《暗恋桃花源》(Secret Love In Peach Blossom Land)是一部
话剧剧名,于1986年在中国
台湾首次公演,引起岛内轰动,该剧编导
赖声川于1988年获“国家文艺奖”。该剧在
美国、中国
香港巡回演出。
话剧简介
话剧《暗恋桃花源》于1986年在中国
台湾首次公演;1991年,该剧在美国、
中国香港巡回演出;次年由赖声川亲自执导改编为电影,影片获1992年第五届
东京国际电影节青年导演银奖,中国台湾
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和最佳
改编剧本奖,最佳剧片和最佳录音入围,及台湾影评人协会评选的1992年度十大华语片第3名。
《暗恋桃花源》讲述了一个奇特的故事:“暗恋”和“桃花源”是两个不相干的
剧组,他们都与剧场签定了当晚彩排的合约,双方争执不下,谁也不肯相让。由于演出在即,他们不得不同时在剧场中彩排,遂成就了一出古今悲喜交错的舞台奇观。“暗恋”是一出现代悲剧。青年男女江滨柳和
云之凡在上海因战乱相遇,也因战乱离散;其后两人不约而同逃到台湾,却彼此不知情,苦恋40年后才得以相见,当时男婚女嫁已多年,江滨柳已濒临病终。“桃花源”则是一出古装喜剧。武陵人渔夫老陶之妻春花与房东袁老板私通,老陶离家出走桃花源;等他回武陵后,春花已与袁老板成家生子。此时剧场突然停电,一个寻找男友的疯女人呼喊着男友的名字在剧场
中跑过…《暗恋桃花源》一剧以奇特的
戏剧结构和悲喜交错的观看效果闻名于世,被称为【
表演工作坊】的“镇团之宝”。
赖声川说:“《暗恋桃花源》的成功,在于它满足了台湾人民
潜意识的某种愿望:台湾实在太乱了,这出戏便是在混乱与干扰当中,钻出一个秩序来。让完全
不搭调的东西放到一起,看久了,也就搭调了。”
2022年2月17日,《暗恋桃花源》迎来首演36周年纪念。
创作背景
《暗恋桃花源》的灵感,来自
赖声川有一次在台湾艺术馆看朋友排戏。下午
彩排,晚上
首演,可就在中间,还有两个小时要给幼稚园开毕业典礼。舞台上的彩排还没有结束,
小朋友们都来了,钢琴啊,讲桌啊,都急着要往舞台上搬。本来,赖声川一直就在琢磨怎样在舞台上表达
悲与喜乃是“一体 之两面”;整个大环境的混乱无序,正好给他提供了描述的对象。于是,各自并不完整 的悲剧“暗恋”与喜剧“桃花源”就这样出现在一个舞台上了。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受到干扰的刺激,《暗恋桃花源》这部戏不大可能在那个时候出现;舞台上没有干扰,这出 戏就不可能有表演的张力与动力,戏剧根本无法往前走。这里的干扰,各种各样,有悲剧与
喜剧的干扰,有演员和演员的干扰,还有导演和演员的干扰、旁观者与演员的干扰 ,等等;可就是这么多种干扰,这么乱,居然从这中间又钻出个秩序来。“暗恋”与“ 桃花源”两出戏同台演出之时,算得上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经典时刻:剧场前台的服务人员,算准了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一时刻回到剧场;演员
李立群与
顾宝明都亲眼见到过坐在第一排的观众,有人当场笑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对于《暗恋桃花源》的演 出在当时造成的“盛况”,赖声川觉得并不奇怪:这是与台湾人
潜意识中的愿望是符合的。台湾的生活实在太乱了,这是台湾人共同的经历;然而身在其中,人们也能保持着 一种乱中的秩序。这种乱,转变成剧场中的错误,就是把完全
不搭调的东西放到一起; 这些完全不搭调的东西,放到一起后,居然也生长出了它的秩序来。这出戏,统合了台湾观众生活中的许多乱象;它开掘的
社会潜意识,综合了台湾的政治、社会与
文化生态 ,甚至也反映了台北都市的百相。这种对社会潜意识的挖掘,再往深一步,表达在戏剧艺术中,是有意识地提炼一种美学上的追求。
创作灵感
暗恋桃花源在我一生中,有相当的意义。它是我在台湾现在这一个混乱的局面之中,找到的一个平衡、一个人们渴望的秩序。暗恋和桃花源,两个完全不搭调的故事,被安排在同一个舞台上,一个是在病房里回忆过往情事的暗恋,一个是在桃花盛开的桃花源;这两个故事看似天南地北,但却可以从中找到他们的共通性。在创作时,我运用了许多对比、不和谐的人物、事情,来满足现代人在潜意识中的某种欲望,我不敢说这是幽默,但我能说,暗恋桃花源是你我生活中的一个小玩笑,一个会令人发出会心一笑的小玩笑。
创作的时候,我
常会想着很多问题,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其实,说穿了,那就是人生嘛﹗每当我们在剧本中,设计一个人物时,不就是把许多的问题加在他或她的身上吗?如果一个角色,缺少了这些问题而是一个完美的形像,那这个角色只能活在剧本里;没有人能演好他,因为,他根本不是现实生活中可以找到的。
另外,我也曾经试图去颠覆一个形像、一个角色,就像是平常严肃的政治人物,可以用丑角的形式来表现他;又像是女人,也可以用男人的态度来诠释她。其实,太多的顾虑只会困住自己,绑住自己的思绪,有人说我的戏剧常加入很多政治的色彩,让人看了之后不知不觉中,有股莫名而来的压力;但是,我认为,我想要的就是要让我的观众以不一样的角度、视野和空间去看我们在现实社会中一些本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他们是可以不一样的。
一对青年男女“江滨柳”和“云之凡”, 因战乱而在上海相遇且相恋,却又因战乱而分开离散;两人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逃到台湾来,各自男婚女嫁,江滨柳一直痴心苦恋,直到四十年后两人才再相逢,时江滨柳已似风中残烛,濒临病终,这就是《暗恋》这出现代爱情悲剧的大纲。而《桃花源》则是在叙述武陵人“老陶”无法生育,而妻子“春花”却又跟“袁老板”私通,老陶无奈伤心的出走,溯河而上,意外地发现了桃花林,进入了桃花源中,度过了一段纯真烂漫到近乎梦幻的时光后,他回到武陵,发现原本如胶似漆,男欢女爱的春花与袁老板已陷入了现实的纠葛和相互的怨怼之中,并没有从此过着想象中幸福美满的快乐生活。
这两出戏在同一个剧场中争着排练,不时地相互干扰、打断了对方的演出,却无意巧妙的凑成了一出完美交错的舞台剧。根据导演赖声川表示:这出戏的灵感其实是出自于台湾舞台剧剧场的混乱环境,当年陈玉慧导演所导的《谢微笑》在艺术馆彩排,其实对剧场工作人员来说,那么该已是一种家常便饭的情况,《谢微笑》下午彩排,晚上首演,中间两小时却被安插了一场毕业典礼,剧场管理人根本不管他们还要装台、调灯、技术排练,只是一股脑儿的将各种活动安排插入,于是当天彩排都还没结束,小学生就已经坐在台下了,另一方面钢琴、讲桌都等着要搬上台,造成混乱无序的情况。没想到这却引发了赖声川导演的灵感。于是《暗恋桃花源》 这部构思巧妙、安排缜密的
好戏就此孕育而生。
语言艺术
《暗恋桃花源》及其表演工作坊作品。
该剧故事很简单:“暗恋”剧组和“桃花源”剧组都与剧场签订了当晚在此彩排的合约,遂发生了对舞台的争夺。
“暗恋”是一出现代悲剧。青年男女江滨柳和云之凡在上海因战乱相遇,亦因战乱离散;后两人不约而同逃到台湾,却彼此不知情,苦恋40年后才得一见,时已男婚女嫁多年,江滨柳濒临病终。
“桃花源”是一出古装喜剧。武陵人渔夫老陶,其妻春花与房东袁老板私通,老陶离家出走,缘溪行,发现桃花源;入桃花源后,遇见的人还是春花和袁老板,但又似是而非,三人度过愉悦的时光;老陶回武陵后,春花已与袁老板成家生子,但家境破败。
就成了古今悲喜交错差互的舞台奇观。
《暗恋桃花源》被拍成电影以后,影片事实上就成了三种语言的奇妙
织体:台词(文字)语言,舞台(剧场)语言和电影(镜头)语言。三种语言的织体丰富了影片的语言
层次感,这一点本身就颇有意味。电影不是什么
综合艺术,不过,如果我们要对电影《暗恋桃花源》进行台词语言、舞台语言的分析的话,毫无疑问是在承认二者同属
电影语言“讲述”范围内的前提下的。我们可以说,从电影语言到舞台语言到台词语言,对于《暗恋桃花源》而言,是
向下兼容的。
台词语言
话剧是语言的艺术。这句话的含义更多地偏向于诸如
莎士比亚的戏剧,在莎士比亚那里,人物的台词常常是一泻千里,痛快淋漓的。往往是通过语言造就不朽的人物。
词语在话语中的意义主要是通过
上下文关系来获得的,而不是依据字典的定义或字面的意思。今天尤为突出的是,词语作为一种符号,其
能指与所指之间的一种确定性对应关系发生了松动甚至丧失。于是,以往被某种定义保护起来的概念遭到了迎面质疑。
“桃花源”刚开始是老陶在开
酒瓶。这酒瓶有瓶盖但就是打不开。老陶一边说着:“这叫什么家?买个药买一天了还买不回来,这还叫个家吗?”说完去拿刀,“康里康朗康里康朗”开酒不成,“不喝可以了吧!”把酒与刀拍在桌上。“我吃饼!”拿饼坐下,“武陵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个地方,穷山恶水,泼妇刁民,鸟不语花还不香呢!我老陶打个鱼嘛,嘿,那鱼好像都串通好了一块儿不上网!老婆满街跑没人管!什么地方!”吃饼,可这饼像橡皮一样根本吃不动。起身,用刀,“康里康朗康里康朗”,砍不动。“这叫什么刀?这叫什么饼?这根本就不是饼!大家都不是饼!” 在此,渔夫老陶的
生存状态不是一个没酒没饼的问题,而是有酒喝不到、有饼吃不动的问题。他周围的任何一个事物,家,酒,刀,饼,地方,按老陶的说法,都已经不能再这样称呼了,甚至包括老婆在内。我们看到,这些东西虽然还是那个东西,可对老陶来说,确实已经不再具备那个东西的属性,从而老陶开始怀疑人们对它们的命名。
如果说上面所说还只是对具体的东西--“物”--而言,那么下述例子则直接就是对美学概念和范畴的质疑:
“桃花源”导演“袁老板”发现布景上的一棵桃树只剩下一片空白,而舞台上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棵桃树时,不禁大为不解。他叫来美工小林。小林说,这叫“留白”。“留白?”导演立刻挠头。小林说:“这留白很有意境的啊!”“意境?”导演的语气表明,他对这些概念根本抱有一种拒斥同时甚至有些恐惧的味道。“留白”、“意境”本来是
中国传统艺术与
美学理论的最高境界,可导演只通过对两个概念进行疑问句式的“重读”,就表达了一种态度。最后,他百思不得其解,苦闷地大声喝问:“这棵桃树为什么要逃出来?”难道是为了“留白”和“意境”吗?我们也可以认为,这是对老陶离家出走之行为缘由的询问。导演在戏中安排了老陶因老婆春花与袁老板有奸情而
痛感“夫妻失和,家庭破碎,愤世嫉俗,情绪失调”,因此到上游去了;但导演在这里关于布景的一句呐喊似乎是说:我也不知道老陶出走的真正原因。这就对传统意义上的所谓“情节”即“因果关系链”进行了一次破除。
对语言与人的关系的思索
对语言与人的关系的思索--人被语言所困,人通过语言得到解放。
自
索绪尔对语言进行
共时性研究以来,语言与人的关系问题一直是
人文科学的焦点课题。“桃花源”一剧中人物的说话可以说集中体现了这些思考。老陶来到桃花源,发现春花也在这儿。后经解释,原来不是春花,是桃花源中的女人。
成功原因
随着《暗恋桃花源》内地版上演,这部曾经在台湾大受欢迎的戏剧也受到了北京观众的热捧。《暗恋桃花源》是赖声川
表演工作坊成立之后的第二部舞台剧。很快,继他们的创团戏《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几乎在一夜之间红遍台湾之后,《那一夜》的CD与
录音带的脱销、正版赶不上
盗版的速度后,《暗恋桃花源》又一次突破了剧场的
狭窄空间,成为当年
台北大众
都市文化的组成部分。
《暗恋桃花源》之所以能够突破
戏剧艺术往往囿于小范围、小圈子的障碍,在于它在精湛的戏剧艺术之外,还恰当地引导着最普遍的
社会情绪,让社会情绪在这里找到了释放———谁说“净化”的功能就只有在
希腊悲剧里才能找到呢?关键还是在创作者怎么理解这个功能吧。从《那一夜》起,赖声川的戏剧都是在“精致艺术”与“
大众文化”之间寻找着平衡。戏剧艺术在这二者的平衡之间扩大了它的影响面。而那平衡的根底,也许就在于对社会情绪的把握,对更多数人关怀所在的捕捉,以及对普通人生活的体察,而后,再凝聚成一种雅俗共赏的美学。《暗恋桃花源》首演,是在1986年。当时的社会气氛十分微妙,许多人都会暗暗感知一个变化即将到来,却也浑然不知这个变化的明确所指。在这二者底下,涌动着的是台北都市的纷繁乱象。《暗恋桃花源》的灵感来自复杂的乱象,而它也准确地呼应着当时的社会氛围。
如今,距离两岸互相观望的日子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赖声川的
相声剧《千禧夜我们说相声》也在北京、上海演出,甚至还在
春节晚会上有过一个简短的版本。2008年秋,《暗恋桃花源》在美国
普林斯顿大学演出,赖声川的父亲,“
中华民国”前任驻美外交官,还亲自到现场观看。一时间赖声川也以他的睿智与宽厚成为了媒体的宠儿———如今,赖声川只要一到北京或者上海,也一定是当地媒体文化版或娱乐版追逐的对象。这种现象,其实也是和赖声川一直强调的“精致艺术”与“大众文化”的结合暗合,但,精致艺术与大众文化如何结合?或者,戏剧如何面对更为广阔的大众?
诚然,这里的复杂性一方面来自戏剧这种艺术类型本身的局限,但另一方面,却也是来自艺术家的追求。赖声川的剧场之所以能够在剧场的
小群体与观众的
大群体之间
自由流动,一来自他常说的“关怀”二字:即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内心所应该具备的对他人、对社会的关怀;一来自他本人作为剧场工作者对戏剧“社会论坛”这种功能的体察。当然,这种态度或者立场不是天然生就的,更不是没有变化的。最开始做《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时的赖声川,一样以为剧场是边缘,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关怀在无意中触到了那个年代许许多多台湾人共同的关怀,于是,他们就“偶然”地从边缘走到中心,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而相声剧以及由他的学生冯翊刚等人创办的“
相声瓦舍”的许多作品,至今也仍然是台湾跑长途的司机们出门最爱带的录音带。
在从边缘到中心的过程中,赖声川看到的是艺术作用于社会的巨大能量,他一直很在意那个巨大的能量,而这个能量并不是爆发式的,而是由一个个细微的末节积攒起来的:在《暗恋桃花源》中,这个末节可能只是江滨柳最爱吟唱的《追寻》,可能只是老陶买回来的饼不像饼,拿来的刀不像刀。也因此,赖声川的“关怀”,总是从个人出发:他在讲述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个体,聆听个人的故事,体察个体的微妙感受;通过这些片段的情绪,展现的却是现代社会的某些症结。看上去,他只是触碰了一些与个人息息相关的细微末节,而其实,整个社会虽然盘根错节,但那些像原子一样细小的个体,却是它的根本,牵一发就能动全身,尽管碰到的只是
神经末梢,却会让整个社会神经震颤一下。可以说是现代社会中人们“寻找”中却充满“虚妄”的无奈!
版本介绍
第一版:搭架
“当年参加创作的那一群人,都觉得那一次的工作好像一次怀孕的心情和喜悦,又像恋爱。我丢给演员一粒种子,演员们就去全心全意孵蛋了”
1983年11月30日,年轻的戏剧导演赖声川在自家客厅里宣布,话剧《暗恋桃花源》剧组成立。这是赖声川创建的表演工作坊的第二出戏,而他此前与
李立群、
李国修合作的表演工作坊处女作、
相声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几乎在一夜之间红遍台湾,这样的业绩为表坊的发展开了个好头。不过有前面的成功赖声川更觉得紧张,于是压力和重担全都压在了“暗恋”的身上。
最初创作的《暗恋桃花源》,赖声川便将其框架定在“两个剧团争夺剧场”这样一个主题和两个“戏中戏”的表演形式上。回忆起当初的灵感来源,赖声川表示这都源于台湾的混乱环境。
有一次,赖声川听李国修讲到一次观看导演陈玉慧的《谢微笑》在艺术馆彩排时的偶然经验:当时《谢微笑》下午彩排,晚上首演,中间两个小时则被安插了一场小学生的
毕业典礼。戏的彩排根本还没完,小学生就已经坐在台下了,另一边钢琴、讲桌都等着要搬上台。于是他在舞台上设计了许多干扰,推动戏剧往前走。这里的干扰,各种各样,有悲剧与喜剧的干扰,有演员和演员的干扰,还有导演和演员的干扰、旁观者与演员的干扰,等等:“暗恋”与“桃花源”两出戏同台演出之时,算得上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经典时刻:剧场前台的
服务人员算准了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一时刻回到剧场;演员
李立群与
顾宝明都亲眼见到过坐在第一排的观众,有人当场笑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对于《暗恋桃花源》的演出在当时造成的“盛况”,赖声川觉得并不奇怪:台湾的生活实在太乱了,这是台湾人共同的经历;然而身在其中,人们也能保持一种乱中的秩序。
“正式的排演开始于1985年11月30日。最初是一周三天,到12月中旬变得比较密集,直到次年3月的
台北首演。当时”表演工作坊“还没有正式的办公室及排练场,排戏的地点到过刘静敏的家、我的家,还有兰陵(剧坊)、云门(实验剧场)的排练场等。“讲到第一次排练的情景,赖声川说道。当他提出他希望以两个剧团争夺一个舞台为出发时,大伙立即热烈地讨论,是两个什么样的剧团在争夺剧场?在无数次辩论中,一个以演悲剧《暗恋》为主的三流剧团,与一个以演三流喜剧《桃花源》为主的江湖剧团诞生。而演员也各依特性选择了角色:以喜剧见长的李立群、
顾宝明及刘静敏,即顺理成章地成为《桃花源》的演员,而
金士杰、赖声川的妻子
丁乃竺和金士会及管管则成为《暗恋》的演员。
当时已入冬季,位于台北郊区的
阳明山上正一天比一天冷,赖声川和丁乃竺的家里却一天比一天热闹。每个傍晚李立群、金士杰、顾宝明、刘静敏等演员由台北远征至阳明山,一进门,总是很有默契地分头淘米、洗菜、做饭、烤面包,嘻嘻哈哈饱食一顿后,各自捧着心爱的饮料,十分闲适地瞎聊一阵。看似无所事事,其实一件开心又严肃的工作紧跟着就开始了。
“当年参加创作的那一群人,都觉得那一次的工作好像一次怀孕的心情和喜悦,又像恋爱。我丢给演员一粒种子,演员们就去全心全意孵蛋了。慢慢地,大家看见自己如果怀的是黄豆,生出来的也许是黄豆也许是
绿豆,甚至是瓜。排练像游戏,演员们由生而熟成为知己。好像一群大人在玩小孩子的游戏,搞童年往事,好玩极了。”赖声川回忆道。
第二版:暖身
“时隔4年,重演时更换了不少演员,其中云之凡换成了当时已经红极一时的影星
林青霞以及演员
萧艾。这也是林青霞生平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出演舞台剧。”
“暗恋”1986年的首演获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并很快成为“表坊”标志性的剧目。于是到了1991年,赖声川再次重排该剧。谈到重演的原因,赖声川说是为做好将要拍摄电影的准备工作。1986年到1991年的五年间,局势变化很大。内地开放探亲之后,《暗》反而可以更无挂碍地在主题上走得更深。一方面是往个人的心灵世界发展,另一方面走向更宏大的视野、更永恒而共通的生命
真义。首演版本的
通俗剧模式靠着真实事件的情感而成功地运转,现在这部通俗剧结合了更大的架构,辐射的命题更大,不再局限于两岸的关系。
对于第二版演员而言,排《暗》更像拿了一个写好的本子排戏,与
即兴创作的关系就没那么大了。演员拿到剧本,面对的是强烈的另一个人创造出来的个性,会揣摩得很辛苦。而赖声川当时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不管原有的角色,去走出自己的感觉。同年该剧巡回美国和香港演出,轰动华人世界,而因为影星林青霞参与演出“云之凡”一角,让那次的演出更添光彩。对于1991年的那一次演出,台湾有评论说,“《暗恋桃花源》替情感洗一次三温暖”。
“‘暗恋’获奖后林青霞接到了追求她多时的邢李的祝贺电话,他就住在她的对面,并且已经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了一个庆祝酒会。也正是借这次机会,林青霞开始慢慢接受这位深爱她的商人。”
1992年,赖声川以原班人马的演员,
杜可风的摄影,
张叔平的
美术指导,把《暗恋桃花源》拍成电影,在台湾上映并取得不错的票房后,《暗》又相继在国际影展大放异彩,拿下许多大奖。从那时起,林青霞饰演的“云之凡”也因此深入人心。
“云之凡这个角色,是《暗恋桃花源》中最纯美的桃花象征;林青霞则是中国影坛以玉女形象屹立不摇的一颗明星。由林青霞饰演云之凡,是众望所归,却也在当初引起了一些争议。”赖声川回忆起当初选则林青霞的原因时说。
原来,在加盟《暗恋桃花源》之前,林青霞早就有意与赖声川合作舞台剧,并放言“要演舞台剧,导演必须是赖声川”。但因为机缘未能如愿。1991年出演《暗》之前,林青霞正因拒绝出席“
金马奖”而受到舆论及大众的负面评价,一度情绪陷入低潮。经
徐克向赖声川的大力推荐,林青霞决定
加盟《暗恋桃花源》的舞台剧演出和电影演出。当时舆论以及一些舞台剧的观众对此也抱有某种质疑态度,认为林青霞从未出演过舞台剧,怀疑她无法胜任云之凡这个角色。
丁乃竺回忆当年的合作时,常常感叹当年的林青霞虽然是名冠天下,但在剧组中却与普通演员没有两样,完全没有耍大牌的现象,事后也和赖声川、丁乃竺成为密友。《如梦之梦》在香港上演时,林青霞和徐克专程赶去观看,享受连续8小时的剧场时光。
1992年底,第五届
东京国际电影节开幕,《暗恋桃花源》在这届电影节上参展并获得青年导演银樱花奖,林青霞获得最佳
女主角奖。在获奖后回到下榻的酒店,林青霞接到了追求她多时的邢李祝贺她获奖的电话,他就住在她的对面,并且已经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了一个庆祝酒会。也正是借这次机会,邢李让林青霞欠下了“一个无法偿还的人情”,林青霞开始慢慢接受这位深爱她的商人。
1993年,在
中央戏剧学院、
北京电影学院,《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默默地传递着。不过,恰成反讽的是,相对于台湾演出的大众氛围,在北京,却是在小圈子里流传。更多的默契来自创作者间的一种惊诧———对剧场是一种惊诧,对电影也是一种惊诧———原来还可以这样……
第三版:重塑
“采访中,赖声川似乎对每一个版本的排练过程都记忆犹新,这一版也不例外,他说当时的演出在台湾国父纪念馆举行,那是他比较不喜欢的剧场,2500个位子,太大了,音响也不是很好……”
1999年9月,《暗恋桃花源》在台湾三度复排。在这次的演出中,中生代演员开始取代原创演员,云之凡由萧艾演出,老陶、袁老板由
赵自强、
冯翊纲演出。这次由9月4日开始的全岛巡演因921大地震而中断,许多巡回场次被迫取消。
谈到三度重排的感受,赖声川说:“我是重新发现一些当年创作时的精神而感动。我重新发现,《暗恋桃花源》其实和《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一样,不需要什么特殊舞台条件,不需要庞大后台支援或技术配合,就可以演出。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在台上必有其功能。大部分的换
景都是演员在观众面前换的,编剧的安排及导演上一切的
舞台调度也都要考虑这些因素。当年我们巡回美国,除了秋千和桃花树请美国布景工厂制作之外,全部都是跟着我们
托运行李。我们没有好的剧场,没有宽裕的预算去请很多后台人员……想到这些,也想到台湾剧场的当初以及一路走过来的路。那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限制与障碍成为那么大的激励。”
采访中,赖声川似乎对每一个版本的排练过程都记忆犹新,这一版也不例外,他说当时的演出在台湾国父纪念馆举行,那是他比较不喜欢的剧场,2500个位子,太大了,音响也不是很好,结果他为演出单独做了一个砖墙,变成剧中的病房没有门,而云之凡是直接从剧场上的门上来的。当时演员们的压力也很大,冯翊纲和赵自强要接顾宝明和李立群,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而萧艾就没什么问题,因为1991年她已经在巡演中演过云之凡了。不过大家还是接得很顺,观众也非常喜欢。
06版:纪念
“一些影视和综艺出身的演员反而对舞台有一种别样的向往,对排演都有很大的激情和投入,这让他觉得很满足,因为不是每个演员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经过20年的重演与复排,《暗》今年又迎来了它的纪念版演出。并且是台湾和内地同时排演。虽然今年台湾版,赖声川在形式上又有很大的突破,与台湾的
歌仔剧团“
明华园”合作,舞台上甚至还吊起了钢丝。不过内地版由于是第一次推出,赖声川还是选择了恢复20年前的最初版本。
“‘暗恋’20年了,总想做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这次选择和戏曲合作,也是因为台湾的舞台剧环境足够成熟,所以大家才能够明白在玩什么,放在内地就不一定合适。另外明华园的团长
陈胜福也非常有意思,他在答应了合作之后,突然间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最后才说OK.他来我家吃饭时,一直道歉并解释为什么他那么犹豫,因为实在是压力太大,觉得《暗恋桃花源》那么经典的一部作品,非常担心会被自己弄砸。而他是一个一辈子做事都很干脆的,只有在这件事上犹豫了很久。”赖声川说。
此次内地版《暗》由
袁泉、
黄磊、
谢娜、
何炅、
喻恩泰等明星演员领衔主演,从演员名单曝光开始,媒体舆论就开始对这张赖声川的影视明星牌产生了争议,对此赖声川一番回答倒是很有道理。他说,内地的
戏剧演员现在可能反而对影视剧的兴趣比较大,对舞台剧的兴趣不够那么强烈。与之相反,一些影视和综艺出身的演员反而对舞台有一种别样的向往,对排演都有很大的激情和投入,这让他觉得很满足,因为不是每个演员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当初我和制作方确定这些演员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外界可能的质疑。不过我想等看到戏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我不会拿自己的作品开玩笑,特别是像《暗》这样的
经典作品,更不会随意对待。有些事,不试是不知道的。当年林青霞出演云之凡的时候,大家意见也很大,说她从来没有演过舞台剧,怎么上台?结果后来她演得很好。还有李立群、
张小燕、
阿雅、
卜学亮,都是和我合作过的综艺主持人,他们也都在舞台上有很好的表现。”赖声川最后说,他认为演员的好坏一方面取决于导演如何调动他们的能量和优点,另一方面在于观众要相信,这些在综艺界取得过成绩的艺人,他们其实积累了很多能量,只是要找到合适的方式释放出来而已。
主要人物
编导:【台湾】赖声川
人物:云之凡…………恋人女
江滨柳…………恋人男
导 演…………暗恋剧组导演
副导演…………暗恋剧组副导演,女人,三十多岁
江太太…………江滨柳妻子
护 士…………台北医院护士
老 陶…………渔夫
春 花…………渔夫妻
袁老板…………房东
小 林…………桃花源剧组美工
顺 子…………桃花源剧组布景
第一幕
〔黑场。灯光亮起。江滨柳和云之凡。江滨柳哼歌,在云之凡后面来回〕云之凡:好安静的上海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好像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空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滨柳:好像梦中的景象。
云之凡: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
街灯,这个秋千,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
云之凡:天气真的变凉了。(滨柳将外衣披在云之凡身上)滨柳,回
昆明以后,会不会写信给我?
江滨柳:我已经写好了一叠信给你。
云之凡:真的?
江滨柳:而且,还算好了时间。我直接寄回你昆明老家,一天寄一封,明天你坐船,十天之后,你到了昆明,一进家门,刚好收到我的第一封信。接下来,你每一天都会收到我的一封信。
云之凡:我才不相信,你这人会想这么多!
江滨柳:(从云之凡身上外衣口袋里拿出信)所以,还没有寄。
云之凡:我就知道。
江滨柳:(将信交给云之凡)这样,你就确定可以收到了。
云之凡:(走动,江滨柳跟随)有时候我在想,你在昆明呆了三年,又是在联大念的书,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同校三年,我怎么会没见过你呢?或许,我们曾经在路上擦肩而过,可是我们居然在昆明不认识,跑到上海才认识。这么大的上海,要碰到还真不容易呢!如果,我们在上海也不认识的话,那不晓得会怎么样,呵。
江滨柳:不会,我们在上海一定会认识!
云之凡:这么肯定?
江滨柳:当然!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我们在上海不认识,那生活会变得多么空虚。好,就算我们在上海不认识,我们隔了十年,我们在……
汉口也会认识;就算我们在汉口也不认识,那么我们隔了三十,甚至四十年,我们在……在海外也会认识。我们一定会认识。
云之凡:可是那样的话,我们都老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滨柳:(握云之凡的手)老了,也很美呀!
云之凡:(两人一起看表)晚了,我要回去了。(去
手提袋拿围巾,跑过来,指布景)滨柳,你看,那颗星星!(将围巾围在滨柳脖子上)
江滨柳:你这是……
云之凡:我今天去
永安公司,看到这条围巾,就想你围起来一定很好看。
江滨柳:你哪来的钱啊?
云之凡:你别管钱嘛!你看,多好!等我回到昆明以后,这里天就要变凉了,你要常常围哟!我还帮我妈买了两块衣料。这次,是我们家抗战以来第一次大团圆。连我重庆的大哥、大嫂都要回来。滨柳,你知不知道,昆明一到过年,每一家满屋子都铺满了
松针……那种味道,才真正地叫过年。
江滨柳:回家真好哇!
云之凡:你怎么了,又想家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东北去的。东北又不是永远这个样子。
云之凡: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到东北过年嘛!(江滨柳伤感地往一边走,云之凡随后安慰他)战争已经过去了,这年头,能够保得住性命已经不容易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想了。
江滨柳: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
云之凡:可是你一定要忘记呀!你看我们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千疮百孔的?
江滨柳:(激动)有些画面,有些情景你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云之凡:可是你一定要忘记,你一定要学着去忘记呀!
江滨柳:好,就像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说我会忘得掉吗?
云之凡:哎哟,我又不是让你忘掉我们之间。我是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战争,逃难,死亡。你一定要忘记才能重新开始。滨柳,这些年我们也辛苦够了,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新的中国就要来了。(看表)我真的要回去了。房东要锁门了。
江滨柳:之凡,(挽住之凡)再看一眼。
云之凡:(依偎滨柳)滨柳,我回昆明以后,你会做些什么?
江滨柳:等你回来。
云之凡:还有呢?
江滨柳:等你回来。
云之凡:然后呢?
〔暗恋组导演上台,副导演随后。导演在两人面前徘徊〕
导 演:不是这种感觉。(对两人说戏)我记得当时呀,不是这个样子。
江滨柳:导演,你是说我们刚才戏里什么东西不对吗?
导 演:江滨柳,你要了解江滨柳的遭遇,看时代背景之间的关系。你更要了解,这场戏,就是整个故事的关键。(拉过云之凡的手)小手这么一握,是最甜蜜,也是最心酸的一握。
江滨柳:导演,你可不可以把话说得具体一点?
导 演:(走到前台)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当时这个大时局里,从你内心深处,应该有所感觉,一个巨大的变化即将来临。
云之凡:导演,我觉得我们刚才感觉满好哇,情绪也很对呀!问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们这么多人当中,只有你一个人去过上海。我们已经尽量按照你所说的去想象了。(指点)这边是外滩公园了,那边是
黄浦江,那边……
导 演:黄浦江?我看你们看的是淡水河!
副导演:老师,我觉得刚刚……导 演:(走开)没人问你!江滨柳,我告诉你,这场戏你不好好演,到了下场戏,等你老了,躺在病床上,你就没有回忆了你懂不懂?
江滨柳:好,那现在怎么办?
导 演:重排!
云之凡:从哪儿开始?
导 演:从过年开始。
〔导演、副导演下〕
云之凡:滨柳,你知不知道,昆明一到过年,每一家满屋子都铺满了松针,那种味道才叫过年。
〔桃花源组人上,在后景〕
江滨柳:回家真好。
云之凡:你怎么了,又想家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东北去的,东北又不是永远都这个样子。
江滨柳:东北不是说你想回去就可以坐火车回得去的。
云之凡: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到东北过年嘛!(江滨柳伤感地往一边走,云之凡随后安慰他)战争已经过去了,这年头,能够保得住性命已经不容易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想了。
江滨柳: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袁老板和老陶走近)
云之凡:可是你一定要忘记呀!你看我们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千疮百孔的?
导 演:后边在干什么呢!
江滨柳:(激动)有些画面,有些情景你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云之凡:可是你一定要忘记,你一定要学着去忘记呀!
江滨柳:好,就像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在一起,你说我会忘得掉吗?
云之凡:哎哟,我又不是让你忘掉我们之间。我是说那些--不愉快的事……(袁老板已经到了两人身边,前景美工小林和布景顺子扛一桌子走过)战争,逃难,死亡。(袁老板指挥他们摆桌子)
〔导演上,副导演随后〕
导 演:你们在干什么呢?
江滨柳、云之凡:哎!搞甚么呀!
袁老板:你在跟我说话?
导 演:是呀!
袁老板:我请问一下你们在干什么?请你们把东西搬一搬,我们要排戏呀。
导 演:你排什么戏呀?场地是我们租的。
袁老板: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明天要正式公演呐!外面有一张海报《桃花源》我相信你们都看到了。
护 士:桃花源就是你们哪!
导 演: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啊,场地是我们租的。
袁老板:我想一定是你们弄错了!真的,真的。大家快一点!我们时间来不及了,马上叫
顺子去。顺子!(对江滨柳)帮忙一下,动作起来好不好?把东西搬一搬。
江滨柳:你们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们要排戏呀,你们搬什么东西呀?
老 陶:我想我们现在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啊。但是,还是请你们让开。
导 演:嗳,老弟!场地是我们租的,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老 陶: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来玩笑的吗?
春 花:(在一边读剧本)我死我死我死……(大声)我死!
江滨柳:奇怪呀!场地是我们订的!
副导演:是呀,是我亲自去订的!
老 陶:对不起,请问你们是在排什么戏?
云之凡:暗恋!
老 陶:暗恋,暗恋是在讲什么东西?
袁老板:哎呀!你不要管它讲什么东西嘛!
江滨柳:是这样的啊,我们呢后天就要演出,今天非要彩排不可。
老 陶:哦!所以说你们搞错了!我们呢明天就要演出,你看谁比较紧张呢?
袁老板:当然是我们比较紧张了对不对!
江滨柳:(对副导演)你跟剧场怎么办的手续呀?
导 演:你问她也没用!这个问题很简单哪!我去问一下剧场管理员不就行了嘛!
袁老板:对对对!你去问一问就比较清楚了嘛!
导 演:(边下场)当然要问,你等着看就好了!
〔暗恋组下〕
老 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能被干扰。
袁老板:好了,这问题呀不会有的了!你看,场地是我们的嘛。
老 陶: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每次问题都一大堆!我刚才他妈的差点去搬那个什么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秋千呀。
老 陶:啊,秋千。上一次我差点去搬那个什么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方舟啊!
老 陶:啊,方舟。搬得我半死!反正我跟你说我不能被干扰就对了。
袁老板:好了,好了。没用问题了!哎,我们从
三角关系那场开始好不好?动作快一点了!〔灯光暗下〕
第二幕
〔灯光亮起。老陶家。一张旧四方桌,三把椅子分别摆在桌后面和桌两边,四方桌后上方悬挂着一幅破竹
帘子。老陶在使劲拔酒瓶盖子,但就是打不开〕老 陶:这是什么酒哇?(到旁边去拿菜刀。边用菜刀弄酒瓶)这叫什么家?买个药买一天了还没买回来,这还叫家吗?(打不开)我不喝可以了吧!(将菜刀与酒瓶放下,拿起饼)我吃饼!(仿佛感想颇多)武陵这个地方呀,根本就不是个地方。穷山恶水,泼妇刁民。鸟不语,花还不香呢!我老陶打个鱼嘛,呵,那鱼好像串通好了一块不上网!老婆满街跑没人管!什么地方!(咬饼,但就是咬不动)嗯……(把饼拍在桌子上,操刀)康里康朗,康里康朗。这叫什么刀?(扔刀)这叫什么饼?(把饼摔在地上,踩在两张饼上,扔第三张饼)大家都不是饼!大家都不是饼!我踩!我踩!(突然停下,指着第三张饼)你别怕,你没错,你冤枉。(指脚下两张饼)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交叉步,
扫堂腿,头顶地面欲倒立)压死你,压死你!〔春花唱着歌,拎着个包袱,高高兴兴地从右上。〕
春 花:(唱)左分右分我分不开。(将一束花儿插入花瓶)
老 陶:(和)左分右分我分不开。(用饼作擦地板状)
春 花: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会温柔一点?
老 陶:(扭捏作态)春花儿……
春 花:(温柔地)哎……
老 陶:买个药买一天买哪儿去了?
春 花:药啊……(拿药,突然投向老陶裆部)在这儿哪!
老 陶:(狂踩几脚)康里康朗,康里康朗!
春 花:你要的都在这儿了,蛤蚧,
蛇鞭,海狗鞭!买回来是一条一条的,现在都被你踩成粉了。
老 陶:(坐下)那个蛤蚧,蛇鞭,
虎鞭,都齐了没有?
春 花:都齐了,把你打的小小的鱼赚来的钱都花光了。
老 陶:没关系,值得。那好了,你把这药拿到后头炖一炖去呀!小火慢炖,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三碗炖成一碗,然后呢你把它给喝了。
春 花:我?这不是你要的药吗?
老 陶: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春 花:生不了孩子当然是你有问题了!
老 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有问题?开玩笑,我会有问题?(双手在面前比划)我这么个人,我这么个长相,我什么地方,我哪里(看自己裆部)会有……问题?
春 花:你这个人啊,怎么搞的?整天都钓不到一条大鱼,药给你买回来了你又不吃。是你急着要
生孩子的,我可一点都不着急。吃不吃随便你!
老 陶:(起身将药踢到一边)这根本就不是个药!
春 花:哎呀,这怎么不是药?这药很贵,很有效的!袁老板告诉我……
老 陶:(突然指向春花)袁老板怎么会知道?哦……
春 花:(心虚)人家是路过嘛,人家是一片好意……
老 陶:(拍桌子,暴躁)鬼话!袁老板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袁老板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不生孩子?(两人把药摔在地上)我踩!我踩!
春 花:我踩!我踩!……(春花一脚踏在老陶脚面上,老陶抱脚,单腿跳开)
老 陶:哎哟……(春花还在踩,并使用扫堂腿)
老 陶:(突然从左首椅子上了桌子,双手挥舞)让开!(跳下)
春 花:(让开后,也从左首椅子上桌子)让开!
老 陶:让开!
春 花:让开!
〔袁老板抱着一床被子,喜滋滋地从右边上。〕
袁老板:(唱)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春 花:(和)左分右分我分不开。
老 陶:嗯!袁老板!
袁老板:(楞住)老陶,你在家啊!
老 陶:啊!
袁老板:(自言自语)那我今儿可费事儿了。
老 陶:什么?
袁老板:哦,我是说你可好啊?
老 陶:托福,婚姻生活美满!
袁老板:那就好哇!
春 花:(在桌子上)袁……(袁老板示意老陶在场)老板。
袁老板:哎!花儿……(春花示意老陶在场)春花。
春 花:(在桌子上温柔地)来,上来玩儿吧。
袁老板:(走到两人中间)我看还是你下来看看我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你--(看老陶)们。
春 花:哎哟!好新的一床棉被呀!
老 陶:(在一边走来走去)没听说还有人送棉被的。
袁老板:你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不能用了(捂嘴后悔)。
春 花:就是。
老 陶:哦。嗯?我们家的棉被又旧又破,你怎么知道?
袁老板:嗨,我是关心你--们嘛!(打开棉被,走向前台)老陶,这床棉被是我专门拖人从
苏州带回来的,你过来
看看呀。
老 陶:(上前,拿了棉被胡乱翻看)什么棉被呀?肚子都吃不饱了,要这么花里呼哨的棉被干什么?你自己看看呗!(伸展棉被,春花接了,袁老板在中间)
袁老板:(三人在被子后面,露着脑袋。老陶居袁老板右首,春花居袁老板左首。袁老板右手伸在棉被外,指点棉被)老陶啊,这床棉被的料子有多好我就不说了,单说她这
手工吧。(这时,春花右手摸袁老板右腮)这个手工,手工……(袁老板摸春花手,忘形)
老 陶:嗯?
袁老板:啊,手工,手工,手工,这个手工(春花的右手替袁老板挠头,又指向棉被)手工好呀,让人多舒服呀!
老 陶:什么呀?
袁老板:(看老陶,同时春花的手指老陶)什么什么呀?你看我干吗?(春花手指棉被)看这儿!(老陶看被子。袁老板)啊,你看,这被子上绣的是有龙有凤还有
凤爪啊。(袁老板情不自禁地亲吻春花的手)
老 陶:干什么呢?
袁老板:(打哈欠,春花手捂袁老板的嘴,又挠头)你别老是盯着我看,你看被子嘛!
老 陶:被子睡觉用的,不重要。
袁老板:不不不不不(春花摆手),睡觉才重要呢!(春花伸
大拇指)你别看我了,(春花手打老陶一耳光,指棉被)你快看被子呀!你看这个龙的眼睛,绣的是雄壮威武,炯炯有神。尤其是这个凤的身材,就更不用提了……
老 陶:(老陶突然把棉被拿走,扔在地上。袁老板和春花依偎着暴露)我不喜欢。
袁老板:(摸着春花)我喜欢哪!(两人分开)
春 花:(把被子捡起,蒙在老陶头上)你快把它拿进去吧!
老 陶: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春 花:你就进去吧,进去吧。(老陶下)
袁老板:(捡起地上的药)还用这个。(踢了一脚,没踢中)
春 花:袁……
袁老板:(两人拥抱)花儿……我送给你的花儿呢?
春 花:花儿在那儿呢。
两 人:哦!
春 花:(突然分开)你快走吧,他已经怀疑我们俩了。
袁老板:不,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春 花:可是我们只能等啊。
袁老板:我恨不得马上带你走,离开这个破地方。
春 花:我们能去哪儿呢?
袁老板:
去哪儿不重要,只要你
我都有信心,哪怕是天涯海角,都是你我自己的园地。我有 一个伟大的抱负,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看见我们延绵不绝的子孙,在那里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个个都只有这么大。(用拇指和食指比划)
春 花:为什么只有这么大?
袁老板:因为远嘛!
春 花:啊。
袁老板:我看见了,他们左手捧着美酒,右手捧着
葡萄,嘴里还含着
凤梨。
春 花:啊!(又疑惑地)那不是成了猪公了吗?
袁老板:(搞不清楚)我是说,他们有吃不完的水果。
春 花:啊!水果!
袁老板:水果!
春 花: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袁老板:当然!只要你我都相信。
两 人:啊!(拥抱。老陶上,两人分开)
老 陶:袁老板,无事不登
三宝殿。今儿除了送咱们一床棉被之外,还有什么事儿,你就坐下来直说吧!
袁老板:好。(三人坐下,老陶居中,春花在老陶右首)
老 陶:可要是房租的事儿……
老 陶:(馋)打鱼什么事儿呀?
老 陶:(举空杯)我这儿,我这儿……
袁老板:(与春花干杯)啊,痛快。老陶哇,做人哪要有志气,有理想。想要的东西,只管把手伸进去,拿过来。上游有得是大鱼,你怎么不去试试呢?
老 陶: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老 陶:上游有大鱼我也知道,可我的船就这么点儿大,我去吧,去吧,去了不就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
看你这个人,叫你去那个什么,结果你坐在那儿说了那个什么,说了半天你到底说哪个什么了?
老 陶:我说的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 花: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了?
袁老板:你看你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你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你有话干脆直接说出来。
老 陶: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 花: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老 陶:哪个什么什么……
袁老板:好了!我看你呀,根本说不清。还是我来说!(站起来,拍胸脯)
老 陶:(站起来)你来说?
袁老板:我说你呀,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我哪个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指春花)对她!
老 陶:哦,对她!
袁老板:对她也太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了。
老 陶:好,就算是我对她是那个什么了点儿,可是我对她再那个那个那个什么,那是我们之间的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可是你呢?你那个那个那个……
袁老板:我哪个哪个哪个……
老 陶:你那个那个那个又算是什么呢?
袁老板:好,就算我那个那个那个不算什么,可是你那个那个那个……
老 陶:我哪个哪个哪个……
袁老板:你那个那个那个当初!
老 陶:当初?哪个当初?
袁老板:最当初!
老 陶:最当初?我们都不是什么。(两人说着,不禁黯然坐下。停顿)要不这样好了,我去死,可以吧?
袁老板:(呆呆望着前方,发出类似饱嗝的声音)嗝。
老 陶:
我想你是没听懂我意思。我是说,要不我去死,可以了吧?
袁老板:嗝。
老 陶:(突然起身,从桌子后面到前台,掐自己的脖子)我死!我死!我死!……
春 花:(在后台)我死!我死!我死!我死!……
袁老板:(在二人影响下)好!我死!我死!我死!……
老 陶:啊--啊--(袁老板和春花表面上劝解老陶,实际上却在掐他。老陶经过挣扎,方才逃脱)
〔暗恋组的人上〕
老 陶:(正好与暗恋导演撞上)袁老板,他们又来了!
导 演:我有场租租约!
老 陶:袁老板,他们有场租租约!我说过我不能被干扰了。
袁老板:场租租约谁都有嘛!有没有找过剧场管理员呢?
护 士:管理员不在!
袁老板:那就对了嘛!顺子!顺子!
导 演:我们把这里清理掉!(大家清理东西)
袁老板:哎呀,顺子把那东西摆哪里去了嘛!顺子,顺子!
〔袁老板、春花和老
陶下。找刘子骥的女人上。大家在搬东西〕
女 人:刘子骥--刘子骥--
导 演:你干什么的?
女 人:我要找刘子骥!
导 演:谁?
导 演:(对顺子)小记,这位小姐好像是找你的。
女 人:(对顺子)刘子骥!
顺 子:找谁?
女 人:刘子骥!
〔顺子下。女人跟下〕
导 演:快,台北病房,病房!
《暗恋桃花源》大事记
1986年:台北首演引起巨大轰动,该剧也被称为戏剧舞台上难得的“艺术与商业完美结合之作”。丁乃竺饰演云之凡,江滨柳由名震华语
剧坛的知名表演艺术家金仕杰担纲主演。
1991年:世界巡演
林青霞接棒出演云之凡,使其蜚声国际,而江滨柳仍然由金仕杰扮演。
1992年:拍摄
电影版,林青霞、金仕杰、
李立群出演,该片获
柏林电影节银熊奖及东京电影银樱花奖。
1999年:在台湾三度复排,
萧艾继林青霞后接演云之凡,金仕杰版江滨柳再度登台
2006年:两岸同时推出20周年纪念演出,大陆版由
黄磊、
袁泉、
何炅、
谢娜、
喻恩泰等主演。此版本共演出超过200场,轰动一时。
2010年:推出《
新暗恋桃花源》,融合了传统越剧的元素。由黄磊、
孙莉、
赵志刚、
谢群英、
徐铭等主演。2010年4月23日在杭州首演,4月29日开始全国巡演。
2012年:将复排06版本,由黄磊、孙莉、何炅、谢娜等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