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02年,是
壬午年(
马年),也就是北魏的景明三年。迎宣德太后入宫,临朝称制等。
纪年
高昌承平元年
大事
中国
(1)春,正月,齐和帝遣兼侍中席阐文等慰劳建康。
(1)春季,正月,南齐和帝
萧宝融派遣兼侍中席阐文等人到建康慰劳。
(2)大司马衍下令:“凡东昏时浮费,自非可以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备者,余皆禁绝。”
(2)大司马
萧衍下令:“凡是东昏侯时不必要的开支,除了用以操习礼乐法度、修缮军事装备者外,其余一概禁绝。”
(3)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宫,临朝称制;衍解承制。
(3)戊戌(初九),
萧衍迎宣德太后进宫,让她临朝摄政,行使皇帝的权力。
萧衍停止执政。
(4)己亥,以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兖州诸军事。昺,衍之从父弟也。
(4)己亥(初十),宣德太后任命宁朔将军萧昺监南兖州诸军事。萧昺是
萧衍的堂弟。
(5)壬寅,进大司马衍都督中外诸军事,剑履上殿,
赞拜不名。
(5)壬寅(十二日),宣德太后提升
萧衍为
都督中外诸军事,特许他可以佩剑穿鞋上殿,以及朝见赞拜可以不报姓名。
(6)己酉(十九日),宣德太后任命大司马王亮为中书监、尚书令。
(7)初,大司马与黄门侍郎
范云、南清河太守
沈约、司徒右长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
敦密,至是,引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约为骠骑司马,昉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前吴兴太守
谢朏、国子祭酒
何胤先皆弃官家居,衍奏征为军谘祭酒,朏、胤皆不至。
(7)当初,大司马
萧衍与黄门侍郎
范云、南清河太守
沈约、司徒长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的西官邸,彼此情意甚笃,关系非常密切。到目前,萧衍就推荐
范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录事,
沈约为骠骑司马,任昉为记室参军,遇事都让他们参与策谋计议。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
何胤先前都弃官回家,
萧衍上奏宣德太后,征召他们为军谘祭酒,但是谢朏和何胤都没有来就任。
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
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他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
士大夫攀龙附凤,皆望有
尺寸之功。今
童儿牧竖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谶记又复炳然;
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苟历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已。”大司马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德。且人非金石,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约出,大司马召
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大司马曰:“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阁外,但云“咄咄!”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大司马召云入,叹约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
大司马
萧衍心里有受禅登基的念头,
沈约稍微加以挑明,但是萧衍没有吭声。有一天,
沈约又向萧衍进言:“如今与古代不同了,不可以期望人人都能保持着淳古之风,
士大夫们无不攀龙附凤,都希望能有
尺寸之功劳。现在连小孩牧童都知道齐的国运已经终结了,明公您应当取而代之,而且天象预兆也非常显著了。天意不可违抗,人心不可失去。假如天道安排如此,您虽然想要谦逊礼让,而实际上也是办不到的。”大司马
萧衍这才吐露了一句:“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沈约又说道:“明公您刚开始在樊、沔兴兵举事,在那时是应该思考的,可是如今王业已经成功,还考虑什么呢?如果不早点完成大业,若有一人提出异议,就会有损于您的威德。况且人非金石,事情难测,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难道就仅仅把建安郡公这么一个封爵留给
子孙后代吗?如果天子回到京城,公卿们各得其位,那么君臣之间的名分已经定了,他们就不再会产生崐什么异心了,于是君明于上,臣忠于下,那里还会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贼呢?”大司马对
沈约所说的这些话深表同意。
沈约出去之后,大司马又叫
范云进去,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思,征求他的看法,
范云的回答与沈约所说的意思差不多,至此,大司马才对范云讲道:“智者所见,不谋而合。您明天早晨带着
沈休文再来这里。”
范云出来之后,把
萧衍的话告诉了
沈约,沈约说:“您一定要等我呀!”范云答应了。但是,第二天早晨,
沈约提前去了,大司马命令他起草关于受命登基的诏书,于是沈约从怀中取出已经写好的诏书以及人事安排名单,大司马看过之后,一点也没有改动。不一会儿,
范云从外面来了,到了殿口门,由于要等待
沈约,不能一个人先进去,而等来等去不见沈约前来,只好在寿光阁外徘徊,嘴中不停地发出“咄咄”表示奇怪的声音。
沈约出来了,
范云这才明白了原来沈约赶在自己之前已经进去了,就问他:“对我怎么安排了?”沈约举起手来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云为尚书左仆射,范云就笑了,说:“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过了一会儿,大司马传
范云进去,他当着范云的面赞叹了一番
沈约如何才智纵横,并且说道:“我起兵至今已经三年了,各位功臣将领确实出了不少力气,但是成就帝业者,只是你们两人啊。”
甲寅,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录尚书之号,骠骑大将军如故。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甲寅(二十四日),宣德太后诏令大司马
萧衍位进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并封他十郡为梁公,加九锡之礼,在梁公国设置各种官员,免去录尚书的称号,但骠骑大将军的称号照样不变。二月辛酉(初二),梁公萧衍方才接受诏命。
齐湘东王宝晊,安陆昭王缅之子也,颇好文学。东昏侯死,宝晊望物情归已,坐待法驾。既而
王珍国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宝晊为太常,宝晊心不自安。壬戌,梁公称宝晊谋反,并其弟江陵公宝览、汝南公宝宏皆杀之。
南齐湘东王
萧宝晊是安陆昭王
萧缅的
儿子,颇爱好文学。东昏侯死后,
萧宝晊希望人心都向着自己,坐等即位。但是,到
王珍国把东昏侯的首级送给梁公,梁公任命
萧宝晊为太常,萧宝晊就心中不安了。壬戌(初三),梁公声称
萧宝晊谋反,把萧宝晊以及其弟弟江陵公萧宝览、汝南公萧宝宏一起杀掉了。
(8)丙寅,诏梁国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于是以
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
范云为侍中。
(8)丙寅(初七),宣德太后诏令梁国选任各种要职官员,全部依照朝廷之制。于是,任命
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
范云为侍中。
梁公纳东昏余妃,颇妨政事,
范云以为言,梁公未之从。云与侍中、领军将军
王茂同入见,云曰:“昔沛公入关,妇女无所幸,此
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内想望风声,奈何袭乱亡之迹,以女德为累乎!”
王茂起拜曰:“范云言是也。公必以天下为念,无宜留此。”梁公默然。云即请以余氏赉
王茂,梁公贤其意而许之。明日,赐云、茂钱各百万。
梁公萧衍纳取了东昏侯的余妃,对政事
颇有妨害,范云加以劝说,但是梁公没有听从。
范云又与侍中、领军将军
王茂一同入见
萧衍,范云对萧衍说:“过去沛公
刘邦进关,不亲近女色,这正是
范增敬畏其志向远大之处。如今明公您刚平定建康,海内之众对您的名声非常景仰,您如何可以沿袭那种乱身亡国的行迹,沉溺于女色呢?”
王茂也下拜说道:“
范云说的极对。您一定要以天下为念,不应该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梁公听了,默然无语。于是,
范云就请求萧衍把余氏赏赐给
王茂,梁公认为他们的意见正确,就同意把余氏赏给了他。次日,萧衍分别给
范云、王茂赏赐了一百万钱。
丙戌,诏梁公增封十郡,进爵为王。癸巳,受命,赦国内及府州殊死以下。
丙戌(二十七日),宣德太后诏令给梁公增封十郡,进爵位为王。三月癸巳(初五),
萧衍接受了诏命,并且下令赦免建康城内以及各府州死刑以下犯人。
(9)辛丑(十三日),南齐邵陵王
萧宝攸、
晋熙王萧宝嵩、
桂阳王萧宝贞被杀。
梁王将杀齐诸王,防守犹未急。鄱阳王宝寅家阉人颜文智与左右麻拱等密谋,穿墙夜出宝寅,具小船于江岸,著乌布襦,腰系千余钱,潜赴江侧,蹑?徒步,足无完肤。防守者至明追之,宝寅诈为钓者,随流上下十余里,追者不崐疑。待散,乃渡西岸投民华文荣家,文荣与其族人天龙、惠连弃家将宝寅遁匿山涧,赁驴乘之,昼伏夜行,抵寿阳之东城。魏戍主杜元伦
驰告扬州刺史任城王澄,以车马侍卫迎之。宝寅时年十六,徒步憔悴,见者以为掠卖生口。澄待以
客礼,宝寅请丧君
斩衰之服,澄遣人晓示情礼,以丧兄齐衰之服给之。澄帅官僚赴吊,宝寅居处有礼,一同极哀之节。寿阳多其义故,皆受慰晊;唯不见夏侯一族,以
夏侯详从
梁王故也。澄深器重之。
梁王
萧衍将要杀害南齐诸王,但是监视看管措施还不甚严密。鄱阳王萧宝寅家中的阉人颜文智与左右心腹麻拱等人密谋,在夜间挖开墙壁,把萧宝寅送出去,又在长江岸边准备了一只小船。萧宝寅穿着黑布短衣,腰里系着一千多钱,偷偷地跑到江边。他空着草鞋,徒步而行,以致两只脚全都磨破了,天高之后,看管的人发现萧宝寅不见了,就去追赶,萧宝寅装作是钓鱼人,与追赶者一起在江中并舟而行了十多里,追赶者都没有对他产生怀疑。等到追赶的人离开之后,萧宝寅就在西边靠岸,投奔到百姓华文荣家中,华文荣与其同族之人华天龙、华惠连丢弃家业,带着萧宝寅逃到山沟里。他们租了一匹毛驴,让萧宝寅骑着,昼伏而夜行,来到了寿阳的东城。驻守在这里的北魏戍主杜元伦急忙把情况报告了扬州刺史任城王
元澄,元澄用车马侍卫迎接萧宝寅。当时,萧宝寅年纪十六岁,由于徒步而行,所以形容憔悴,见到的人还以为他是被
掠卖来的人口。
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礼节对待萧宝寅,萧宝寅向元澄要为皇帝守丧而穿的生麻布制的丧服,元澄派人对萧宝寅晓示了一番情理,最后只给了他为兄长守丧而穿的熟麻布制的丧服。
元澄率领手下的官吏们亲赴萧宝寅住处去吊丧,萧宝寅的一举一动,表现得与居君父之丧完全一样。寿阳有许多受过南齐旧恩的故旧,
都来萧宝寅处吊唁,唯独不见夏侯一姓的人来,这是由于
夏侯详跟从了梁王
萧衍的缘故。
元澄非常器重萧宝寅。
(10)齐和帝
东归,以
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荆州军旅之后,公私空乏,憺厉精为治,广屯田,省为役,存问兵死之家,供其乏困。自以少年居重任,谓佐吏曰:“政之不臧,士君子所宜共惜。吾今开怀,卿其无隐!”于是人人得尽意,民有讼者皆立前待
符教,决于俄顷,曹无留事。荆人大悦。
(10)南齐和帝
萧宝融将东归建康,他任命
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荆州经过战争之后,公私两方在财用方面都非常空乏,
萧憺励精图治,广开屯田,省免劳役,抚问有家人当兵阵亡了的人家,供应救济他们。他自以为年纪轻而居于重任,所以特别用心,对手下的官吏们说:“政事如果没有办好,大家都应该共同努力。我现在开诚布公于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所隐瞒。”于是,人人都感到心情舒畅,办事效率大增,民众如有诉讼者站在一旁等待处理,很快就可以做出决定,官署中设有积压的事情。因此,荆州人非常高兴。
(11)齐和帝至姑孰,丙辰,下诏禅位于梁。
(11)南齐和帝到达姑孰,于丙辰(二十八日),下诏令禅让皇位于梁。
(12)丁巳,庐陵王宝源卒。
(13)鲁阳蛮鲁北燕等起兵攻魏颍州。
(13)鲁阳的蛮人鲁北鷰等人起兵攻打北魏颍州。
(14)夏,四月,辛酉,宣德太后令曰:“西诏至,帝宪章
前代,敬禅神器于梁,明可临轩,遣使恭授
玺绂,未亡人归于别宫。”壬戌,发策,遣兼太保、尚书令亮等奉皇帝
玺绂诣梁宫。丙寅,梁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是日,追赠兄懿为丞相,封长沙王,谥曰宣武,葬礼依晋安平献王故事。
(14)夏季,四月辛酉(二十七日),宣德太后发令:“西边的诏令已经到了,皇帝效法
前代,把皇位恭敬地禅让给梁,明天早晨我要来到殿前,派使者向梁公恭授印玺,之后我将回到别宫去居住。”壬戌(二十八日),宣德太后发出策书,派遣兼太保、尚书令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玺到梁宫。丙寅(
疑误),梁王
萧衍于南郊即位登基,大赦天下,改年号为
天监。在这天,
萧衍追赠其兄
萧懿为丞相,封为长沙王,谥号为宣武,并且依照晋代安葬安平献王的先例重新安葬了萧懿。
丁卯,奉和帝为
巴陵王,宫于姑孰,优崇之礼,皆仿齐初。奉宣德太后为齐文帝妃,王皇后为
巴陵王妃。齐世王、侯封爵,悉从
降省,唯宋汝阴王不在崐
除例。
丁卯(
疑误),萧衍诏令,奉南齐和帝为
巴陵王,并为他在姑孰建了王宫,对他的待遇和尊敬,都仿照南齐开国之初对待汝阴王的方法。奉宣德太后为齐文帝妃,王皇后为巴陵王妃。又对于南齐的王、侯们全部降低一级爵位,除去他们的封国,唯有宋汝阴王不在此例之内。
追尊皇考为文皇帝,庙号太祖;皇妣为献皇后。追谥妃郗氏曰德皇后。封文武功臣车骑将军
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立皇弟中护军宏为临川王,南徐州刺史秀为安成王,雍州刺史伟为
建安王,左卫将军恢为鄱阳王,荆州刺史憺为始兴王;以宏为扬州刺史。
梁武帝萧衍
追尊自己的父亲为文皇帝,庙号太祖;追尊母亲为献皇后。又追谥妃子郗氏为德皇后。
萧衍还封文武功臣车骑将军
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
萧衍又立弟弟中护军
萧宏为临川王,南徐州刺史
萧秀为安成王,雍州刺史
萧伟为
建安王,左卫将军
萧恢为鄱阳王,荆州刺史
萧憺为始兴王;任命萧宏为扬州刺史。
丁卯,以中书监王亮为尚书令,相国左长史王莹为中书监,吏部尚书
沈约为尚书仆射,长兼侍中
范云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丁卯(
疑误),武帝任命中书监王亮为尚书令,相国左长史王莹为中书监,吏部尚书
沈约为尚书仆射,长兼侍中
范云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15)诏凡后宫、
乐府、西解、暴室诸归女一皆放遣。
(15)武帝诏令,凡是后宫、
乐府、西解、暴室中的妇女全部放还回家。
(16)戊辰,巴陵王卒。时上欲以
南海郡为巴陵国,徒王居之。沈约曰:“古今殊事,魏武所云‘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上颔之,乃遣所亲郑伯禽诣姑孰,以生金进王,王曰:“我死不须金,醇酒足矣。”乃饮沈醉;伯禽就摺杀之。
(16)戊辰(
疑误),巴陵王萧宝融去世。当时,武帝想以
南海郡为巴陵国,迁
巴陵王去居住,可是,沈约却对武帝说:“古今不同,当年魏武帝曾经说过:‘不可以慕虚名而受实祸。’”武帝听了点头同意,于是就派遣亲信郑伯禽到了姑孰,把生金子给了
巴陵王,让他吞下去,巴陵王说道:“我死不须用金子,有醇酒就足够了。”于是,就给他饮酒,喝的烂醉,郑伯禽上前将其弄死。
王之镇荆州也,琅邪颜见远为录事参军,及即位,为治书侍御史兼中丞,既禅位,见远不食数日而卒。上闻之曰:“我自
应天从人,何预天下士大夫事,而颜见远乃至于此!”
巴陵王萧宝融镇守荆州之时,琅邪人颜见远做他的录事参军,即位之后,又担任治书侍御史兼中丞。
巴陵王让位之后,颜见远绝食数日而死。武帝闻知此事之后,说:“我受禅让而登基是顺应天心人愿,与天下士大夫们有什么关系呢?颜见远何至于如此呢?”
(17)庚午,诏:“有司依周、汉故事,议赎刑条格,凡在
官身犯鞭杖之罪,悉入赎停罚,其台省令史、士卒欲赎者听之。”
(17)庚午(
疑误),武帝诏令:“官吏们依照周代、汉代的先例,议定赎刑条例,凡是身居官位而犯有该受鞭杖之刑的人,全部可以出赎金而停止惩罪,各台省的令史以及士卒犯罪而愿意赎刑者,亦听任其便。
(18)以谢沭县公宝义为
巴陵王,奉齐祀。宝义幼有废疾,不能言,故独得全。
(18)武帝封谢沭县公
萧宝义为
巴陵王,让他奉祀南齐祖先。
萧宝义幼有残疾,是个哑巴,所以才得以保全。
齐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阳侯子范尝因事入见,上从容谓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苟无期运,虽
项籍之力终亦败亡。宋孝武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鸩之,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继。然或疑而不能去,或不疑而卒为患,如卿祖以
材略见疑,而无如之何。湘东以庸愚不疑,而子孙皆死其手。我于时已生,彼岂知我应有今日!固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我初平建康,人皆劝我除去卿辈以壹物心,我于时依而行之,谁谓不可!正以江左以来,代谢之际,必相屠灭,感伤和气,所以国祚不长。又,齐、梁虽云革命,事异前世,我与卿兄弟虽复绝服,宗属未远,齐业之初亦共甘苦,
情同一家,岂可遽如行路之人!卿兄弟果有天命,非我所杀;若无天命,何忽行此!当足示无度量耳。且建武涂炭卿崐门,我起义兵,非唯自雪门耻,亦为卿兄弟报仇。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拨乱反正,我岂得不释戈推奉邪!我自取天下于明帝家,非取之于卿家也。昔刘子舆自称成帝子,光武言:‘假使成帝更生,天下亦不可复得,况子舆乎!’
曹志,魏武帝之孙,为晋忠臣。况卿今日犹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无复怀自外之意!小待,当自知我寸心。”子恪兄弟凡十六人,皆仕梁,子恪、子范、子质、子显、子云、子晖并以才能知名,历官清显,各以寿终。
南齐南康侯萧子恪以及其弟祁阳侯萧子范曾经因事入见武帝,武帝从容地对他们说:“天下的名位、爵禄,不可以力取,假如没有运气,即使有
项羽之力,终究还是要失败。宋孝武帝性情猜忌,兄弟中稍有些好名声的,都被他用毒药害死,朝廷中的臣子们因被猜疑而冤枉死去的一个接着一个。然而,有的虽然怀疑却不能把他除去,有的虽然不疑却终于成为后患,比如你们的祖父高帝因才略而被猜疑,但是却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湘东王刘彧以平庸愚笨而未遭猜疑,但是孝武帝的子孙却最后都死在他手中。我在那时已经出生,刘彧他岂知我会有今天呢?因此而可知,有天命的人,是别人害不了的。我刚平定建康之时,人们都劝我除掉你们以便统一人心,我当时如果依照这一建议而行事,谁会说不可以呢?我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正是由于考虑到江南以来,每到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是要进行残杀屠灭,以致有伤和气,所以国运都不能长久。另外,由齐而梁,虽然说是改换天命,但是事情与
前代不同,我与你们兄弟虽然出了五服,但是宗属关系并不太远,而且齐国创业之初,也曾经同甘共苦过,情同于一家,所以岂可以一下子就变成好象是行路之人,互相不相认了呢?你们兄弟果然有天命的话,就不是我所能杀得了的;如果没有天命,我又何必忽然要那样做呢?那样做只能向世人显示我无度量罢了。况且,明帝在建武年间诛杀
高帝、武帝的子孙,使你们家门遭殃,所以我起义兵,不但是自雪家耻,也是为你们兄弟报仇。你们如果能在建武、永元年间拨乱反正的话,我那里能不放下干戈而推奉拥戴呢?我是自明帝家取来的天下,并非是从你们家取来的。过去,刘子舆自称为是
汉成帝的儿子,汉光武帝说:‘就是使汉成帝再生,天下也不可能会重新得到手,何况刘子舆呢?’
曹志是魏武帝的孙子,成为晋朝的忠臣。更何况你们现在仍然是皇家宗室呢?我坦诚地讲了以上这些,希望你们不要再有见外之意。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我的寸心了。”
萧子恪兄弟一共十六人,都在梁朝做官,萧子恪、
萧子范、萧子质、
萧子显、
萧子云、
萧子晖一并以才能而知名,历任清高而显要的官职,各人都能得天年而善终。
(19)诏征
谢朏为
左光禄大夫、
开府仪同三司,
何胤为
右光禄大夫,何点为侍中;胤、点终不就。
(19)武帝诏征
谢朏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何胤为右光禄大夫,何点为侍中,但是何胤与何点到底也没有就任。
(20)癸酉,诏“公车府谤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
莫言,欲有横议,投谤木函;若以功劳才器冤沈莫达,投肺石函。”
(20)癸酉(
疑误),武帝诏令:“在公车府谤木和肺石旁边各放置一个盒子,如果布衣处士欲对朝政提出议论,而在官位的人又没有谈到,就把其意见投入谤木旁边的盆子里;如果有谁因功劳或才识被冤沉而没有上报,如欲申诉,把申拆书投入肺石旁边的盒子中。”
上身服浣濯之衣,常膳唯以菜蔬。每简长吏,务选廉平,皆召见于前,勖以
政道。擢尚书殿中郎到溉为建安内史,左户侍郎刘彧为晋安太守,二人皆以廉洁著称。溉,彦之曾孙也。又著令:“小县令有能,迁大县,大县有能,迁二千石。”以山阴令
丘仲孚为长沙内史,武康令东海
何远为宣城太守,由是廉能莫不知劝。
武帝身穿浣濯的衣服,平时的用膳只是菜蔬之类。每次任命高级官员,他都挑选那些廉正公平者,把他们都召到面前,以治政之道勉励他们。他提拨尚书殿中郎到溉为建安内史,左户侍郎刘彧为晋安太守,这两人都以廉洁而著称。到溉是
到彦之的曾孙子。武帝又诏令:“小县的县令如果有能力,就升到大县任县令,大县的县令有能力,升任郡守。”并任命山阴县令
丘仲孚为长沙内史,武康县令东海人何远为宣城太守,因此官吏们无不致力于廉政勤勉。
(21)鲁阳蛮围魏湖阳,抚军将军李崇将兵击破之,斩鲁北燕,徒万余户于幽、并诸州及六镇,寻叛南走,所在追讨,比及河,杀之皆尽。
(21)鲁阳蛮围攻北魏湖阳,抚军将军李崇率兵击败了他们,斩了鲁北鷰;崐北魏迁移一万余户当地的蛮人到幽、并等州以及六镇,但不久这些人就纷纷叛逃南归,他们所到之处都派兵追捕,追到黄河边时,把他们全部杀害了。
(22)闰月,丁巳,魏顿丘匡公穆亮卒。
(22)闰月,丁巳(三十日),北魏顿丘匡公穆亮去世。
(23)齐东昏侯
嬖臣孙文明等,虽经赦令,犹不自安,五月,乙亥夜,帅其徒数百人,因运荻炬,束仗入南、北掖门作乱,烧
神虎门、总章观,入卫尉府,杀卫尉洮阳愍侯张弘策。前军司马
吕僧珍直殿内,以宿卫兵拒之,不能却。上戎服御前殿,曰:“贼夜来,是其众少,晓则走矣。”命击五鼓,领军将军
王茂、骁骑将军
张惠绍闻难,引兵赴救,盗乃散走,讨捕,悉诛之。
(23)南齐东昏侯的宠臣孙文明等人,虽然被赦免,但是仍然感到不安,于五月乙亥(十八日)夜间,带领同伙几百人,借运交芦苇火把之机,把兵器藏在柴中,乘机进入南、北掖门,暴动作乱,放火烧了
神虎门、总章观,闯入卫尉府,杀了卫尉、洮阳愍侯张弘策。前军司马
吕僧珍在殿内当值,以宿卫兵抵抗暴待们,但是抵挡不了。这时,武帝身穿戎服来到前殿,说道:“反贼们乘夜间而来,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少,天亮了就会逃跑的。”他命令击响五鼓,即东方青鼓、南方赤鼓、西方白鼓、北方黑鼓、中方黄鼓,鼓声一响,领军将军
王茂、骁骑将军
张惠绍知道天子有难,即刻带兵前来解救,贼盗们纷纷逃散,经过搜捕,全部杀掉了他们。
(24)江州刺史
陈伯之,
目不识书,得文牒辞讼,唯作大诺而已,有事,典签传口语,与夺决于
主者。豫章人邓缮、永兴人戴永忠有旧恩于伯之,伯之以缮为别驾,永忠为记室参军。河南褚緭居建康,素
薄行,仕宦不得志,频造尚书
范云,云不礼之。緭怒,私谓所亲曰:“建武以后,草泽下族悉化成贵人,吾何罪而见弃!今天下草创,饥馑不已,丧乱未可知。
陈伯之拥强兵在江州,非主上旧臣,有自疑之意;且荧惑守南斗,讵非为我出邪!今者一行事若无成,入魏不失作河南郡守。”遂投伯之,大见亲狎。伯之又以乡人朱龙符为长流参军,并乘伯之愚暗,恣为奸利。
(24)江州刺史
陈伯之目不识丁,收到文件和诉讼材料,只会核批画行,有何事情,都是通过典签口头来传达,所以予夺大权实际上完全掌握在典签手中。豫章人邓缮、永兴人戴永忠过去的恩于
陈伯之,
陈伯之就委任邓缮为别驾,戴永忠为记室参军。河南人褚緭住在
建康,向来品行不端正,所以仕途很不得志,他就频繁地去拜访尚书范去,但是
范云不礼遇他。因此,褚緭很生气,
私下里对自己的亲信说:“自从建武年间以来,身处草泽的低贱家族都变成了贵人,而我却因何罪被弃之不用呢?如今天下草创,饥荒不停,所以再次发生大乱也未可知。
陈伯之拥有强大的兵权,坐镇江州,而他又不是皇上的旧臣,所以有自疑的心理,况且火星又出现在南斗位置上,预示将有更换天子之事,岂知不是为我而出现的吗?如今,我们就去奔投
陈伯之,以便行事,假若事情不能成功,就去投靠北魏,也不失能做河南郡守。”于是,褚緭就去投靠了
陈伯之,得到陈伯之异常的亲近。
陈伯之又委任同乡人朱龙符为长流参军,于是褚緭和朱龙符两人一起乘着陈伯之愚昧不明,肆意而为,恶行不断。
上闻之,使陈虎牙私戒伯之,又遣人代邓缮为别驾,伯之并不受命,表云:“龙符骁勇,邓缮有绩效;台所遣别驾,请以为治中。”缮于是日夜说伯之云:“台家府藏空竭,复无器仗,三仓无米,东境饥流,此万世一时也。机不可失!”緭、
永忠共赞成之。伯之谓缮:“今启卿,若复不得,即与卿共反。”上敕伯之以部内一郡处缮,于是伯之集府州僚佐谓曰:“奉齐建安王教,帅江北义勇十万,已次六合,见使以江州见力运粮速下。我荷明帝厚恩,誓死以报。”即命纂严,使緭诈为萧宝寅书以示僚佐,于听事前为坛,
歃血共盟。
武帝知道了情况,让陈虎牙
私下里告诫陈伯之,又派人取代邓缮而为别驾,陈伯之既不听告诫,也不执行撤换掉邓缮的命令,上表武帝:“朱龙符骁勇不凡,邓缮成绩突出,朝廷所派遣来的别驾,特请任为治中。”于是,邓缮日夜游说
陈伯之,对他说:“朝廷中库藏空竭,也没有兵器,三个仓中没有米了,东边一带又饥荒流行,这是万世难遇的一时良机呀,时机不可丧失!”褚緭和戴永忠也一同赞成邓缮的意见。
陈伯之对邓缮说:“现在我就为你的事再次启奏朝廷,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与你一起谋反。”武帝敕令
陈伯之把邓缮安置在州内的一个郡中。于是
陈伯之就召集府州僚佐,对他们说:“今奉齐建安王的命令,其率领长江之北的十万义勇,已经到了六合,让我们见到使者之后崐,动用江州现有力量,速运送粮食东下。我承受过明帝的厚恩,誓死相报。”于是就命令戒严,让褚緭伪造萧宝寅的书信,以便出示给僚佐们看,并且在厅堂前设坛,
歃血为盟。
緭说伯之曰:“今举大事,宜引众望。长史程元冲,不与人同心;临川内史王观,僧虔之孙,人身不恶,可召为长史以代元冲。”伯之从之,仍以緭为寻阳太守,
永忠为辅义将军,龙符为豫州刺史。观不应命。豫章太守郑伯伦起郡兵拒守。程元冲既失职于家,合帅数百人,乘伯之无备,突入至听事前;伯之自出格斗,元冲不胜,逃入庐山。伯之密遣信报虎牙兄弟,皆逃奔盱眙。
褚緭游说
陈伯之:“如今举大事,宜争取民心。长史程元冲很不得人心,而临川内史王观是王僧虔的孙子,他人品不坏,可以召他为长史以便代替程元冲。”
陈伯之听从了褚緭的建议,并且委任褚緭为寻阳太守,戴永忠为辅义将军,朱龙符为豫州刺史。王观没有应命前来。豫章太守郑伯伦发动郡兵抗拒
陈伯之。程元冲既然坐在家中丢掉了官职,就纠合、率领数百人,乘
陈伯之没有防备之际,突然攻到厅堂之前,陈伯之亲自出来格斗,程元冲力不能胜,逃入庐山。
陈伯之秘密地派人送信给陈虎牙兄弟,兄弟们一起逃奔到盱眙。
戊子,诏以领军将军
王茂为征南将军、江州刺史,帅众讨之。
戊子(
疑误),武帝诏令委任领军将军
王茂为征南将军、江州刺史,率兵讨伐
陈伯之。
(25)魏扬州小岘戍主党法宗袭大岘戍,破之,虏龙骧将军邾菩萨。
(25)北魏扬州小岘戍戍主党法宗袭击梁朝大岘戍,克敌获胜,俘虏了梁朝龙骧将军邾菩萨。
(26)陈伯之闻王茂来,谓褚緭等曰:“王观既不就命,郑伯伦又不肯从,便应空手受困。今先平豫章,开通南路,多发丁力,益运资粮,然后席卷北向,以扑饥疲之众,不忧不济。”六月,留乡人唐盖人守城,引兵趣豫章,攻
伯伦,不能下。王茂军至,伯之
表里受敌,遂
败走,间道渡江,与虎牙等及褚緭俱奔魏。
(26)陈伯之闻知
王茂前来讨伐,对褚緭等人说:“王观不来就命,郑伯伦又不肯顺从,我们将会空手受困。现在,我们先占取豫章,开通南边的道路,多加发动
丁役,增运粮食物资,然后以
卷席之势北上,直扑饥饿疲劳之众,不愁不得成功。”六月,
陈伯之留下同乡人唐盖人防守寻阳城,自己领兵向
豫章进发,攻打郑伯伦,但是不能攻下。
王茂的军队到了,
陈伯之里外受敌,力不能支,于是败逃而去,抄小道渡过了长江,与陈虎牙等人以及褚緭一起奔投北魏。
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