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
散体赋的一种体裁,出现在西汉后期到东汉前期的一段时间,以歌颂城市的风物建筑为主,常在铺排和夸张中展示城市的繁华富丽。
简介
京都赋的由来
作家的审美情趣和艺术视野同
汉赋发展的鼎盛时期相比产生了明显的差异。
光武帝定都洛阳,而不回迁长安,引起朝野震动,成了牵动全社会的中心问题,也为文学家普遍关注。
杜笃《论都赋》是这些转变的重要标志,它把以往天子、王侯生活的题材转化为关乎国家、社会的
重大问题,作品中所表达的
思想感情也具有更广泛的社会题材。
班固的《两都赋》前有序,说明作赋原委和宗旨:一方面则是“海内清平,朝廷无事,京师修宫室,浚城隍,起苑囿,以备制度”,另一方面则是“西土耆老咸怀怨思,
冀上之眷顾”。于是,他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这说明他作比赋的背景同
杜笃是一致的,只是两人的观点、感受正相反。他把西都、东都的选择,人们感受、主张的差异,归结为法度的不同,从而赋予作品以较强的理性色彩。《两都赋》对天子风范的向往和描绘,带有鲜明的理想化的色彩。然而这正来自他对京都和京都生活的认识和感悟,也是他赋予作品的较高的宗旨。这一宗旨与其同时代的杜笃、
傅毅等人的有关作品相比,无疑要远胜一筹。
在以都会或京都为题材的作品中,具有一定的成就并在赋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还有
张衡(78-139)的《
二京赋》。张衡是东汉中期著名的科学家和文学家,他见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乃拟
班固《
两都赋》,创作了《二京赋》。《二京赋》在结构谋篇方面完全模仿《两都赋》,以《
西京赋》、《
东京赋》构成上下篇。《
西京赋》假托凭虚公子对长安繁盛富丽的称颂,叙长安地势的有利,建都的必然,然后逐次描绘宫室的辉煌、官署宿卫的严整、后宫的侈靡,离宫苑囿,华美壮丽。纵猎
上林苑,
水戏昆明池,无不纵情杀戮以为快事。其间又穿插商贾、游侠、
角抵百戏、
嫔妃邀宠等方面的描写,展现出一幅繁荣富贵、穷奢极侈的京都景象。作品中所铺叙的品物之盛,人们对待物质享乐的态度,都在极度夸张的描写中见出其荒谬的方面,见出作者的否定之意。《东京赋》表现安处先生对西京奢靡生活的否定。在对东京洛阳的城市构筑、宫殿建设的描绘中,在对朝会、
郊祀、祭庙、亲农、大射、田猎、
大傩等上层统治者的盛典礼会的陈述间,使人感受到东汉君主崇尚懿德,修饬礼教,奢未及侈,俭而不陋的
礼治成就。
《二京赋》中安处先生的两句话:“苟好剿民以媮乐,忘民怨之为仇”,凝聚了作者的创作宗旨。这是较为宽泛的讽喻,意在突出奢与俭的对比。这同班固的《两都赋》及其前后产生的以京都为题材的作品相比,都有所不同。作者务求在作品的体制、规模方面超越前贤,在铺陈过程中面面俱到,而不追求素材的
代表性与典型意义。尽管如此,《二京赋》以规模宏大被称为京都赋之极轨,紧随
班固之后,推动了以京都、都会为题材的文学创作的发展。
代表作
西京赋
有冯虚公子者,心侈体忲,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是以多识
前代之载。言于安处先生曰:夫人在阳时则舒,在
阴时则惨,此牵乎天者也。处沃土则逸,处瘠土则劳,此系乎地者也。惨则鲜于欢?劳则褊于惠,能违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
俗之本,有与推移,何以核诸?秦据雍而强,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
光武处东而约,政之兴衰,恒由此作。先生独不见西京之事欤?请为吾子陈之。
汉氏初都,在渭之涘,秦里其朔,实为咸阳。左有
崤函重险、桃林之塞,缀以二华,巨灵
赑屃,高掌远跖,以流
河曲,厥迹犹存。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岐梁汧雍,陈宝鸣鸡在焉。于前终南太一,隆崛崔萃,隐辚郁律,连冈乎嶓冢,抱杜含户,欱沣吐镐,爰有蓝田珍玉,是之自出。于后则高陵平原,据渭踞泾,澶漫靡迤,作镇于近。其远则九嵕甘泉,涸阴冱寒,日北至而含冻,此焉清暑。尔乃广衍沃野,厥田上上,实为地之奥区神皋。昔者,大帝说
秦穆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帝有醉焉,乃为金策,锡用
此土,而翦诸鹑首。是时也,并为强国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岂不诡哉!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纬相汁以旅于东井。
娄敬委辂,斡非其议,天启其心,人惎之谋,及帝图时,意亦有虑乎神祇,宜其
可定以为天邑。岂伊不虔思于天衢?岂伊不怀归于枌榆?天命不滔,畴敢以渝!
于是量径轮,考广袤,经城洫,营郭郛,取殊裁于八都,岂启度于往旧。乃览秦制,跨周法,狭百堵之侧陋,增九筵之迫胁。正紫宫于未央,表峣阙于闻阖。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亘雄虹之长梁,结棼橑以相接。蔕倒茄于
藻井,披红葩之狎猎。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
雕楹玉磶,绣栭云楣。三阶重轩,镂槛文(媲换木旁)。右平左域,青琐丹墀。刊层平堂,设切厓隒。坻崿鳞眴,栈齴巉嶮。襄岸夷涂,修路陵险。
重门袭固,奸宄是防。仰福帝居,阳曜阴藏。洪钟万钧,猛虡趪趪。负笋业而余怒,乃奋翅而腾骤。
朝堂承东,温调延北,西有玉台,联以昆德。
嵯峨崨嶪,罔识所则。若夫长年神仙,宣室玉堂,
麒麟朱鸟,龙兴含章,譬众星之环极,叛赫戏以辉煌。正殿路寝,用朝群辟。大夏耽耽,九户开辟。嘉木树庭,芳草如积。高门有闶,列坐金狄,内有
常侍谒者,奉命当御。兰台金马,递宿迭居。次有天禄石渠校文之处,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徼道外周,千庐内附,卫尉八屯,警夜巡昼。植铩悬犬,用戒不虞。
后宫则昭阳飞翔,增成合欢,兰林披香,凤凰鸳鸾。群窈窕之华丽,嗟内顾之所观。故其馆室次舍,采饰纤缛。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金戺玉阶,彤庭辉辉。
珊瑚林碧,瓀珉磷彬。珍物罗生,焕若昆仑。虽厥裁之不广,侈靡逾乎至尊。于是钩陈之外,阁道
穹隆,属长乐与明光,径北通乎桂宫。命般尔之巧匠,尽变态乎其中。后宫不移,乐不徙悬,门卫供帐,官以物辨。恣意所幸,下辇成燕。穷年忘归,犹弗能遍。瑰异日新,殚所未见。
惟帝王之神丽,惧尊卑之不殊。虽斯宇之既坦,心犹凭而未搪……思比象于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庐。覛往昔之遗馆。获林光于秦余。处甘泉之爽垲,乃隆崇而弘敷。既新作于迎风,增露寒与储胥。托乔基于山冈,直滞霓以高居。通天訬以竦峙,径百常而茎擢。上辩华以交纷,下刻哨其若削,翔鹤仰而不逮,况青鸟与簧雀。伏棂槛而俯听,闻雷霆之相激。
柏梁既灾,越巫陈方。
建章是经,用厌火祥。营宇之制,事兼未央。圜阙竦以造天,若双碣之相望。凤骞翥于甍标,咸溯风甫欲翔。阊阖之内,别风嶕峣。何工巧之瑰玮,交绮豁以疏寮。干云雾而上达,状亭亭以苕苕。神明崛其特起,
井干叠而百增。跱游极于浮柱,结重栾以相承。累层构而遂隮,望北辰而高兴。消氛埃于中宸,集重阳之清澄。瞰宛虹之长鬐,察云师之所凭。上飞闼而仰眺,正睹瑶光与玉绳。将乍往而未半,休悼栗而怂兢,非都卢之轻趫,孰能超而究升?
驭娑骀荡?焘弄桔桀。枍诣承光,睽瓜庨豁。增桴重棼,锷锷列列。反宇业业,飞檐(车献)(车献)。流景内照,引曜日月。天梁之宫,实开高闱。旗不脱扃,结驷方蕲。轹辐轻骛,容于一扉。长廊广庑.途阁云蔓。闬庭诡异,门千户万。重闺幽闼,转相逾延。望(上穴下叫)窱以径延,眇不知其所返。既乃珍台蹇产以极壮,橙道逦倚以正东。似阆风之遐扳,横西洫而绝金墉。城尉不弛拆,而内外潜通。
前开
唐中,弥望广橡。顾临
太液,沧池漭沆。渐台立子中央;赫昈昈以弘敞。清渊洋洋,神山峨峨。列瀛洲与方丈,夹蓬莱而骈罗。上林岑以垒嶵,下崭严以岩龉。
长风激于别岛,起洪涛而扬波。浸石菌于重涯,濯灵芝以朱柯。
海若游于玄渚,鲸宜失流而蹉跎。于是采少君之端信,庶栾大之贞固。立修茎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屑琼蕊以朝飧,必性命之可度。美往普之松乔,要羡门乎天路。想升龙于鼎湖,岂时俗之足慕。若历世而长存,何遽营乎陵墓!徒观其城郭之制,则旁开三门,参涂夷庭,方轨十二?
街衢相经。廛里端直,甍宇齐平。北阙甲第,当道直启。程巧致功,期不纮陊。木衣绨锦,士被
朱紫。
武库禁兵,设在
兰锜。匪石匪董,畴能宅此?尔乃廓开九市,通阛带阓。
旗亭五重,俯察百隧。周制大胥,今也惟尉。瓌货方至,鸟集鳞萃。鬻者兼赢,求者不匮。尔乃商贾百族,裨贩夫妇,鬻良杂普,蚩眩边鄙。何必昏于作劳,邪赢优而足恃。彼肆人之男女,丽美奢乎许史。若夫翁伯浊质,张里之家,击钟鼎食,连骑相过。东京公侯,壮何能加?都邑游侠,张赵之伦,齐志无忌,拟迹田文。轻死重气,结党连群?实蕃有徒,其从如云。茂陵之原,阳陵之朱。趫悍虓豁,如虎如貙。睚眦虿芥,尸僵路隅。丞相欲以赎子罪,阳石污而公孙诛。若其五县游丽辩论之士,街谈巷议,弹射臧否,剖析
毫厘,擘肌分理。所好生毛羽,所恶成创痏。郊甸之内,乡邑殷赈。五都货殖,既迁既引。商旅联槅,隐隐展展。
冠带交错,方辕接轸。封几千里,统以京尹。
郡国宫馆,百四十五。右机盩屋,并卷酆鄠。左暨河华,遂至虢土。上林禁苑,跨谷弥阜。东至鼎湖,邪界细柳。掩
长杨而联五柞,绕黄山而款牛首。缭垣绵联,四百余里。植物斯生,动物斯止。众鸟翩翻,群兽(马否)呆。散似惊波,聚以京峙,伯益不能名,隶首不能纪。林麓之饶,于何不有?木则枞括根楠,梓械楩枫。嘉卉灌丛,蔚若
邓林。郁蓊薆薱,橚爽櫹椮。吐葩飓荣,布叶垂阴。草则箴莎营蒯,薇蕨荔苀,王蒭莔台,戎葵怀羊。苯莼蓬茸,弥皋被冈。筱荡敷衍,编町成篁。山谷原湿,泱漭无疆。乃有昆明灵沼,黑水玄址。周以金堤,树以柳杞。豫章珍馆,揭焉中峙。
牵牛立其左,
织女处其右,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与檬汜。其中则有
鼋鼍巨鳖,鳣鲤鱮鲖,鲔鲵鲿鲨,修额短项,大日折鼻,诡类殊种。鸟则鹔鹴鸹鸨,鴐鹅鸿鹤。上春候来?季秋就温。南翔衡阳,北栖雁门。奋隼归凫,沸卉軿訇。众形殊声,不可
胜论。于是
孟冬作阴,寒风肃杀。雨雪飘飘,冰霜惨烈。百卉具零,刚虫搏击。尔乃振天维,衍地络,荡川滨,簸林薄。鸟毕骇,兽咸作,草伏木栖,寓居穴托。起彼集此,霍绎纷泊,在彼灵囿之中,前后无有垠锷,虞人掌焉,为之营域。焚莱平场,
柞木剪棘。结置百里,迒杜蹊塞。麀鹿虞虞,骈田逼仄。天子乃驾雕轸,六骏驳。戴翠帽,倚金较。璇弁玉缨?遗光倏爚。建玄弋,树招摇。栖鸣鸢,曳云梢。弧旌枉矢,虹旃蜕旄。华盖承辰,天毕前驱。千乘雷动,万骑龙趋。属车之篷,载猃猲獢。匪唯玩好,乃有秘书。小说九百,本自
虞初。从容之求,实侯实储。于是
蚩尤秉钺,奋鬣被般。禁御不若,以知神奸,魑魅魍魉,莫能逢旃。陈虎旅于飞廉,正垒壁乎上兰。结部曲,整行伍。燎京薪,骇雷鼓。纵猎徒,赴长莽。迾卒清候,武士赫怒。缇衣韎韐,睢盱拔扈。光炎烛天庭,嚣声震海浦。河渭为之波荡,吴狱为之陁堵。百禽棱遽,骙瞿奔触。丧精亡魂,失归忘趋。投轮关辐,不邀自遇。飞罕潚箾,流镝(扌雹)(扌暴)。矢不虚舍,铤不苟跃。当足见蹍,值轮被轹。僵禽毙兽,烂若碛砾。但观置罗之所罥结,竿殳之所揘毕,叉簇之所搀捔,徒搏之所撞(扌必),白日未及移其晷,巳狝其十七八。若夫游鷮高翚,绝坑逾斥。巉兔联猭,陵峦超壑。比诸东郭,莫之能获。乃有迅羽轻足,寻景追括。鸟不暇举,兽不碍发。青(骨交)击于韝下,韩卢噬于緤末。及其猛毅髬髵,隅目高匡,威慑兕虎,莫之敢伉。乃使中黄之士,育获之俦,朱鬕髠髽,
植发如竿。袒裼戟手,奎踽盘桓。鼻赤象,圈巨狿,摣狒猬,(扌此)窳狻,揩枳落,突棘藩。梗林为之靡拉,朴丛为之摧残。轻锐僄狡,趫捷之徒,赴洞穴,探封狐。陵重巘,猎昆駼。杪木末,攫獑猢。超殊榛,摕飞鼯。是时,后宫嬖人
昭仪之伦,常亚子乘舆。慕贾氏之
如皋,《北风》之同车。盘于游畋,其乐只且。于是鸟兽殚,目观穷。迁延邪睨,集乎长杨之宫。息行夫,展车马。收禽举胔,数课众寡。置互摆牲,颁赐获卤。割鲜野飨;镐勤赏功。五军六师,千列盲重。酒车酌醴,方驾授饔。升觞举燧,既釂鸣钟。膳夫驰骑,察贰廉空。炙炮伙,清酤(多攴)。皇恩溥怖,洪德施。'徒御悦,士忘罢。
巾车命驾?回旆右移。相羊乎五柞之馆,旋憩乎昆明之池。登豫章,简矰红。蒲且发,弋高鸿。挂白鹊,联飞龙。磻不待絓,往必加双。于是命舟牧,为水嬉。浮鷁首,翳云芝。垂翟葆,建羽旗。齐枻女,纵悼歌。发引和,校鸣葭。奏《淮南》,度《
阳阿》。感河冯,怀湘娥。惊蛔蛹,惮蚊蛇。然后钓鲂鳢,缅鰋鲉。摭
紫贝,搏耆龟。捞水豹旱潜牛。泽虞是滥,何有春秋?擿漻澥,搜川渎。布九罭,设罣蔍。摧昆鲕,殄水族。蓬藕拔,蜃蛤剥。逞欲畋斁,效获麑麃。谬蓼浡浪,乾池涤薮。上无逸飞,下无遗走。攫胎拾卵,纸缘尽取。取乐今日,遑恤我后!
既定且宁,焉知倾陁?大驾幸乎平乐,张甲乙而袭翠被。攒珍宝之玩好,纷瑰丽以侈靡。临迥望之广场,程角抵之
妙戏。乌获
扛鼎,都卢寻撞。冲狭燕濯,胸突铦锋。跳丸剑之挥霍,走索上而相逢。华岳峨峨,冈峦参差。神木
灵草,朱实离离.
总会仙倡,戏豹舞罴。白虎鼓瑟,苍龙吹篪。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蜲蛇.洪涯立而指麾,
被毛羽之襳襹。度曲未终,云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复陆重阁,转石成雷。礔砺激而增响,磅盖象乎天威。巨兽百寻,是为
曼延。神山崔巍,欻从背见。熊虎升而挐攫,猿狖超而高援。怪兽
陆梁,大雀踆踆。
白象行孕,垂鼻磷囷。海鳞变而成龙,状婉婉以昷昷。舍利飏飏,化为仙车,骊驾四鹿,芝盖九葩。
蟾蜍与龟,水人弄蛇。奇幻倏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云雾杏冥。
画地成川,流渭通泾。
东海黄公,赤刀粤祝。冀厌白虎,卒不能救。挟邪作蛊,于是不售。尔乃建戏车,树修旃。伥僮程材,上下翩翻。突倒投而跟絓,譬陨绝而复联。百马同辔,骋足并驰。撞末之技,态不可弥。弯弓射乎西羌,又顾发乎鲜卑。
于是众变尽,心酲醉。般乐极,怅怀萃。阴戒期门,微行要屈。降尊就卑,怀玺藏绂。便旋闾阎,周观郊遂。若神龙之变化,章后皇之为贵。然后历掖庭,适欢馆。捐衰色,从嬿婉。促中堂之狭坐,
羽觞行而无算。秘舞更奏,妙材骋技。妖蛊艳夫
夏姬,美声畅于
虞氏。始徐进而嬴形,似不任乎罗绮。嚼
清商而却转、增婵娟以此豸。纷纵体而迅赴,若惊鹤之群罢。振朱屣于盘樽,奋长袖之飒俪。要绍修态,丽服飏菁。眠藐流眄,一顾倾城。展季桑门,谁能不营?列爵十四,竟媚取荣。盛衰无常,唯爱所丁。卫后兴于鬓发,飞燕宠于体轻。尔乃逞志究欲,穷身极娱。鉴戒《
唐诗》,他人是偷。自君作故,何礼之拘?增昭仪于
婕妤,贤既公而又侯。许赵氏以无上,思致董于有虞。王闳争坐于侧,汉载安而不渝。
高祖创业,继体承基。暂劳永逸,无为而治。耽乐是从,何虑何思?多历年所,二百余期。徒以地沃野丰,百物殷阜;岩险周固,衿带易守。得之者强,据之者久。流长则难竭,柢深则难朽。故奢泰肆情,馨烈弥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传闻于未闻之者,曾仿佛其若梦,未一隅之能睹。此何与于殷人之屡迁,前八而后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
盘庚作诰,帅人以苦。方今圣上,同天号于
帝皇,掩四海而为家。富有之业,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丽为国华,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岂欲之而不能,将能之而不欲欤?蒙窃惑焉,愿闻所以辩之之说也。
东京赋
安处先生于是似不能言,怃然有间,乃莞尔而笑曰:“若客所谓,末学肤受,贵耳而贱目者也!苟有胸而无心,不能节之以礼,宜其陋今而荣古矣!
由余以
西戎孤臣,而悝缪公于宫室,如之何其以温故知新,研核是非,近于此惑?”
“
周姬之末,不能厥政,政用多僻。始于宫邻,卒于金虎。
嬴氏搏翼,择肉西邑。是时也,
七雄并争,竞相高以奢丽。楚筑章华于前,赵建
丛台于后。
秦政利觜长距,终得擅场,思专其侈,以莫己若。乃构阿房,起甘泉,结云阁,冠南山。征税尽,人力殚。然后收以太半之赋,威以参夷之刑。其遇民也,若剃氏之芟草,既蕴崇之,又行火焉!惵惵黔首,岂徒局高天,蹐厚地而已哉?乃救死于其颈!敺以就役,唯力是视,百姓弗能忍,是用息肩于大汉而欣戴高祖。”
“高祖膺箓受图,顺天行诛,杖朱旗而建大号。所推必亡,所存必固。扫项军于垓下,绁
子婴于轵涂。因秦宫室,据其府库。作洛之制,我则未暇。是以
西匠营宫,目翫阿房。
规摹逾溢,不度不臧。损之又损之,然尚过于周堂。观者狭而谓之陋,帝已讥其泰而弗康。”
“且高既受命建家,造我区夏矣。文又躬自菲薄,治致升平之德。武有大启土宇,纪禅肃然之功。宣重威以抚和,戎狄呼韩来享。咸用纪宗存主,飨祀不辍,铭勋
彝器,历世
弥光。今舍纯懿而论爽德,以春秋所讳而为美谈,宜无嫌于往初,故蔽善而扬恶,祗吾子之不知言也。必以肆奢为贤,则是黄帝合宫,有虞总期,固不如
夏癸之瑶台,殷辛之琼室也。汤武谁革而用师哉?盍亦览东京之事以自寤乎?”
“且天子有道,守在海外。守位以仁,不恃隘害。苟民志之不谅,何云岩险与襟带?秦负阻于二关,卒开项而受沛。彼偏据而规小,岂如宅中而图大。”
“昔先王之经邑也,掩观九隩,靡地不营。
土圭测景,不缩不盈。总风雨之所交,然后以建
王城。审曲面势,溯洛背河,左伊右瀍。西阻九阿,东门于旋。盟津达其后,
太谷通其前。回行道乎
伊阙,邪径捷乎轘辕。大室作镇,揭以熊耳。底柱辍流,镡以大岯。温液汤泉,黑丹石缁。王鲔岫居,能鳖三趾。宓妃攸馆,神用挺纪。
龙图授羲,
龟书畀姒。
召伯相宅,卜惟洛食。周公初基,其绳则直。
苌弘魏舒,是廓是极。经途九轨,城隅九雉。度堂以筵,度室以几。京邑翼翼,四方所视。汉初弗之宅,故宗绪中圮。”
“巨猾间衅,窃弄神器。历载三六,偷安天位。于时蒸民,罔敢或贰。其取威也重矣!我世祖忿之,乃
龙飞白水,凤翔参墟。授钺四七,
共工是除。欃枪旬始,群凶靡馀。区宇乂宁,思和求中。睿哲玄览,都兹洛宫。曰止曰时,昭明有融。既光厥武,仁洽道丰。登岱勒封,与黄比崇。”
“逮至
显宗,六合殷昌。乃新崇德,遂作德阳。启南端之特闱,立应门之将将。昭仁惠于崇贤,抗义声于金商。飞云龙于春路,屯神虎于秋方。建象魏之两观,旌六典之旧章。其内则含德
章台,天禄宣明。温饬迎春,寿安永宁。飞阁神行,莫我能形。濯龙芳林,九谷八溪。芙蓉覆水,
秋兰被涯渚戏跃鱼,渊游龟蠵永安离宫,修竹
冬青。阴池幽流,玄泉洌清。鹎鶋秋栖,鹘鸼春鸣。鴡鸠丽黄,关关嘤嘤。于南则前殿灵台,龢驩安福。謻门曲榭,邪阻城洫。
奇树珍果,
钩盾所职。西登少华,亭候修敕。九龙之内,寔曰嘉德。西南其户,匪凋匪刻。我后好约,乃宴斯息。于东则洪池清蘌,
渌水澹澹。内阜川禽,外丰葭菼。献鳖蜃与龟鱼,供蜗蠯与菱芡。其西则有平乐都场,示远之观。
龙雀蟠蜿,天马半汉。瑰异谲诡,灿烂炳焕。奢未及侈,俭而不陋。规遵王度,动中得趣。”
“于是观礼,礼举仪具。经始勿亟,成之不日。犹谓为之者劳,居之者逸。慕唐虞之茅茨,思
夏后之卑室。乃营三宫,布教颁常。
复庙重屋,八达九房。规天矩地,授时顺乡。造舟清池,惟水泱泱左制
辟雍,右立灵台。因进距衰,表贤简能。冯相观祲,祈禠禳灾。”
“于是
孟春元日,群后旁戾。百僚师师,于斯胥洎。
藩国奉聘,要荒来质。具惟帝臣,献琛执贽。当觐乎殿下者,盖数万以二。尔乃九宾重,胪人列。崇牙张,镛鼓设。郎将
司阶,虎戟交铩龙辂充庭,云旗拂霓。
夏正三朝,庭燎晰晰。撞
洪锺,伐灵鼓,旁震八鄙,軯磕隐訇若疾霆转雷而激迅风也。”
“是时称警跸已下凋辇于东厢。冠通天,佩玉玺,纡皇组,要干将。负斧扆,次席纷纯,左右玉几而南面以听矣。然后百辟乃入,司仪辨等,尊卑以班,璧羔皮帛之贽既奠,天子乃以三揖之礼礼之。穆穆焉,皇皇焉,济济焉,将将焉,
信天下之壮观也。乃羡公侯卿士,登自东除,访万机,询朝政,勤恤民隐,而除其眚。人或不得其所,若己纳之于隍。荷天下之重任,匪怠皇以宁静。发京仓,散禁财。赉皇寮,逮舆台。命膳夫以大飨,饔饩浃乎家陪。春醴惟醇,燔炙芬芬。君臣欢康,具醉熏熏。千品万官,已事而踆勤屡省,懋乾乾。清风协于玄德,淳化通于自然。宪先灵而齐轨,必三思以顾愆。招有道于侧陋,开敢谏之直言。聘丘园之耿絜,旅束帛之戋戋。上下通情,式宴且盘。”
“及将祀天郊,报地功,祈福乎上玄,思所以为虔。肃肃之仪尽,穆穆之礼殚。然后以献精诚,奉
禋祀,曰:‘允矣,天子者也。’乃整法服,正冕带。珩紞纮綖,玉笄綦会。火龙黼黻,藻繂鞶厉。结飞云之袷辂,树
翠羽之高盖。建辰旒之太常,纷焱悠以容裔。六玄虬之弈弈,齐腾骧而沛艾。龙輈华轙,金鋄镂钖。方釳左纛,钩膺玉镶銮声哕哕,和铃鉠鉠重轮贰辖,疏毂飞軨羽盖威蕤,葩瑵曲茎。顺时服而设副,咸龙旗而繁缨。立戈迤戛,农舆辂木。属车九九,乘轩并毂。旷弩重旃,朱旄青屋。奉引既毕,先辂乃发。鸾旗皮轩,通帛綪旆。云罕九斿,闟戟轇輵髶髦被绣,虎夫戴鹖。驸承华之蒲梢,飞流苏之骚杀。总轻武于后陈,奏严鼓之嘈糹戎士介而扬挥,戴金钲而建
黄钺。清道桉列,天行星陈。肃肃习习,隐隐辚辚。殿未出乎城阙,旆已反乎郊畛盛夏后之致美,爰敬恭于明神。”
“尔乃
孤竹之管,云和之瑟雷鼓(渊鼓)々,六变既毕,冠华秉翟,列舞
八佾。元祀惟称,群望
咸秩。□燎之炎炀,致高烟乎太一。神歆馨而顾德,祚灵主以元吉。然后宗上帝于明堂,推光武以作配。辩方位而正则,
五精帅而来摧。尊赤氏之朱光,四灵懋而允怀。于是春秋改节,四时迭代。蒸蒸之心,感物曾思。躬追养于庙祧,奉蒸尝与(衤龠)祠。物牲辩省,设其□衡。毛□豚白,亦有和羹。涤濯静嘉,礼仪孔明。万舞奕奕,钟鼓皇皇。灵祖皇考,来顾来飨。神具醉止,
降福穰穰。及至农祥晨正,土膏脉起,乘銮辂而驾苍龙,介驭间以剡耜。躬三推于天田,修帝籍之千亩。供□郊之粢盛,必致思乎勤己。兆民劝于疆场,感懋力以耘耔。春日载阳,合射辟雍。设业设ね,宫悬金镛。(卉鼓)鼓路鼗,树羽幢幢。于是备物,物有其容。伯夷起而相仪,
后夔坐而为工。张大侯,制五正,设三乏,?司旌。并夹既设,储乎广庭。于是皇舆夙驾,(差车)于
东阶以须。消启明,埽朝霞,登天光于扶桑。天子乃抚玉辂,时乘
六龙。发鲸鱼,铿华钟。大丙弭节,
风后陪乘。摄提运衡,徐至于射宫。礼事展,乐物具。《王夏》阕,《驺虞》奏决拾既次,雕弓斯彀。达余萌于暮春,昭诚心以远喻。进明德而崇で,涤饕餮之贪欲。仁风衍而外流,谊方激而遐骛。日月会于龙犭ζ,恤民事之劳疚。因休力以息勤,政欢忻于春酒。执銮刀以袒割,奉觞豆于国叟。降至尊以训恭,送迎拜乎三寿。敬慎威仪,示民不偷我有嘉宾,其乐愉愉。声教布□,盈溢天区。文德既昭,武节是宣。三农之隙,曜威中原。岁惟仲冬,大阅西园。虞人掌焉,先期戒事。悉率百禽鸠诸灵囿。兽之所同,是谓告备。乃御小戎,抚轻轩,中畋四牡,既佶且闲。戈矛若林,
牙旗缤纷。迄上林,结徒营。次和树表,司铎受钲。坐作进退,节以军声。三令五申,示戮斩牲陈师鞠旅,教达禁成。火列具举,武士星敷。鹅鹳鱼丽,箕张翼舒。轨尘掩□,匪疾匪徐。驭不诡遇,射不剪毛。升献六禽,时膳四膏。
马足未极,舆徒不劳。成礼三殴,解罘放鳞。不穷乐以训俭,不殚物以昭仁。慕天乙之弛罟,因教祝以怀民。仪姬伯之渭阳,失
熊罴而获人。泽浸昆虫,威振八宇。好乐无荒,允文允武。薄狩于敖,既琐琐焉,岐阳之□,又何足数。尔乃卒岁大傩,殴除群厉。
方相秉钺,巫觋操□。(亻辰)子万童,丹首玄制。桃弧棘矢,所发无臬。飞砾雨散,刚瘅必弊。煌火驰而星流,逐赤疫于四裔。然后凌天池,绝
飞梁,捎
魑魅,斫□狂,斩委蛇,脑
方良。囚耕父于清泠,溺女魃于神潢。残夔(鬼虚)与罔像,殪野仲而歼游光。八灵为之震慑,况(鬼支)蜮与
毕方。度朔作梗,守以
郁垒,
神荼副焉,对操索苇。目察区陬,司执遗鬼。京室密清,罔有不韪。于是阴阳交和,庶物时育。卜征考祥,终然允淑。乘舆巡乎岱岳,劝稼穑于原陆。同衡律而壹轨量,齐急舒于寒燠。省幽明以黜陟,及反旆而回复。望先帝之旧墟,慨长思而怀古。俟阊风而西遐,致恭祀乎高祖。既春游以发生,启诸蛰于潜户。度秋豫以收成,观丰年之多余。嘉田□之匪懈,行致赉于九扈。左瞰□谷,右睨玄圃。眇天末以远期,规万世而大摹且归来以释劳,膺多福以安□。总集瑞命备致嘉祥。圉
林氏之驺虞,扰泽马与腾黄。鸣女床之
鸾鸟,舞丹穴之
凤皇。植华平于春辅,丰朱草于中唐。惠风广被,泽洎幽荒。北燮丁令,南谐越裳,西包
大秦,东过乐浪。
重舌之人九译,佥稽首而来王。是以论其迁邑易京,则同规乎殷盘。改奢即俭,则合美乎斯干。
登封降禅,则齐德乎黄轩。
为无为,事无事,永有民以孔安。遵节俭,尚素朴,思
仲尼之克己,履老氏之常足。将使心不乱其所在,
目不见其可欲。贱犀象,简珠玉,藏金于山,抵璧于谷。翡翠不裂,玳瑁不蔟。所贵惟贤,所宝惟谷。民去末而反本,感怀忠而抱悫。于斯之时,海内同悦,曰:‘吁!汉帝之德,侯其?而。’盖□荚为难莳也,故旷世而不觌。惟我后能殖之,以至和平,方将数诸朝阶。然则道胡不怀,化胡不柔!声与风翔,泽从云游。万物我赖,亦又何求?德宇天覆,辉烈光烛。狭三王之(走录)(走足),轶五帝之长驱。踵二皇之遐武,谁谓驾迟而不能属?东京之懿未馨,值余有犬马之疾,不能穷其精详,故粗为宾言其梗概如此。若乃流遁忘反,放心不觉,乐而无节,后离其戚,一言几于丧国,我未之学也。且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况纂帝业而轻天位?瞻仰二祖,厥庸孔肆。常翘翘以危惧,若乘奔而无辔。白龙鱼服,见困
豫且。虽万乘之无惧,犹怵惕于一夫。终日不离其
辎重,独微行其焉如?夫君
人者,纩塞耳,车中不内顾。佩以制容,銮以节涂,行不变玉,驾不乱步。却走马以
粪车,何惜□与飞兔?方其用财取物,常畏生类之殄也。赋政任役,常畏人力之尽也。取之以道,用之以时。山无槎□,畋不(鹿夭)胎,草木蕃庑,鸟兽阜滋。民忘其劳,
乐输其财。百姓同于饶衍,上下共其雍熙。烘恩素蓄,民心固结。执谊顾主,夫怀贞节。忿奸慝之干命,怨皇统之见替,玄谋设而阴行,合二九而成谲。登圣皇于
天阶,章汉祚之有秩。若此,故王业可乐焉。今公子苟好剿民以俞乐,忘民怨之为仇也,好殚物以穷宠,忽下叛而生忧也。夫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坚冰作于履霜,寻木起于蘖栽。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
初制于甚泰,服者焉能改裁?故相如壮上林之观,扬雄骋羽猎之辞,虽系以ㄨ墙填堑,乱以收□解罘,卒无地风规,祗以昭其愆尤。臣济□以陵君,忘经国之长基。故函谷击柝于东西,朝颠覆而莫持。凡人心是所学,体安所习。鲍肆不知其臭,玩其所以先入。《咸池》不齐度于《(圭龟)咬》,而众听或疑。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
客既醉于大道,饱于文义,劝德畏戒,喜惧交争。罔然若酲,朝罢夕倦,夺气褫魄之为者,忘其所以为谈,失其所以为夸。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习非而遂迷也,幸见指南于吾子。若仆所闻,华而不实。先生
之言,信而有征。鄙夫寡识,而今而后,乃知大汉之德馨,咸在于此。昔常恨《三坟》《
五典》既泯,仰不睹
炎帝帝魁之美,得闻先生之余论,则
大庭氏何以尚兹!走虽不敏,庶斯达矣!”
主要影响
在以京都、都会为题材的作品中,较具特色的作品还有
王延寿的《鲁
灵光殿赋》。《两都赋》、《
二京赋》、
扬雄的《
甘泉赋》都对宫殿的壮丽华美作了生动的描写,王延寿则在这方面表现出独特的
艺术才能。王延寿少有异才,客游鲁,见
汉景帝子
鲁恭王所建的灵光殿巍峨壮美,且经
王莽之乱后,西京宫室多废坏,而此殿独存。他既惊愕其崇高壮丽,又慨叹其
历劫难而未毁,这成了作者
艺术构思的精意所在。对于宫殿雄伟的外观、豪华的殿内装饰、精巧的栋宇结构,无不进行细致的描写。尤其是殿内精美绝伦的雕刻、绘画,在延寿笔下栩栩如生。这篇赋的成功,为延寿赢得了“辞赋英杰”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