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彝(461~519年),字庆宾,清河郡
东武城(今河北省故城县)人。北魏大臣,平陆侯张灵真之子。
张彝少而
豪放,出入殿庭,步眄高上,
无所顾忌。
文明太后雅尚恭谨,因会次见其如此,遂召集百僚督责之,令其修悔,而犹无悛改。善于督察,每东西驰使有所巡检,张彝恒充其选。清慎严猛,所至人皆畏伏,俦类亦以此高之。迁
主客令,例降侯为伯,转
太中大夫,仍行主客曹事。寻为黄门。后从驾南征,母忧解任。张彝居丧过礼,送葬自平城达家,千里徒步,不乘车马,颜貌毁瘠,当世称之。
高祖元宏巡幸冀州,遣使吊慰,诏以
骁骑将军起之,还复本位。以参定迁都之勋,进爵为侯,转
太常少卿,迁
散骑常侍,兼
侍中,持节巡察陕东、河南十二州,甚有声称。使还,以从征之勤,迁尚书。坐举
元昭为兼郎中,黜为守尚书。
世宗初,除正尚书、兼侍中,寻正侍中。世宗亲政,罢出
六辅,彝与兼尚书
邢峦闻处分非常,出京奔走。为御史中尉
甄琛寻除
安西将军、秦州刺史。务尚典式,考访故事。及临陇右,弥加讨习,于是出入直卫,方伯威仪,赫然可观。羌夏畏伏,惮其威整,一方肃静,号为良牧。其年冬,洛阳
太极殿建成,张彝与
郭祚等俱以勤旧被征。及还州,进号
抚军将军,彝表解州任,诏不许。敷政陇右,多所制立,宣布新风,革其旧俗,民庶爱仰之。为国造佛寺名曰兴皇,诸有罪咎者,随其轻重,谪为土木之功,无复鞭杖之罚。
时陈留公主寡居,张彝意愿选尚公主,公主亦许之。左仆射
高肇亦迎娶公主,公主意不可。高肇怒,谮害张彝于世宗,诬称张彝擅立刑法,劳役百姓。诏遣
直后万贰兴驰驿检察。万贰兴,
高肇所亲爱,必欲致张彝深罪。张彝清身奉法,求其
愆过,遂无所得。见代还洛,犹停废数年,因得偏风,手脚不便。然志性不移,善自将摄,稍能朝拜。久之,除光禄大夫,加
金章紫绶。爱好知己,轻忽下流,非其意者,视之蔑尔。虽疹疾家庭,而志气弥高。世宗善之。
肃宗初,加征西将军、冀州大中正。虽年向六十,加之风疾,而自强人事,孜孜无怠。公私法集,衣冠从事;延请道俗,修营斋讲;好善钦贤,爱奖人物。南北新旧,莫不多之。大起第宅,
徽号华侈,颇侮其
疏宗旧戚,不甚存纪,时有
怨憾焉。荣宦之间,未能止足。屡表在秦州预有开援
汉中之勋,希加赏报,积年不已,朝廷患之。第二子张仲瑀上封事,求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
清品。由是众口喧喧,
谤讟盈路,立榜大巷,克期会集,屠害其家。张彝殊无畏避之意,父子安然。神龟二年二月,羽林
虎贲几将千人,相率至尚书省
诟骂,求其长子
尚书郎张始均,不获,以瓦石击打公门。上下畏惧,莫敢讨抑。遂便持火,虏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极意,唱呼嗷嗷,焚其屋宇。始均、仲瑀当时逾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请父命。羽林等就加殴击,生投之于烟火之中。及得尸骸,不复可识,唯以髻中小钗为验。仲瑀伤重走免。张彝仅有余命,沙门寺与其比邻,舆致于寺。远近闻见,莫不惋骇。
张彝临终,口占左右。遂卒,时年五十九。官为收掩羽林凶强者八人斩之,不能穷诛
群竖,即为大赦以安众心。有识者知
国纪之将坠矣。丧还所焚宅,张始均东西分敛于小屋。张仲瑀遂以创重避居荥阳,至五月,创得渐瘳,始奔父丧,诏赐布帛千匹。灵太后以其累朝大臣,特垂
矜恻首发使持节、
卫将军、冀州刺史,谥号文侯。
崔光李韶,朝列之中唯此二人,出身官次本在臣右,
器能干世,又并为多,近来参差,便成替后。计其阶途,虽应迁陟,然恐
班秩 臣闻
元天高朗,尚假
列星以助明;
洞庭渊湛,犹藉众流以增大。莫不以
孤照不诣其幽,独深未尽其广。先圣识其若此,必取物以自诫。故尧称则天,设谤木以晓未明;舜称尽善,悬谏鼓以规政阙。虞人献箴规之旨,盘盂著举动之铭,庶几见善而思齐,闻恶以自改。眷眷于悔往之衢,孜孜于不逮之路,用能声高百王,卓绝中古,经十氏而不渝,历二千以孤郁。伏惟太祖拨乱,奕代重光。世祖以不世之才,开荡函夏;显祖以温明之德,润沃九区。高祖大圣临朝,经营云始,未明求衣,日昃忘食,开翦荆棘,徙御神县,更新风轨,冠带朝流。海东杂种之渠,衡南异服之帅,
沙西毡头之戎,漠北辫发之虏,重译纳贡,请吏称籓。积德懋于夏殷,富仁盛于周汉,泽教既周,武功亦匝。犹且发明诏,思求直士,信是苍生荐言之秋,祝史陈辞之日。况臣家自奉国八十余年,纡金锵玉,及臣四世。过以小才,藉廕出仕,学惭专门,武阙方略,早荷先帝眷仗之恩,末蒙陛下不遗之施。侍则出入两都,官历纳言常伯,忝牧秦籓,号兼安抚。实思碎首膏原,仰酬二朝之惠;轻尘碎石,远增嵩岱之高。辄私访旧书,窃观图史,其帝皇兴起之元,配天隆家之业,修造益民之奇,龙麟云凤之瑞,卑官爱物之仁,释网改祝之泽,前歌后舞之应,囹圄寂寥之美,可为辉风景行者,辄谨编丹青,以标睿范。至如太康好田,遇穷后迫祸;武乙逸禽,罹震雷暴酷;夏桀淫乱,南巢有非命之诛;殷纣昏酣,牧野有倒戈之陈;周厉逐兽,灭不旋踵;幽王遇惑,死亦相寻;暨于汉成失御,亡新篡夺;桓灵不纲,魏武迁鼎;晋惠暗弱,骨肉相屠。终使聪曜鸮视并州,勒虎狼据燕赵——如此之辈,罔不毕载。起元庖牺,终于晋末,凡十六代,百二十八帝,历三千二百七十年,杂事五百八十九,合成五卷,名曰《历帝图》,亦谤木、谏鼓、虞人、盘盂之类。脱蒙置御坐之侧,时复披览,冀或起予左右,上补未萌。伏愿陛下远惟宗庙之忧,近存黎民之念,取其贤君,弃其恶主,则微臣虽沉沦地下,无异乘云登天矣。
窃惟皇王统天,必以穷幽为美;尽理作圣,亦假广采成明。故询于
刍荛,著之周什,舆人献箴,流于夏典。不然,则
美刺无以得彰,善恶有时不达。逮于两汉、魏晋,虽道有隆污,而被绣传檄,未始阙也。
晋惠帝失御,中夏崩离,刘苻专据秦西,燕赵独制
关左,姚夏继起,五凉竞立,致使九服摇摇,民无定主,礼仪典制,此焉堙灭。暨大魏应历,拨乱登皇,翦彼
鲸鲵,龛靖
神县,数纪之间,天下
宁一,传辉七帝,积圣如神。高祖迁鼎
成周,永兹八百,
偃武修文,宪章斯改,实所谓加五帝、登三王,民无德而名焉。犹且虑独见之不明,欲广访于得失,乃命四使,观察风谣。臣时忝
常伯,充一使之列,遂得
仗节挥金,宣恩
东夏,周历于齐鲁之间,遍驰于梁宋之域。询采诗颂,研检狱情,实庶片言之不遗,美刺之俱显。而才轻任重,多不遂心。所采之诗,并始申目,而值銮舆南讨,问罪宛邓,臣复忝行军,枢机是务。及辇驾之返,膳御未和,续以大讳奄臻,四海崩慕,遂尔推迁,不及闻彻。未几,改牧秦蕃,违离
阙下,继以谴疾相缠,
宁丁八载。常恐所采之诗永沦
丘壑,是臣夙夜所怀,以为深忧者也。陛下垂日月之明,行云雨之施;察臣往罪之滥,矜臣贫病之切。既蒙崇以禄养,复得拜扫
丘坟,明目友朋,无所负愧。且臣一二年来,所患不剧,寻省本书,粗有仿佛。凡有七卷,今写上呈,伏愿昭览,敕付有司。使魏代所采之诗,不堙于丘井,臣之愿也。
臣自奉国及孙六世,尸禄素餐,负恩唯靦,徒思竭智尽诚,终然靡效。臣第二息仲瑀所上之事,
益治实多。既曰有益,宁容默尔。通呈有日,未简神听,岂图众忿,乃至于此。臣不能祸防未萌,虑绝殃兆,致令军众横嚣,攻焚臣宅。息始均、仲瑀等叩请流血,乞代臣死,始均即陷涂炭,仲瑀经宿方苏。臣年已六十,宿被荣遇,垂暮之秋,忽见此苦,顾瞻灾酷,古今无比。臣伤至重,残气假延,望景顾时,推漏就尽,顷刻待终,臣之命也,知复何言。若所上之书,少为益国,臣便是“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不负二帝于地下,臣无余恨矣。一归泉壤,长离
紫庭,恋仰天颜,诚痛无已。不胜眷眷,力喘奉辞,伏愿二圣加御珍膳,覆露黔首,寿保南岳,德与日升。臣夙被刍豢,先后衔恩,欲报之期,昊天罔极,亡魂有知,不忘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