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里亚海盗,是扎根于
伊利里亚地区的海盗群体,从古希腊时代到
中世纪,有接近2000年的活动史。
起源
伊利里亚是一个古代的地理概念,大致位于
古希腊的西北方向。涵盖了当代的
伊庇鲁斯、
阿尔巴尼亚、
黑山、黑塞哥维纳、
达尔马提亚的中南部和部分
斯洛文尼亚地区。当地居民属于印欧人种,并和
凯尔特人一样,源自古老的哈尔斯塔特文化。在古希腊依旧广泛使用青铜器的公元前8世纪,伊利里亚人就开始运用早期铁器。加上当地多山且耕地贫瘠,养成了伊利里亚人的骁勇好战属性。
早期的伊利里亚人,曾给东面的
马其顿王国造成很大压力。公元前359年,
马其顿国王
佩尔狄卡斯三世就被他们所击杀。但他的弟弟
腓力二世继位后,很快就对
伊利里亚发起了决定性反击,迫使他们被迫降服。稍后的
亚历山大大帝,又在继位后再次远征伊利里亚。以至于部分山民也贡献兵源,参加史无前例的东征行动。随着周边平原地区人口的增长,伊利里亚人的陆上空间已分配完毕,逼得他们必须向海上尝试开拓。
早在公元前6世纪,
伊利里亚的沿海就有
希腊人建立的殖民地。
爱琴海两岸的航海技术,也在这个阶段就影响了附近山民。这片位于
亚得里亚海东海岸的区域,有许多岛屿和峡湾,非常有利于船只的停泊和隐藏。自然也就成为海盗们活跃的天堂。而且地中海的风向时常不定。因此,在
巴尔干半岛和
亚平宁半岛之间航行的船只,往往只能沿着海岸航行。这又给了伊利里亚海盗以充足的劫掠机会。
当然,
伊利里亚海盗本也可以选择出海经商。但那里的很多山岭都属于
喀斯特地貌,常常荒山野岭寸草不生,远比
希腊半岛更加贫瘠。所以,除了从山谷中开采铜铁等矿藏,缺乏其他可以用来交换的物资。当陆上的劫掠与扩张被制止,就只有到沿海寻找机会。
活动
罗马时代
在
罗马共和国的中后期,
伊利里亚海盗已经遍及整个
地中海。从
达达尼尔海峡到
直布罗陀海峡,到处有他们肆虐的身影。他们偏好体型不大的风帆船,用机动灵活的方式劫掠。只有在无风的情况下,才让船员用划桨的方式机动。
由于频繁攻击罗马商船,伊利里亚人也给
罗马干涉侵
巴尔干事务创造了借口。公元前229年,共和国发动第一次伊利里亚战争。远征的军团在希腊殖民城市登陆,拔除设在那里的伊利里亚要塞,并扶植一个叫德米特里的人成为国王,以便制衡敌视罗马的透塔女王。但德米特里也很快背叛了罗马,并支持沿海部落继续海盗活动,甚至发展到率领舰队侵犯受罗马保护下的沿海城邦。这就导致罗马在公元前220-219年间,又发起了第二次伊利里亚战争。后来在
坎尼战役中被汉尼拔阵斩的保卢斯,指挥军团捣毁内雷特瓦河河谷中的伊利里亚居民点,也剿灭了大部分海盗群体。逼着德米特逃亡到马其顿境内躲避。后来,保卢斯的同名儿子
卢基乌斯·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又率军东征,在
彼得那战役中攻灭了马其顿本身。
到公元前180年,
达尔马提亚脱离伊利里亚王国,选择投靠罗马势力,
元老院也正式决定吞并伊利里亚。战争一直持续到公元前168年,罗马人终于打败了最后一个伊利里亚统治者格恩蒂乌斯,并扶持起几个傀儡共和国。在过渡期结束后,又将那里变成罗马的伊利里亚行省。
然而,罗马共和国对伊利里亚的控制并不稳固。当地人依然可以隐藏在群山和复杂的峡湾当中,从事祖传的海盗活动。由于罗马的扩张打乱了整个
地中海世界的秩序,在
奇里乞亚、
克里特等地都有无数不满罗马统治的居民与海盗合流。许多擅长航海的希腊人和
腓尼基人,都和伊利里亚海盗合流,提升了他们的海战技术。
海盗之所以能成为令人焦头烂额的问题,还在于罗马共和国的上层,就有许多从事奴隶贸易生意的富人。他们往往和海盗勾结,令袭击屡禁不止。在公元前75年的第三次
本都战争中,国际化的海盗也被
米特拉达梯六世买通,专门袭击罗马军队的补给线。当时还很年轻的
凯撒,就在从
罗德岛返回
意大利的途中被捉获过。
此时,由于海盗的势力遍布各地,对罗马本土的政局也产生了威胁。那些从
埃及开来的运粮船,就很容易遭到
伊利里亚人的攻击,从而导致公元前67年的罗马城饥荒。元老院被迫组织额外的海军部队,派后来成为凯撒劲敌的
庞贝去专门消灭海盗。
年轻的庞培,很快获得了270艘战舰。但用这点兵力去对付整个地中海的海盗,显然会数量不足。为了尽快具备海战的能力,庞培特意从被征服的海上民族中征召有经验的水手。由于这类人才很多,征兵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后来,为迅速补充舰船上人员,庞培又征召了一批外国水手。考虑到他们有叛变的可能,这些外国水手一律不配发武器,主要担任培训罗马水兵的任务。
在大战略上,庞培采取重点出击和全面围剿相结合的方法。他将西地中海划分为12个战区,每个战区选定1名指挥官。然后兵分九路,分片包抄,对每个海区都步步进逼。从
西班牙、
高卢、
西西里、撒丁到海盗最猖獗的亚得里亚海,庞培的军队屡奏凯歌。只用40天的时间,就将分布在直布罗陀海峡到
墨西拿之间的海盗肃清。这样,埃及的运粮船就可以沿着
昔兰尼加半岛航行,经过
迦太基和
马耳他北上,抵达
叙拉古和意大利南部的
塔林敦。
罗马城内的粮荒问题,暂时获得了缓解。
随后,庞贝又率军扫荡东地中海地区。为了对付躲入峡湾和山区的海盗,就在对方可能出海的必经之路建筑要塞。同时采取怀柔政策,招揽愿意投降的海盗并加以赦免。结果,大部分军心已散的海盗纷纷投降,只剩下一些顽固分子聚集在
小亚细亚半岛东南部的
奇里乞亚。那也是罗马影响力比较薄弱的区域。结果,罗马舰队很快就尾随而至,逼着海盗残余投降。部分人在后来为罗马军团提供了几百年辅助士兵。
通过以上这些措施,庞贝仅仅进行了3个月的作战,就完成了本来限期三年的任务。罗马海军俘虏海盗2万多人,打死另外1万多人,还缴获战船400艘,焚烧或击沉800多艘。
不过庞培这时绝对想不到,他的后代也会和这些海盗的残余勾结起来。在庞培被恺撒击败后,
小庞培占据了西西里岛、
撒丁岛和
科西嘉,意图封锁本土的海上生命线,导致罗马城再次出现粮食供应危机。大批伊利里亚人加入他的队伍,与包括屋大维在内的
后三头同盟激战。
为此,
屋大维亲自率军攻入伊利里亚,扫荡海盗们的巢穴。到公元前36年,小庞培也被海军大将
阿格里巴击败,追随他的伊利里亚人都遭受重创。至此,古典伊利里亚海盗的浪潮,在罗马帝国崛起的过程中退出了历史记载。
中世纪
数百年后,随着
西罗马帝国的瓦解,伊利里亚海盗又在
中世纪前期死灰复燃。在
查士丁尼时代的大瘟疫后,整个巴尔干半岛的人口锐减。伊利里亚本来已经被帝国高度同化,成为帝国的重要兵源地。但随着东帝国向内收缩,绝大部分都被新来的
斯拉夫人占据。他们很快也纷纷操起海盗事业,出海劫掠
拜占庭的商船。
当然,受海盗威胁最大的还是
威尼斯人。当时的圣马可共和国,还是拜占庭东方帝国的附庸,但又与
神圣罗马帝国保持友好关系。由于毗邻伊利里亚,威尼斯的商船屡次遭受新的海盗劫掠。
公元991年,皮耶托·奥赛罗二世开始担任威尼斯总督,并决定全面剿灭伊利里亚海盗。他同时得到了神圣罗马帝国和拜占庭方面的支持,因为两者也都深受海盗问题的困扰。威尼斯便借机获得两大强国的支持,不再向海盗缴纳年贡买和平。他们将钱用于建设强大的海军,并主动寻求同海盗们作战。依靠希腊罗马时代传承下来的桨帆船,战斗力远在主要依靠风帆动力的海盗之上。
在多次海战失败后,伊利里亚海盗们放弃了原有路线,转而进行陆地抢劫。此时亚得里亚海东海岸,还有许多以
拉丁民族和希腊居民为主体的海港城市。由于拜占庭帝国的收缩,他们与帝国失去了直接联系,主要靠着向海盗缴纳年贡维持安稳。等到几乎整个欧洲都决定要清剿海盗,这些城市也大多停止向对方缴纳年贡。但他们距离伊利里亚人的根据地太近,在如同潮水般的陆上袭击下也苦不堪言。后者依赖地区内的丰富矿产,武器非常精良。于是,威尼斯便招募了大量的雇佣兵到这些城市布防。而后组建更大规模的舰队,沿着亚得里亚海东海岸的河流杀入,直捣各斯拉夫海盗的巢穴。
随着海盗们溃不成军,拜占庭皇帝赐予奥赛罗二世以“
达尔马提亚公爵”称号。借着这张虎皮,奥赛罗用武力征服了两座不肯宣誓效忠的海岸城市。共和国也以伊利里亚海盗为垫脚石,将势力范围大大扩展,实现了亚得里亚海的制霸。此后,亚得里亚海在很长时间内都会被称作威尼斯湾。
不过,到了
奥斯曼帝国崛起的16世纪,伊利里亚地区又一度诞生了以此为基地的乌斯科克海盗,活跃在东地中海。
评价
伊利里亚海盗拥有得天独厚的海岸线环境,却始终成为强大势力的垫脚石,主要因为他们处于肥沃的希腊和意大利半岛之间。两个方向都容易诞生大大小小的跨区域强权,让本土很容易遭到致命攻击。相比之下,以
斯堪的纳维亚为策源地的
维京人,家乡就安全得多。在对手无强大海军的情况下,只需要建立封锁
日德兰半岛的长城,就能挡住南方的
查理曼帝国军队。后来的
北非巴巴里海盗,也有
撒哈拉沙漠拱卫后方,并有大海将自己与敌国隔绝。至于持有本国执照的
英格兰海盗,则更是国家发展政策的产物。
倒霉的伊利里亚人,则经常受到周边势力的清算。虽然纵横海上1000年,终究还是变得无声无息,几乎没有在历史记载中掀起太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