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銮(1477年2月9日—1546年11月16日),字仲鸣,号石门,
北直隶顺天府锦衣卫(今
北京市东城区)人,祖籍山东
青州府诸城县(今山东省
潍坊市诸城市),明朝中期大臣、
内阁首辅。
人物生平
早年经历
成化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1477年2月9日),翟銮出生于北直隶顺天府锦衣卫(今北京市东城区)。他自幼便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气质:骨骼峻峭挺拔,额头宽广,目光深邃如炬,被认为天生就具有辅佐之才的相貌。五六岁时,一举一动便合乎礼仪规范。到了十二三岁的年纪,他便开始接触并研习古文,对
陆贽的奏议及古文视为珍宝,只需看一遍便能铭记于心。起初,他专研《尚书》,后来转而研究《毛诗》。
在一个讲学的场合,一位相士到访,并逐一观察了在场的学子。对其他学子相士并未多言,而唯独见到翟銮时,他惊讶地说:“您的相貌非凡,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十六岁时,翟銮的父亲去世,翟銮悲痛欲绝,哀伤过度,以至于身形消瘦。在居丧期间,他严守礼仪,同时更加奋发向学。尽管家境贫寒,居住条件简陋,食不果腹,有时甚至两日才得一餐,但翟銮对义理的探求却从未停止,内心充实而自得。
翟銮在科举考试方面也有着深厚的造诣,他对于经传中的微妙言辞和深奥旨意,都能深入研究,冥思苦想,力求达到深刻的理解。他的文章雄浑俊逸,描绘精准,文采飞扬,余韵悠长,因此在京城中享有盛名。当时人们评价文章风格时,称赞
顾清的文章清逸脱俗,
姚镆的文章雄浑有力,而翟銮的文章则似乎兼具两者之长,独具风格。
弘治十一年(1498年),翟銮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第二十六名。
登科入仕
弘治十八年(1505年),翟銮考中进士,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在每次的阁试(即翰林院的考试)中,他都常常名列前茅。
正德二年(1507年)十月,翟銮被授官翰林院编修。
正德三年(1508年),翟銮参与修撰《明孝宗实录》。当时,正值宦官刘瑾专权,祸乱朝政,对士大夫们进行打压和迫害。但他坚守节操,不屈服于
刘瑾的威势。刘瑾因此对他深恶痛绝,于是将他调任为刑部四川司主事。上任后,他立即与同事们一起研究法律条文,讲解律例,审理案件时必定力求做到情与罪相符,公正无私。刑部尚书刘璟称赞他说:“先生虽然是客居此地任职,却如此肯下功夫努力学习,足以预见他将来必将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正德五年(1510年)八月,刘瑾被诛杀,翟銮也因此得以重新担任翰林院编修。
正德六年(1511年),翟銮担任会试同考官。当时,大学士
刘忠负责主持会试,出题时,选择了关于“经始灵台”(古代建筑灵台,象征国家重视教化)的题目,担心没有雄浑的文章能够压倒天下士子,端正士风,于是让翟銮起草范文呈上。刘忠手捧文章阅读,惊喜交加,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爱不释手,对他说:“先生的这篇文章,让我都感到食欲大增了。”不久,他又奉命在内书馆担任教书之职。
正德九年(1514年),翟銮再次担任会试同考官。
正德十二年(1517年)春天,经过九年的任期考核,翟銮升任翰林院侍读,并担任殿试的弥封官(负责密封试卷的官员)。
受知眷注
嘉靖元年(1522年),明世宗命翟銮主持应天府乡试。考试结束后,翟銮返回京城复命,明世宗对经学有着浓厚的兴趣,随即任命他为经筵日讲官(为皇帝讲解经史的官员)。翟銮身材高大、仪态端庄,声音洪亮,举止进退都合乎礼仪规范,他提出的建议也都切中时弊,恰到好处,明世宗对他的赏识和眷顾,实际上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嘉靖四年(1525年)七月,《明武宗实录》编纂完成,翟銮因此被升任为翰林院学士。任命下达十天后,原本安排
李廷相为南京吏部右侍郎,但明世宗随即亲自点名任用翟銮。当时,他的任命文书已经用红笔圈定但尚未正式发出,明世宗看到文书上有“南京”二字,惊讶地说:“这是擅长讲解经书的人,怎么可以离开我身边呢?”于是命令司礼监官员在左顺门向吏部传达:“昨天推举的南京吏部侍郎人选,按照之前的格式另写一份,不必实际密封。”第二天,就改用了李廷相。八月,明世宗又命翟銮主持顺天府的乡试。乡试的录取名单公布后,文章风格端庄典雅,一扫当时的文风,被天下士子广为传诵。他完成乡试任务回京复命后,前往拜见内阁大臣,
石珤对他说:“今年按照惯例参加应试的人很多,恐怕会引起物议,所以特地请您来主持这次乡试。”他升任学士才百日,又陪同推举礼部右侍郎的人选,明世宗再次亲自点名任用他。他继续担任日讲官,明世宗还赐给他明睿宗
朱祐杬御笔书写的作品以及御制的《敬一箴》和《五箴》,并让他为《五经》《四书》《性理大全》《通鉴纲目》《文献通考》等书籍作注。
嘉靖五年(1526年)春天,朝鲜国的陪臣前来进贡,按照惯例,尚书会设宴款待,这次也命令翟銮出席宴会。
入阁辅政
嘉靖六年(1527年)三月,朝廷推选内阁大臣,明世宗原本属意
张孚敬,但并未直接任命。于是命令再次推选,这次推选到了翟銮。由于许多宦官在明世宗面前赞誉翟銮,明世宗便破格提拔了他。杨一清认为翟銮的声望还不够高,建议任用
吴一鹏、
罗钦顺,但明世宗圣谕说:“选用翟銮,对朕的学问有益。”十七日清晨,翟銮奉到手敕,被提升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内阁办事。当时,杨一清、
谢迁、
贾咏都是前朝的元老重臣,与翟銮一同在内阁共事。翟銮处事谨慎周密,对所有章奏都详细审阅,从不感到厌倦。杨一清称赞翟銮说:“我看先生对章疏如此尽心,朝廷可以放心了。”不久,明世宗命令文书官带来一封手敕和一枚银制图书,图书上刻有“清谨学士”字样。
翟銮刚进入内阁时,杨一清、谢迁等人辅政,随后张孚敬和
桂萼也加入,翟銮对他们都非常恭敬谨慎。张孚敬和桂萼都曾用明世宗赐予的银章密封上书言事,但翟銮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当被问及此事时,他恭敬地磕头谢罪说:“陛下圣明,我顺从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建议可以呈献呢?”明世宗因此对他更加喜爱。明世宗曾向张孚敬询问某事的出处,张孚敬不知,而翟銮却告知是出自
刘向的《说苑》,并亲手找出原书呈上。张孚敬叹服道:“翟公学识渊博,见闻广泛,如同探入渊海,非我所能及。”翟銮与张孚敬在阁中议事时,若有不合,翟銮总是暂且搁置,不与之计较,静待其自己领悟。之后,翟銮会据理陈说得失,并言明:“国家大事非一家之私事,望您明察。”有时翟銮还会在票拟中提出修改意见,让张孚敬感到惭愧。
随着杨一清、桂萼、张孚敬的相继离职,翟銮独自在内阁主政两个月。当时政务繁杂,翟銮以和静之心镇定应对,以公平之断处理事务,不动声色之间,百官皆遵其范式,明世宗也放心任用他。有一次,翟銮拟定了升任西陲某抚臣的旨意,明世宗特地在文华殿召见他,当面商议此事是否可行。商议完毕后,明世宗又再次召见。这一天,翟銮三次面见明世宗,奏对时言辞明确而恳切,真正体现了虞廷君臣之间和乐融洽、意见一致的美好景象。另外,明世宗尊奉圣母章圣皇太后,建造了崇棕殿,以特别彰显其孝心。宫殿建成后,明世宗大宴群臣,并命令辅臣们作诗致语以表庆祝。明世宗环顾左右说:“天色已晚,命令他们快点完成。”翟銮接受旨意后,立即提笔完成了两篇致语。明世宗看后非常高兴,还赏赐了帑金以示嘉奖。此后,每逢上元佳节及庆祝祥瑞的时刻,明世宗都命令翟銮撰写词章,每次都得到明世宗的眷顾和奖赏,有时还有额外的恩赐。此外,翟銮还曾上奏祝贺的诗文,如《白鹿古风》《白免诗》《白鹊颂》《灵雪歌》《甘露表》《黄河清颂》等,这些作品都被交付史局记载,可供查考。
后来,
李时、
方献夫加入内阁,他们的地位都在翟銮之上,但翟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明世宗多次召见李时和翟銮,有一次询问他们关于都察院提议没收谷大用财产的看法。由于李时和翟銮都是北方人,与宦官关系密切,李时认为提议不符合法律,而翟銮则解释说按照法律,只有谋反、叛逆和奸党才会被没收财产。然而,明世宗认为谷大用在先朝乱政,正是奸党之一,最终决定从重处理。
平步青云
嘉靖七年(1528年),翟銮呈上奏章,因此被晋升为礼部尚书并兼任文渊阁大学士。
嘉靖八年(1529年),翟銮被任命为殿试的读卷官。
嘉靖十年(1531年),因翟銮担任二品官职已满三年,明世宗特赐他羊、酒和金银财宝以示嘉奖。他的祖父和父亲都被追赠为礼部尚书并兼任文渊阁大学士,祖母张氏、母亲郭氏以及原配蔡氏都被追赠为夫人,生母黄氏被封为太夫人,继配刘氏也被封为夫人。此外,他还获得恩荫,允许一个儿子进入国子监读书。三月,明世宗前往南城游玩并观看马术表演,之后在环璧殿召见各位辅臣并赐宴。明世宗亲自挥毫泼墨,特别命令他作诗应和,并命宦官剪下红芍药花作为簪子赐给他戴在头上,还颁发了宝扇并命令他悬挂在身上。在宫女的簇拥下,他们在翠芬宝月亭中徘徊,这是当时君臣同游的盛景。他为此写了诗章上奏感谢,诗章顷刻间就完成了,没有多加修饰,明世宗因此赐给他飞鱼服作为奖赏。
嘉靖十一年(1532年),翟銮再次被任命为廷试的读卷官。西苑的无逸殿建成后,明世宗命令辅臣们坐在讲序庵中,李时讲解了《尚书》中的《无逸》篇,而翟銮则讲解了《诗经·豳风》中的《七月》篇。翟銮曾与李时一起在明世宗面前奏对,并草拟了对某人的定罪意见。明世宗原本打算重罚此人,但他却表示为难,并反复争辩,这触怒了明世宗,使得明世宗大怒。翟銮连忙叩头谢罪,并再次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明世宗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并缓和了态度。明世宗察觉到他的忠诚和正直,因此平息了怒气。李时则感到震惊和恐惧,不知所措,事后他对人说:“我现在才知道石门的气节了。”不久之后,翟銮被晋升为武英殿大学士。
嘉靖十二年(1533年),翟銮的生母黄夫人去世,明世宗命令工部负责办理丧葬事宜。
巡视边关
翟銮因生母去世而回家守丧,服丧期满后很久都没有被召回。夏言、顾鼎臣在朝廷中掌权后,与翟銮商议如何召回他。恰逢明世宗将要南巡,担心边疆有警情,商议派遣重臣巡视。夏言等人因此推荐翟銮充任行边使。嘉靖十八年(1539年)二月,翟銮改任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负责节制边疆的文武将吏。他携带五十万两库银犒赏边军,东西往返三万余里。
翟銮的巡视从宣府开始,他详细计算了路途的远近和事务的繁简,制定了精确的日程安排,确保边疆人民能够真正感受到皇恩浩荡。同时,他也急于完成使命,以缓解明世宗对北方的忧虑。每到一处,翟銮都亲自宣读圣旨,让将士们知道朝廷体恤他们在边疆守卫的辛劳,因此派遣重臣并亲自携带重赏来慰劳他们。受赏的将士无不叩头谢恩,欢呼雀跃,高呼万岁。对于斩获敌首的军士,翟銮更是立即给予厚赏,并迅速上奏朝廷。宣府作为北方的门户,兵力分布在五路,是极为重要的重镇,兵马钱粮及诉讼事务繁多,但仅有一名佥事总管,导致事务积压。翟銮上奏请求增设一名参议,明世宗批准了他的请求。
巡至大同,有人建议重臣应待戒严后再入城,但翟銮却即刻进城,推心置腹地与将士们交流,给予他们慰劳和赏赐,并展示朝廷的威严与恩德。即使是那些性格狂放、桀骜不驯的士卒,也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他们这才明白以往边疆官员处理事务的不当之处。大同有数百名宗室成员缺乏禄粮,翟銮查明了水府知府的不称职之处,并上奏弹劾了他。大同北路绵延数百里,声援难以及时到达,每当敌人大举进攻时,往往能直抵城下,驻牧杀掠,无所顾忌。我军则因无险可守,任由敌人深入,无人敢于迎战,导致大片土地荒废。翟銮与总督宣大的
毛伯温合力修筑了五座城堡,作为大同的屏障,这些城堡星罗棋布,烽火台相望。此后,守卒们得以居高临下,哨探远方,据险设伏,有效地扼制了敌人的咽喉。敌人望见这些城堡后往往望而却步,云中之地因此得以安宁。工程竣工后,翟銮被升为太子少保,并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翟銮由偏关保得州渡过黄河,历经清水等营寨,抵达延绥镇城。他奖励慰劳了素以忠勇著称的本镇军队,以振奋士气。随后,他自花马池登上大边,巡视至宁夏,再抵达固原。完成巡视任务后,准备进入甘肃时,总督、镇守及巡抚等官员纷纷建议说:“过了这里就是河西的金城五郡,番夷杂居,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相通。往年曾有总督在此遭遇敌人侵袭的灾难,可以命令您代替他暂摄其职。”翟銮却发誓说:“我受朝廷重托,当以死相报。若不亲自踏足这片土地,如何能让沙漠中的孤寒将士们感受到朝廷的关怀?朝廷如此体恤我们,我怎敢爱惜自己的身体?”于是,他即刻启程,由庄浪、凉州穿越甘肃,直抵嘉峪关。嘉峪关是华夷之间的分界线,但此关地势低矮狭窄,既无城池可守,又年久失修。每当吐鲁番人叛乱时,往往能直达甘州镇城,杀掠人畜,如入无人之境。翟銮视察后深感震惊,说:“即使想要闭关绝贡,这样的关隘也无法防守。”于是,他命令肃州兵备道呈报相关事宜并上奏朝廷,请求修筑加固嘉峪关。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嘉峪关因此得以恢复并加固,城垣巍峨耸立,并增设了兵马。后来,敌人侵犯甘肃时,嘉峪关多次发挥了重要的防御作用。工程完成后,明世宗非常高兴,赐予翟銮一个儿子中书舍人的官职作为恩荫。
翟銮在巡视西河时,听当地人说:“我们每次听到朝廷的诏书和赏赐,都翘首以盼,如同在天上一般遥远。今天朝廷念及我们边疆人民的疾苦,派遣阁老亲自来散赏,这是百余年来从未有过的盛事。”凡是在行赏时,翟銮都会召集巡抚、按察使等官员当堂唱名发放赏赐品,并亲自检查封袋的轻重以防止欺瞒。那些孤独寒冷的沙漠中的将士们,一旦得到这样的关怀与赏赐,他们感受到的温暖,岂止是穿上棉衣所能比拟的!从嘉峪关返回后,翟銮又历经金城关、临巩、西安,穿过潼关,渡过黄河,再由山西保定直奔遵化、永平,最后出山海关到达广宁。此时恰逢叛军刚刚被平定,人心惶惶不安。翟銮到达教场后,立即宣读朝廷的恩威并施的旨意,解释朝廷的意图,消除将士们的疑虑和恐惧,并亲自颁发犒赏。军士们纷纷举手加额,高呼万岁,人心这才安定下来。巡视结束后,翟銮进入关内,沿途经过蓟州及沿边的喜峰口、燕河营、太平寨、马兰峪等地,亲自检查并赏赐将士。他对巡抚和按察使说:“这些地方紧邻京城,是极为重要的防御要地。”他强调,对于边疆的城墙、墩堡、军队数量、粮饷以及任何损坏或缺失之处,都应立即进行修筑和补给,以备不时之需。他告诫官员们切勿敷衍了事,而应切实履行朝廷赋予的责任,以不负朝廷的重托。
再次入阁
嘉靖十九年(1540年)正月初二日,翟銮抵达京城并完成朝见仪式后,立即接到圣旨,恢复并晋升他回原职,以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入阁办事。次日,翟銮被召至皇宫禁地内,明世宗心中甚感欣慰,当面告谕翟銮说:“你巡视边疆辛劳有功,朕即刻任命你入阁辅政。”翟銮跪拜叩谢道:“臣蒙受明世宗隆恩,定当以死相报。”翟銮此番巡视九边,行程周回三万余里,历时一年之久,期间斩获敌首五百余颗,并拟定了修筑大同五堡的奏议。兵部据此上奏,明世宗下旨赐翟銮一子锦衣卫副千户之职,世袭罔替。翟銮入阁之后,更受明世宗宠信与关注。每逢朔望之日及永朋殿上香、祭丁之日,以及历代先帝的忌辰,明世宗多派遣翟銮代为行祭。同年九月,翟銮开始享受正二品的俸禄待遇。六年任期届满考核时,明世宗特赐恩典,晋升翟銮为太子太傅,并赏赐羊酒、珍宝钱币以示嘉奖。
嘉靖二十年(1541年),翟銮被任命为殿试读卷官,负责审阅殿试答卷。当太庙发生火灾时,明世宗命翟銮恭敬地前往长陵,点验明成祖朱棣的神主牌位,以示尊重与安抚。后来,陕西传来大捷的消息,兵部上奏请功,明世宗加封翟銮为少保以示表彰。同年,安南国平定,翟銮因此得到五十两赏银,并赐予四表里的彩缎以示庆祝与嘉奖。
担任首辅
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夏言被罢免后,翟銮继任内阁首辅。此时他已加封为少保、武英殿大学士,并晋升为少傅、谨身殿大学士。然而,当严嵩初入内阁时,虽然翟銮在资历和地位上都高于严嵩,但实际权力却远不如严嵩。严嵩最终厌恶并排挤翟銮。御史
赵大佑弹劾翟銮偏袒同年进士,吏部尚书
许赞也揭发翟銮有请托私书的行为,但明世宗都没有追究。
冬至日祭祀时,明世宗特别指派翟銮代为执行祭牲的仪式。明世宗曾当面告诫翟銮,关于科道官(即言官)奏报之事有时不实,翟銮上奏说:“科道官根据风闻之事上奏,尤其希望明世宗能宽容对待。”然而,翟銮从未将此事对外宣扬。明世宗曾询问翟銮哪些边将可以重用,翟銮回答道:“臣曾遍历九边,发现骁勇善战的将领固然众多,但若论及廉洁勇敢、严明公正,又能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将领,周尚文当属首屈一指。臣在举荐奏疏中已详尽陈述,只是周尚文的军法过于严苛罢了。”明世宗说:“卿所言极是。”为将之道,宽严相济才是上策。后来,
周尚文作为老将筹划边防事务,立下赫赫战功,特别受到明世宗的奖赏,这验证了翟銮当年的预言。
翟銮对边防事务一直非常用心研究,及至巡视边疆时,对九边关隘的险易、士卒马匹的强弱、粮饷的虚实、敌情的出没、将吏的勇怯等情况,都了然于胸。嘉靖年间,边疆警报频繁,每当有紧急军情上报,明世宗总是迅速交给翟銮来处理。文书官们等候着翟銮的票拟(即草拟批示),而翟銮总能在仓促之间迅速批答,完全符合军机要务。往年山西遭受破坏,张世忠等人以死报国,翟銮认为他们孤军奋战、浴血沙场,若不以破格之赏,何以激励将士?于是草拟旨意上奏,请求先赏银三十两,并赐棺椁妥善安葬,以慰藉忠魂,随后再查实功绩,给予相应的抚恤和奖赏。明世宗嘉许并采纳了翟銮的建议,还额外赏赐张世忠银二十两。
明世宗考虑到太子日渐长大,认为他也应与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有所接触,因此每逢朔望日之后的第一天,特命辅弼大臣、功勋贵族及朝中重臣朝见太子,翟銮也在其中。每次朝见完毕复命时,明世宗都感到十分欣慰。自从翟銮再次入阁以来,所受的恩宠和赏赐多得难以尽数,包括玉带、绣有蟒龙、斗牛、独角兽等图案的服饰、绦环、提系、金簪、暖耳、套杯、宝扇、金带、蔽膝等珍贵物品,甚至还包括赏赐给翟銮的官奴、金帛彩缎以及御膳中的珍馐美味,这些都是臣子难以企及的荣耀,而翟銮却在一朝之间全部获得,充分彰显了明世宗对他的深厚眷顾。
惨遭构陷
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八月,在严嵩的授意下,刑科给事中王交、
王尧日上奏弹劾说:“少詹事
江汝璧、修撰
沈坤、编修彭凤、欧阳㬇,以及署员外郎
高节私通贿赂,严重破坏了科举制度。大学士翟銮作为内阁首辅,他的两个儿子翟汝俭、翟汝孝不仅在乡试中连续中举,还连续在会试中高中,这如同拿着凭证取物一样轻易。崔奇勋是翟汝俭等人的老师,焦清与翟汝俭结为姻亲,并一同在崔奇勋处学习。这四个人在会试中竟然都在同一考房。翟汝俭、翟汝孝、崔奇勋都是彭凤所录取的。而
《诗经》科目的考官共有五人,为何都集中在彭凤所在的考房?欧阳㬇也是翟汝俭等人的老师,虽然起初他们同考《诗经》,但欧阳㬇后来改考
《书经》,表面上像是避嫌,实际上却在暗中帮助彭凤寻找试卷。另外,沈坤录取
陆炜,高节录取彭谦、
汪一中,都是因为接受了贿赂。”王交、王尧日请求朝廷明确惩处这些罪责,并打算追究顺天乡试主考秦鸣夏、浦应麒因奉承翟銮而犯下的罪行。奏章上呈后,明世宗命令吏部、都察院公开审查此事。
翟銮随后上疏为自己辩解,并请求明世宗亲自出题,命令部院大臣进行复试。明世宗大怒说:“翟銮被弹劾后,朕已下旨要求审查,他却不等候处分结果,就肆意狡辩,屡次以正直无私为借口。这与夏言在禁苑中坐轿的事件相似,但夏言只是罪及一人,而翟銮却全然不感到恐惧,竟敢以撰写科举文章、赞颂玄修为欺君之举。朕的内阁责任重大,翟銮不早去办公,却以朕不早朝为由,并以此来指责君主。就算他的两个儿子有
苏轼、
苏辙那样的才华,又岂能同时分明并用,如此放肆无礼?部院应当认真审阅并治罪,不得袒护。”
部院再次请求将江汝璧等人下狱严加审问,根据情节轻重分别定罪。明世宗认为这些行径明显破坏了祖宗选拔人才的制度,于是下令将翟銮以及翟汝孝、翟汝俭、崔奇勋、焦清、彭凤、欧阳㬇都革职为民,江汝璧等人则被送往镇抚司逮捕审问。随后,法司会同审问,认为江汝璧、秦鸣夏、浦应麒虽然各自偏袒录取了辅臣之子,但实际上并非因为贿赂,沈坤录取陆炜、高节录取汪一中的情况也是如此。只有彭谦确实是因为校尉张岳贿赂高节五百金而中举的,监察御史王珩、
沈越失职未能纠察,也难逃罪责。奏疏上呈后,明世宗下诏杖责江汝璧、秦鸣夏、浦应麒各六十,革职闲住不再起用;王珩、沈越降职一级,调往外地任职;高节、张岳充军;彭谦革职为民;沈坤、汪一中、陆炜则留任原职。
晚年生活
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皇家宗庙的工程竣工,明世宗下诏恢复了翟銮的官职。
嘉靖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三日(1546年11月16日)亥时,翟銮去世,享年七十岁。
隆庆年间,明穆宗下令追谥“文懿”。
主要影响
政治
翟銮初入内阁时,对同僚恭敬谨慎,以学识渊博和处事公平著称,赢得了明世宗的信任和喜爱。翟銮在政务处理上展现出和静镇定、公平公正的态度,即使面对同僚的质疑或不同意见,也总能以理服人,保持和谐的工作氛围。他还多次受命撰写诗文以表庆祝或祝贺,才华备受明世宗赏识。在李时、方献夫等新阁臣加入后,翟銮虽地位稍逊,但仍保持谦逊,并在处理政务时坚持原则,最终与明世宗共同决策处理了宦官谷大用的财产问题。
明世宗还让翟銮等重臣定期朝见太子,以培养太子与重臣的关系。翟銮自再入内阁后,备受恩宠,获得大量珍贵赏赐,包括服饰、珍宝、奴仆及美食等,彰显明世宗对他的高度信任和重视。
军事
嘉靖十八年(1539年),翟銮负责边疆治理。他携带巨资犒赏边军,从宣府至广宁,沿途巡视并亲自宣读圣旨,激励将士,深受将士爱戴。在宣府和大同,翟銮解决了兵力不足和宗室禄粮问题,并修筑防御城堡,提升边疆防御能力。他还弹劾不称职官员,加强边防管理。在甘肃,翟銮发现嘉峪关防御薄弱,上奏请求加固,有效抵御了外敌入侵。翟銮巡视全程三万余里,每到一处都细致入微地关怀将士,确保边疆稳定。他还强调了对边疆防御设施的重视,并督促官员切实履行职责。最终,翟銮的巡视工作极大提升了边疆的防御能力和将士士气,为明朝边疆的稳定做出了重要贡献。
明世宗询问可重用边将时,翟銮推荐周尚文,强调其廉洁勇敢、与士卒同甘共苦,虽军法严苛但实为良将。周尚文后续表现验证了翟銮的识人眼光。翟銮对边防事务了如指掌,嘉靖年间边疆多事,他总能迅速处理紧急军情,展现卓越才能。他提议破格奖赏为国捐躯的张世忠等人,以激励士气,得到世宗采纳并额外赏赐。
历史评价
刘璟:先生客居于此,亦肯留心力学,足占他日庙堂材也。(《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
杨一清:吾观先生悉心章疏,朝廷有托矣。(《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
李时:①石门气节,吾今知之矣。(《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② 石门公诚平易可亲,至于秉道执法,凛不可犯,吾亦惮之。(《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③ 公长于谋国,而短于谋家,可谓公之知巳矣。(《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
张孚敬:公博物洽闻,如探渊海,非吾所及。(《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引)
严嵩:公资体凝重,岿若山立,问学成于迅昂,素履安于隐约……公素明经术,选侍讲幄,庄粹着于仪容,清畅发于音吐。(《大学士石门先生翟公神道碑》)
许成名:公矜而不争,群而不随,人虽望之和厚,而临大事、决大义必不可夺。(《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公銮行状》)
周怡:夫何大学士翟銮、严嵩,凭籍宠灵,崇已徇私,播弄威福,市恩修怨?闻二辅臣在内阁,有违言失色……翟銮则依阿委靡,不能张主,而气势之弱,犹不足以驱人之趋附,名位之先,亦足以为嵩之妨碍。(《讷溪奏疏》)
王世贞:①銮为人滑稽,自抑下,多交游公卿间,然少称也。(《弇州别记》)②銮长身玉立,美音吐,工进止,上固已目属之。(《嘉靖以来首辅传》)
张廷玉等:李时、翟銮皆负才望,而銮晚节不振。(《明史》)
轶事典故
嗜书忘寝
翟銮早年学识渊博,记忆力超群,阅读速度极快,能够一目十行,每日都能记录数千字的笔记。他对于听闻到的珍贵书籍或奇特文集,总是想方设法去借阅观看,且过目不忘。每当读书时,他常常通宵达旦,废寝忘食。邻居中有一位姓张的武人,每天清晨五鼓时分便起身前往操练,每当此时,他都会敲门向翟銮借火。翟銮总是亲自为他提供火种,这样的情形持续了数年之久。那位武人对此深感敬佩,对翟銮说:“我虽已年迈,但从未见过像您这样刻苦读书的人。”
仁厚守禁
自祖父以来,翟銮家族就有着不杀生的传统,到了翟銮这一代,他更是谨遵这一家训,行事极为谨慎。每当举办宴会时,他一定会将宴席上的肉食替换为素食,并经常严厉告诫子女们不得违背这一规矩。在诸城县,翟氏家族有一片祖坟,每当本省的高级官员想要扩建或装饰祖坟的屋舍和围墙时,翟銮总是多次写信坚决阻止他们说:“我虽身居高位,却未能为家乡人带来福祉,反而因扩建祖坟之事给他们增添负担,这绝不是光宗耀祖、告慰先人的方式。”
贿赂盈边
嘉靖十八年(1539年),翟銮到达边疆后,大肆收受贿赂,数以万计。他还将沉重的财物装载在车轮上,车轮的铁箍都因此压断了上千辆。不久之后,他就凭借这些贿赂成为了富人。
子试高第
《弇州别记》记载,翟銮的两个儿子参加乡试时,主试官前来拜访翟銮,翟銮通过恐吓和威胁的方式干预考试,主试官们只能唯唯诺诺地照办,最终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推荐录取。会试时也是如此,但翟銮还让自己的儿子在对策中表现出色,以取得更高的名次。
石门疡治
据《薛氏医案》记载,翟銮的耳朵下方感到疼痛,他采用了内服和外敷的方法,都使用了寒凉性质的药物来清除热毒,但疼痛反而加剧,颈部也出现了肿胀和硬块,但肉色并未改变,内部炎症甚至蔓延到了胸部。薛己正好因考核期满回到京城,被他邀请前去诊治。虽然患处肿胀坚硬,但他的脉象却显得滑而数,这是脓在内部已经溃破的表现。尽管这原本是足三阳经热毒所致的症状,但由于使用了过多的寒凉药物,导致热毒被凝结在内,无法向外溃破。
薛己先给他开了两剂六君子汤和补中益气汤,用以调理脾胃,升发阳气。服药后,患处变得赤红而柔软,随后用针刺破,排出了大量的瘀血和脓液。他继续服用了几剂这样的药物后,终于痊愈了。
人际关系
后世纪念
大学士坊始建于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为旌表翟銮而立。该坊为四柱三门式,总宽度15.94米,总高度12.65米。牌坊顶额为“御旨”二字,坊名“大学士”(因为翟銮官至谨身殿大学士);坊名右边小字为“光禄大夫、柱国、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石门翟銮”,左边小字为“嘉靖癸卯季春吉旦”;南面抱柱联,上联为“巡边防三万里,雄才大略固关塞”,下联为“秉阁政十余年,远虑深谋为栋梁”(张景孔撰联,沈铁君书丹);北面抱柱联,上联为“体丽声清,廷对分差标法度”,下联为“心和意密,公裁明断顺朝纲”。
史料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