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朝有一篇美文《浮萍》,记叙了他的漂泊感:从农村来,从小到大,居无定所,像浮萍一样,有一种伤感。他还有一些诗,如《大雁南翔》写三峡人、写三峡移民,也是一种悲壮的迁徙体验,
李尚朝作为移民中的一员,这种迁徙情绪也深深地藏在心中,他的短诗《搬家》,也写得很伤感。这首《漂泊的云》是组诗《生命中的大三峡》中的一首,漂泊的感觉特别强烈,所以将它拿出来谈谈。
诗人将云看成是“漂泊的”,首先缘于自己的漂泊感,不然,云在他眼里也不至于是漂泊的。写云的诗很多,而将其定位于漂泊的就很少。诗人将自己的漂泊与云的漂泊作了一个对比,得出的结论是云的漂泊比自己的漂泊更轻松,更闲散。云的漂泊是“散漫与飞翔”、“微笑着出世与入世”、“在郊外闲游”,当诗人看到这闲适的云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我的路还有多远?我要到何时才能停下来?面对云,他发出诘问:“漂泊的云/你能不能带我/抄近路回家?”这一问为诗人当时的处境感到有揪心的疼痛。到后来他甚至喊出来:“我也静下心来,母亲啊,妻儿呀”,他是那么渴望“一把椅子放在白云下”,他“需要歇一歇”。这种人生的负重感,会让无数人感到震颤。但他做得到么?诗人最后看起来是放下心来,静静地歇一歇,事实上是一种悲壮的情感外露:“让白云尽情地去漂泊,去漂泊/我管不了那么多”,白云的漂泊本来就是他羡慕的,却只能任其去漂泊,也就是说,诗人还是无法做到像白云一样地“微笑着出世与入世”,他只希望作为人,歇下来,轻松片刻,“我管不了那么多”,却似小孩赌气的一句话,让人感到:在漂泊的路上,他仍然没有办法停下来,这样的负累,还将继续纠缠下去。
诗人的漂泊感除了因三峡地域的移民迁徙这特殊性外,我想,还应与整个中国的大环境相关,他表现出了一种大背景下文化的漂泊,精神的漂泊,这种漂泊因为无处归依,形成精神的负重,作为实实在在的现代人,无法“微笑着出世与入世”,这才是诗人真正在负重漂泊的根源所在。
李尚朝,本名李尚晁,中国当代著名诗人,重庆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诗集《
天堂中的女孩》、《
风原色》、《
大三峡那光》三部,散文集《
那流光一幻》、《时光之羽》等,著名诗评家蒋登科主编有学术专著《
李尚朝诗歌品鉴》对其诗歌作了系统鉴赏。诗歌《
月上中天》入编大学中文专业教材《
20世纪中国文学作品选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