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是中国当代作家
王跃文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发表于《
当代》1999年第1—2期。
内容简介
朱怀镜在乌县整整工作十年后,从副县长的职位调到了荆都市政府办公厅。他本是不怎么愿意往外调的,只因为有人给他看相,料定他离土离乡会有更大出息。但不知怎么搞的,他调来三年多了,还没见发达的迹象,仍是个副处长。妻子香妹的单位也不太如意,他现在的身份要想给妻换个单位,真的比登天还难。这天,香妹的表弟四毛到城里来打工,不想被骗遭到龙兴大酒店保安的围打。在处理四毛的问题时,他结识了红桥派出所所长宋达清,龙兴大酒店的老总雷拂尘、副总梅玉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梅玉琴,他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天两个人就紧紧拥抱在一起了。
这天,朱怀镜接到乌县县委书记张天奇的电话,他想见皮副市长让朱怀镜给联系一下。皮副市长的秘书方明远比较好打交道,所以来怀镜答应下来。晚上,张天奇宴请方明远,朱怀镜提议去龙兴大酒店,梅玉琴代表雷总来坐陪。晚间,朱怀镜在梅玉琴处过夜。两个人甜蜜后,朱怀镜发现梅玉琴还是个处女,不禁为之震动。
朱怀镜有个朋友李明溪,是美院的教师。处长刘仲夏迁新居,得知朱怀镜有画家朋友,就请朱怀镜让李明溪画了幅画。市政府柳秘书长看好了这幅画,朱怀镜主动提出让朋友再为柳秘书长画一幅。柳秘书长一高兴,就要为李明溪开个人画展。李明溪开始不同意,朱怀镜百般劝诱他才同意。
朱怀镜在香妹和梅玉琴之间来回走动着。看到香妹,他感到不安。四毛出院了,龙兴不仅承担了医药费,而且还赔了八万五千块钱,朱怀镜让香妹给了四毛五千块钱,其余入万存到自己的存折里。
宋达清又介绍“神功大师”袁小奇与朱怀镜相识,朱怀镜在酒桌上领教了袁小奇的“神奇”。袁小奇想通过来怀镜认识皮副市长,朱怀镜发现皮副市长好像很迷信,所以他把袁小奇推荐给皮副市长,没想到皮副市长还很感兴趣。
张天奇学习外地经验,把县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送到各级领导家做服务员,美其名曰信息员。他托朱怀镜把两个女孩小马和小伍分别送到皮副市长家和柳秘书长家。
皮副市长的二儿子皮勇要去美国留学,朱怀镜好不容易说通香妹拿了二万块钱送到皮副市长家,他特意选了一个市长不在家的日子,把钱送到市长夫人手里。临走时,市长夫人送了他一套名牌西装。
过了几天,方明远让朱怀镜带上袁小奇去见皮副市长。在麻将桌上,袁小奇小露神奇,皮副市长很欣赏他。临走时,袁小奇悄悄地附在朱怀镜的耳边,说市长近日有喜,而且喜从天降。过了两天,荆都市向市长去广西考察,结果飞机出事遇难了。
朱怀镜与李明溪一起到柳秘书长家送画,柳秘书长很欣赏李明溪的画,并嘱咐朱怀镜筹备李明溪的画展。朱怀镜感到能为这种没有利益关系的朋友办事很高兴,只是感慨这样的朋友如今是越来越少。柳秘书长的爱人长期有病,朱怀镜送画时得知她住院了,就想去看看她。想了许久,他跟香妹要五千块钱,买了花篮去医院。他发现这个女人在丈夫心目中并不重要,所以他没有掏出钱来。
为给儿子饯行,皮副市长在家设宴,朱怀镜得到了邀请。方明远同他商量每人送五千决钱,朱怀镜不好说已送了二万,就把原先打算去看望柳秘书长夫人的五千块钱拿了出来。他心里虽不舍得,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也就是在这次家宴中,他结识了皮副市长的大公子皮杰。
朱怀镜不久便到财贸处任处长,应酬也越来越多,他到梅玉琴处也多了起来。龙兴大酒店为了扩大规模欲征用塑料厂的土地,朱怀镜让他们先打报告,由他送到皮副市长手中。皮副市长表示赞成,事后却一直没有下文。
过了春节,市人大开会选举市长,选举皮副中长担任市长。朱怀镜发现,皮市长与司马副市长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荆都市一年一度的商品交易会即将举行,朱怀镜被调到大会筹备办公室。飞人制衣公司老板裴大年找到他,想弄点好摊位,他满口答应,井请裴大年资助李明溪的画展,裴大年爽快地答应了。
朱怀镜越来越没兴趣同妻子做那件事了,虽然他暗地发誓一定要对得起老婆,但没想到,他对妻子丧失激情,心里有说不出的尴尬。
方明远告诉朱怀镜,龙兴大酒店要征的那块地被皮杰的天马公司征去了,他们欲建综合性娱乐中心。
柳秘书长决定收小伍作女儿,他让朱怀镜回乌县办这件事。见朱怀镜办事如此利落,只用两天就顺利办完一切手续,就在家设宴款待朱怀镜,朱怀镜觉得自己与柳秘书长更亲近了。
皮杰的天马公司综合性娱乐中心奠基开工了,朱怀镜被邀来参加典礼。皮杰用自己的车送来怀镜,交谈中答应给朱怀镜一台车供其私人使用,并给他办了驾照。朱怀镜便跟梅玉琴去学开车。这天学车回来,突然前面有人使劲招手让他们停车,他们下车看个究竟,回来发现玉琴的包不见了。朱怀镜打电话让宋达清帮助寻找,包是找到了,手机和他俩的合影的照片都在,只是钱不见了。玉琴心细,发现少了一张照片,他们怀疑是宋达清拿了一张。
袁小奇为老干部休养所捐资,皮市长出席了捐款仪式,袁小奇如愿以偿,他和领导在一起的情景终于在电视里被报道了。
商品交易会如期举行,李明溪和其它老画家的画展也开展,吸引了不少宾客。不少外商购买明溪的画,一位日本商人看中了李明溪同吴居一先生合作的《寒林图》,出资28万元李明溪也不肯脱手。画展成了交易会最引人注目的新闻花絮,皮市长也亲自参观了画展。柳秘书长找到朱怀镜,问李明溪的《寒林图》肯不肯卖,没法子,朱怀镜只好去找李明溪。
李明溪告诉朱怀镜近来总作噩梦,看到他的样子,朱怀镜也以为他真的快疯了。当提到《寒林图》时,没想到李明溪特爽快送给了他。他开车回来本想马上把画送给柳秘书长,一抬头看见皮市长的办公室的灯亮着,便把画送给了皮市长。
朱怀镜随皮市长到乌县视察工作。张天奇找到他,让他出面作他的同学曾俚的工作。原来为了迎接市长视察,他们把街头的乞丐清理后用车送到外地,没想到汽车中途翻下悬崖,四十二个流浪者和两个副局长、司机全部遇难。曾俚作为记者对此欲进行报道,县里就以其弟的工作安排作为交换的条件。曾母为此事服毒自杀,多亏抢救及时,曾俚看在老母与老同学的面上放弃了报道。朱怀镜内心充满悲怆,现实除了让人委琐与庸俗,还能叫人怎么样呢?他以往的成就感、优越感此时已荡然无存。
从乌县回来,朱怀镜、梅玉琴邀请李明溪、曾俚去郊外玩。车出了市区走了一段路,发现有一条小溪,沿溪而行,发现了一个石亭,亭子上刻有“且坐亭”三个字。从那里回来,玉琴、曾俚和李明溪总是作噩梦,梦见自己被蛇缠着。
张天奇被调到若有地区任地委书记,宋达清又担任了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雷拂尘任商业总公司副总,玉琴出任总经理,袁小奇当选为市政协委员,而且进了常委。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没过几天,张天奇又找上门来,让朱怀镜再出面摆平另一件事。原来,他担任乌县县委书记时,常到上面跑项目。没有资金,他就让国税局局长龙文解决,龙文就让城关税务所所长向吉富来操办此事。没想到向吉富侵占税款,自己捞了二百多万,这事被捅了出去。张天奇怕查到自己头上来,他知道龙文与朱怀镜是好朋友,所以上门求救。朱怀镜从龙文的口中得知张天奇共用了一百三十五万,而张天奇只说一两万。每次龙文给他钱都没有任何手续,只是私下自己做了详细的记录。朱怀镜把利害关系加以说明,劝龙文不认账,让向吉富一个人死算了。龙文也提出条件,想去财政局任局长,朱怀镜一口答应。他把龙文的这一百三十万的账目要来交他保管,以防万一。他本想把这个神秘的簿子烧掉,但最终还是把它放进保险柜。
向吉富贪污税款案果然办得滴水不漏。案发三个月后,向吉富被处决。天马娱乐城一开业,龙兴大酒店的生意冷淡下来,玉琴的心情不好,朱怀镜与她总过不好,似乎所有的甜蜜已随风而去,两个人都舍不得分手。情人关系到了这一步,也许是不祥之兆吧。
这天,李明溪突然打电话给朱怀镜让他马上过去,李明溪求他把所有的画都拿走。过了几天,他和玉琴去看李明溪,才得知李明溪被送到了疯人院。朱怀镜马上找到院长了解情况,又到医院看了李明溪。
有消息传来,说朱怀镜又要往上提拔,办公厅的人见到他就让他请客,他心里特高兴。有人告诉他,乌县的翻车事件又被提起,县里的领导都说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应副县长,说几个领导议过这事。结果地委书记找到他,让他顾全大局,暂时受点委屈,并保证一年后官复原职,应副县长就认了。不曾想现在麻烦大了,据说要判刑。朱怀镜暗自吃惊但不动声色。
李明溪从疯人院跑了,朱怀镜急坏了,开车到处找也没找到。但这并没妨碍他的好心情,他又要提拔了。但没有料到,投票时他没超过半数,这事落空了,投票的结果是柳秘书长第二天找他谈话时通报给他。有人告诉他,皮市长的赏识使他得了个二秘书的称号,显然有人是嫉妒。皮市长得知此事,很气愤,并表态这事他一定要管到底。
转年三月,市人大和政协会召开。政协主席同人大主任及市长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政协会议成了反腐败的专题会议,有人甚至讲到皮杰的天马娱乐城是荆都最大的淫窝。朱怀镜连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皮市长,皮市长马上下令封天马娱乐城。第二天,天马被查封的消息传来,说法尽管很多,但两会总算再没有人提天马这件事,可两全反腐败的话题还是没被压下来。事已既此,市委和市政府分别表了态,两会总算圆满结束了。
朱怀镜心里总装着提拔的事,便想多找些机会在皮市长面前行走。这天,他晚上与香妹发生了口角,便下楼想去玉琴处,路过办公楼,发现皮市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走上去一看,皮市长倒在办公桌下。他立即挂了几个电话,急救中心的医生赶到后诊断是大面积心肌梗塞,医生说如果迟二十分钟,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这次是他救了皮市长的命,朱怀镜便兴奋得不行。
这天,皮市长亲自打电话找朱怀镜,授意让龙兴收买天马娱乐城。朱怀镜分别与玉琴和雷拂尘很艺术地把这事说了出来,当他把这事汇报给皮市长时,皮市长却显得心不在焉,让他一下于摸不到头脑。天马出价二千八百万,龙兴嫌太贵,玉琴算了一下,至少要吃亏一千万。朱怀镜下基层呆了五天,回来后得知龙兴竟以二千八百万买下了天马娱乐城。
皮市长告诉朱怀镜让他去财政厅任副厅长,朱怀镜暗自高兴。过了几天,组织部来人考察,不到半个月,任命文件就下来了。朱怀镜忙着赴饭局,连玉琴那里也不去了,两个人只是在电话交流信息。
皮杰出国移民了,这事震惊了朱怀镜,玉琴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都有些变了。从皮市长口中朱怀镜得知,皮杰拿走了四千多万,检察院正立案调查,雷拂尘已被收审。玉琴告诉朱怀镜以后再不要来往了,原来她收到了皮杰二十万。几天后,玉琴被收审了,朱怀镜似乎感到自己也会有麻烦。就在他诚惶诚恐之时,检察院找上门来,调查龙兴收购天马一事,问到皮市长是否知道此事,他轻巧地敷衍过去了。回到家里,香妹正在哭,她已耳闻丈夫同梅玉琴的事情,朱怀镜还是敷衍香妹。
几天后,市纪检委找他谈话,问到他和玉琴的关系。开始他还编故事,等看到一叠照片摊在桌上,他便没有话说了。话题自然又扯到皮家父子,他看出想对皮市长下手的人已形成了一种势力。第二天,他发高烧住进了医院,有关他的谣言迅速蔓延。
终于有一天,皮市长打电话让朱怀镜到家里去,告诉他自己要到政协担任主席,司马副市长任市长。过了几天,朱怀镜接到通知,去中央党校学习半年。等他学习回来,他被重新安排分管机关工会和离退休工作。这种日子让朱怀镜有些心如死灰。经过思考,他决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张天奇身上。
张天奇新近调到荆南市任市委书记,朱怀镜找到了他。开始他还装糊涂,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朱怀镜背水一战,把当年龙文的笔记本的事说了出来。张天奇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他劝朱怀镜到地市去干几年。回到家里,想到刚才的事,朱怀镜觉得自己好卑鄙。
直到次年二月,朱怀镜得到准确消息,安排他到梅次地区任地委副书记。周围人的表情都开始发生了变化,只有香妹仍不见欢颜。三月初,正式命令下来了,香妹也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协议离婚,就要通过法院。朱怀镜只好采用缓兵之计,香妹也答应了。
自然有朋友为他饯行宋达清请客的那天,依然是亲自接送。回来的路上,他问朱怀镜是否想见玉琴,他可以给安排。朱怀镜第二天使去见玉琴,玉琴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两人说不出太多的话,只是手握在一起使劲地捏着。玉琴让朱怀镜代她去看看且坐亭,朱怀镜答应了,望着玉琴的背影,朱怀镜感觉这是他们的永诀。朱怀镜同宋达清借了车,单独去且坐亭,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原先的谷口。这时远见一个人,他觉得这人像李明溪,可竟是一张陌生的脸,朱怀镜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创作背景
1998年春天的一天,时任当代文学编辑室编辑刘稚来《当代》找周昌义,说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室主任高贤均要她约王跃文写长篇。王跃文从1997年起,曾在《当代》杂志连续刊发了《今夕何昔》《夜郎西》《夏秋冬》等几部中篇小说,而这些小说的责编都是周昌义,对王跃文的创作算有一定的了解。刘稚需要向周昌义参谋的问题主要集中在两个,一是王跃文会不会答应写?二是王跃文能不能写好?这两个问题似乎都是基于青年作家王跃文在此之前没有过长篇发表或出版经历,只是基于对其中短篇小说创作的认可。而当时王跃文的主业是湖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机关公务员,写作对王跃文而言是“习有余力则作文”的业余行为,王跃文也曾说“当时我完全把写作当成一个业余爱好”,基于其机关公务员主业工作的影响,王跃文并没有长篇创作计划。所以当编辑刘稚向王跃文发出长篇写作邀约后,王跃文也向编辑过自己小说的周昌义咨询,“就在当天晚上,王跃文就给我来了个电话,说刘稚向他约长篇了,问我怎么样。”由此可见,长篇创作还没有纳入王跃文当时作为业余作家的创作计划。周昌义也因为编过几回王跃文的中篇小说,对他的创作现状较为熟悉,认为王跃文小说创作的长处是“机关味道”,但是味道可以支撑短篇,也可以支撑中篇,就怕撑不起长篇,认为读者读中短篇有味道就可以满足,但读长篇光味道还不够。所以当王跃文向周昌义咨询刘稚约写长篇问题时,周昌义“提醒他,如果他要写,一定要在味道之外考虑更结实的东西,风吹不散的东西”。面对名刊编辑约稿,青年王跃文显然也会备受鼓舞,尽管周昌义担心光有机关味道是支撑不起几十万字长篇的,但“王跃文说,他有信心”。事实上,王跃文确实抓住了这一次偶然出现的长篇约稿机会,也充分展示了其机关小说的创作才华,当《国画》还只完成十万字初稿时,就寄来稿件向周昌义讨教,没曾想,《国画》长篇初稿仍不改初衷,延续了其过往中篇小说创作的机关味道,而这种熟悉的味道又令周昌义喜出望外,“我以为味道很难支撑几十万字,没想到王跃文支撑住了,而且比用那些结结实实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支撑更结实,更美妙,更天然”。周昌义也就此向领导送审并向王跃文提出审稿意见,算是鼓励王跃文坚持自己小说创作的特有“味道”继续创作完稿。作为长篇的《国画》,显然并非青年作家王跃文原有的创作计划。当代文学期刊编辑作为外力因素的介入,一定程度上也参与了作为现象级作品《国画》的孕育与生成。
人物介绍
朱怀镜
朱怀镜刚开始是一个有道德与良知的知识分子,他有农家子弟质朴的天性,有文人学者脱俗的情怀,也有自己理想善良的一面。在他的生活中,他每每自我反省与自责,也经常自我鄙视、感到惭愧。因为自己小舅子被打一事,酒店老板请客赔罪,朱怀镜被安排到“按摩间”,第一次与按摩女发生了性关系,他也曾站在无人的电梯里大叫,称自己“不是东西”。深夜里,他在无人的街头泪水纵横,痛哭流涕,感到深深的不安与自责。这种矛盾复杂的经历和心态的描写,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刚刚步入官场的知识分子内心的困苦与挣扎。朱怀镜的经历表明:是复杂的官场处境逼迫他不得不为己谋人,为己谋权。知识分子生活心态及工作态度上的纠结与转变,使之进退之路犹豫徘徊,他们无法逃脱传统知识分子的历史宿命,无法转变权力场给自身带来的侵蚀,也无法承受巨大的心理折磨,由此,在如此繁复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引发了他们心灵的蜕变。清正廉洁,换来的是官职的原地踏步;工于心计、同流合污,带来的却是官运的扶摇通达。权力场中的知识分子经历一次次的利益纠葛以后,青春的成长演变成理想的蜕变,道出了官场中知识分子的灵魂变迁。
梅玉琴
玉琴和普通的情妇不同,她既有富裕的生活,又有体面的社会身份,她对朱怀镜的依靠是出于真诚的爱,而且在这份爱情中玉琴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禁风,是这份爱让玉琴重拾记忆中的悲苦而不能自拔,她不能够去改变什么,只能维持着她和朱怀镜两人之间暧昧的关系。两人都竭力把这份爱视为完全纯洁的,既使里面有瑕疵,双方也不会说破,比如玉琴升为龙兴总经理是朱怀镜暗中做了工作,玉琴也心知肚明,可两人都没有提及。由此可见,在官场小说中其实不乏真挚的爱情,只是如果这份爱情逾越了社会伦常的轨道的话,爱情双方都不愿意为这份爱情背负任何的责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国画”隐喻表达
《国画》的开篇便为主人公朱怀镜未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青年画家李明溪在看球赛时发出的狂放笑声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朱怀镜的命运。一向孤僻、不问世事的李明溪为何此刻发笑?朱怀镜的命运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不可否认的是,小说中的李明溪是个超凡脱俗、极具禀赋的天才画家,他具备常人眼中的艺术家的诸多“通病”——长发披肩,不修边幅;不与别人握手,也不善言谈,性格怪癖而又单纯率直、敏锐善察。正因如此,他认为朱怀镜眼里所谓“自然的”拍手动作甚是滑稽、好笑,觉得朱怀镜等人“像群泼猴”,没有自己的思想。在场的官员们正如提线木偶般缺乏灵魂,是在皮副市长的指挥领导下兢兢业业地演出一幕幕的滑稽戏。然而,李明溪的这种反应,对于身居官场、尝遍个中酸甜苦辣而浑然不觉的朱怀镜来说,却是疯子一般的怪异行径。由于两人“三观”有别,虽为朋友却不能成为知己。换言之,因二人分处完全不同的境界——脱俗的精神世界与世俗的精神世界而具有异质性特征。这种“异质性特征”使得两者不仅互为映射,还让两人不可避免地产生冲突与矛盾。原本不为世事所累的李明溪,只因自己的单纯木讷不敌朱怀镜的巧舌如簧,不得已被为了一己私利的朱怀镜拖进了荆都这个名利场。而艺术家的傲骨又注定他无法融入朱怀镜为他“量身打造”的所谓“功成名就”的世俗生活,最终他不得不被人们送进疯人院。不言而喻,李明溪既是国画界的风骨,也是朱怀镜官场风光晋升的垫脚石,透过李明溪,可以清晰地认识到世俗权力场的强势和任性。
在小说中,主人公朱怀镜自从三年前从荆都辖区内的乌县分管财贸的副县长一职调任市政机关以来,一直处于有职无权的尴尬境地。然而,三年的静观、忍耐、等待、痛苦与纠结,让他对世风日下的官场情状有了切身的体悟,他对眼前的一切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另外,三年的“潜伏”也让他通晓了官场上的“游戏规则”,他开始不顾道义而主动出击,以李明溪的画开道,凭借个人非凡的政治眼光和多年混迹荆都官场上的经验,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经营并搭建起了千头万绪的人际关系网。在此过程中,权力、欲望、金钱驱使他不断突破道德底线,不择手段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从小说中读者不难看出,他以朋友的名义对李明溪所实施的一系列“威逼利诱”,直接造成了李明溪的“疯”与“逃”——朱怀镜几次三番地找李明溪为其身边的主要领导作画,极尽翻云覆雨之能事;同时还怂恿李明溪举办声势浩大的个人画展来为自己脸上贴金,虽然画展大获成功,但却招来了汪院长的嫉妒与打压。其次,老同学曾俚富有职业理想,曾经不畏权势,以史家精神秉笔直书,一心想做个心系百姓的新闻人,可由于其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些人便以各种“非常态”的手段试图让曾俚屈服于“规则”,朱怀镜在其中一再充当说客的角色。正是朱怀镜披着朋友的外衣摧毁了曾俚的新闻理想与人生坚守,曾俚最终被逼走。这样,特立独行的人疯的疯、走的走,荆都名利场上只剩下了朱怀镜这样隐藏真实自我的假面人了。更为恶劣的是,他打着爱情的幌子亲手毁了深爱着自己的两个女人——香妹和梅玉琴的终生幸福。朱怀镜貌似实现了个人的政治抱负与人生理想,表面显得风光无限,但事实上他因偏离既定的生命轨道与人生坚守,付出了丢失爱情与家庭的惨痛代价。
艺术特色
《国画》通过主人公朱怀镜多年在官场的沉浮起落,展现出荆都市一幕幕台前幕后的官场世相图,从而对官场中长期存在的游戏规则或潜规则做了入木三分的呈现。正如这本书的题目所昭示出的,小说叙述者将官场上的权力规则用国画的方式细密地勾勒出来,然而这种勾勒又不是散乱的不成体系,朱怀镜的官场经历是小说中的一根主线。王跃文的这种对于官场的叙事模式多采用限制叙述,故事的发生与展开都是和作品中的主人公一道发生,而主人公人生经历范围之外的故事则不是作家所书写的范围。主人公大多是故事中的参与者,他不是站在官场之外作为一个全知全能的旁观者去俯瞰官场的纷纭变幻,而是作为整个官场的一个实际参与者身临其境去感受官场的动态变化。
作品评价
我读《国画》后,突然发现确有不同一般处。在近年小说新作中,或可有鹤立鸡群之势,原因无他,只在其真实。这不光是细节的真实,人物关系与人物关系的真实,还有一种总体的情绪和气氛上的真实。只要认真读,就不能不产生共鸣,以至陷入关于当世的联想与沉思中去。写得真实的关键,是要有分寸感,而掌握分寸则须凭借生活与艺术的功力。分寸的准确远比“越……越好”来得难。再差的作家也会“越……”,但只有最好的作家(例如福楼拜)才写得准确。小说的男女主角都不是所谓“好干部”,但他们毕竟还有真情,有正义感和同情心。也不算昏庸,他们的许多行为,大约多属“不得不如此”的。这“不得不“,就联系到了极为宽广的背景。所以在他们的不太好的经历中,仍然有美,有感人至深处;因而他们的堕落。特别令人心酸和痛惜。并引动了无尽的帐然慨然的情怀……我想这是一幅好画——一幅黯淡而有价值的画。(文学评论家
刘绪源评)
出版信息
《国画》首次发表于《
当代》1999年第1—2期,1999年5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单行本,后有不同版本再版。
作者简介
王跃文,1962年10月生,湖南溆浦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曾任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198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国画》《
梅次故事》《
亡魂鸟》《
苍黄》《
朝夕之间》《
爱历元年》《
大清相国》《
家山》,小说集《
漫水》《
无雪之冬》,散文集《
幽默的代价》《
无违》,访谈录《
王跃文文学回忆录》等。长篇小说《大清相国》在日本翻译出版,小说集《漫水》在英国翻译出版。中篇小说《漫水》获
第六届鲁迅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