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一年春事都来几》是
宋代词人
欧阳修(一说
李清照)的词作。此词以伤春、怀人、思归为主要内容,上片侧重写春愁,下片侧重写乡思,反映了作者厌倦宦游,欲归乡里的心情。全词语言自然浑成,浅显易懂;句式错落有致,构思独特;情感真挚深沉,含蓄婉转。
作品原文
青玉案⑴
一年春事都来几⑵,早过了、三之二⑶。绿暗红嫣浑可事⑷。绿杨庭院⑸,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
买花载酒长安市⑹,又争似、家山见桃李⑺。不枉东风吹客泪⑻。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⑼。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青玉案,
词牌名。汉
张衡《
四愁诗》:“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因取以为调名。又名“横塘路”。
双调六十七字,前后片各五仄韵。亦有第五句不用韵者。
⑵春事:春天的一些事情。 宋·
郭应祥《卜算子》:“春事到清明,过了三之二。 ”都来:算来。几:若干,多少。
⑶三之二:三分之二。
⑷红嫣:红艳、浓丽的花朵。浑可事:都是愉快的事。浑:全。可事:可心的乐事。绿暗红嫣浑可事:胡桂芳本《类编草堂诗余》作“绿暗红稀浑可事”。
⑸绿杨庭院:一作“垂杨庭院”。
⑺争似:怎像。家山:家乡的山,指故乡。
⑻不枉:不要冤枉,不怪。
⑼是:正确。
白话译文
一年的春光算来能占几分?到如今早过了三分之二。绿叶葱翠红花娇艳都是乐事。可是在绿杨婆娑的庭院中,在暖风吹动的帘幕下,却有个人忧心忡忡面容憔悴。
就算是天天在长安买花载酒,又哪能比得上在故乡山里观赏桃李?不要怪春风吹落异乡人的眼泪,相思之情难以表白,梦魂也飘忽无依,只有回到家乡才称心如意。
创作背景
根据词意推测,这首《青玉案》当是欧阳修晚年表达归情的作品。而其创作的具体时间,因资料缺失,已难以考证。
此词
胡桂芳编《类编草堂诗余》、《
古今词统》题作《春日怀旧》。杨金本《草堂诗余》题作《春情》。仅汲古阁未刻词本《
漱玉词》收为李清照词。
沈际飞本《草堂诗余》正集注:“一刻易安”。《类编草堂诗余》等认为此首是欧阳修作。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这是一首以伤春、怀人、思归为内容的词作。全词的大意是:春日里,花红柳绿,本是最教人心悦神怡。可是在这样的季节里,东风吹起,词人却忍不住泪点垂滴。
此词上片写主人公独自赏春而伤怀。起笔突兀,先提出疑问:“一年春光算来能占几分?”接着自问自答:三分春色,早已过了三分之二,直接抒发伤春的感慨。词中以“绿暗红嫣”暗示春已到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再没有让人赏心悦目的事了,这样的时刻更应该好好把握,及时行乐。“绿杨庭院,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三句层层推进,穿过庭院,揭开帘幕,现出一个憔悴之人。可此人憔悴的原因,词人没有说明,把答案留到了下文。
下片抒情,侧重写乡思。过片两句中,“长安买花”和“家山桃李”两种事物对比鲜明,表达了词人对故园的思念,这是对上文的回答。接下来三句紧承上文,东风本是无辜的,行客之所以落泪只是因为思念家乡的缘故,可见乡愁之浓。最后一句是词人决心回归田园生活的宣言,思乡不已,梦乡不遇,最后决定唯有归去才是,把作者厌倦宦游、欲归乡里的真切情感,含蓄委婉地表达了出来,把思乡的感情推向高潮。
全词语言浑成,感情真挚,动人心魄。“相思难表,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三句揭明伤春落泪乃在作者内心相思情切,连魂灵都日思夜梦“家山桃李”,虽说是空幻无据。春风吹泪,不过是郁于心而形于面而已。抒情真切,富人情味。最后以“惟有归来是”结尾,表示了作者唯有归返家乡最好,趁桃李芳华,享受团圆美满,以慰藉孤独、寂寞,流露出对仕途迁延的厌倦。换头两句运用的是
比兴手法,“买花载酒”指结交名妓,“家山桃李”指家中娇妻。后半片主要是抒怀人、思归之情,婉转缠绵,与前半片入目景相融汇。全词触景生情,还必须思自近及远,以花为结构与情蕴之脉络,构思新巧,心理刻划深曲婉转。
名家点评
明·
杨慎:离思黯然。道学人亦作此情语。(《草堂诗余》)
明·
李攀龙:(眉批)暮春易过,思情转□尽情怀。(评语)春深景物繁华,最能动人情思。欧阳公□足之乎?(《草堂诗余隽》)
明·
沈际飞:“问向前,尚有几多春? 三之一。 ”“有个人憔悴”下文都在此句生出。 煞落。 (《草堂诗余正集》)
清·黄蓼园:此词不过有不得已心事,而托之思妇耳。 “一年”二句,言年光已去也。 “绿暗”四句言时,芳菲不可玩,而自己心绪憔悴也。 所以憔悴,以不见家山桃李,苦欲思归耳。 大意如此。 但永叔未必迫于思归者,亦有所不得已者在耶,当于言外领之。 (《蓼园词选》)
作者争议
此词作者存疑,一说李清照作,一说欧阳修作。
徐培均《
李清照集笺注》云:“大观元年(1107)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屏居青州乡里。歇拍云:‘相思难表……’当已回至青州。词云:‘买花载酒长安市……’,谓在京作官,不如在青州屏居可赏春光。据此,词当作于大观二年二三月初也。”若审此词之辞气腔调,则实近欧公,以风格而论,则殊难判定终属之谁。高手皆擅摩拟,况李易安之拟作,往往更胜原作。又杨慎《批草堂诗馀》卷三云:“离思黯然,道学人亦作此情语。”以为欧公词也。杨慎此论,有两误也:一则即以为欧公词,则欧公词本即以情语胜,此论未免不知欧公肺腑者;一则欧公本非道学人,或云本非道学人之尤迂腐者,以之视欧公,未免非是知音。徐本集评如李攀龙、沈际飞、黄廖园等皆以为欧公之词,故评论亦想当然耳,而以黄氏为尤。总之,无论欧公、李易安作,此词皆非二人集中最上上者,故于二人并无大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