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留客行》是南宋诗人
范成大创作的一首乐府诗。这首
歌行体诗用通俗的语言,描写田家留客情景,将田家风俗写得生动细致,反映诗人和田家融洽之情。该诗开头两句以议论领起全诗,后六句具体记叙自己作客田家,描写这一家人招待自己的情景。这首诗语言平易,构思平直,谈不上曲折之妙,但意蕴却十分深刻。白描手法和民间口语使这首诗具有很强的民歌风味。
此诗约作于宋高宗
绍兴二十年(1150年),是范成大早年居家时所作,与《
乐神曲》、《
缫丝行》、《
催租行》为一组。自注云:“以下共四首,效
王建。”
全诗八句,可分两层。开头两句“行人莫笑田家小,门户虽低堪洒扫。”以议论开端,高屋建瓴,领起全诗,和
陆游的《
游山西村》中的开头: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有异曲同工之妙。“田家小”,不仅指房屋低矮,不宽余,更含有不富裕的意思。 “门户虽低”跟“田家小”相呼应,而重点落在“堪洒扫”上,一个“堪”字笔力千钧,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
礼记》:“凡内外,鸡初鸣。咸盥漱,衣服,敛枕簟,洒扫室堂及庭。”所以洒扫是古人早起后的一项重要工作。又《
大学章句序》:”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丽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由此可见,洒扫还是古代作为教育学生的一个重要内容。《礼记》中还有“疾病,外内皆扫”的话,
郑玄注曰:“为宾客将来问病也。”可见,洒扫的目的不仅在于搞好环境卫生,而且更主要的是为了迎接宾客,这就关系到待人接物的礼节问题。所以古人对它极其重视。因此,诗中的“堪洒扫”,其实是对客人很友好、接待很热情的委婉语。诗句质朴无华,却熔铸着亲身感受和体验,洋溢着感激和赞美的感情。
诗的后六句具体记叙作者自己的一次经历,描写田家一家人留客招待的情景。客人来了,田家大儿子就忙着照顾客人的坐骑,一个“系”字,实含有细心照料的意思;小儿子忙着为客人整理床席,“软胜毡”,说明床上铺的不是毡,但一个“胜”字,又说明铺设之厚,可见情意之深。后面四句显然写的是农家主妇的事,她忙着舂米,米春得白,急着烧饭,饭烧得香;烧好饭后又忙着来照应客人,还风趣地说:“客人来了做什么事都相宜,今年不必担心蚕麦迟登场了。”仿佛是客人带来吉祥,带来丰收,这话语是说得多么得体,多么亲切。从这一系列紧接连续的动作和欢快的话语中,一个热情好客的农家主妇的形象已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了。
范成大所处的时代,正是神州陆沉,南宋偏安江南一隅、向金称臣进贡、人民处在极其惨重的灾难中的时代,但在作者笔下的农家却被写得如此的热情好客,农村是如此的和平淳朴,仿佛使人有进入
桃花源的感觉,这里不仅有作者和农民交往过程中的亲身感受和对农民的正确认识,更寄托着作者对和平生活和淳朴民风的理想,因此,此诗在给人以美的享受的同时,又给人以鼓舞的力量。
此诗作者标明“效王建”,
王建是唐代和
张籍齐名的诗人,是
元稹、
白居易写作“
新乐府”的先导。他的乐府诗运用白描手法和民间口语反映人民的疾苦,语言平易清新,具有民歌风味。范成大是深得其趣的。八句诗,抵得上一篇洋洋大观的议论文,不仅具有感染力,而且具有说服力。全诗明白如话,诗意显豁,但又不失含蓄之致,诗中大儿、小儿,尤其是主妇的举止描写生动鲜明精炼。对招待客人的具体过程不全写,读者却可思而得之,这种有隐有显,以显带隐,既见作者剪裁的功夫,又把农家待客的热情气氛渲染得十分浓烈。语言平易明快,自然质朴,毫无雕琢斧凿的痕迹,但这是陶冶之后的自然,发酵之后的真群,初看无甚深意,细思却见功力。
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
郭杰《图文本·中国文学史话·宋代文学》:这首诗以口语写出田家的好客、淳朴的民风。范成大生活在动荡的年代,但其笔下的农村却是如此的平和,这正是继承了王建以白描手法写农村生活的风格。
范成大(1126~1193),南宋诗人。字致能,又字幼元、友生,号山中居士,又号石湖居士,苏州吴县(今属江苏)人。绍兴年间进士,历任知处州、知静江府兼广南西道经略安抚使、四川制置使、参知政事等职。曾使金,坚强不屈,几被杀。晚年退居故乡石湖,卒谥文穆。其诗题材广泛,与陆游、杨万里、尤袤齐名,称“中兴四大家”或“南宋四大家”。又工词,文赋也享有盛名。著作颇富,传世作品有《
石湖居士诗集》《
石湖词》《
桂海虞衡志》《
吴船录》《
吴郡志》等,存诗1900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