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称龚春,明朝正德年间宜兴人,原是一个吴姓显官的家童。据《宜兴县志》记载:“明代正德年间(一五O四年至一五二一年)提学副使吴颐山携带书童
供春,读书于湖父金沙寺中”。《
阳羡名陶录》说:“供春,学宪吴颐山家童也,颐山读书金沙寺中,春给使之暇,窥访老僧匠心,亦陶细土为坯……今传世者,栗色暗暗,如古如铁,敦庞周正,允称神明垂则矣”。当时供春伺候主人吴颐山住在金沙寺里,见一老僧善制茶壶,技艺很高,就私下跟老僧学艺,把寺旁的大银杏树的
树瘿作为壶身的表面花纹,捏成几把茶壶。因没有工具,他便借用一把茶匙用来挖空胎身,并用手指按平胎面。因此,他的茶壶烧成后就有“指螺纹隐现可见”。反而显得古秀可爱,如三代铜器。由于供春聪明好学和刻苦实践,不消几年一笏。可见
供春壶的工艺成就和当时的社会声望。清代
吴骞编《
阳羡名陶录》一书里,对砂壶搜罗极广,记载详尽,可是单单缺少供春壶,吴氏以未曾亲眼见过供春为终身遗憾。稍后的张叔未自诩为陶壶鉴赏家,平生看到过不少砂壶,但在他的《清仪阁杂咏》中,也自命福薄,没有看到过供春壶。甚至还感慨地说:“这个瑰宝,世间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世人对供春壶持否定观点的根据有二,一是在明代万历年间就有仿供春壶者,到清末民国初年仿者甚多。二是受张叔未的《清仪阁杂咏》思想影响。
储南强,宜兴人,在民国时期曾经担任江苏省陶业学校的董事,对故乡的文物十分重视,对名壶特别宠爱,曾不惜代价搜求和考证这把树瘿式的
供春壶,写下了几万字的考证文章。
一九二七年,
储南强在苏州一家地摊上无意中发现了一把砂壶,见造型奇特,壶表面尽管落灰肮脏,仍不失其古意。摆摊子的主人却把它当作废铜烂铁,满不在乎地摆在一边。储先生见了好奇地拿起一瞧,壶把下的款式赫然是“供春”二字,壶盖是由后来的制壶名手黄玉鳞配制的。这一发现使储先生大为惊喜,即与摊主商量买了回来。储先生奇遇供春壶当然如获珍宝,庆幸不已。他为了考证这把突然发现的供春壶来历,鉴定他的伪真,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首先亲自再去苏州向地摊主人了解壶的来历,摊主说是从绍兴传叔和家里流传出来的,储先生又赶到绍兴传家了解,传家以前曾经是西蠡
费念慈所有。费氏又说是在他以前一度曾是
吴大徵收藏的。在吴家此壶没有盖,是吴大徵请
黄玉麟配盖的。吴说他得之于另一收藏家沈钧如。沈之前出于何人已渺不可考。这把
供春壶的来历竟是如此曲折,而储先生的考证毅力也确实惊人。
储先生对于供春壶的考证东奔西忙,各地社会名流也随而闻之,一九二七年时值本世纪即将掀起的第一个鉴赏砂壶高峰,所以收藏家、欣赏者不断涌来,均想先睹为快,包括外国洋人,不但想开眼福,而且还想占为己有。其中杭州的著名画家黄宾虹在欣赏供春壶时提出了一点意见,他认为供春壶的壶身既然以银杏树瘿为蓝本,那么黄玉麟配制的壶盖也应该是
树瘿的形状,然而黄玉麟没有理解这一点,却配上了北瓜的蒂柄,此之谓“张冠李戴”。储先生认为有理,就请当时的制壶名手
裴石民重做一个树瘿式的壶盖,并在壶盖止口外沿刻上两行隶书,有黄宾虹铭文。文曰:“作壶者
供春,误为瓜者玉麟,五百年后
黄宾虹识为瘿,英人以二万金易之而来”,是指当时英国皇家博物馆派人来商量,希望储先生出让供春壶,代价是二万美元。储先生没有答应。以后日本收藏家曾几次想搜取这把供春壶,日本人对中国的砂壶非常注意,在一八七四年日本的奥蓝田先生曾编著一部《
茗壶图录》,所搜罗宜兴的砂壶比《
阳羡名陶录》还要丰富。日本人也久闻
供春壶的大名,曾派专人找到储南强先生,表示愿意高价收买供春壶。储先生没有愿意,而且为了免于纠缠和发生意外,他索性躲到深山别墅,避而不见。这样才保住了这把胜于金玉的树瘿式供春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