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俊性宽雅,幼有识量,好学强记。兄祖训、祖礼及俊,并有志行。闺门雍睦,白首同居。父亡虽久,而犹于平生所处堂宇,备设帷帐几杖,以时节列拜,垂涕陈荐,若宗庙焉。吉凶之事,必先启告,远行往返,亦如之。性又廉恕,不以财利为心。家人曾卖物与人,而剩得绢五匹。俊于后知之,乃曰:“恶木之阴,不可暂息;
盗泉之水,无容误饮。得财失行,吾所不取。”遂访主还之。其雅志如此。
以选为魏孝文帝挽郎,除奉朝请。大乘贼起,燕、赵扰乱,俊参护军事东讨,以功授员外散骑侍郎,迁尚书左民郎中。以母忧不拜。正光三年,拜轻车将军,迁扬烈将军、司空府功曹参军,转主簿。时灵太后临朝,减食禄官十分之一,造永宁佛寺,令俊典之。资费巨万,主吏不能欺隐。寺成,又极壮丽。灵太后嘉之,除左军将军。孝昌中,朝议以国用不足,乃置盐池都将,秩比上郡。前后居职者,多有侵隐。乃以俊为之。加龙骧将军,仍主簿。
永安初,华州民史底与司徒
杨椿讼田。长史以下,以椿势贵,皆言椿直,欲以田给椿。俊曰:“史底穷民,杨公横夺其地。若欲损不足以给有余,见使雷同,未敢闻命。”遂以地还史底。
孝庄帝后知之,嘉俊守正不挠,即拜司马,赐帛百匹。其附椿者,咸谴责焉。二年,出为左将军、梁州刺史。民俗荒犷,多为盗贼。俊乃令郡县立庠序,劝其耕桑,敦以礼让。数年之中,风俗顿革。梁遣其将
曹琰之镇魏兴,继日版筑。琰之屡扰疆场,边人患之。俊遣长史杜休道率兵攻克其城,并擒琰之。琰之即梁大将
曹景宗之季弟也。于是梁人惮焉。属魏室多故,州又僻远,梁人知无外援,遂遣大兵顿魏兴,志图攻取。俊抚励将士,人思效命。梁人知其得众心也,弗之敢逼。俊在州清苦,不治产业。秩满,其子等并徒步而还。吏人送俊,留连于道,久之乃得出界。
大统二年,东魏授俊洛州刺史,俊因此乃谋归阙。五年,将家及亲属四百余口入关,拜秘书监。时军国草创,坟典散逸,俊始选置令史,抄集经籍,四部群书,稍得周备。加镇东将军,封西安县男,邑二百户。十七年,除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俊以年老乞骸骨,太祖弗许。遂称疾笃,不复朝觐。魏恭帝三年,赐姓若口引氏。
孝闵帝践阼,进爵为子,增邑五百户。
武成元年,进骠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增邑并前二千户。俊年齿虽迈,而志识未衰,教授子孙,必先礼典。世宗尚儒重道,特钦赏之,数加恩锡,思与相见。俊不得已,乃入朝。世宗与同席而坐,因顾访洛阳故事。俊身长八尺,须鬓皓然,容止端详,音韵清朗。帝与之谈论,不觉屡为前膝。及俊辞还,帝亲执其手曰:“公年德俱尊,朕所钦尚,乞言之事,所望于公。宜数相见,以慰虚想。”以御舆令于帝前乘出。顾谓左右曰:“如此之事,唯积善者可以致之。何止见重于今,亦将传之万古。”时人咸以为荣。保定三年卒,时年八十。高祖叹惜之,赠本官,加冀定瀛三州诸军事、冀州刺史,谥曰元。
俊笃于仁义,期功之有孤者,衣食丰约,俱与之同。少为司徒
崔光所知,光命其子盛与俊结友。俊每造光,常清言移日。小宗伯卢辩以俊业行俱崇,待以师友之礼。每有闲暇,辄诣俊宴语弥日。恒谓人曰:“不见西安君,烦忧不遣。”其为通人所敬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