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合邦论》是1910年上海大东书局出版的图书,作者是
樽井藤吉。
樽井藤吉(1850~1922),号丹芳,出生于
奈良县的一个木材商家庭,但年轻时即因参与
政治活动不得志,转而专心琢磨日本如何对外开拓,曾多次欲乘一小船登上朝鲜半岛未遂,后又参与组织“东洋社会党”,因
违反政府集会条例被监禁一年,出狱后积极参与“
玄洋社”等右翼团体的政治活动。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后来华,在
上海、
福州一代活动,为了培养在中国活动的人才,樽井和
平冈浩太郎、中江笃介等人策划在上海成立“东亚学馆”,回国后继续从事政治活动。樽井早在组织“东洋社会党”时,就有了“大东合邦”的思想,据樽井在《大东合邦论》的“凡例”中称,他在入狱前的
明治十八年就写好了《
大东合邦论》的草稿,入狱时丢失。又经过十多年的思考,到1890年再起草,1893年以《大东合邦论》为题出版,初版本署名“
森本藤吉”,是当时他为参加
众议院选举而临时改的姓名。该书全部以日本式的、不无生硬的
汉语文言写成,樽井自称这是为了使“朝鲜人、支那人皆读之”,声称即使“大东合邦不成,亦必有裨补学理者矣”。1910年该书再版,再版本于初版本稍有添削,但内容基本相同。
《
序言》《国号释义》《人世大势》(上、下)、《世态变迁》(上、下)、《万国情况》《俄国情况》《汉土情况》《朝鲜情况》《日本情况》《日韩古今之交涉》《国政本源》《合邦利害》《联合方法》《论清国宜与东国合纵》等。
樽井认为,当今国际关系中存在着“竞争”和“亲和”两种不同的形态。在
欧洲那样的“异种族混合”的社会中,优胜劣汰的竞争是自然的,“竞争”也带来了
西洋文明的发达。但是,在
东洋这样的统一的“单一种族繁殖”的“
黄人”社会中,“竞争”是有害无益的,而应该奉行与“竞争”相对立的“亲和”原则。樽井把中国、日本、朝鲜等东亚民族都看成是“单一种族”。当然他所谓的“单一种族”,绝不是科学的民族学的概念,而只是一个国际政治的概念。众所周知,单一民族的标志不仅仅是肤色,还有语言、
历史文化、宗教信仰、地理区域等多种复杂因素。樽井把欧洲说成是“异族混合的社会”时,没有考虑欧洲是“白人”的社会,而在把东亚说成是“单一种族”的时候,却仅仅以“
黄人”的肤色为根据。他坚持这一双重标准,目的显然就是要说明东亚是“一种族”的,因而有着“亲和”的基础。他在《世态变迁》(上)中写道:
凡社会由一种族成者,亲爱之情为厚;亲爱之情厚,则伦理自存。伦理存,则和顺之习成性,和顺成性,则尊父老;尊父老则裁制者起;裁制者起,则协力分劳;协力分劳社会因以创焉。故社会以一种族成者,其秩序自成族制;族制既定,则人民自治。而自治所重在教化,不在法律也。故汉土上古,以无为治天下。
既然是“单一种族”,就需要“亲和”,而“亲和”的结果,就是要“大东合邦”。就是在这样的理论基础上,樽井藤吉提出了“大东合邦”的构想。他提出了“大东合邦”的两个步骤。第一就是与朝鲜“合邦”,第二是与中国“合纵”。
樽井藤吉认为,为了使朝鲜免遭西方
列强的侵略和中国的控制,必须把朝鲜置于日本的保护之下,使其与日本合成一个统一的国家。他在序言中指出:“日韩合并之事,假令不成于当日,而他日岂无合同之机哉!就宇内大势而察之,二国各自独立者,非千岁之长计也。”
樽井在《论清国宜与东国合纵》一章中说:其实大东合邦,应该包含清国,但清国太大,并非仅仅依靠协议就可以合邦,何况境内之鞑靼、
蒙古、
西藏等,恐不服从。所以当前只能指望与清国“合纵”。即使日本与清国难以“合邦”,也可以先实现“合纵”。这种“合纵”是“大东合邦”的基础,而“合纵”则对清国极有必要,他认为“清国今日之忧,实在西南及北方,倘失策于东方,则四面皆敌也”,清国面临被西洋列强分割的危险,而清国只有与日本联合起来,才有能力抵抗西方的侵略。而且“今清国与我东方合纵,而根本巩固,则〔
汉人〕虽有叛心不能起,是不劳兵,而制
汉族之心也”。樽井认为,“合纵”应该以日本为主导,因为日本已经“
文明开化”,成了先进国家。而清国则不然,樽井在《汉土情况》一章中,列举了“支那”的九条坏处,其中包括:支那人首先与西方人签订
不平等条约,甘受西方白人的侮辱,开了一个“恶例”;而“我国欲除此恶例,使我同种人一新面目者有年矣,顾清廷漠然不介意”;清廷割让
香港,使
英国人有了进一步侵略东方的根据地,必殃及东方各国;清廷屈服
俄国压力,使俄国势力侵入
黑龙江以南,使日本和朝鲜增添了北方的忧患;清廷将
藩属国越南拱手让给
法国,使法国人得以利用越南与东方同种各国为敌;清廷没有对
缅甸采取应有的怀柔措施,致使缅甸为英国人所据;清国盗贼横行,人民萎靡,男人喜食
鸦片,女人愿裹
小脚,思想拘束,学问不长进……如此等等。总之,他认为清国惰弱顽钝已成积习,一旦为白人所据,而又奈之若何。所以“清国长计,在使其不足恃者为足恃……大东合邦,清国有益无害……日韩致盛大,则是为清国之强援也”。在他看来,通过同一种族“亲和”的方式,以日本为盟主,建立“大东国”,对清国和朝鲜都有好处。樽井强调“大东合邦”的目的是为了应对西方的入侵,在《世态变迁》(上)中,他说:“今日百人所以呈毒爪锐牙者,欲为宇内之赢秦也,我
黄人甘为六国乎?余复何言哉!不甘为
六国乎?征秦之策不可不讲也。”他强调,当前是世界剧烈竞争、优胜劣败的时代,“且竞争剧,则优胜劣败亦甚速。犹
春秋之列国,遂为
七雄,七雄亦不久,遂为
秦。呜呼,东亚诸国不讲使彼不得为秦之策,则彼遂为秦矣”。
樽井的“大东合邦”论,不同于维新前
佐藤信渊和
吉田松荫的赤裸裸的武力侵略论,相反,却是以
儒家的
教化、德治加以包装的、建立在近代
种族主义基础上的具有“
怀柔形态”的日本侵华理论。它与佐藤信渊的武力犯华论相反相成,形成了日本侵略中国的软硬两种理论形态。但它比起佐藤的理论,更具有欺骗性和虚伪性。他的建立东亚强盛国家以与西方相抗衡的观点,对后来日本的侵华理论影响甚大。樽井之后,“单一种族”论就被进一步发展为“同文同种”论,成为“
大亚细亚主义”的理论渊源之一。而后来的所谓“
兴亚论”、“
大亚细亚主义”、“
大东亚共荣圈”之类的理论主张,都与“大东合邦论”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