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名,日语的
表音文字。“假”即“借”,“名”即“字”。意即只借用
汉字的音和形,而不用它的意义,所以叫假名(かな),而称汉字为真名(まな)。
论及假名之起源,则不得不提
万叶假名之形成。远古之时,日本人虽有自身的语言,却没有记录的方法,利用口耳相传来传述古事。
汉字传入之后,日本以汉字为用,兴起了“文言二途”之制。(即口语使用本
民族语言,书写时则只能使用汉文)“然上古之时,言意并朴,敷文构句,于字即难。已因训述者,词不逮心。”“是以今或一句之中,交用
音训”,以补足用汉文纪录日语之不足。
万叶假名者,是将汉字视作单纯
表音符号的一种表记法。例如“与”→“よ、ヨ(yo)”、“乃” →“の、ノ(no)”之类。众人抄写
万叶假名之时,因作为万叶假名之表音汉字并不需要如表意汉字般严谨,各种简化方法遂渐渐出现。如“与”→“よ、ヨ”之俦。在约定俗成的简化之后,渐渐成为现代所见之假名。不过,一直到近代统一假名之前,假名仍有多种体系,正是上述假名非一时一地一人之作的佐证。
日本属于
汉字文化圈,其
古籍或
古代(甚或近代)公文,皆以汉字写成。但由于古代汉文经典的文言文极为难解,汉字笔画又多,对当时的日本人来说,非常难学,便间接造成只限一小部分耐得住十载寒窗的书生,或有钱有势、能雇
家庭教师让子女进修的贵族阶层,得以识字书写外,其余大部分民众均是汉文文盲的结果。此外,更衍生“精通汉文的文人”掌握政治的弊害。于是,“脱汉”风潮也就油然而生。
日本“脱汉”成果是“假名”(かな,kana),分为“
平假名”(ひらがな,hiragana)与“
片假名”。二者的造字目的不同。
由于宫廷女人长年抄写《
万叶集》,而“
万叶假名”的汉字,都有固定字音,写着写着,无形中便简略了汉字,变成类似草书的字体,积年累月,就成为“平假名”。
另一方,要学汉文的宫廷子弟或考上大学的精英,为了将汉文念成日本固有语音,只好在汉文旁加上种种拆解汉字而成的
助词与记号,这些助词与记号,正是“
片假名”。例如,“百闻不如一见”,日语念法是“百闻见如''。有趣的是,当时的精英“作弊”方式跟现代学生学外语时的“作弊”方式大同小异。现代学生有铅笔,可以在“Good morning”旁暗自写下“古的毛宁”,事后再用橡皮毁灭证据。而古代日本学生,虽然没有铅笔,却懂得用竹签在汉文旁加上补助记号,算是一种“隐形文字”,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作弊”痕迹。
因此,九世纪中旬以后的日本,有“
平假名”文。《
竹取物语》、《
古今和歌集》、《伊势物语》、《
土佐日记》、《蜻蛉日记》、《
枕草子》、《
源氏物语》等,均是无标点符号亦无汉字的“平假名”文。而这个时期,也是男、女文字势不两立的时期。
《伊势物语》中,和歌非常多,可以说是用和歌编纂成的故事,全篇以“平假名”书写也是理所当然。然而,《
土佐日记》却是和歌名人
纪贯之假冒女人身份所写的游记。可是,游记、日记、随笔等,是一种随意自由抒发日常生活、个人内心感情的散文体裁,用汉文来写,未免太碍手碍脚了。因此,纪贯之只好假冒女人身份用当时的口语文字(
平假名)纪录下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没想到,正因为纪贯之首开纪录写下了《
土佐日记》,宫廷女人们才创下王朝
女流文学。
既然如此,男人所发明的“
片假名”呢?难道“片假名”只能屈就于“隐形文字”的地位?当然不是。只是,“片假名”堂皇正大在书中出现的时期,比“平假名”晚了二百年左右。首先出现于《
今昔物语集》,再过百年后,才又在
鸭长明的《
方丈记》中露脸。
现如今,“平假名”用于
日语汉字的
标音和标准日语中,“片假名”大多用在
外来语的音译和专门用途中(如广告、公共标志等)。平假名来源于中文汉字的
草书,看上去圆溜溜的;片假名来源于中文汉字的
楷书,看上去有棱有角。
*注:上表中的“ヰ(ゐ)”和 “ヱ(ゑ)”以及“𛀁(𛀀)”在现代日语中很少使用,只存在于古代典籍、
影视作品、人名地名之中。如,新EVA日文就写作ヱヴァンゲリヲ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