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民,香港攀山训练中心总教练,前香港攀山总会主席,香港特别行政区荣誉勋章获得者。
登山成就记录
1982年,北美最高峰
麦金利峰(6190m)登顶;1984年,非洲最高峰
乞力马扎罗(5895m)登顶;
1992年,试攀世界最高峰
珠穆朗玛峰(8848m)
1997年,
欧洲最高峰
厄尔布鲁士峰(5642m)登顶;
1997年,南极最高峰
文森峰(5140m),登顶;
1998年,南美最高峰
阿空加瓜峰(6964米),登顶
1999年,第二次试攀珠穆朗玛峰(尼泊尔);
2000年,第三次试攀珠穆朗玛峰(尼泊尔);
2001年,
澳洲最高峰科修斯科峰(2228m)登顶;
2003年5月,登顶珠穆朗玛峰
再远再苦都要去
钟建民从小和攀山运动结下不解之缘。
钟建民 「小时候,我家住在钻石山。当我每天放学回家,看到狮子山上夕阳馀晖的景色时,心里想如果能攀上去,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小学六年级,他终于有机会一偿心愿,参加学校举办的狮子山行山活动。
「那是一次很美好的旅程﹗自此,我开始了行山远足的活动,跑遍香港大大小小的山径,对山的热爱也愈来愈浓了。」
而真正令锺建民对攀登雪山产生兴趣的,是一部记述一群印度人爬雪山的电影。他向往那种登上顶峰的满足感,希望如片中人般完成一件伟大的事。
但在六、七十年代,香港缺乏攀山装备及资料,也没有适当的训练攀山场地﹔加上锺建民家贫,读书成绩又差,攀山梦想似乎遥不可及。
唯一的出路就是经亲戚介绍,到比利时做黑市劳工,然后在当地申请第三世界国家助学金,借读书为名,学习当地的攀山技术为实。
在比利时留学期间,锺建民在餐馆当侍应,节衣缩食,试过用十多元做一顿饭,分开三天来吃,把省回的钱用来攀山。他经常翻查黄页,搜查攀山学会的资料,认识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志同道合的朋友,结伴攀山,从实践中掌握攀山技巧。
终于,他在一九七八年攀上了法国最高的
白朗峰,完成人生第一个登峰目标。「由于当时经验不足,御寒的帽子被大风吹走,我的耳朵冻得变成紫黑色,下山后全无知觉,差点要切除。」摸著「捡回来」的耳朵,锺建民心有馀悸﹕「幸好当时有个医生尝试用水慢慢浸泡,细心治疗,我的耳朵才保得住。现在虽然听力无损,但耳朵变得很硬,很多细胞都冻死了。」
在这段留学期间,锺建民陆续登上了北美洲最高的麦士尼峰,以及非洲最高的马扎罗峰。
开店白手创业
虽然九年的流浪生活,令锺建民一尝登山的乐趣,但人在异乡,始终发展不了真正的事业。
一九八五年,锺建民决定回香港老家,向亲友借来资金,在
油麻地上海街开设第一间攀山用品店,将毕生兴趣发展成终身事业。
开业头半年,惨淡经营,店铺被迫在白天充当「高峰补习社」﹔周末及晚上才售卖攀山用品。
「做生意要懂得变通。香港受到客观条件限制,没有高山可以攀爬,因此购买专业攀山用品的人不多。后来,社会慢慢重视户外活动,愈来愈多人远足旅行。我看淮时机,不只售卖专业攀山用品,还售卖远足、旅行等用品。顾客在选购时遇上困难,我都会给予中肯的意见,他们对我十分信任。」
攀山健将谈起生意经,竟然头头是道。
时至今日,当年豆腐般大小的阁楼铺,已扩展至五间店铺,分别售卖不同种类的户外活动用品,并取得「Karrimor」品牌的独家代理。此外,锺建民还一手创办了香港攀山训练中心,教导攀登技术。
事业发展得顺利,锺建民攀山的心瘾又犯了。
「我喜欢攀山,并不是为了名与利,攀山过程也谈不上『好玩』,因为要时刻面对困难,甚至死亡。但正因为攀山时要不断克服逆境,在茫茫高山上独自面对氧气不足、高山症等挑战,反而令我享受这种满足感。有些人一生寻求安稳,我却过不惯太平淡的生活。」
自九七年起,他放下生意和家庭,再次踏上征途。除了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外,他在两年内逐一征服四大洲的最高峰。
锺建民满不在乎地说﹕「我每次出国攀山,一别数月,店内业务就交由妻子及员工打理。只要我回来后,看到店铺仍然生存,就已经很安心了。」
毫不气馁
世界
七大洲最高峰,他攀了六个,而锺建民最大的攀山目标就是登上
珠穆朗玛峰,经历了四次失败,他最终在二零零三年五月,成功攀上珠峰,成为第一位登上世界七大洲最高峰的香港人。 「Plan your work, work your plan」是锺建民的座右铭。要达成梦想,就要有目标、有计划。他为攀登珠峰,积极作淮备,如﹕每天背著石头在
飞鹅山由山脚到山顶来回跑五、六次﹔依照营养餐单进食,丝毫不敢怠慢。
「但努力不代表有回报,我攀登珠峰足足五次。前四次,都因为一些意外而告失败。」
九二年,第一次挑战珠峰,却因事前筹备工夫太多,令身体过度疲劳,被迫在六千多米处折返。与他同行的湛易佳,却成功登顶,成为第一位登上珠峰的香港人。锺建民坦言﹕「当时我真的很失落,甚至打击了我对攀山的信心,之后有足足五年时间,我没有再尝试攀登高峰,这是我攀山生涯的低潮。」
九九年锺建民再接再厉,却遇上一名英国队员失踪,自己又肚泻不止,再度与峰顶无缘。
锺建民无奈说﹕「有些人以为攀山者有能力征服天险,是打不死的。其实我们也是人,尤其在几千米的高山上,人的力量更加渺小,当队友有难时,根本没办法施救。人总是自私的,生命只有一次,当生死攸关的时候,最重要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为拯救队友而牺牲,在现实中是没有必要的。」
攀山者对死亡早有心理淮备,有时心照不宣,有时立下生死状──若有队员在攀山之中发生意外,最终不能责怪任何人。
「从开始攀山到现在,我起码有十位队友死在雪山上,永远也回不了家。我不希望类似悲剧发生在我的同行者身上,而且人与人之间很难有共识,所以我宁愿一个人攀山。」
二千年锺建民第三次攀上珠峰,却遇上大风雪,登山之梦又再落空。
二零零二年卷土重来,可惜在七千多米的山上忽然情绪不稳﹕「可能因为我的身体适应得不好,觉得很累,很想家……」身心状态大打折扣,只好放弃。
「和大自然搏斗,不但靠体能,更需要很强的意志。我知道在当时的状态下勉强登峰是十分危险的,惟有掉头回家。那次离开营地时,我心想下次不会再来了。」
连续四次攀登珠峰失败令他感到颜面无存,压力极大,换作其他人,可能早已放弃。但他「不登珠峰心不死」,在吸取教训,重整旗鼓后,于二零零三年五月第五次攀登珠峰,最终成功。
「我不想留下遗憾﹗再过几年,我的健康和体力可能不复当年,即使有决心攀峰,恐怕也无能为力。而且我相信自己是有机会达到目标的,再难也要尝试。」
锺建民总结第五次登峰的成功关键,真的有点玄──就是要进入「忘我」境界。当时正值沙士肆虐香港,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加上女儿染上肺炎(并非沙士),刚刚康复,他便要出发,教人如何放心得下﹖
「那也没有办法,当时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计划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做。」锺建民认为,要攀上珠峰这样危险的高峰,心中不可有杂念。「多一个忧虑,就等于多一重登峰的障碍。要好像奥运运动员一样,摒弃一切杂念,才能完成目标。而这个目标,不仅是攀上峰顶,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能量,成功下山,安全无恙地与家人团聚。」
走向未来
年过半百,又有家眷,自然有所牵挂,但锺建民对攀山运动的热爱却不会随著时间的消逝而减退。钟建民
「攀山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没可能会放弃。只是世界七大高峰我都已经攀登过,暂时没有攀登其他高峰的计划,可能会尝试去南极点啦﹗」
过去,锺建民每次攀峰,几乎都会面对死亡的威胁,曾经在雪崩下逃生,试过被高空掉下的氧气樽击伤头部……现在,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也为了自己能够真正享受攀山之乐,「我会选择攀登一些难度较低、风景较美的山峰,攀得自在之馀,还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可以有事。」
在三十四年的攀山生涯中,锺建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得到父母、妻子、女儿的谅解和信任,才可以一一实现登峰目标。
如今爱护家人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但依然离不开登山。「每逢周末我都会与妻子女儿到郊外远足。」锺建民轻松说道。「最近,我还执笔写作,希望将攀山经历及知识出版成书。这是我下个努力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