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女人》是潘仪君、林韦君、潘慧如、郭宇伦、李沛旭、傅天颖主演的记录生活电视剧。该剧于2008年首播。
演职人员
制作人:曾祯
主演:
剧情介绍
2006年盛夏,台北。在全场来宾的掌声中,刚过六十岁生日的许玉芝,愉悦地接受夫婿秉坤和儿孙们拥抱后,上台接受儿童教育荣誉博士的学位。而颁赠证书给她的,是这所知名国立大学的第一位女校长,也是与她维持了长达半个世纪友谊的挚友,高秀如。 在两人双手与目光交接那一刹那,玉芝哭了,因为她明白,是秀如让她原本逐渐被埋葬的人生苏醒过来。
会后,她们两人驱车前往一栋屋子,探望生病而行动不便的好友,汪云。
一壶热茶,几片饼干,三个老友,就这么沉浸于久远而泛黄的回忆里……
回忆,要从1954年的冬天,两场各自都不怎么隆重的婚礼与葬礼开始。那年许玉芝十岁,因为母亲连生四胎都是女儿,使得忧心断了香火的阿嬷,执意要许父再娶。不过,虽然许家在地方上是望族,但娶细姨这档子事毕竟不比明媒正娶,所以只象征性地摆了五桌宴请亲友。
许母在婚礼当天,带着玉芝奔回桃园娘家哭诉,却只是招来外公无情的警告——若要离婚,届时休想踏进娘家大门一步。望着母亲绝望的泪水,玉芝许愿,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为母亲争一口气。
离玉芝外公家几条街外,同样是十岁的高秀如,则与两个弟弟正面临着丧父之痛。
高父是基层公务人员,因肝癌末期过世;而钜额的医疗费用,更早就压得高家喘不过气来。但个性坚毅的高母,依然强忍悲伤,带领着秀如姊弟,沉默而平静地接受寥寥数名的亲友慰问。
秀如望着灵堂里的遗照,想起幼时父亲将她抱在膝前,讲述伟人故事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那晚,高秀如与许玉芝在街角望见彼此的泪水,却又都同时掏出手帕给对方——于是,这一段长达半世纪的友谊就此展开。
透过书信往来,她们相互报告自己的生活点滴,也一起见证彼此的成长,还有母亲那一辈的女性,在彼时家庭与社会的处境:
例如,即使玉芝拿第一名,阿嬷都是那么一句‘查某囝仔会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外头家神’。
例如,为了家计,秀如几度差点被送去别人家当养女。
例如,梅姨连生了两个男孩后,玉芝发现母亲在家的声音与地位一起变小了。
又例如,秀如不得不帮母亲推拒掉为隔壁士官伯伯缝衣的生意,只因重视名节的母亲,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有意思……。
几年过去了,两人摆脱昔日的稚气,逐渐转变成青春洋溢的少女,也实现一同考上北一女中的约定,更在这里认识了她们生命中的另一好友,汪云。
汪云是个天之骄女,家世好,更拥有让人羡慕的容貌与身材,缺点是依赖性强,又常将所有事为理所当然。
照理说,像汪云这样的女孩,和秀如本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尤其秀如最看不起那些将发长与裙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娇娇女。但老天爷却在高二分班那年,开玩笑般安排两人坐一块,于是,她们就这么一面吵吵闹闹,一面在玉芝的调解下,逐渐看见彼此的优点——特别是某次教官蛮横欲剪汪云的头发,秀如竟意外出面与教官理论后,三人从此便成为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她们常常轮流到别人家过夜,总爱挤着一张床,说出自己对未来爱情与婚姻的想像。而在与各自家人的互动中,秀如与玉芝最喜欢汪云的母亲,因为汪妈妈无时无刻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亲手煮的饭菜更是比美饭馆大厨。可是在一次亲眼目睹汪父对她暴力相向后,她们终于从汪云的口中得知,汪妈妈比自己的母亲还要不快乐,因为她一辈子都战战兢兢地活在丈夫的风流韵事阴影里……。
但汪云似乎并未受到父母婚姻状况的丝毫影响,在大学迎新晚会,便与温亦宏陷入热恋。只是,这段恋情却差点因温汪两家上一代的商场恩怨而宣告破裂,两人也就此陷入一段足与当时越战的惨烈状况相比的长期抗战。
相反的,玉芝和何秉坤却是因情谊甚笃的两家聚晤而结缘,也就这么在双方家长的期待下,顺理成章地交往下去。更何况念别的院系的秉坤,对只知用功念书的玉芝而言,更是有如新大陆一般,充满惊奇。
至于秀如,始终按照自己的脚步前进,对爱情本来就没有特别的期待;只有在大一时,因为曾经写信损了一名暗恋她的男生,致使对方黯然转系,这才惊觉自己残忍地伤害别人的感情,从此便对感情的尊重有了新的看法。
大四那年,秀如很早就申请了奖学金,毕业不久,便出国念书。却也终于在他乡异国的第三年,初尝了爱情的甜美——那人叫X,在秀如半夜打工途中遭遇抢劫后出手搭救。秀如也因为他烹饪手艺的牵引,留意起厨房的点滴,从不屑下厨到深悟个中三昧。
然而这段充满理论与争逐的感情并没有维持太久。X觉得秀如走得太快,头抬得太高,常为担心追不上她而感到疲惫——一年后,他终于离开了她。
‘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为你而活,你也不为我……’在X激烈剖白后,秀如将那张昔日两人一起买的海报,撕扯成雪花般的碎片。
玉芝毕业后考上学校研究所,直到两年后秉坤退伍,自己也领到硕士证书后,便理所当然地决定了两人婚事——结婚前夕,许母眼里闪着泪光,颤抖着语音叮咛玉芝‘一定要顺从丈夫在棉床底下的要求,不然,将来后悔够你受的。’玉芝一辈子都忘不了母亲说的那句话与彼时的神情。
玉芝婚后两年,留在母校担任讲师;但就在升等机会即将来临之际,秉坤申请到美国某大学的奖学金,只好忍痛辞去教职,随秉坤飘洋过海。出国那天,玉芝去向父母告别,父亲不断向来访的亲友夸奖玉芝,言语之间,不时望向身边的妻子,似是要还给她一个公道。而自始至终都在准备接受婚姻生活的汪云,拿了大学文凭后,便眼巴巴在家等着亦宏当完兵,满心计画着如何说服双方父母成全——但三年后,两人还是没有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只好选择了私奔。所幸亦宏事业渐渐站稳了脚步,甚至快速发展成为有板有眼的企业,汪云的生活再度变得悠游起来。
然后,又是几年过去了。秀如以归国学人的身份,回到母校任教,并以演讲、专栏推广新女性主义运动,始终保持着单身但不单调的生活。玉芝生了三个孩子,与秉坤继续留在美国,在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里,当著称职的贤妻良母。阔绰的生活让汪云成名符其实的少奶奶,即使生了双胞胎,她依然得 以保养得犹如少女般的容貌与体态。
人生当然可以继续这样下去,直到终老。但命运的改变,或人生的再出发,却常常只是一夕之间,甚至是一念之间。
拥有人人称羡的婚姻与家庭,玉芝照理说应该没什么怨言的。直到她带孩子去一所大学参加夏令营,巧遇刚结束演讲的秀如,自惭形秽之余,也在与秀如的一夜长谈中,省视了自己的婚姻生活——她发现,她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她处于新旧价值中,不断压抑并自我妥协。
玉芝开始尝试在家庭生活与实现自我中找到平衡点;不但重回校园攻读学位,也积极参与社会及社区的活动,逐渐在被埋葬的人生中苏醒过来。
比起玉芝,汪云的婚姻生活原本是更令人羡慕的;直到亦宏因为外遇而要跟她离婚,汪云的气愤与粗暴举动,逼使亦宏因酒醉驾车而发生车祸罹难。这三年里,在亦宏昔日合伙人林欣婉的帮助下,开了家服饰店,逐渐在经济上独立,并在秀如的影响下,反省了自己昔日的幼稚与肤浅。微妙的是,汪云也因为在这段期间,发现自己对亦宏好友欧富川隐隐的暧昧情愫,对复杂的男女感情有了更深的一层体悟与了解。
但汪云依然很想查清楚,亦宏当年的外遇对象是谁;直到欧富川为林欣婉与亦宏所生的儿子生病而向汪云借钱,并趁机说出真相,汪云这才了解自己的爱与林欣婉比起来,只是占有与依赖,并马上提钱帮忙……
秀如本来有机会可以和熟识多年、并保持好感的前同事高兴发展另一段感情;却意外发现,高兴竟然就是那名几乎逼疯她所辅导的学生江和玉的负心汉。她拒绝了这次的感情,并辅导江和玉到汪云的服装店工作,从爱情的创伤中站起来。秀如始终是单身,即使在感情路上,因认知不同而走得不顺遂,但她相信,她依然可以在工作与人与人的对待中,得到快乐。
时间回到现在,一名妇人端着重泡的热茶走入。秀如与玉芝旋即认出她来;她是林欣婉,在两人的儿女各自婚嫁成家后,一直与汪云相互照顾扶持。
这便是这几个女人的故事,她们在爱情、家庭、父母、丈夫、子女、事业间挣扎的心路历程,也是许多台湾女人的故事。
故事背景
《这三个女人》是前
副总统吕秀莲30几年前於狱中著作。吕秀莲表示,当时她因为政治因素在峨嵋派出所被监禁,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监控,为了保有创作隐私,吕秀莲在没有书桌的情况下,用塑胶脸盆的盆底当书桌,将《这三个女人》的故事写在卫生纸上。
《这三个女人》的故事,描述来自三个不同的家庭的三个女人,有著不的身分背景,却意外的成为同窗同学,命运有了交会。之後大家各奔前程,各自发展出不同的人生。一个看似拥有一切却失落自我;一个未婚单身但生活多采多姿;一个则是守寡3年、回首对丈夫的爱恨往事的女人。在电视剧中由林韦君、傅天颖、潘慧如饰演。
这样描述女性的小说在现代或许并不稀奇,但在30年前,却是代表当时女性主义风潮的领先思维。
女主角潘仪君表示,想到当年前吕副总统写作时的时空环境,她就感受到人性最善最美的本质,在艰困的环境下也不会被击垮。但现在的社会却充满谩骂与批评,她认为人应该扩大自己的格局,接受不同的声音,才能让这个世界更善更美更充满爱。
吕秀莲指出,当年因
美丽岛事件坐牢,失去自由、失去健康,但没失去的就是希望。吕秀莲感慨,她当年每天流著眼泪,想著外面的世界,如今看到这麼多年前的心血结晶,将呈现在2千多万台湾人民面前。也希望现在富足的观众,藉此感受到当时女性在受压抑的环境下的感受,最後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吕秀莲表示,最爱女人的是男人,最不了解女人的也是男人,希望藉由《这三个女人》电视剧,让男人更疼惜女人。
作者简介
基本介绍
吕秀莲(1944.6.7——)台湾桃园人。祖籍
福建南靖。毕业于
台湾大学法律系,后获美国伊利诺斯大学和
哈佛大学双料法学硕士。返台后,任职于“行政院法规委员会”,历任科长、专员及咨议,后任《中国时报》、《台湾时报》专栏作家。1979年参与创办《美丽岛》杂志,任杂志社副社长,“
高雄事件”后被捕入狱,被判刑12年。1984年3月保外就医出狱,后赴美,创办
北美洲台湾妇女会“,1990年出任“民主人同盟会”理事长,同年11月加入民进党。1992年12月当选第二届“立法委员”。1996年5月被聘为“总统府国策顾问”,1997年3月任桃园县长。2000年5月出任台湾当局第十届“副总统”,2004年5月连任第十一届“副总统”。是民进党第十一届中央常务委员。著有《海外看台湾》、《新女性主义》、《台湾良心话》、《柔性治国三周年》等。
作者动态
前副总统吕秀莲於30年前,在狱中所写的小说《这三个女人》,已经改编成连续剧,马上就要搬上萤幕了,吕秀莲在试片会上眼眶泛泪,对於
陈水扁现在打算把狱中文字集结成书,吕秀莲觉得很感慨,另外,对於农历年前将领到的消费券,她则说,她会捐出去。《这三个女人》被改编成连续剧,马上就要搬上萤幕,吕秀莲在试片会上眼中泛泪,但是为的却是陈水扁,她表示,「在狱中写的小说,今天能够变成电视,没想到陈总统在做了8年的总统以後,换他蹲黑牢了。」记者提醒她,「总统写的好像比较是……,他的书名叫《狱中对话》,比较不是小说的形式。」但她回答,「谁知道他哪一天不会写小说?」这言下之意,难道是暗示扁要坐牢坐到写完一本小说,才能出来吗?
不过,吕秀莲还是帮老搭档打抱不平,她认为,马政府把所有罪过都推到阿扁身上,是很不公平的。而对於最近最热的话题--消费券,她会怎麼使用的问题,她则说,「我当然会捐出去啊!」她并指出,没有排富条款,实在是太不公平,「
郭台铭先生有需要这样一张吗?
马英九先生,你有需要吗?多一点智慧啦!我的意思是说这实在是太没有智慧。」
吕秀莲为自己小说改编的新戏,表现出感性的一面,戏中女性坚强的个性,处处看得到她的影子,只是迟迟不和涉贪的阿扁切割,22日更要参加挺扁晚会,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吕秀莲所强调的智慧?
试片会
改编自前台湾副领导人吕秀莲早年的狱中著作《这三个女人》电视剧,将于2008年12月24日在华视上映了,2008年11月20日特别举办试片记者会,不仅剧中几位女主角潘仪君、林韦君、潘慧如、傅天颖等人之外,原著作者吕秀莲也亲临现场,她表示三个女人综合了她身边女性身影,没有哪一个人特别像她,尤其是经由编剧重新改编,相关人物更具有纵深及宽度,今天她也是想来现场看看成品之中,能不能找到她的影子。
《这三个女人》各有不同的际遇,一位是幸福的家庭主妇、一位是独立自主的女性、一位是认为漂亮代表一切的新女性,演员潘仪君、林韦君与潘慧如今天齐聚一堂分享剧中的角色,今天现场除了三位亮丽的女主角,片中也参与演出的资深演员
陈淑芳阿姨,还有
郎祖筠郎姑也都出席庆祝试片,现场气氛极为热烈。
片中首度挑战演出家庭主妇的林韦君,在角色上的揣摩下了很大的功夫,毕竟过去都是饰演千金小姐的角色,这次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也让她过足戏瘾,经历过
林佑威、
林佑星、
刘至翰的男艺人的绯闻,林韦君一直给人劈腿女王的形象,最近又传介入刘至翰恋情成为第三者,林韦君不仅在戏里感情丰富,戏外更是情史满载。
而饰演美丽多金的女人潘慧如,片中的她可说是
女为悦己者容的最佳写照,千方百计的把自己变成丈夫眼中最美丽的妻子,现实生活中与
马志翔感情稳定的她,面对角色上的揣摩,也将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应用在戏剧中。
原著赏析
在
1980年美丽岛事件大审时间,
吕秀莲曾囚禁于景美看守所59号房,判刑确定后移监土城仁教所。吕秀莲在
1985年因为
甲状腺癌复发而获得“保外就医”,并在隔年获准离台赴美进一步就医。在狱中,吕秀莲写作了《这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作者:吕秀莲,出版社:联合文学,2008年
部分内容
有朋自远方来
自从上周接到高秀如的电话,我心里头就翻搅着调味瓶,五味杂陈着。真恨不得立刻见到她,看她是否仍是三年前的她。下意识里可也怯怯的,上回冷不丁被她拿捏住的痛处,还在隐隐作疼哪。
晚上她就到了,这是我们在国外的二度重逢。
好不容易把小Ann哄睡,掩上门蹑足走出来,这下该轮到我休息了,一天当中就只有这一点儿时间完全属于自己。从早晨六点起床,也不知都忙了些什么,一年三百六五天千篇一律地,就只是在屋子里没头苍蝇般打转,而再打转,居然也打转不出这屋子。
看看报?写封信,打电话,还是午睡会儿?不,不行,今天不行,有朋自远方来,岂能不扫阶相迎?
先去整理卧房吧,床单床罩枕头套统统得换,我把它换成奶黄色的,整个房间倏地明亮起来,很能驱赶一些
旧金山特有的雾茫茫。记得黄色系统是高秀如的色调,她最喜欢清一色的黄衣裙黄色皮鞋,不知这几年改变嗜好没?
晚上我要和她抵足而眠,不,是枕边细语。不能让秉坤听到的悄悄话,两个人斜倚着枕头,拥着夜的温柔,最能够没遮没拦,畅所欲言了。
我原非广于交游的人,又甫从东部搬来,那来谈心的朋友?即使和秉坤,
老夫老妻了一场,能谈的早已谈过了,谈不拢的,算了,个人搁在各人肚膛吧。秉坤可不是拙于言词的那种,经常看他在朋友面前谈得眉飞色舞般,我想,大概跟“外人”谈得多了,跟“内人”就懒得开口吧。
女孩子们在一起可不同了,女孩子最喜欢和自己贴心的好友分享娇滴滴的秘密了,尤其粉红色秘密。记得汪云和“她的他”的故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招供的,好像在高秀如T镇的老家吧,日式榻榻米的房间,三个女孩挤一条被子,挤啊挤的,就把汪云心中的甜蜜挤了出来。那时距我们脱掉绿制服还不满一年呢,秀如和我都还奈何不了我们的三千烦恼丝,人家汪云就一忽儿马尾,一忽儿
赫本头的,高跟鞋和口红也不知试过多少式样了。漂亮的人比较懂得爱漂亮吧,汪云的眼睛水汪汪乌亮,嘴角似笑非笑的,典型的爱情小说女主人公模样,邱比特的箭那么早就射上她,也不足为奇啦。
秀如和那位X先生的故事也是在
纽约的破集资楼小卧房里透露的。当然那晚夜谈的主题不再是少年男女羞答答的罗曼史,我们都已老大不小罗,那还作兴琼瑶式爱情。
X先生只是当晚的一个小页脚和章节附注。在秀如的脑中,多的是绚丽斑斓的话题,她阅历广,心肠热,而且快人快语,三下两下就说中了我的心事,原本好端端的人,经她那么一拿捏,竟心乱如麻了。
当然秉坤全不知悉我们的谈话属性。否则他绝不会在高秀如走后一迭声抱怨说,你们女人怎么那么长舌?
秉坤忘了他们男生聚会,才多的是盖到天亮的纪录。
“我们都是谈的天下大事呀,你们女人还能谈出什么来?除了东家长西家短。”
这话乍听之下挺伤人,以前我曾为此和他吵过嘴。但日子久了,人早被家务磨得猥猥琐琐,渐渐地,我自己也承认我什么都不懂啦。
秀如可不一样,她没结婚,无家务羁绊;她有事业,始终在横冲直撞。她是人生道上昂首阔步的疾行者,相形之下,我简直是生活的逃兵,逃到秉坤的背后做一个美其名曰贤妻良母的顺民。
这回秀如来了,我非要她和秉坤谈谈,非要她杀杀秉坤的男性锐气不可。
卧房整理好了,我顺手从壁橱取出一套铺盖,今晚就让秉坤一个人在书房的两用沙发上过夜。昨天已跟秉坤照会过了,只要秀如在我们家做客的日子,他就得“让贤”。秉坤答是答应了,却答应得很牵强。
“要是她住上个把礼拜,那我怎么受得了?”
他搂紧我,半埋怨半馋涎地,整个人凑了过来。
我一把推开他,觉得他好腻,好烦人。
何秉坤!我已经做了你年零八个月的妻子了,你还给我几个晚上的自由,行不行?!
但我没敢说出口,只装头疼的样子侧转身,心里却不觉一怔。同样的一回事,不耐烦就是不耐烦,女人要求的层次较高吧,她讲究的是心境与情趣的调和,纯属本能的满足,未免低调了。
更令我暗自讶异的是,这种感觉何以此刻如此明晰?明晰得使我有勇气伸手推拒?我曾有过二次痛苦的临盆经验,每一回都让我恨痒痒地想用Strike方式还他以颜色,每回却又总在他的摆布下默然承受。或许深受母亲影响之故吧,母亲在我结婚的前夕给我一箩筐叮咛,其中一句说:做人妻子的,必要顺从丈夫在眠床底的要求,不然的话,将来后悔够你受的。
母亲属于旧时代女性,满脑子三从四德自不在话下,但真正叫我怵然一惊的是,母亲说那句话时竟是闪着泪光,颤抖着语音的。母亲太贤淑了,贤淑得做不来好妻子吧,她是她们年代中少数称得上知书达礼的女子,结果却那么轻易地败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下,梅姨可是斗大的字也不认得呢,然而她妩媚,她爱娇,也许对男人而言,这就够了。
母亲的话由不得我不当真,虽说年头不同,父亲那一代
三妻四妾的观念已不容存在,男人毕竟是男人,我可不希望秉坤和我之间也跑出个第三者来。
偏偏我又有个高秀如这样的好友,她总是那么敏感地碰触到时代的暗礁,又那么精确地把握住前进的方向,从她那儿,我自然或多或少地捕捉了一些思潮起伏。
如果高秀如这回能住上个把礼拜,那才真乐呢,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她谈,我也安排好了招待的节目。
旧金山湾区附近可以玩的地方很多,我要带她去看绍莎里多的白帆点点并吃海鲜,要陪她去逛
金门公园,去浏览金门大桥的千娇百媚,然后过桥到对岸著名的原始红木林区一睹自然的景观。我现在自己开车,阿昌和Bill都上学,小Ann可以带在身边,我们高兴去哪就去哪。不像前一回,我又不会开车,Ann在肚子里,带球跑可真辛苦,纽约又到处是黑呼呼的酒鬼歹徒,吓都吓死了。
说到前回的不期而遇,真巧,也真糗!何秉坤出差去
达拉斯,他让我带孩子们随N
大同学会参加他们在银光湖的夏令营,阿昌参加儿童组活动,Bill才两岁半,无处可安插,把我黏得动弹不得,只好放弃一些较严肃性的演讲讨论会。是一个燠热的午后,我挺着个大肚皮,身穿一件褪了色的花布孕妇装,脚上趿了双凉鞋,双手推着Bill的娃娃车,在湖边的树荫底下漫无目的地走着,头发乱七八糟的,任凭树梢吹下来的风和满头满脸冒出来的汗水拨弄着。走啊走地,不自觉地就走近那幢用原木搭建起来的尖顶活动中心。耳际忽然传来如雷贯耳的掌声,掌声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许是演讲退出了,而且是场成功叫座的演讲。不知谁做的主讲?我加紧步伐踱过去,正好迎着散会的人潮,人潮簇拥着一个全身鹅黄色打扮的女性,意态极为飞扬。
我差点失声叫起来,倒亏她眼尖,在我尚未完全定神前,高秀如早已一个箭步走到我跟前。
他乡遇故知,真令人乍惊还喜,然而我内心里,竟因着她和我之间当时所呈现的强烈对比而羞窘不已;我是怎样地平凡──和邋遢啊。
冰箱冷冻库的东西该拿出来解冻了,昨天特地到
唐人街采买,准备好好烧几道菜请她。她这一路一定都是吃的牛排生菜沙拉,国务院邀请的贵宾,到处安排有招待自不待言,只是吃来吃去,又那有家乡口味过瘾?我想作一锅肉羹,炒一盘米粉,清蒸一尾黄鱼,烤只香酥鸭子,再弄一道棒棒鸡,外加糖酸辣白菜。对了,我还在唐人街的菜摊上买到好大颗粒的蚬仔,早上已先拿酱油、辣椒、大蒜浸泡起来,半夜时分可以来个清粥小菜的消夜。
清粥小菜在台湾刚流行的时候,我们就敲过汪云男朋友的竹杠。是大三下学期期末考完毕的那晚吧,系里照例开“惜别晚会”,第二天大家就要东南西北暂赋别离了,男生还得上成功岭,那晚气氛特别浓烈,晚会迟迟不散,来给汪护驾的温亦宏后来就请我和高秀如一同去消夜。四个人拦一部出租车到中山北路一家叫青叶什么的台菜城,我们喝红薯稀饭,配荫豉蚵、菜脯蛋、炒瓮菜、凉拌豆腐,还有一碟酱油蚬仔。本来是些稀松平常的小菜,一旦变成馆子的菜单,风味自就大异其趣。而能够挑这样一处地方做东的温亦宏,也不再是我们观念里学商的市侩了。
后来事实果真证明温亦宏丝毫不落俗,否则他怎会为了汪云而被父母逐出温家大门?温汪两家不知为何事有过恩怨,上一代的发誓不相往来,下一代的偏要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两口子硬是长期抗战几近七载,这一出比罗密欧与茱丽叶还光彩的悲喜剧,岂是凡夫俗子者所扮演得来!
我和秉坤就差劲多了──或许该说,幸运多了!恰恰跟汪云他们相反,我爸爸和秉坤爸爸是生意上往来的客户关系,情谊甚笃,在一次偶然机会里两家聚晤,他们发现秉坤和我既然都念的同一所大学,年龄又刚好适宜谈论婚嫁,我们的交往、恋爱到结婚,就顺顺当当地像一条笔直的道路,一迳儿走下去,毫不费力,却也没有波澜壮观。
“坦白回答我,你这辈子只爱一个人,难道不觉得遗憾?”
那晚我因嫉妒心理作祟而取笑高秀如多采多姿的生活为“
文采风流”时,她反唇问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不曾爱过何秉坤以外的男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以后会爱上何秉坤以外的男人。
“那么,你真是很爱他的罗。”
或许,但也说不上来。没经过考验的爱情,好比不曾远行的舟车,载得动几多负荷?
我一旁漫应着她,一边自加思索起来。真的,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人生的途程又那么遥远,我怎么单凭双方家长的撮合,未加比较选择地,就把自己的终生轻易许托给别人呢?
孟浪啊,孟浪。
然后我想到秉坤。秉坤婚前有过“前科”,他当然不会跟我有同样的遗憾了,但他会不会有别种遗憾呢?譬如原来的女朋友比我好啦,或者──或者他以后遇到一个比我好的?
“人生本来就充满挑战,聪明的人最好别在婚姻上面睡懒觉。”高秀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