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棚闲话》是清代圣水艾衲居士编拟话本小说集,凡十二则,则自一题。约成书于清康熙前叶。
内容简介
《豆棚闲话》共十二篇(则),分别记述了全年从春到秋( 即从种豆到豆枯)豆棚主人与几位客人在豆棚架下的聚会和所讲故事(最后一回记载的是一位来自城里的陈斋长的议论)。
作品目录
创作背景
此书作者评者均不可考。鸳湖在嘉兴,圣水大概就是明圣湖即杭州西湖。作者评者当是一人,可能是杭州嘉兴一带的人。此书内容是十二篇短篇小说,其第七篇题为《首阳山叔齐变节》,说叔齐在山上挨饿,“委实支撑不过”,就趁伯夷后山采薇去了,他逃下山去,被一群“顽民”包围着,他“袖中脱落”一张自己写的投诚呈子稿儿,众人拾起从头一念,大家拳头巴掌雨点相似,打得头破脑开。但叔齐终于“自信此番出山却是不差,待有功名到手,再往西山收拾家兄枯骨,未为晚也”。这种写法是可以推知此书写作大概在明朝亡后不久,约在康熙的初年,即17世纪的6、70年代。
人物介绍
【石尤】第一则《介之推火封妒妇》中人物。春秋时晋国上大夫石吁女,与介之推成婚不久,逢骊姬之乱,介之推随公子重耳仓促出亡。石尤不知,误会忿恨而胸生妒块。十九年后,重耳复国为晋文公,石尤不许介之推作官,双双逃在绵竹山。大将魏犨奉命寻介之推,放火烧山,钦以此逼出二人,却烧死介之推夫妻。妒块烧而不化,落入后宫和人间,致使妒意蔓生。石尤封神后,仍忌妒不止。作者对她持讽剌态度,故事情节借用春秋遗事而反用之,以古讽今,诙谐有趣。
【西施】第二则《范少伯水葬西施》中人物。春秋时期萱萝山下若耶溪畔村女。遇越国大夫范蠡,许以终身。至吴国侍奉夫差,使越国得以休养生息,终败吴国。范蠡事过忘义,恐西施祸及己身,借游五湖之机推西施于水中淹死。西施在小说中也是个缺教养、没礼法、徒有美貌的山村女子。轻易许身、轻意忘情。在西施身上体现出作者“女色误国”的对妇女的错误思想认识。这个人物源出《吴越春秋》而反用之。
【汪兴哥】第三则 《朝奉郎挥金倡霸》中人物。隋末唐初新安郡绩溪县乐义乡人,皇帝赐名汪华。十六岁前痴呆寡言,青年时经商,助人不吝金钱。曾以本钱五万金尽数救助海上刘琮部六郡义师籴米,得还十万金。受刘琮锦囊妙计三个,乘势募兵起事,唐初封吴国公。娶刘琮妹,为唐王朝招降刘琮部,加封越王。汪兴哥在小说中是个有见识、有胆略、救人急难的中“下层商人形象,重义轻利,慷慨豪爽;富于同情,乐于助人,顺应时势,长于谋略,人物形象较突出。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豆棚闲话》十二则故事的脉络大致可以用否定(第一、二则) —肯定(第三、四、五则)—否定(第六、七、八、九、十则)—肯定(第十一、十二则)来概括。第一则故事否定介之推隐居的真诚性,第二则故事否定西施为国牺牲的精神与谋士范蠡的道德品质,第三、四、五则肯定“懵懵懂懂”者的“痴人”的豪杰精神与卑贱者(乞丐)的孝义之道,第六则批判和尚,第七则以叔齐的变节否定圣人身上的道德性,第八则批判世道的空花阳焰、孽海冤山,第九则揭露官府养贼及流氓无赖的行径,第十则揭露清客的无耻嘴脸,第十一则肯定党都司疾恶如仇的性格,第十二则辟佛老而肯定儒家。但否定之中有肯定,肯定之中又有否定。如第一则肯定介之推对妻 子的感情,第二则肯定范蠡对越国的功劳,第三、四则否定所谓的“聪明人”,第五则否定衣冠中人,第六则贬佛教而肯定儒教等。若将《豆棚闲话》十二则故事分成上下两部分,这两个部分则呈对称性结构,即第一、二则与第七、八则对称,主要是调侃历史;第三、四则与第九、十则对称,主要讲豪杰与帮闲无赖;第五、六则与第十一、十二则对称,主要讲儒释道三者(如小乞儿之孝,党都司之烈,陈斋长最后贬释道而倡儒)。最后一则故事《陈斋长论地谈天》有总结性作用。十二则故事从古到今,从现实到虚幻又到现实,从释道到儒家,从不同方面展示了世道人情。在肯定与否定、历史与现实中,艾衲居士思考历史的因果与道德的关系,探求真正的人性。
首先,《豆棚闲话》是一部有明显政治寓意的小说。第八则《空青石蔚子开盲》写道:“天地开辟以来,一代一代的皇帝,都是一尊罗汉下界主持。...当初不知那个朝代交接之际,天上正在那里捡取一位罗汉下界。内中却有两个罗汉,一尊叫做电光尊者,一尊叫做自在尊者,都不知尘世龌龊,争着要行。”结果电光尊者抢先下界为帝,“姓焦名薪,任着火性,把一片世界,如雷如电,焚灼得东焦西烈。百姓如在洪炉沸汤之中,一刻难过,也是这个劫运该当如此。”但古佛却说:“电光,你见识差了,只图到手得快,却是不长久的。”只有降生东胜神州的自在尊者姓蔚名蓝者,才是未来长久之主,眼下正在培养“忠孝节义正气一脉,日后应运当兴,正可仗他扶持世界”。同时又写迟先、孔先二位盲者在结义同行的路上被罚,孔先“把当时编就的李闯犯神京的故事说了一回”,可见作者托为不知的“朝代交接之际”乃指明清易代的当世,那个抢先下界焚灼天下的电光尊者正是清朝的皇帝。作者认为明清易代是一大“劫运该当如此”,而诅咒清朝的统治虽是“到手得快,却是不长久的”,是当时汉族人民有所消沉、却永不泯灭的反清民族主义情绪的曲折反映。
这种反清的民族主义情绪还表现在对变节仕清者的讽刺。第七则《首阳山叔齐变节》,写叔齐耐不住首阳山上的寂寞和饥饿,背叛了他的兄长伯夷,私奔下山投顺新朝,他的行径连山中野兽都不能理解,义军“顽民”更骂他“反蒙着面皮,败坏心术,....即使坐了官儿,朝南坐在那边,面皮上也觉有些惭愧!况且新朝规矩,扯誊两个空拳怎便有官儿到手?如此无行之辈,速速推出市曹,斩首示众!”作者还写了那些“意气洋洋,....要往西方朝见新天子的。或是写了几款条陈去献策的,或是叙着先朝旧职求起用的,或是将着几篇歪文求征聘的,或是营求保举贤良方正的,纷纷奔走,络绎不绝。”这样尖锐地讽刺变节仕清者,在清初的小说中是不多见的。
此外,《豆棚闲话》还歌颂了乞儿的孝义(《小乞儿真心孝义》)、抨击了官僚的贪墨(《藩伯子破产兴家》)、暴露了宦门子弟的不肖(《渔阳道刘健儿试马》),都有一定进步意义。但各篇中也都程度不同杂有封建的糟粕,如《介之推火封妒妇》和《范少伯水葬西施》中对妇女的偏见,《党都司死枭生首》污蔑农民起义等,都是此书不容忽视的缺陷。
艺术特色
在艺术上,《豆棚闲话》除第十二则无多少情节外,其余各则都是清初还在盛行的拟话本形式。它的故事少量得自见闻,如第四、九、十、十一诸则;大部取自古史笔记,如第一则撮合《左传)、《史记》等记载介之推事及《酉阳杂俎》“妒妇津”故事、《述异记》(任昉)“妒女泉”故事等写成;第二则作者自言本《野艇新闻·范少伯水葬西施传》和《杜柘林集·洞庭君代西子上冤书》;第三则所写汪华为隋末农民起义领袖;第五则本《花当阁丛谈》卷四《孝丐》; 第六则本《尚书故实》记唐李抱真事及《瓮牖闲评》记宋李筠事;第七、八两则亦各有所本,不赘。本书基本,上是一部故事新编,但撮合巧妙,喜为翻案语,以古讽今,故“苍茫花簇,象新闻而不象旧本”(第二则《总评》),代表了清初拟话本创作的一个新动向。
《豆棚闲话》每则有独立的故事,但均是在同一豆棚下由一些人轮流讲述而出,这就使十二则短篇小说有了一个贯串始终的线索。这线索的发展又是以春、夏、秋豆苗的生长、开花、结实和枯萎为序的,自然延伸,首尾照应,如同一线青绳悬挂构图色彩各异的画幅,有似于西方的《十日谈》和《天方夜谭》。它带有长篇整体的美学特征,在明清拟话本小说集中独树一帜。书中各则故事都以说话人与听众对话的形式演出,把传统直接面向读者叙述的话本——拟话本变为间接叙述,读来如观赏一次次说话现场的录像,每则故事都是“豆棚闲话”这-大故事中的小故事,加之豆棚景色随时变换,宛如舞台布景的变幻,为演出的故事平添一番诗情画意,小说布局、谋篇之别致,令人耳目一新。
《豆棚闲话》的“框架结构”,是西方式的“单式框架结构”,而非古印度式的“复式框架结构”。《豆棚闲话》所收十二则故事(准确地说应是十二“套”故事,因为按话本小说的惯例,每一则“正话”故事之前,往往还有若干个“入话”故事;而在《豆棚闲话》的场合,有时甚至有两个“正话”故事有时“正话”故事与“入话”故事界限不清),皆直接隶属于全书的“框架”。而即使每一则故事中包含了“人话”和“正话”故事,那也只是同一层次的关系,并不是故事中的故事,丝毫没有增加层次的数量。因此,虽然《豆棚闲话》中的短篇故事不像西方故事集中的那样“单纯”,即一个故事就是一个故事,没有“入话”之类的“附件”,但《豆棚闲话》却没有古印度故事集的那种繁复性和烦琐性,仍然具有易于把握全书脉络的可读性。从这一特点来看,《豆棚闲话》的“框架结构”似乎并非是受古印度故事集影响的产物。与此同时,正如我们刚刚指出的,《豆棚闲话》虽说也采用了“单式框架结构”,但是其“框架”中所镶嵌入的短篇故事,却并不像西方故事集中的那样“单纯”,而是中国传统话本小说所特有的“成套”式的,这一点又使其区别于西方故事集的“单式框架结构”,而具有了比较明显的中国特色。从这一特点来看《豆棚闲话》的“框架结构”似乎也并非是受西方故事集影响的产物。
后世影响
《豆棚闲话》既有直接从《太平广记》取材敷演的,也有受其启发而作的,还有部分情节效法《太平广记》故事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太平广记》对后世小说所产生的多面性影响。
然而,《豆棚闲话》的影响主要限于文人的范围,例如清乾隆间有曾衍东作文言笔记小说集,仿此书名曰《小豆棚》;唐英《转天心》传奇也取材本书第九则《空青石蔚子开盲》等等。
作品评价
现代文学家
胡适:此中十二篇都不是好小说,见解不高,文字也不佳。
现代文学家
郑振铎:在平话集中,这部书确是一部别有会心之作,与一般以游戏及劝戒的态度出之者不同。若求其似,董若雨的西游补,或可与之并肩,或即出之于若雨之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