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堂集林》是
海宁王国维先生(1877-1927)的一部自选文集,反映了他在学术上多方面的卓越成就,被公认为中国学术史中的不朽之作。 《观堂集林》涉及的学科领域十分宽广。其《艺林》系遵《
汉书·艺文志》所设《六艺略》,指经学,包括《书》、《诗》、《礼》、《乐》、《
春秋》、《论语》、《
尔雅》,以及小学,小学又分文字、音韵。
王国维的后半生,著作数量不多,主要都收于1923年他自选的《观堂集林》一书。
赵万里说:“先生之辑《集林》也,去取至严,凡一切酬应之作,及少作之
无关宏旨者,悉淘去不存”(《王静安先生年谱》)。可见是代表作。《集林》以外的古史论著虽然还有(如《
史籀》、《急就》、《苍颉》之书,两种《金文著录表》、《纪年》研究和《
古史新证》等),但其思路、观点和研究范围皆体现于此。印行《集林》的蒋汝藻说,此书“才厚数寸,在近世诸家中著书不为多,然新得之多未有如君书者也”(蒋氏作《观堂集林》序)。
(1)殷墟卜辞;(2)两周金文;(3)
战国文字;(4)西域汉简;(5)汉魏石经;(6)
敦煌文书;(7)铜器定名;(8)三代地理;(9)殷周礼制;(10)古文源流;(11)字书韵书;(12)版本校勘;(13)西北史地。平均计算,等于每年都开辟一个领域(王有不断变换题目的习惯)。
这些研究,是一种介于宋、清
金石学与外来考古学之间的东西。
王国维的“二重史证”其实不是来自西方考古学(西方考古学与文献历史学是两门学问),而是来自宋代“考古学”(它是
铭刻学与文献学相结合的史学研究),但他的研究还是直接影响到后来的考古学(台湾中研院一直是把考古置于史语所,大陆的考古原来也是设于历史系)。王治甲骨是从帮助
罗振玉校写《殷墟书契考释》入门。
此书原稿于1951年由
罗氏后人售于
陈梦家。陈在《殷墟卜辞综述》58-61页对稿本原貌有说明,可以证明“剽窃说”是
无稽之谈。王氏追随罗氏,贡献主要是用殷墟卜辞印证《
史记·殷本纪》(《殷墟卜辞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续考》),从而鼓舞了前中研院史语所1928-1937年的
殷墟发掘,证实了殷商在历史上的真实存在。
王国维治金文,也是利用罗氏所藏,除铭文考释,所作《宋代金文著录表》、《国朝金文著录表》和《两周金文韵读》,都是重要工具书。
他在这一方面贡献很多,但有些说法,如“四分月相”说(《生霸死霸考》)和“王号(西周早中期的)生称”说(《遹敦跋》),在学界还有不同看法。这两种说法对研究西周铜器断代影响很大,
李零先生认为都有问题。
战国文字,当时出土资料有限,王氏所见无多(只是根据
战国玺印),但他能提出像“秦用
籀文、六国用古文”这样伟大的假说,寥寥数语,对研究战国文字、秦汉小学和汉魏的古文传授,全是凿破鸿蒙的东西,不但启发了后来的战国文字研究,也解决了经学史上的大问题,甚至对反省《古史辨》派的疑古运动都有重要参考价值。
他的研究多属
陈寅恪所说“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但晚年致力西北史地,则属陈氏所说“取异族之故书与吾国之旧籍互相补正”。还有他早年的文学研究,也是“取外来之观念与固有之材料互相参证”。三者都是“足以转移一时之风光,而示来者以
轨则”的东西(陈寅恪《王静安先生遗书》序)。
王国维是大家,“大家”的意思,不是字字句句
颠扑不破,每篇文章都是“
不刊之论”,而是把每个细小的问题都纳入大的范围来考虑,善于即小见大,它更关心的是问题的整体推进。除了从小到大,还要从大到小,特别是从大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