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乎!绨袍非旧,
白首如新。谁明公冶之非?孰辨臧仓之毁?是用中宵而作,达旦不暝。睹兹流萤之自明,哀此覆盆之难照。夫类同而心异者,龙蹲归而宋树伐;质殊而声合者,鱼形出而吴石鸣。苟有会於精灵。夫何患於异类?况乘时而变,含气而生,虽造化之不殊,亦昆虫之一物。应节不愆,信也;与物不竞,仁也;逢昏不昧,智也;避日不明,义也;临危不惧,勇也。事有沿情而动兴,因物而多怀,感而赋之,聊以自广云尔。
伊元功之播气,有丹鸟之赋象。顺阴阳而亭毒,资变化而含养。每寒潜而暑至,若知来而
藏往。既发挥以外融,亦含光而内朗。若夫
小暑南收,大火西流,林塘改夏,云物迎秋。忽凌虚而赴远,乍排丛而出幽,均火齐之宵映,如夜光之暗投。逝将归而未返,忽欲去而中留。入槐榆而焰发。若
改燧而环周。绕堂皇而影泛,疑秉烛以
嬉游。点缀悬珠之网,隐映落星之楼。乍灭乍兴,或聚或散。居无定所,习无常玩。曳影周流,飘光凌乱。泛艳乎池沼,徘徊乎林岸。状火井之沈荧,似明珠之出汉。值
冲飙而不烈,逢淫雨而逾焕。灼兮若湛卢之夜飞,的兮像招摇之夕烂。与庭燎而相炫,照重阴於已昏;共爝火而齐息,避太阳於始旦。尔其光不周物,明足自资。偶仙鼠而伺夜,对飞蛾之赴?喜。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同至人之无迹,怀
明义以应时。
处幽不昧,居照斯晦。随隐显而动息,候昏明以进退。委性命兮幽元,任物理兮推迁。化腐木而含彩,集枯草而藏烟。不贪热而
苟进,每和光而
曲全。岂如?金而自铄?宁学膏火之相煎?陋
蝉蜩之习蜕,怵蝼蚁之慕膻。匪伤蜉蝣之夕,不羡
龟鹤之年。抢榆飞而控地,抟扶起而垂天。虽小大之殊品,岂逍遥之异筌?夫何化之斯化?无使然而自然。乃若有来斯通,无往不至。排朱门而独远,青云而自致。匪偷光於邻壁,宁假於阳燧?终犭旬已以效能,靡因人而成事。
物有感而情动,迹或均而心异。响
必应之於同声,道固从之於同类。始未明其趋舍,庸讵识其旨意?子尚不知鱼之为乐,吾又
安能知萤之为利?高明兮有融,迁变兮无穷。牛哀倏而化虎,羽泉忽兮生熊。血三年而藏碧,魂一变而成虹。知战场之化,悟冤狱之为虫。彼飞之弱质,尚矫翼而凌空;何微生之多踬,独宛颈以触笼?异璧光之照庑,同剑影之埋丰。觊道迷而可复,庶鉴幽而或通。
览光华而自照,顾形影以
相吊,感
秋夕之殷忧,叹
宵行以熠耀。熠耀飞兮绝复连,殷忧积兮明且煎。见流光之不息,怆警魂之屡迁。如过隙兮已矣,同奔电兮忽焉。
绨袍:战国时魏人范雎先事魏中大夫须贾,遭其毁谤,笞辱几死。后逃秦改名张禄,仕秦为相,权势显赫。魏闻秦将东伐,命须贾使秦,范雎乔装,敝衣往见。 须贾不知,怜其寒而赠一绨袍。迨后知雎即秦相张禄,乃惶恐请罪。雎以贾尚有赠袍念旧之情,终宽释之。见《史记·范雎蔡泽列传》。后多用为眷念故旧之典。
成年后为道王
李元庆府属。李使自言所能,宾王不答。唐高宗末年,调任武功主簿、长安主簿,人为侍御史。武则天当政,骆多次上书讽刺,得罪入狱。骆
在狱咏蝉,有云:“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情高洁,谁为表余心?”以抒悲愤。出狱后,被贬为临海县丞,弃官游广棱,作诗明志:“宝剑思存楚,金椎许报韩。”嗣圣元年(684),
武则天废中宗自立,徐敬业在扬州起兵反对。
骆宾王为徐府属,起草著名的《讨武氏檄》:“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鸣则
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慷慨激昂,气吞山河。武则天读至“一杯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皇然问:“谁为之?”或以
宾王对,武则天感叹曰:“宰相安得失此人?”及徐敬业兵败被杀,
骆宾王下落不明。
骆宾王是初唐著名诗人,与
王勃、
杨炯、
卢照邻合称
“初唐四杰”。在四杰中他的诗作最多。尤擅
七言歌行,名作《
帝京篇》为初唐罕有的长篇,当时以为绝唱。骆还曾久戍边城,写有不少边塞诗“晚凤迷
朔气,新瓜照边秋。灶火通军壁,烽烟上戍楼。”豪情壮志,见闻亲切。唐中宗复位后,诏求骆文,得数百篇。后人收集之
骆宾王诗文集颇多,以清
陈熙晋之《骆临海集笔注》最为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