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一只
八哥单足立于枯柳之巅,柳树又倚在一块石头上面,石头上大下小,即将崩塌。大石一旦倾塌,依偎大石的枯柳也将倒下。柳叶凋零,寒风乍起,冷风飕飕。那枯枝上的孤鸟伥立枝头,无所依傍,振翅欲飞,又不知飞往何方,去无所去,可它镇定自若,悠闲自在,只是埋头理羽,十分悠闲淡定。
画面上部大部分留白,只在左侧用秃笔写出几枝柳丝,随风摇摆,但却显得干涩苍老。下部一树,树干倾斜,树上立一
八哥。
八哥造型别致,一爪独立,一爪蜷曲,低头缩着脖子,梳理羽毛,白眼向天。树下一块巨石支撑着树干,使人感到树身凌空,
八哥正处于一种危在旦夕的境地。
朱耷对柳枝的处理,只是用了十二笔,就占住了整个画面上部的空间,表现出杨柳的老干新枝的质,也表现了枝条迎风的势,传递出早春时节寒意料峭的感觉,构图和造型单纯却不单调,情调高古却不枯燥。
朱耷对笔墨的对比运用,让人赞叹,画柳枝的枯笔,写八哥的焦笔,布白空旷,点黑浓烈。几根柳枝这样简单的形状就画出了直接看不到、只能想象到的广阔空间;画出了同样看不到、只能感觉到的风,和那早春时节寒风的凛冽感觉。此外这幅画中寥寥几笔就凸现出这只孤鸟的淡定。图中柳枝以力透纸背的功力一挥而就,墨气干湿浓淡尽在变化之中。八哥以软毫笔表现,中锋运转,笔笔凝重沉着,生动地刻画出八哥专注剔羽的神形体态。
故宫博物院研究员鉴定专家
单国强:此图构图奇特,笔墨精练。用线刚柔相济,一笔即刻画出物象的转折向背;运墨点染有序,浓淡即显现凹凸之形;几根疏枝更带有篆书笔意,具圆润简逸之致。画面多一笔显繁,少一笔见缺,反映了他晚年笔简意赅、炉火纯青的高超技艺。
朱耷(1624—1705年),明宗室宁献王朱权后裔,封藩南昌,遂为江西南昌人。清顺治五年(1648年)落发为僧,法名传棨。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始号八大山人。擅书画,花鸟以水墨写意为宗,形象夸张奇特,笔墨凝炼沉毅,风格雄奇隽永;山水师法董其昌,笔致简洁,有静穆之趣,得疏旷之韵。擅书法,能诗文。存世作品有《水木清华图》《荷花小鸟图》《六君子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