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劝坐禅仪》是
日本曹洞宗高祖道元禅师撰写的关于坐禅的仪则的文章,相当于禅宗内初期清规的《
禅苑清规》,里面收录有《坐禅仪》一文,而日本的《普劝坐禅仪》是在此文基础上写就的。道元禅师曾阐明了写《普劝坐禅仪》的原因。
原文
原夫道本圆通,争假修证。宗乘自在,何费功夫。况全体远出尘埃,孰信拂拭手段?大都不离当处,岂用修行脚头哉?
然毫釐之差,天地悬隔,违顺才起,纷然失心。直饶会夸悟丰,获瞥地智通,得道明心,举冲天志气,入头边量虽逍遥,几亏缺出身活路。
矧彼祗园生地,端坐六年可见踪迹,
少林传心印,面壁九岁声名尚闻。古圣既然,今人盍辨?所以须休寻言逐语之解行,须学回光返照之退步。身心自然脱落,本来面目现前。恁麼事欲得,恁麼事务急。
其静室参禅宜节饮食。诸缘崩舍,万事休息,不思善恶,莫管是非。停心意识之运转,止念想观之测量。莫图作佛,岂拘坐卧?寻常坐处,厚敷坐物,上用蒲团,或结跏趺坐,或半跏趺坐,谓结跏趺坐,先以右足安左腿上,左足安右腿上。半跏趺坐但以左足压右腿,衣帯宽系可令齐整。次右手安左足上,左掌安右掌上,两大拇指相向,乃正身端座,不得左侧右倾,前躬後仰,要耳对肩,鼻对脐。舌挂上颚,唇齿相著,目须常开,鼻息微通。身相既调,欠气一息,左右摇振,兀兀坐定,思量个不思量底。不思量底如何思量,非思量,此乃坐禅要术也。
所谓坐禅非习禅,唯是安乐法门也。究尽菩提修证也。公案现成,罗笼未到,若得此意,如龙得水,似虎靠山。当知正法自现前,昏散先仆落。若坐立徐徐动身,可安详而起,不可卒暴也。
尝观超凡越圣、坐脱立亡,亦一任此力。况复拈指竿针鎚之转机,举拂拳棒喝之证契,非是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岂神通修证锁所能知哉?声色之外是威仪,何知见之前非轨则者哉。
然则不论上智下愚,莫简利人钝者,专一功夫正是办道也。修证自不染污,趣向更是平常物也。
凡夫自界他方、西天东地,等持佛印,一擅宗风,唯务打坐兀地碍,虽谓万别千差,只管参禅办道,何谩抛却自家坐床,去来他国尘境?若一步错,当面蹉过。
既得人身之机要,莫虚度光阴,保任佛道之要机。谁浪乐石火,加以、形质如草露,运命似电光,倏忽便孔,须臾即失。冀其参学高流,久习摸象,勿恠真龙,直指端的之道精进,尊贵绝学无为之人,合遝佛佛菩提,嫡嗣祖祖三昧。久是恁麼,须是恁麼。宝藏自开,受用如意也。
目录学的考察
在《办道话》中,道元禅师提到了《普劝坐禅仪》的创作:“今以破衣缀盂为生涯,青岩白石边结茅,端坐修练,佛向上事即现,一生参学大事速究竟者也。此即龙牙诚敕、鸡足遗风也。其坐禅仪则,昔嘉禄时撰集,可依行普劝坐禅仪。“
从这里,我们大概可以推定原来的《普劝坐禅仪》撰写于嘉禄年间(1225~1227,大概是嘉禄3年)。但是,嘉禄本也就是老的原本没能留下来。永平寺作为国宝收藏的是“天福本”,里面写有“天福元年中元日书于观音导利院”字样,道元禅师于天福元年(1233)7月15日亲笔所书。
但是这个版本没怎么流通,流通的多是《永平广录》和《永平略录》所收入的“流布本”。特备是后面的“流布本”,在较早先的时期就开版了,因此这个版本也是大家最多看到的。虽然我们不知道“流布本”抄写于何时,但是最前写有“观音导利兴圣宝林寺沙门道元撰”的字样,可推测是嘉祯元年(1235)到宽元元年(1244)7月,即道元禅师在兴圣寺期间所作。
内容
“教外别传,正法眼藏,吾朝未尝得闻。矧坐禅仪,则今无传。先嘉禄中,予自宋土归本国,因有请参学,□□□□(或是“撰坐禅仪”之阙)。已获赴撰此。昔日,百丈禅师建连屋连床,能传少林风。不同从前葛藤□□(或是“旧窠”之阙)。学者知此勿混乱。
“《禅苑清规》曾有《坐禅仪》。百丈古意虽顺,颐师新条少添。所以,略有错多端,广有失昧没。不知言外领览,何人不达?今乃拾见闻之真诀,代心表之禀受耳。”
这里说,《禅苑清规》收入的《坐禅仪》虽然颇顺百丈禅师的古意,但是《禅苑清规》著者长芦宗颐对于文章有所增减,故而道元禅师进行重写。这个“撰述由来”也是后来写的,估计是就“嘉禄本”的由来而写,但还是存在很多疑点。
我们不知道“嘉禄本”和“天福本”的关系。后者估计是禅师誊写的版本,也许是同样内容,但“嘉禄本”已经流传下来所以不明确。另外,“天福本”和“流布本”的关系也不清晰。只知道,参考其它写到坐禅的著作,如《
正法眼藏》(《坐禅仪》《坐禅箴》)、《办道法》等,可以看到道元禅师的坐禅是符合“流布本”或者是集大成的。“天福本”和“流布本”最大的不同是加进了“药山非思量”的内容。
道元禅师通过坐禅,在浙江天童山“身心脱落”后,回国修行时大概加进了“非思量”的内容。可以看到,道元禅师在中国了毕大事后还在继续参究。
《普劝坐禅仪》采用四六骈俪体,非常典雅。文章以“原夫道本圆通,争假修证。宗乘自在,何费功夫”开始,首先阐述了世尊、
达摩等佛祖将坐禅传流到当时的意义,接着讲述了坐禅的方法,最后重点描写了坐禅的风光,是一篇讲坐禅的综合性论文。
日本曹洞宗以两大本山(即日本的
总持寺、日本的
永平寺)为首,各地僧堂在夜坐之时都要读诵《普劝坐禅仪》,每天
发心继承道元禅师开显的古仪。后来,
莹山绍瑾禅师继承《普劝坐禅仪》著有《
坐禅用心记》,也是一篇各寺院夜坐时的
课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