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京中有怀》是唐代诗人
杜审言创作的一首诗。此诗先写寓居长安之无聊,乃至时逢春至也没有好心情,后转写怀念洛城风日,引出无限归思和遐想,抒发了诗人怀友思归之离情,表达了对洛阳的万物无比的眷恋和热爱之情。全诗情感真挚,声情并茂,结构齐整平密,起承转合极其自然,虚实相生,波澜起伏,其艺术手法对后世很有影响。
作品原文
春日京中有怀⑴
今年游寓独游秦⑵,愁思看春不当春。
上林苑里花徒发⑶,细柳营前叶漫新⑷。
公子南桥应尽兴⑸,将军西第几留宾⑹。
寄语洛城风日道⑺,明年春色倍还人。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京中:指西京长安。
⑵游寓:寓寄他乡。秦:指长安。
⑶上林苑:汉武帝于建元二年(前138)在秦代的一个旧苑址上扩建而成的宫苑,规模宏伟,宫室众多,有多种功能和游乐内容,今已无存。这里借指长安园林。徒:徒然。
⑷细柳:古地名,在今陕西咸阳西南,
渭河北岸。汉文帝时
周亚夫为将在此驻军,称为“细柳营”,这里借指军营。漫:随意,没有约束。
⑸南桥:指洛水上的天津桥,洛阳城中一游览处。
⑹西第:东汉外戚
梁冀为大将军,起府第在洛阳城西。因
马融曾为写《大将军第颂》,后人称之为西第。这里泛指豪华府第。留宾:汉游侠
陈遵,豪饮好客,宴会时常取客人车辖投入井中,以防客人中途离去,留宾即出自此曲故。
⑺风日:指洛阳的春日美景。这里是借代在洛阳赏春的朋友。
白话译文
今年外出游玩的时候,自己独自来到了长安,没有朋友同游心中带着春愁来看春天,没有了春天的感觉。
京城中上林苑中的花白白地开放了,细柳营前的柳叶也徒有新芽。
朋友们这时在南桥应该玩得正是尽兴,将军府里朋友们欢聚都不愿散去。
我在这里对着遥远的洛阳春天的景物说,等我和朋友再相聚时明年一定要加倍地还给我一个更美的春色啊!
创作背景
《春日京中有怀》大约作于武周长安二年或三年(702或703)的春天。唐代洛阳为东都。杜审言当年曾跟随
武则天在东都洛阳居住,曾任洛阳丞,后任膳部员外郎及著作佐郎时亦多在洛阳供职,其家又在洛阳西巩县,并结识了许多文臣武将,成为知己和好友。因此他对洛阳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情。武则天长期留居洛阳,只在长安中曾一度回西京。当时杜审言曾随驾去西都长安。时逢春日,鲜花盛开,面对美景,思友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他写下了这首诗。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此诗前四句写此次寓居长安之无聊,乃至时逢春至也没有好心情。开篇“今年游寓独游秦”,扣住题目的“京中”简洁地交代了宦游的时间、地点,勾勒出了整首诗的背景。宦游对诗人来说本为平常事,而今年所不同的是“独游秦”。“独游秦”三字,将诗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寂寥情怀表现得既充沛又含蓄。这平静的叙述中寓有潮涌般的思绪。次句紧承前句的“独游秦”,顺流直下冲决了感情的闸门。“看春不当春”五字,语拙而意妙,既是以我观物的主观感觉,又表现出一种怨艾和无可奈何的情态。长安古都风物形胜,又值冬去春来,节序的推移,自然容易引起异乡人感昔怀今触动愁思。这联诗十四个字,生动地塑造出一个“相思不独欢,伫立空为叹”的诗人自我形象。由于诗中错落有致地巧用重字,“游寓独游秦”,“看春不当春”,使气韵回环,节奏和谐,声情摇曳生姿。“上林苑里花徒发,细柳营前叶漫新”二句紧承前意,描绘长安景色,上林苑里鲜花盛开却无人欣赏,细柳营前,柳枝新绿却无人看顾。绘景是为写情,这联是首联诗中“愁思看春不当春”的具体化描述,形象地表现诗人睹物感怀的惆怅心绪。宫花岸柳,本是赏心悦目的春色,但愁思之际,反觉恼人。“徒”字和“漫”字,十分准确地传达了这种百无聊赖的沮丧之感,这和一般的伤春不同,没有那样悲痛,却更让人气闷,更让人惆怅莫名。
后四句一转,写怀念洛城风日,引出无限归思和遐想。佳节思亲是客居中的常情,在极度无绪之中,诗人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洛阳,目睹那里的故人尽兴游春的情景:“公子南桥应尽兴,将军西第几留宾。”这“应”和“几”,都是表着悬揣的语气。“南桥”“西第”这两个具有地方色彩的辞藻,可以引起无限遐思。而这欢畅的场面,正与自己“独游秦”形成鲜明的对照。诗人运用这一虚笔来反衬自己的孤寂,突出对友人怀念的深沉和思归之切。由于其中化用了陈遵的典故,不仅表现了友人英侠豪爽的性格,而且使诗歌具有豪放的气势。“公子南桥”句,虽没直接写景,然而景已自在其中,春游者风度翩翩,潇洒自得的神志跃然纸上。诗写至此,似乎已完题中“有怀”。但诗人犹觉未够,又引出最后两句:“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诗人并不是直接寄语“公子”,寄语“将军”,而是“寄语洛城风日”,直接和大自然对话。构思新颖,造语清新,语痴而情真,表现出诗人对洛城春色爱恋之深。诗人太熟悉洛阳的一切了,他思念洛城的人,也怀念洛城的风日,更留恋洛城的春光美景。结尾两句既乐观天真,又幽默风趣,居然将先前的愁云一扫而光,其妙处在于高瞻远瞩,放眼未来,使意境得到升华,被明人
胡应麟标为七律结句范例。
此诗意境浑厚,结构谨严,可谓篇法圆紧。八句紧紧围绕一个春天的心理上的得失交战来写。从今年失一春,写到明年倍还春,如空际行云,大河流水,一气呵成,而有顿挫抑扬之妙。
名家点评
明·
钟惺、
谭元春《唐诗归》:七言律结法如此灵活者,可救滞滥之苦。
明末清初·
王夫之《唐诗评选》:全自乐府歌行夺胎而出天迥。
明末清初·
黄生《唐诗摘钞》:初唐出语有极细嫩者,此实未脱陈隋口吻,但其格律一变,故不复以纤巧见疵。
清·赵臣瑗《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看其以春日为题,却劈空将“不当春”三字立柱,便是不为题缚。
清·
屈复《唐诗成法》:“今年”独起下“不当春”。“徒”“漫”承“愁思”,“应”、“几”承“独”字,虽分人、物,皆写“不当春”也。末言今年秦地春色已不当春矣,明年洛城当加倍还我耳。以洛城映秦,以“倍还人”,映“不当春”,以“寄语”结“有怀”,妙思奇语,迥非常境。通篇已臻精致,次联开后人熟滑之端。
清·
沈德潜《
唐诗别裁》:造语新异,以后人熟诵不觉耳。
作者简介
杜审言(约645—708),字必简,祖籍襄阳(今属湖北),迁居巩县(今属河南),大诗人
杜甫的祖父。咸亨进士,中宗时,因与
张易之兄弟交往,被流放峰州。曾任隰城尉、洛阳丞等小官,累官修文馆直学士。少与
李峤、崔融、
苏味道齐名,称“
文章四友”,是唐代
近体诗的奠基人之一。作品多朴素自然,其五言律诗,格律谨严。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杜审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