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有论
西晋裴頠所著的玄学论著
崇有论,晋裴頠(267-300)撰。頠字逸民,山西闻喜人,以“言谈之林薮”见称于当时,为西晋著名哲学家。裴頠所处的时代,正是魏晋玄学的鼎盛时期,玄学家们大兴清谈之风。
作者简介
《晋书》的作者说裴頠辩论的对手太尉王衍及河南尹乐广,继承了何晏、王弼的“贵无论”,高唱“天地万物以无为本”;行为上更是“任放为达,或至于狂醉裸体”。裴氏深患时俗放荡,不尊儒术,口谈浮虚,不遵礼法,乃至于“遂相放效?风教陵迟”,故作此文,“以释其蔽”。
内容提要
《崇有论》 原文如下:
夫总混群本,宗极之道也。方以族异,庶类之品也。形象著分,有生之体也。化感错综,理迹之原也。夫品而为族,则所禀者偏,偏无自足,故凭乎外资。是以生而可寻,所谓理也。理之所体,所谓有也。有之所须,所谓资也。资有攸合,所谓宜也。择乎厥宜,所谓情也。识智既授,虽出处异业,默语殊涂,所以宝生存宜,其情一也。众理并而无害,故贵贱形焉。失得由乎所接,故吉凶兆焉。是以贤人君子,知欲不可绝,而交物有会。观乎往复,稽中定务。惟夫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任,劳而后飨。居以仁顺,守以恭俭,率以忠信,行以敬让,志无盈求,事无过用,乃可济乎!故大建厥极,绥理群生,训物垂范,于是乎在,斯则圣人为政之由也。
若乃淫抗陵肆,则危害萌矣。故欲衍则速患,情佚则怨博,擅恣则兴攻,专利则延寇,可谓以厚生而失生者也。悠悠之徒,骇乎若兹之衅,而寻艰争所缘。察夫偏质有弊,而睹简损之善,遂阐贵无之议,而建贱有之论。贱有则必外形,外形则必遗制,遗制则必忽防,忽防则必忘礼。礼制弗存,则无以为政矣。众之从上,犹水之居器也。故兆庶之情,信于所习;习则心服其业,业服则谓之理然。是以君人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切之务,分宅百姓,各授四职,能令禀命之者不肃而安,忽然忘异,莫有迁志。况于据在三之尊,怀所隆之情,敦以为训者哉!斯乃昏明所阶,不可不审。
夫盈欲可损而未可绝有也,过用可节而未可谓无贵也。盖有讲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盛称空无之美。形器之故有征,空无之义难检,辩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众听眩焉,溺其成说。虽颇有异此心者,辞不获济,屈于所狎,因谓虚无之理,诚不可盖。唱而有和,多往弗反,遂薄综世之务,贱功烈之用,高浮游之业,埤经实之贤。人情所殉,笃夫名利。于是文者衍其辞,讷者赞其旨,染其众也。是以立言藉于虚无,谓之玄妙;处官不亲所司,谓之雅远;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砥砺之风,弥以陵迟。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礼,而忽容止之表,渎弃长幼之序,混漫贵贱之级。其甚者至于裸裎,言笑忘宜,以不惜为弘,士行又亏矣。
老子既著五千之文,表摭秽杂之弊,甄举静一之义,有以令人释然自夷,合于《易》之《损》、《谦》、《艮》、《节》之旨。而静一守本,无虚无之谓也;《损》《艮》之属,盖君子之一道,非《易》之所以为体守本无也。观老子之书虽博有所经,而云“有生于无”,以虚为主,偏立一家之辞,岂有以而然哉!人之既生,以保生为全,全之所阶,以顺感为务。若味近以亏业,则沈溺之衅兴;怀末以忘本,则天理之真灭。故动之所交,存亡之会也。夫有非有,于无非无;于无非无,于有非有。是以申纵播之累,而著贵无之文。将以绝所非之盈谬,存大善之中节,收流遁于既过,反澄正于胸怀。宜其以无为辞,而旨在全有,故其辞曰“以为文不足”。若斯,则是所寄之涂,一方之言也。若谓至理信以无为宗,则偏而害当矣。先贤达识,以非所滞,示之深论。惟班固著难,未足折其情。孙卿、杨雄大体抑之,犹偏有所许。而虚无之言,日以广衍,众家扇起,各列其说。上及造化,下被万事,莫不贵无,所存佥同。情以众固,乃号凡有之理皆义之埤者,薄而鄙焉。辩论人伦及经明之业,遂易门肆。頠用矍然,申其所怀,而攻者盈集。或以为一时口言。有客幸过,咸见命著文,擿列虚无不允之征。若未能每事释正,则无家之义弗可夺也。頠退而思之,虽君子宅情,无求于显,及其立言,在乎达旨而已。然去圣久远,异同纷纠,苟少有仿佛,可以崇济先典,扶明大业,有益于时,则惟患言之不能,焉得静默,及未举一隅,略示所存而已哉!
夫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体有,则有遗而生亏矣。生以有为已分,则虚无是有之所谓遗者也。故养既化之有,非无用之所能全也;理既有之众,非无为之所能循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于心,然不可以制事以非事,谓心为无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须于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谓匠非有也。是以欲收重泉之鳞,非偃息之所能获也;陨高墉之禽,非静拱之所能捷也;审投弦饵之用,非无知之所能览也。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群生哉!
全文共写了九段文字,第一段,他提出了对世界的总看法,认为“夫总混群本,宗极之道也;方以族异,庶类之品也;形象著分,有生之体也;化感错综,理迹之原也”;即是说,万有的道不是虚无,而是有形有象,错综复杂的,它是客观规律的根源。第二、三段,主张“众理并而无害”,“失得由乎所接”,最好是清静无为。少思寡欲。第六段,指出何、王“贵无”学说是对老子学说的歪曲。第四、五段,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批评了当时清谈名士们的行为。第七、八、九段,提出“有”是绝对的,是运动变化的,万有生自己,以有为本体;并从肯定“有”,即肯定事物的客观存在中,论证了“长幼之序”“贵贱之级”的绝对必要。此文既出。在当时产生了很大影响,它代表了玄学发展的第二阶段。
局限性
《崇有论》全文仅一千三百六十八个字,虽然文约义丰,逻辑严密,但用如此简短的篇幅来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毕竟是相当困难,或者完全不可能。总看全文, 意在说明崇有论高于贵无论,崇有论应作为统治阶级的思想,其优点是直接就社会存在说明社会存在,试图以道家的“有”为最高范畴引申出一条更为切实可行的内圣外王 之道,突破了传统思维的“天人感应神鬼学说”。囿于篇幅,缺乏具体的说明和充分论证,晦涩难懂。并且在中国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下,其上述优点也成为缺点,既 缺乏外在的内圣外王之道因而不能有效地起到限制君权的作用,也不能充分论证名教的合理性。仅仅在理论探索上开拓新的思想,就其批判调整功能而言,却显得苍 白无力。
版本流传
《晋书》卷三十五《裴頠传》收载此文,严可均《全晋文》亦收录,1958年中华书局出版。
参考资料
崇有论.文津搜索.
最新修订时间:2024-10-2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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