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语是契丹人的语言,契丹自14世纪以后就不再以单一的民族形态而存在,它的语言早已消亡,今天的契丹语研究者在解读契丹文字时往往不得不借助于阿尔泰语系中的某些亲属语言。在辽朝和西辽(907至1218年)有官方语言地位。一般认为属于蒙古语族。契丹语有大字、小字两种文字。根据《辽史》记载,大字于神册五年(920年)制成;小字由耶律迭剌创制,可能成于925年。
金灭辽(1125年)之后,契丹语文仍然在一定范围内使用。金太宗天会十二年(1134年)的《
大金皇弟都统经略郎君行记》,是以契丹小字写成的。耶律楚材的父亲耶律履,曾经把《唐书》翻译成契丹小字。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年)下令停用契丹文。此后耶律楚材曾经到西辽学习契丹语文。史籍所载懂得契丹语文的人,耶律楚材可能是最后一个。
清乾隆年间在编写(钦定辽金元三史国语解)的时候曾经据索伦语校《辽史》又据蒙古语校《元史》,这似乎表明清人心目中契丹语应该距索伦语较近而距蒙古语较远。然而自从契丹语言问题正式进入现代学术界视野以后,尽管契丹文字至今没有获得解读,汉文史籍中以音译方式保存的契丹词语也为数有限,但人们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新的共识,即契丹语在发生学上和蒙古语最为接近。如果用二十世纪盛行的“阿尔泰语假说”来表述,我们就可以说契丹语是蒙古语族的一种语言,这构成了迄今所以契丹语研究的共同基点。从这个共同的基点出发讨论一个更进一步的问题——如人们所公认,同语族各语言从一个共同的母语分化出来后,其后来的发展往往有快慢之别,那么,与蒙古语相比,以至与同属蒙古语族的其他语言相比,契丹语的发展处在哪个阶段?这个问题初看起来好像不难回答——历史上由汉文文献记载的契丹语要比有文字记载的蒙古语早三百余年,契丹语似乎应该是蒙古语族中一种较古老的语言。八十多年前伯希和提出契丹语是一种强烈颚化的蒙古语方言,这个观点早已为西方汉学界所接受。尽管我们不一定同意契丹语仅仅是蒙古语的一种“方言”的说法,但是我们知道,在同一种语言的演化历史上,颚化音总是在相对较晚的阶段出现的,那么,伯希和指出的现象不正意味着契丹语比蒙古语年经么?
可惜的是,近几十年来出土的契丹文墓志我们还读不懂,学界了解契丹语的惟一途经仍然是收集中原史籍中用汉字记录下来的少量契丹词语,并通过与蒙古语族诸语言的对比来复原这些词语的本来面目。早期用这一手段进行的较大规模研究以白鸟库吉的《东胡民族考》最为著名,尽管其中语音,语义比较大多显得牵强,但其基本思路还是被后人沿用下来了。到二十世纪末为止语言学和文献学考据涉及的契丹词语已达375条,中原史籍里的这类资料基本已被搜罗殆尽。
我们掌握的契丹词语多是含意不甚明确的汉文音译,真正有确切词义可考的还不及契丹语词的一半,而且在这一半有确切词义可考的语料中,能与蒙古语族语言形成同源对应关系的又是少数,因此,要据以研究契丹语在蒙古语族中的地位,这些资料只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我们的基本思路是这样,首先选出学界公认与蒙古语有对应关系的契丹词语,去掉其中那些语音形式完全相同的,留下语音形式有所不同的,然后逐词加以比较,看看其中反映了哪些语音演化规律。这样就可以确定契丹语和蒙古语哪个代表了更为古老的形式。最后再把构拟的契丹语形式纳入蒙古语族各语言的词汇表中,契丹语在蒙古语族中的历史地位就可以大致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