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人全都面临着一个残酷的高山法则:一旦海拔超过8千米,面对失事的队友或亲人就只能“
见死不救”,由此产生的人性碰撞与伦理矛盾发人深省。在西藏登山队征服全世界14座8000米以上高峰的登山活动中,高山摄影师仁青困在了珠峰上的冰裂缝中,妻子德吉和生死兄弟登山队队长巴桑无奈放弃了营救,但下山后他们却又陷入了忏悔与纠结之中,他们无法面对仁青的儿子岗热。岗热是新一代登山人,他一直在追查父亲的死因,当得知父亲的尸体在珠峰上重现的时候,他决定冒险登珠峰,但母亲德吉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登山。岗热的女友卓嘎卖掉了甜茶馆,与岗热一起参与了一次商业登山,在珠峰上,他们同样也遭遇了高山法则,两难的处境同样也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天脊》的幕后故事一如它的剧中情节,在九死一生的修炼中昭显出对生命终极意义的关照与顿悟,这是我们整个剧组成员与西藏登山队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在世界最高峰实景拍摄的藏地生死书,超越人事法天、人定胜天的强势阀域,用素朴而纯净的影像诠释“天人合一”的精髓,是对自然的一次自觉全然的皈依。
不对西藏文化做任何奇观展示,而是选用一种最为客观的零度介入的视点,拍摄现场全部采用藏语,所有演员均为藏族,剧组在自然灾害、车祸、暴乱等“非常态”创作境遇下,从原生态牧区到纳木错秘境、从卡若拉冰川到珠峰冰塔林、从拉萨布达拉宫到世界海拔最高的寺庙绒布寺,用极大的诚意与坚韧,前后历时四年,完成了一次体魄与灵魂的双重涅槃。西藏登山队用14年的时间攀登了全世界8000米以上所有14座高峰,这是国际上仅有的一支以团体形式完成这个盛举的登山队,这期间的死伤与悲喜深深震撼了我,在与队长桑珠、“登山第一人”次仁多吉及登山烈士仁那的遗孀、北京奥运珠峰首棒火炬手吉吉等登山家的家人般的真诚相处中,我反复在探究一个问题:登山的意义究竟何在?
登山家们也无法一语道明自己冒死用生命登山的意义,剔除了口号式的拔高,一句著名的“山在那里”也绝非真正的答案,那么,人与自然的关系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呢?这个宿命般的追问正是制作《天脊》这部电影的缘起,当时我给它起的名字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影片的戏核关乎一个残酷的高山法则:海拔超过8千米,面对失事的队友或亲人就只能“见死不救”。这个高度是人心理的临界点,也是道德的临界点,由此产生的人性碰撞与伦理矛盾发人深省。
壮观的高原奇景对于我们无疑是致命的诱惑,但《天脊》恪守的却是自然与素朴,放弃了华丽花哨的运镜方式,用诚挚的笔触去复原雪域的真容,用虔诚的心态去参悟佛国的启示,这才是我们始终如一的坚持。在《可可西里》中吃尽苦头的男一号多布杰这一次又被我们拉上了珠峰海拔6000米以上的冰塔林里,女一号宗吉瞒着自己已有身孕的消息、奋力登上冰川,不少登山队员展现了高难度的登山技巧动作,但在镜头里留下的却只是远远的背影。这些合作伙伴的敬业精神令人肃然起敬,这是一次超越了功利的电影合作,在极致的环境下,大家都在潜移默化地荡涤着内心那个“小我”。
自然不是用来征服的,当我在纳木错遭遇车祸险些丧命、多处
软组织挫伤躺在
西藏军区总医院时,我幡然感悟到“向死而生”的真知,意识到个体生命要想摆脱狭隘和脆弱,就必须对自然充满感恩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