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单父梁九少府》是唐代诗人
高适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诗的开头四句言诗人睹物思人,次六句追忆与亡友生前的情谊,以下几句叙述亡友生平之事。这首诗通过对亡友梁九少府一生落拓不遇、不幸早夭的叙述,和对彼此生前深厚交谊的回忆,表达了诗人对亡友极为沉痛哀悼的感情。这篇哭亡友之作,在往事的叙述中间有悲伤的叹息,悲肠九转,一唱三叹,写得沉痛深挚,语言虽然质朴浅显,然内涵醇厚。
梁洽于开元二十二年(734)登进士第,两三年后死于山东单父县尉任上,死时仅三十几岁。他与诗人曾同游长江两岸,友情深笃,所以诗人听到他死亡的消息后,便写下了这首悼亡诗。
开篇四句,以睹物思人写起。“开箧”见书,说明二人交情深厚。而见“书”思人,愈增哀痛,因此感情无法控制而猛烈迸发出来,不禁悲泪滂沱,湿透胸臆。既紧切题目的“哭”字,又渲染出一种极为悲哀的气氛笼罩全诗,确立了一个“悲”的感情基调。“夜台今寂寞,犹是子云居”,据
《汉书·扬雄传》:“其先出自有周伯侨者,以支庶初食采于晋之扬,因氏焉。”扬在河、汾之间,汉为河东郡扬县。这里一语双关,既点出梁九的墓地在扬雄的祖籍晋地,又暗示出亡友生前门庭萧条,生活清苦,有如扬雄。这两句不写诗人感到挚友亡殁而寂寞,生死茫茫而怅惘,却想象坟墓中亡友的“寂寞,”更显出感情的深婉动人。
紧接着六句,以“畴昔”二字引出对生前交游的追忆:追忆当年,贪自然之“灵奇”,共“登临”而赋诗;游“南浦”而同舟,泛“西江”而玩月”;虽“契阔”多远别,但情深而“绸缪”。两联细描高度概括了他们二人相处的欢乐,交情的亲密,乃至生死不渝。这既是对前面“泪沾臆”的补充说明,又反衬出痛失故友的巨大悲伤。
“九原”以下四句,先以“即何处”领起:亡友不知在何处?人间“万事”都是如此渺茫难求,只有“晋山”高耸入云,而梁九少府却深居于九泉。以自然的永恒,反衬出人生的无常,流露出对梁九少府一生不幸遭遇的同情和人世不平的愤怨。
“常时禄且薄”以下,主要通过叙述梁九少府的生平,委婉揭示出当时社会对贤士的排斥和压抑,将哀伤之情抒发得更为深婉诚挚。生前“禄薄”,死后更为“贫困”;妻子远离他乡,又无弟兄扶持。描述梁九生前死后家计的贫寒孤寂,其惨痛之状犹如雪上加霜。最后六句,再写他生前仕途的坎坷:曾“十上”奏疏,“苦辛”国事,但不为所纳。长期身居微官,沉沦下僚,令人悲愤不平。“青云”虽有可致之期,但不幸却如“白日”西沉,早离人世。如今虽有清名“空留”人世,为“远近”所晓,但大志未展,功业未成,实是徒有虚名,于“实”无补。沉痛之情,溢于言表。
这首诗感情深婉绵长,个中原因固然应归于梁九少府的一生确系“命途多舛”,催人泪下,更为重要的是,写梁九的一生所历,实际也是诗人遭际的写照。据《旧唐书·高适传》,高适“喜言王霸大略,务功名,尚节义”。但蹉跎半生,到处碰壁,甚至“求丐取给”。因此在“哭”亡友的同时,不由得联想到自身的困顿,自然有切肤之痛,故感情格外酸楚动人。通篇以痛哭为诗,首先从睹物思人写起,“哭”字领起全篇。然后追叙生前相处的欢乐,接着“九原”以下四句议论,对梁九的不幸深为同情,对社会的不平,悲愤难禁。然后再叙写他生前死后家计的贫苦冷寂,一生仕途的坎坷不平和英年早逝,寄寓了深深的慨叹和惋惜。最后两句再转入议论,以实绩与“空”名对比,将哀伤之情抒写得更为深沉绵长。
清·
贺裳《载酒园诗话》:诗中佳句,有宜于作绝句者,有宜于作律诗者。如高适《哭单父梁九少府》,本系古诗长篇,《集异记》载旗亭伶官所讴,乃截首四句为短章:“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犹寂寞,疑是子云居。”以原诗并观,绝句果言短意长,凄凉万状。
高适(702?—765),字达夫,渤海蒋县(今河北景县)人。天宝八载(749)应举及第,授封丘尉。后游河西,为哥舒翰掌书记。安史乱起,历官谏议大夫、淮南节度使、彭州剌史、蜀州刺史、西川节度使等职。终左散骑常侍,进封渤海县侯。其边塞诗雄健苍凉,气骨凛然,与
岑参齐名,世称“
高岑”,《全唐诗》存其诗四卷。有《
高常侍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