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初年,太史令
庾俭、太史丞
傅弈表荐之,唐高祖因召令改修旧历。傅仁均因上表陈七事:其一曰:“昔洛下闳以汉武
太初元年岁在丁丑,创历起元,元在丁丑。今大唐以戊寅年受命,甲子日登极,所造之历,即上元之岁,岁在戊寅,命日又起甲子,以三元之法,一百八十去其积岁,武德元年,戊寅为
上元之首,则
合璧连珠,悬合于今日。”其二曰:“《
尧典》为‘日短
星昴,以正仲冬’,前代造历,莫能允合。臣今创法,五十余年,冬至辄差一度,则却检周、汉,千载无违。”其三曰:“经书日蚀,《
毛诗》为先,‘十月之交,朔日辛卯’。臣今立法,却推得
周幽王六年辛卯朔蚀,即能明其中间,并皆符合。”其四曰:“《
春秋命历序》云:‘
鲁僖公五年壬子朔旦冬至。’诸历莫能符合。臣今造历,却推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则同,自斯以降,并无
差爽。”其五曰:“古历日蚀或在于晦,或在二日;月蚀或在望前,或在望后。臣今立法,月有三大三小,则日蚀常在于朔,月蚀在望前。却验鲁史,并无违爽。”其六曰:“前代造历,命辰不从子半,命度不起虚中。臣今造历,命辰起子半,度起于虚六,度命合辰,得中于子,符阴阳之始,会历术之宜。”其七曰:“前代诸历,月行或有晦犹东见、朔已西朓。臣今以迟疾定朔,永无此病。”经数月,历成奏上,号曰《戊寅元历》,唐高祖善之。
武德元年七月,诏颁新历,授仁均
员外散骑常侍,赐物二百段。傅仁均后除
太史令,卒官。
中书令
封德彝上奏历术
差谬,敕吏部郎中
祖孝孙考其得失。又太史丞
王孝通执《甲辰历法》以驳之曰:案《
尧典》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孔氏云,七宿毕见,举中者言耳。是知中星无定,故互举一分两至之星以为成验也。昴西方处中之宿,虚为北方居中之星,一分各举中者,即余六星可知。若乃仲冬举鸟,仲夏举火,此一至一分又举七星之体,则余二方可见。今仁均专守昴中而为定朔,执文害意,不亦谬乎!又案《月令》:仲冬“昏在东壁”。明知昴中则非常准。若言陶唐之代,定是昴中,后代渐差,遂至东壁。然则尧前七千余载,冬至之日,即便合翼中,逾远弥却,尤成不隐。且今验东壁昏中,日体在斗十有三度;若昏于翼中,日应在井十有三度。夫井极北,去人,而
斗极南,去人最远,在井则大热,在斗乃大寒。然尧前冬至,即应翻热,及于夏至,便应反寒。四时倒错,寒暑易位,以理推寻,必不然矣。又,
郑康成,博达之士也。对弟子孙皓云:日永星火,只是大火之次二十度有其中者,非谓心之火星也,实正中也。又平朔、定朔,旧有二家;平望、定望,由来两术。然三大三小,是定朔、定望之法;一大一小,是平朔、平望之义。且日月之行,有迟有疾,每月一相及,谓之合会。故晦朔无定,由人消息。若定大小合朔者,合会虽定,而蔀元纪首,三端并失。若上合履端之始,下得归余于终,合会时有进退,履端又皆允协,则《甲辰元历》为通术矣。
傅仁均对:宋代
祖冲之久立差术,至于隋代
张胄玄等,因而修之,虽差度不同,各明其意。今王孝通不达宿度之差移,未晓黄道之迁改,乃执南斗为冬至之恒星,东井为
夏至之常宿,率意生难,岂为通理?夫太阳行于
宿度,如
邮传之过
逆旅,宿度每岁既差,黄道随而变易,岂得以胶柱之说而为斡运之难乎?又案《易》云:“治历明时。”《礼》云:“天子玄端,听朔于南门之外。”《
尚书》云:“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孔氏云:“上日,朔日也。”又云:“季秋月朔,辰不集于房。”孔氏云:“集,合也。不合,则日蚀随可知矣。”又云:“先时、不及时,皆杀无赦。”先时,谓朔日不及时也。若有先后之差,是不知定朔之道矣。《诗》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又,《春秋》日蚀三十有五,左丘明云:“不书朔,官失之也。”明圣人之教,不论于晦,唯取朔耳。自春秋以后,去圣久远,历术差违,莫能详正。故秦汉以来,多非朔蚀,而宋代御史中丞
何承天微欲见意,不能详究,乃为太史令
钱乐之、散骑侍郎
皮延宗所抑止。王孝通今语,乃是
皮延宗旧辞。何承天既非甄明,故有当时之屈。今略陈
梗概,申以明之。夫理历之本,必推上元之岁,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夜半甲子朔旦冬至。自此以后,既行度不同,七曜分散,不知何年更得余分普尽,还复总会之时也?唯日分气分,得有可尽之理,因其得尽,即有三端之元。故造经立法者,小余尽即为元首,此乃纪其日数之元,不关合璧之事矣。时人相传,皆云大小余俱尽,即定夜半甲子朔旦冬至者,此不达其意故也。何者?冬至自有常数,朔名由于月起,既月行迟疾无常,三端岂得即合?故必须日月相合,与冬至同日者,始可得名为合朔冬至耳。故前代诸历,不明其意,乃于大余正尽之年而立其元法,将以为常,而不知
七曜散行,
气朔不合。今法唯取上元
连珠合璧,夜半甲子朔旦冬至,合朔之始以定,一九相因,行至于今日,常取定朔之宜,不论三端之事。皮延宗本来不知,何承天亦自未悟,何得引而相难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