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恤土尔扈特部众记碑碑文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由乾隆帝
弘历撰并正书,四面分刻汉、满、蒙、藏文。立于热河(今河北承徳)
避暑山庄普陀宗乘之庙碑亭内。
四
卫拉特联盟成员之一的
土尔扈特部落于17世纪初在其首领
和鄂尔勒克率领下开始西迁,在公元1630年前到达了
俄国境内的
伏尔加河流域驻牧。他们在伏尔加河和
乌拉尔河流域驻牧了140多年。后来在无法忍受
沙俄歧视和压迫的情况下,在1771年1月17日,在当时的首领
渥巴锡汗和策伯克道尔吉的领导下进行反对沙俄压迫武装起义,开始了震惊世界的东归义举,他们在归途中克服战争、劫掠、疾病、死伤、饥饿等种种艰难困苦,带着其由出发时的16万人所剩7万人于1771年8月回到了自己故国,谱写了人类历史上民族在迁徙的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
渥巴锡、策伯克道尔吉等部落首领在回归半个月后即被护送赶往
承德避暑山庄朝觐,
乾隆皇帝亲切接见了他们并以
蒙古语交谈。当时,正值庆祝乾隆60寿辰和其母皇太后80寿辰,依照西藏布达拉宫样式修建的普陀宗乘之庙落成,乾隆皇帝特令在此竖起三通巨型石碑,用满、汉、蒙、藏四种文字铭刻由他亲自撰写的《普陀宗乘之庙碑记》、《
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和《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以垂永世纪念。这些足以确证,东归在清朝时期,就已经是皇家积极倡导、推行的爱国主义典型事例。
归降、归顺之不同既明,则归顺、归降之甲乙可定。盖战而胜人不如不战而胜人之为尽美也。降而归来,不如顺而来归之为尽善也。然则归顺者较归降者之宜优恤,不亦宜乎?土尔扈特部归顺原委,已见前记,兹记所以优恤之者。
方其渡额济勒而来也,户凡三万三千有奇,口十六万九千有奇。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夫此远人向化,携孥挈属而徕,其意甚诚,而其阽危求息,状亦甚惫。既抚而纳之,苟弗为之赡其生,犹弗纳也。赡之而弗为之计长久,犹弗赡也。故自闻其来,及其始至,以迨于今,惟此七万余众,冻馁元瘠之形,时悬于目而侧于心。凡宵旰所究图,邮函所咨访,无暇无辍,及得悉其大要。于是为之口给以食,人授之衣,分地安居,使就米谷而资耕牧,则以属之伊犁将军舒赫德。出我牧群之孳息,驱往供馈,则以属之张家口都统常青。发帑运茶,市羊及裘,则以属之陕甘总督吴达善。而嘉峪关外董视经理,则以属之西安巡抚文绶。惟时诸臣,以次驰牍入告于伊犁塔尔巴哈台之察哈尔厄鲁特,凡市得马牛羊九五千五百,其自达里冈爱商都达布逊牧群运往者,又十有四万,而哈密辟展所市之三万不与焉。拨官茶二万余封,出屯庾米麦四万一千余石,而初至伊犁赈赡之茶米不与焉。甘肃边内外暨回部诸城,购羊裘五万一千余裘,布六万一千余匹,棉五万九千余斤,毡庐四百余具,而给库贮之毡棉衣什布幅不与焉。计诸用帑银二十万两,而赏贷路赀及宴次赉予不与焉。其台吉渥巴锡等之入觐者,乘传给饩而来,至则锡封爵,(封渥巴锡为卓里克图汗,策伯克多尔济为布延图亲王,舍楞为弼里克图郡王,功格为图萨图贝勒,默门图为济尔噶尔贝勒,沙喇扣肯为乌察拉尔图贝子,叶勒木丕尔为阿穆尔灵贵贝子,德尔德什达木拜扎尔桑为头等台吉,恳泽为四等台吉。其未至之巴木巴尔,亦封为郡王。旺丹克布腾封为贝子,拜济呼封为公,余封台吉等秩有差。)备恩礼。(各赐鞍马橐鞬黄褂,并赐渥巴锡、策伯克多尔济黄辔,舍楞、功格、默门图、沙喇扣肯紫辔。其汗王皆赐三眼翎,贝勒、贝子双眼翎,余皆花翎。并视其爵秩,锡以章服)其往也,复虑其身之生,不宜内地气候,(蒙古以已出痘为熟身,未出痘为生身,其生身都多畏染内地气候出痘)则命由边外各台,历巴里坤以行。而迎及送,并遗大臣侍卫等护视之。用以柔怀远人,俾毋致失所。
或有以为优恤太甚者,盖意出于鄙吝,未习闻国家成宪,毋惑乎其见之隘也。昔我皇祖圣祖仁皇帝时,喀尔喀、土谢图汗等,为厄鲁特所残破,率全部十万众来归。皇祖矜其穷阨,命尚书阿喇尼等往抚之,发归化城、张家、独石二口仓储,以振其乏,且足其食。又敕内大臣费扬古、明珠等,赉白金茶布以给其用。采买牧畜以资其生。逐皆安居得所,循法度,乐修养,迄今八十余年。(喀尔喀众,以康熙二十七年来归。)畜牧日以蕃,生殖日以盛,乐乐利利,殷阜十倍于初。其汗王台吉等,世延爵禄,属守藩卫,一如内扎萨克之效臣仆。长子孙莫不感戴圣祖德泽及人之深,得以长享升平福也。朕惟体皇祖之心为心,法皇祖之事为事。惟兹土尔扈特之来,其穷阨殆无异曩时之喀尔喀,故所以为之筹画无弗详,周惠无少靳,优而恤之,且计长久。庸讵知谋之劳而费之钜乎?冀兹土尔扈特之众,亦能如喀尔喀之安居循法,勤畜牧,务生殖,勿替厥志。则其世延爵禄,长享升平之福,又何以异于今之喀尔喀哉?用是胪举大凡,勒石热河及伊犁,俾土尔扈特汗王部众,咸识朕意,且以诏自今以住我诸臣之董其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