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要有意境与才力。意与境又自不同,而才力则所以运用意境者,此不可不知也。古人谓“
诗穷而后工”,又谓“愁苦之辞易工,欢愉之言难好”。世之为诗者,往往误解此二义。其实所谓“穷而后工”与“愁苦之辞易工”者,盖入世不深,则不足以尽人间之变,而喜、怒、哀、乐之情,动与其境遇相为表里。曰“穷”,曰“愁苦”,言其极也。境不极则情不真,纵或能工,抑末矣,非必教人以叹老嗟卑为工,以伤贫怨别为穷也。故又谓“诗以言志”。前者言其境,而后者言其意。凡人之哀乐过人,或怀抱与人殊,皆境为之也。境之极而意于是乎出,其诗始工,亦由其情之真也。若乃所处非古人之身世,但蕲其貌似古人,非仅丧真,且并失古人之真,其所得止于古人面目之伪而已。此宋以后诗之所以日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