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革命驳议》是邹容所著作品,出自于《杨毓麟 陈天华 邹容卷(中国近代思想家文库)》。
作品原文
昨读某报《革命驳议》,自谓主张维新,而不主张革命,大致以今日革命之难,一在外界干涉,一在内容腐败,故不如降心壹志,研究实学,以为异日辅佐君国、兴起宗邦之用。语多鹘突,未能分析明了,不知异日获用,将以立宪政体辅佐君国、兴起宗邦乎?抑将小小变法,补苴罅漏,而遂可以辅佐君国、兴起宗邦乎?若仅变法而已,康有为戊戌之事,成鉴未远,诚使胡牝就戮,明辟当阳,百日新政,延至百岁,而外人之侵犯国权,要求割地,果能御之与否?若言立宪,某报既知人心腐败,以凿井耕田为本分,输租纳税为常职,初不知何者为自由,何者为不自由矣。而欲其决议税则,规复权利,此又必不可得之数也。夫小小变法,不过欺饰观听,而无救于中国之亡。立宪足以救中国之亡,又非不知自由者所能就,然则研究实学果安所用耶?然而维新之极点,则必以立宪为归矣。彼所以侈陈维新、讳言革命者,非谓革命之举,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蹂大搏,以与凶顽争命,而维新可从容晏坐以得之耶?
夫各国新政,无不从革命而成。意大利、匈牙利之轰轰烈烈,百折不回,放万丈光芒于历史者无论矣。英伦三岛,非以不成文宪章与宪政祖国之名,自豪于大地者乎?然一千二百十五年之革命何如?一千四百八十五年之革命何如?一千八百三十二年之革命又何如?使英人而不革命,则一土耳其耳!东睨日本,非以皇统绵绵,万世一系,贡媚言于其君主者乎?然萨、长二藩,尊王覆幕之革命何如?西乡、南洲、鹿儿岛之革命又何如?使日本而不革命,则一朝鲜耳。然则革命与维新,又何择焉?
某报言论,洋洒万千,而莠言荧听,最足破众庶之胆。而短英雄之气者,则曰外人干涉而已。夫干涉亦何足惧?使革命思想能普及全国,人人挟一不自由毋宁死之主义,以自立于抟抟大地之上,与文明公敌相周旋,则炎黄之胄,冠带之伦,遗裔犹多,虽举扬州十日、嘉定万家之惨剧重演于二十世纪之舞台,未必能尽歼我种族。不然,逆天演物竞之风潮,处不适宜之位置,奴隶唯命,牛马唯命,亦终蹈红夷棕蛮之覆辙而已!菲立宾前事,尤吾党所捶胸泣血、饮恨终夕者也。虽然,以阿圭拿度之英杰,菲国国民之义愤,今虽茹辛含苦,暂为强敌所屈伏,而仰视天,俯视地,咄咄书空之情态,殆不可以一日已。黄河伏流,一泻千里,大地风云,朝不谋夕,吾敢昌言曰:十年以后,太平洋中,无复美利坚之殖民政略矣。即不然,而当日义旗一指,千里从风,西班牙九世之仇,亦既扫荡无余,不犹愈于伈伈伣伣,长为奴隶者乎?彼谓乡村富户,值群盗在门之时,其主人与仆从,唯有齐心协力,抵御外侮。若两造同室操戈,先已筋疲力尽,迨至群盗破门而入,即更不复能抵御,此固一定之理矣。吾不知彼之所谓主人与奴隶者,将何所指乎?夫中国国民固为全国之主人翁,若今之政府不能尽公仆之天责,而反摧夷辱戮我民以为快,直群盗之尤无赖者耳!内盗不去,盘堂踞奥,而嚣嚣然曰“拒外盗,拒外盗”,缚手足而与人斗,乌可胜乎?【注】:以上为原文部分内容。
作者简介
本书是三位辛亥革命思想先驱有关著述的选编。其中两位湘人,均是蹈海志士。以《新湖南》率先鼓动反满独立的杨毓麟(1872—1911),曾谋以炸弹暗杀清廷高层,成为革命党人中制作炸弹的高手,也曾以投枪匕首般的文章抨击时政,撰写长文揭露沙俄侵略东北的狼子野心。他为黄花岗起义失败而忧愤,亦为自身被脑病折磨而痛苦,毅然在英国以蹈海方式求解脱,时人无不痛惜。以《猛回头》、《警世钟》警醒世人的革命文豪陈天华(1875—1905),一针见血指出清廷是“洋人朝廷”,清吏是列强“守土官长”,号召人们反帝排满救国。曾投身华兴会革命活动,参与起草同盟会章程。他以在大森湾纵身一跳的悲壮之举,抗议日人对中国人的污蔑,感召中国学生自爱自尊自强。还有一位川人邹容(1885—1905),外表秀气羸弱,骨里充满反叛精神,曾忤尊长,抗官府,一心要到外面精彩世界寻求救国真谛。1903年革命思潮在东京和上海激荡的日子里,他以革命军中马前卒的姿态,最先喊出了“中华共和国万岁”的口号。《革命军》小册子使民众振聋发聩,使清廷闻风丧胆,苏报案中他自投罗网,去狱中陪章太炎唱和,最终铁槛捐躯,后被赠“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