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辨》是清代顾蔼吉所著的文字学著作。全书共八卷。此书钩摹汉代的隶书碑文,依宋《
礼部韵略》分韵编次。每字下分注碑名,并引碑语。以宋代娄机《
汉隶字源》为蓝本,并补娄氏所未备。依据《说文解字》辨其正、变、省、加;复依《
说文解字》部次,纂偏旁五百四十字,以见篆、隶变迁之迹。
蔼吉号南原,长洲人。是书钩摹汉隶之文,以宋《礼部韵》编次。每字下分注碑名,并引碑语。前有《自序》云:“锐志精思,采摭汉碑所有字,以为解经之助。有不备者求之《汉隶字源》。”又云:“《字源》多错谬。舩船称再,体或不分。血皿朋多,形常莫别。悉从《隶释》、《隶续》,详碑定字,指摘无馀。”今考此书,字形广狭,与世所刻娄机《汉隶字源》相同,是阴以机书为
藁本。且汉碑之出於机後者,仅《鲁孝王刻石》、《太室》、《少室》、《开母》诸石阙及《尹寅》、《孔褒》、《曹全》、《张迁》、《韩仁》数种。视机书所列,不过百分之一、二。机所见三百九种,其存於今者不过《景君》、《孔和》、《史晨》、《韩敕》、《孔谦》、《孔宏》、《鲁峻》、《郑固》、《孔宙》、《苍颉》、《衡方》、《张寿》、《孔彪》、《潘乾》、《武荣》、《王涣》、《郑季宣》、《白石神君》、《西狭颂》、《郙阁颂》二十馀种。较其碑目所列,已不及十分之一。此二十馀种之外,纵旧拓流传,亦断璧零玑,
偶然一遇,决不能如是之多。蔼吉何由得见原碑,一一手摹其字,则所云不备之字,始求之《字源》,殆不足凭。又每字下所引碑语,亦多舛错。如“忠”字下引《孔宙碑》“躬忠恕以及人”,误去“躬”字。“宿”字下引《孔彪碑》“诺则不宿”,误连上文“如毛”二字为句。“奎”字下引《史晨前碑》“得在奎娄”句,误以为《後碑》。“秦”字下引《华山碑》“改秦淫祀”句,误以为《韩敕碑》。此或读碑时偶不及检。至“通”字下引《唐扶颂》“通天之祐”,而《唐扶颂》实无此语。盖以《隶释》所载“受天之祐”句与前行“通天三统”句适相齐,而误写之。是尤仅据《隶释》未见原碑之一证。洪适之书具在,安得讳所自来乎?即以原碑尚存者而论,如《韩敕造孔庙礼器碑》,并碑阴、碑两测,字数较多,文义尚大概可考。碑云:“莫不?岂思,叹卬师镜。”而“师字下引之,误截“师镜”二字连下文“颜氏”二字为句。碑云:“更作二舆,朝车威熹。”而“车”字下引之,误以作“二舆朝车”为句。碑云:“仁闻君风,燿敬咏其德。”而“闻”字下引之,误以“闻君风燿”为句。其“君”字下所引亦然。碑云:“长期荡荡於盛。”而“长”字下引之,误截去“於盛”二字,碑云:“於是四方士”。而“方”字下引之,误连下文“仁”字为句。碑阴有“陈国苦虞崇”之文,苦者县名,虞崇者人姓名也,而“虞”字下引之,误作“陈国苦虞”。碑阴有“鄤阳李申伯”之文,而“申”字下引之,误截去“伯”字。又有“蕃加进子高”之文,而“进”字下引之,误截去“蕃”字。碑例有“河南匽师度徵汉贤”之文,其旁别有“河南匽师骨邻通国一人”,显然可证。乃“匽”字泐痕似“厚”字,遂误以为“厚”。又不知匽偃通用,复赘辨河南有偃师无厚师。至於“乡”字下引碑侧题名“金乡师耀”,不知此乃碑阴小字,後人所加,非
汉字,亦非碑侧。又於“率”字下引碑阴“鲁孔方广率”,不知碑文明是“广平”。惟明王云鹭刊《隶释》,始误为“广率”。是并现存之碑,亦仅沿袭旧刻,未及详考。乃云采摭汉碑,其亦诬矣。惟其於娄机以後续出之碑,尽为摹入,修短肥瘠,不失本真,则实足补《字源》之阙。所纂《偏旁》一卷,五百四十部能依《说文》次第,辨正精核。又附《碑考》二卷,碑之存者注今在某处,亡者引某书云在某处,具有引证。以年代先後为次,条理颇为秩然。则较《字源》碑目为详核。後附《隶八分考》、《笔法》二篇,采辑旧说,亦均有裨後学。与娄氏书相辅而行,固亦不必尽以重佁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