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铅笔树》诗集里,始终有一双孩子的大大的眼睛,未遭任何污染,好奇地、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大自然,打量着生活。那些在成人看来平凡的司空见惯的甚至死气沉沉的事物,被一颗充满奇思妙想的童心照亮,闪耀着异样的光泽。欢快、热闹、生机勃勃,跃跃欲动:铅笔站在画纸上跳起欢乐的舞蹈、小雨是醇醇的酒,让春的心醉了、和星星一起飞翔、坐在月亮上和星星说着悄悄话,而阳光则是一种可以聆听的语言……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健康明亮、纯真丰盈的世界,它张扬着快乐、想象、诗意、美好和爱心,摒弃一切丑陋、压抑、虚假。正如一位儿童文学作家所言,面对复杂的成人世界,儿童应该有“不知情权”,他们纯洁的童心和想象力不应被过早地侵犯和扼杀。从这个意义上讲,这该诗集,对滋润孩子的心灵,打造一种健全的人性是不无裨益的。
限于受众的接受能力,儿童诗的语言应该是浅显易懂的,然而这绝不是说儿童诗可以写成没有诗味和意蕴的顺口溜。要既简单又丰富,既平易又诗意浓郁,这正是儿童诗的难写之处。这该诗集中有许多诗都达到了这样一种难能可贵的境界。譬如,《我的书包》一诗:“我把/风儿/海水/装进了书包/我把/花儿/早晨的阳光/装进了书包/我把/老师的声音/同学的笑声/装进了书包/我把/妈妈的爱/自己的梦/装进了书包”。诗人首先把“书包”这样一个装书的实物虚化了,它象征着孩子丰富而开放的心灵,这个心灵装的是大自然、知识、友谊、母爱、梦幻……儿童的思维是感性的直观的,如果让前面几个词汇直接入诗,只能陷入概念化,而且不易理解。所以,诗人接着又把抽象的概念具象化了,变成了“风儿”、“海水”、“同学的笑声”等等一些可触可感的意象。书包本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很难从中发现诗意的物件,可是在诗人的笔下,用着最简单的词汇,构建了一个空灵的引人遐想的艺术空间。还有一首语言更简单而蕴涵更丰富的小诗,那就是《我和星星》:“星星睡觉了/我要起床啦/我要去上学/我要睡觉啦/星星起床了/星星闪闪发光”。儿童在观念上是“泛灵”的,认为万事万物都和自己一样。所以,在孩子看来,星星睡觉、起床这都是自然的事情,不是幻想。这首小诗不像是诗人刻意作出来的,它更像一个天性敏感的孩子的喃喃自语,也许所有的孩子都说过类似的话,只是父母们太粗心听而不闻罢了,可是张怀存是个有心人,她记住了并且发现了其中所蕴藏的丰富而深刻的哲理,于是就产生了一首自然天成的小诗。它的句子简短到不能再简短,语言浅显得连幼儿都能诵读,但它开阔、大气的意境就是成年人也值得再三品味。
《铅笔树》是
张怀存著作的一本儿童诗集,母亲、小学教师、诗人、画家,四种角色集于一身,使她的儿童诗写作猁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母性的爱,教师的谆谆切切,诗与画的美学素养,融会成内心的丰饶、纯净、亲切和柔和,这样的一颗心灵,这样的一双眼睛,她采撷的一串串梦想的花朵,自然而然地低近了儿童心灵的天空;她提纯的一颗颗“露珠”,自然而然地映出童心的星星。她的儿童诗,可以说是一种本色写作,一种本真写作。写作的灵感获目天启,一切都是自然流露,信手拈来。譬如《铅笔树》:“每当它站在画线上/它就跳起欢乐的舞/跳呀,跳呀/花儿出现了/对我点点头/小草出来了/向我招招手/小鸟儿来了/告诉我春天的消息/还有小星星呢/对我眨眨眼/它他大声对我说/我们是彩色笔舞出来的”就是从她女儿的画笔妙撷天成。
这四重身份构成的写作资源,使怀存的儿童诗有了多重意味:语言简洁亲切,清浅晓畅,朗朗上口,不张不饰,质朴自然;想象清新,感觉细腻;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色彩浓烈,线条明快,构图稚拙,却别有意趣;情景交融,童趣盎然,切近小读者的认受水平;总的格调上,纯净如露,弥漫阳光的芬芳,莹光洒脱,有一种珠落玉盘的质地。
张怀存,土族,英籍华人。英国皇家艺术学会名誉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人,画家,儿童文学作家。诗歌和散文入选台湾小学教材。在香港、澳门、首尔、东京、纽约、巴黎,伦敦等地成功举办个人画展。著有《怀存看人》《听见花开的声音》《心中的绿洲》《赠妳一片雪花》《怀存诗画集》《怀存画集》等,儿童诗集《铅笔树》等,童话故事《铅笔树上的小树熊》等,绘本《眼睛里的春天》,《会唱歌的花儿》等。翻译了《树上的太阳》《我的名字叫鲍勃》《BBC儿童诗选集》《红瓦片》等。最新获奖作品《坐上秋天的火车》《童话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