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蒙学射于羿,(羿,夏之诸侯,善射,百发百中。逢蒙,羿弟子也,亦能百中。)尽羿之道,思天下惟羿为愈己,于是杀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焉。”公明仪曰:“宜若无罪焉。”曰:“薄乎云尔,恶得无罪?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问其仆(仆,御者也。)曰:‘追我者谁也?’其仆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仆曰:‘庾公之斯,卫之善射者也。’夫子曰:“
吾生”,何谓也?’曰:‘庾公之斯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射于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
取友必端矣。’(端人用心不邪辟,知我是其道本所出,必不害我也。)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为不执弓?’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执弓。’曰:‘小人学射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射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抽矢扣轮,去其金,
发乘矢而后反。”庾公之斯至,竟如孺子之所言。而曰:“我不敢废君事。”故扣轮去镞,使不害人,乃以射孺子,四发而去。乘,四也。孟子言是,以明羿之罪。假使如子濯孺子之得尹公之他而教他之,何有逢蒙之祸乎?
逄蒙跟羿学射箭,学得了羿的技巧后,他便想,天下只有羿的箭术比自己强了,于是便杀死羿。孟子说:“这事也有羿自己的罪过。” 公明仪说:“羿不该有什么罪过罢。” 孟子说:“罪过不大罢了,怎么能说没有呢?从前郑国派濯孺子侵入卫国,卫国派庚公之斯追击他。濯孺子说:‘今天我的病发作了,不能够拿弓,我死定了!’又问给他驾车的人说:‘追我的人是谁呀?’驾车的人答道:‘是庚公之斯。’濯孺子便说: ‘那我不会死了。’给他驾车的人说:‘庚公之斯是卫国著名的射手, 先生反而说不会死了,这是为什么呢?’濯孺子说:‘庚公之斯是向尹公之他学的射箭,尹公之他是向我学的射箭。那尹公之他是个正直的人,他所选择的朋友也一定正直。’庚公之斯追上来了, 问:‘先生为什么不拿弓呢?’濯孺子说:‘今天我疾病发作,不能够拿弓’庚公之斯说:‘我跟尹公之他学射箭,尹公之他又跟您学射箭。我不忍心用您的箭术反过来害您。不过今天这事是国家的公事,我不敢不做。’于是抽出箭,在车轮上敲打了几下, 把箭头敲掉,发了四箭然后就回去了。”
这时,作为老师的羿很高兴带出了一个好学生;作为学生的
逄蒙却不高兴有个本领比他还高,名气比他还响的老师。他要独霸箭坛,就要除去老师。
逄蒙一直想暗害羿,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直到有一次,羿单独出去打猎,
逄蒙躲在树林边,向羿施放暗箭。
一支箭嗖地射来,羿听到了弓弦响,急忙拉弓放箭,两支箭空中交汇,成为“人”字后一齐落地。如此重复十次,只有十支箭的羿箭囊已空,而逢蒙还有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目标正对着羿的咽喉。羿中箭落马,
逄蒙为自己阴谋得逞而暗自高兴,以为老师必死无疑,准备去拨下那支箭。谁知他刚到老师面前,只见老师从嘴里吐出箭来,笑对学生说:“你连‘
啮镞法’都不知道啊,还得好好学呢!”
逄蒙简直不敢相信,老师竟然咬住了他射来的箭,直吓得面露土色,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