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
唐代韩愈诗作
《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是唐代著名诗人韩愈的一首五言古诗。此诗详切恳恻,其述饥荒离别二段,亦仿佛工部,较胜《南山》数筹。此却近《北征》,其笔力驰骋,亦不相上下。但气脉犹觉生硬,杜则浑然。
作品原文
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1)
孤臣昔放逐(2),血泣追愆尤(3),
汗漫不省识(4),恍如乘桴浮(5)。
或自疑上疏(6),上疏岂其由(7)?
是年京师旱(8),田亩少所收(9),
上怜民无食,征赋半巳休(10)。
有司恤经费(11),未免烦征求(12)。
富者既云急,贫者固巳流(13)。
传闻闾里间(14),赤子弃渠沟。
持男易斗粟,掉臂莫肯酬(15)。
我时出衢路(16),饿者何其稠(17)!
亲逢道边死(18),伫立久咿嚘(19)。
归舍不能食,有如鱼中钩(20)。
适会除御史(21),诚当得言秋,
拜疏移閤门(22),为忠宁自谋?
上陈人疾苦(23),无令绝其喉(24);
下言畿甸内(25),根本理宜优(26)。
积雪验丰熟,幸宽待蚕麰(27)。
天子恻然感,司空叹绸缪(28),
谓言即施设(29),乃反迁炎州(30)。
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31)。
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仇(32)。
二子不宜尔,将疑断还不(33)。
中使临门遣(34),顷刻不得留。
病妹卧床褥(35),分知隔明幽,
悲啼乞就别,百请不颔头(36)。
弱妻抱稚子,出拜忘惭羞(37)。
僶俛不回顾(38),行行诣连州(39)。
朝为青云士(40),暮作白首囚。
商山季冬月(41),冰冻绝行辀(42)。
春风洞庭浪(43),出没惊孤舟(44)。
逾岭到所任(45),低颜奉君侯(46)。
酸寒何足道,随事生疮疣(47)。
远地触途异(48),吏民似猿猴,
生狞多忿很(49),辞舌纷嘲啁(50)。
白日屋檐下,双鸣斗鸺鹠(51)。
有蛇类两首(52),有蛊群飞游(53)。
穷冬或摇扇,盛夏或重裘(54)。
飓起最可畏(55),訇哮簸陵丘(56)。
雷霆助光怪,气象难比侔(57)。
疠疫忽潜遘(58),十家无一瘳(59)。
猜嫌动置毒(60),对案辄怀愁(61)。
前日遇恩赦(62),私心喜还忧(63)。
果然又羁絷(64),不得归锄耰(65)。
此府雄且大(66),腾凌尽戈矛(67)。
栖栖法曹掾(68),何处事卑陬(69)?
生平企仁义,所学皆孔周。
早知大理官(70),不列三后俦(71),
何况亲犴狱(72),敲搒发奸偷(73)。
悬知失事势(74),恐自罹罝罘(75)。
湘水清且急,凉风日修修(76)。
胡为首归路(77),旅泊尚夷犹(78)?
昨者京使至(79),嗣皇传冕旒(80),
赫然下明诏,首罪诛共吺(81)。
复闻颠夭辈(82),峨冠进鸿畴(83)。
班行再肃穆(84),璜佩鸣琅璆(85)。
伫继贞观烈(86),边封脱兜鍪(87)。
三贤推侍从(88),卓荦倾枚邹(89)。
高议参造化(90),清文焕皇猷(91)。
协心辅齐圣(92),致理如毛輶(93),
《小雅》咏鸣鹿,食苹贵呦呦(94)。
遗风邈不嗣,岂忆尝同裯(95)。
失志早衰换,前期拟蜉蝣(96)。
自从齿牙缺,始慕舌为柔(97)。
因疾鼻又塞(98),渐能等薰莸(99)。
深思罢官去,毕命依松楸(100)。
空怀焉能果(101),但见岁巳遒(102)。
殷汤闵禽兽,解网祝蛛蝥(103)。
雷焕掘宝剑,冤氛销斗牛(104)。
兹道诚可尚,谁能借前筹(105)。
殷勤谢吾友(106),明月非暗投(107)。
作品注释
(1)方崧卿本题如此,云:“题以阁本、杭本为正,余同此。蜀本只无‘翰林’字,上文皆同。三学士,王涯、李建、李程也。永贞元年秋作。”朱熹云:“或作‘寄三学士”,题下注:‘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方世举云:“《旧唐书·王涯传》:“涯,字广津,太原人。贞元八年进士,蓝田尉,召充翰林学士,拜右拾遗、左补阙。’《李建传》:‘建,字杓直,举进士,选授秘书省校书郎,德宗闻其名,用为右拾遗翰林学士。’《李程传》:‘程,字表臣,陇西人。进士擢第,贞元二十年为监察御史,秋召充翰林学士。顺宗即位,为王叔文所排,罢学士,三迁为员外郎。’”章士钊云:“李程于刘、柳均号交深,于韩亦厚。顺宗即位,为王叔文所排。韩在江陵与三学士诗,适逄此顷,冤气未销,前筹可借。故诗之长言愤激也如彼。永贞元年三月,宦官俱文珍等,阴谋设立太子,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辈于金銮殿议事,李程与焉。《通鉴》郑重纪述,且著明程为神符五世孙。胡注:‘神符者,淮安王神通之弟。’是程宗室近支,谋以气力与闻家国重事,而与王叔文为敌,形态甚显。又金銮殿之议,王涯亦在其列,韩退之江陵寄三学士诗,程与王涯之同被重视,其故了不外此。又曰:或曰退之作寄三学士诗,用意何在?诗不寄他人,而特选三学士以为的标,意又何居?曰:此目的有二,一曰复仇,一曰扳援。由前之说,共兜已殛,八司马已贬,刘、柳又断其不为谗人,以势推之,京朝中委实无仇可复。篇末数语,汤牒宪宗,谓己在诏追起用之列;剑影自身,谓时际沉冤昭雪之期;借前筹以三贤拟留侯,非暗投则友朋之力可恃。盖由后之说,昭昭然矣。退之躬膺患难,一切不求诸己,一面寄恨于踪影毫无之余孽,一面引领萍蓬偶合之同僚,‘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何?退之其将不识道之大原位于何所矣。据《新书》,李建原任左拾遗翰林学士。顺宗立,李师古以兵侵曹州,建作诏谕还之,词不假借,王叔文欲更之,建不可,左除太子詹事。《旧书》,贞元二十年,李程为监察御史,其年充翰林学士。顺宗即位,为王叔文所排,罢学士。由是观之,退之作诗时,二李官职已变更,诗题所署皆旧衔云。”魏本引《集注》:“公自阳山令徙掾江陵而作。”郑珍《跋韩诗》:“诗盖作于由衡至潭途中。诗云‘湘水清且急’,则在湘江也。云‘凉风日修修’,则八九月也。云‘胡为首归路,旅泊尚夷犹’,观岳之后,泊潭之前,中间必以故稽留一二十日。此诗之作,即在其时。宪宗之立,伾、文之贬,在八月。京使至湘中,当在九月。此时公已闻诏,则诗作于九月。宜编在《潭州泊船》诗前。方扶南编《岳阳楼别窦司直》后,误矣。盖阻风鹿角,地在潭州下流二百余里,时已是十月,与‘凉风’句不合。若过岳阳,则是大江,更不得云湘水也。”钱仲联云:“郑以此为观岳后泊潭前作,其说是矣。惟公登岳诗有‘星月掩映’之语,当是十二左右光景,游山不过四五日事。自衡之潭,下水船五六日可达矣。而公抵潭后题湘西寺诗,有‘山楼黑无月’句,已是月杪光景,故知途中有旬日之淹滞,但不至稽留至二十日也。”
(2)文谠云:“孤臣,公自谓。”蒋抱玄云:“《孟子》:‘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
(3)朱熹云:“‘血泣’,或作‘泣血’,或作‘血泫’。”文谠云:“《礼记·檀弓》曰:‘泣血三年。’郑氏云:‘泣无声,如血之出也。’张平子《东京赋》:‘只以昭其愆尤。’注云:‘愆,短。尤,过也。’”程学恂云:“开口言追愆尤,而其下绝不愆尤,正如《诗》所谓‘我罪伊何’也。”
(4)《淮南子·道应篇》:“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外。”注:“汗漫,不可知之也。”
(5)《论语》:“乘桴浮于海。”注:“编竹木,大者曰筏,小者曰桴。”正义:“桴,竹木所编小筏也。”
(6)“自疑”,朱熹云:“或云此当作‘疑自’,谓疑由上疏也,故下文云‘上疏岂其由’。当乙。”姚范云:“作‘自疑’为是。言人自疑上疏之故,而上疏非放黜之由也。下叙上疏颠末,且为天子大臣之所感叹,何为而罪之乎?此盖有奸谗排陷之者,故罹罪耳。”
(7)洪兴祖《韩子年谱》:“贞元十九年,自博士拜监察御史。是时有诏以旱饥蠲租之半,有司征愈急。公与张署、李方叔上疏,言关中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请宽民徭而免田租之弊。天子恻然。卒为幸臣所谗,贬连州阳山令。幸臣,李实也。”方崧卿《年谱增考》:“公阳山之贬,寄赠三学士诗叙述甚详,而皇甫持正作公神道碑亦云:‘因疏关中旱饥,专政者恶之。’则其非为论宫市明矣。今公集有《御史台论天旱人饥状》,与诗正合。况皇甫持正从公游者,不应公尝疏宫市而不及之也。然公寄三学士诗尚云:‘或自疑上疏,上疏岂其由?’则是又未必皆上疏之罪也。又曰:‘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仇。’又《岳阳楼》诗云:‘前年出官由,此祸最无妄。奸猜畏弹射,斥逐恣欺诳。’是盖为王叔文、韦执谊等所排矣。德宗晚年,韦、王之党已成。韦执谊以恩幸时时召见问外事。贞元十九年,补阙张正买疏谏他事,得召见,与正买相善者数人,皆往贺之。王叔文、韦执谊疑其言己朋党事,诬以朋宴,尽谴斥之。意公之出,有类此也。故公寄三学士诗云:‘前日遇恩赦,私心喜还忧。果然又羁絷,不得归锄耰。’盖是叔文之党尚炽也。又《忆昨行》云:‘伾、文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猜。’是其为王叔文等所排,岂不明甚。特无所归咎,驾其罪于上疏耳。”严虞惇云:“其实公之得罪,为李实所谗,非伾、叔文也。伾、叔文得政,不荐引公,而仅量移江陵,故公深恨之,痛加诋訾,并迁怒于刘、柳诸公耳。公之贬阳山以贞元十九年,而顺宗即位,王伾、王叔文用事,在贞元二十一年,何以得贬阳山为伾、叔文罪耶!”姚范云:“公疏为李实而发,而谗者非必实也。”程学恂云:“公之被谪,因疏关中饥旱,而新、旧二史皆误以为坐论宫市。愚谓此非误也,饥旱之疏,上无以罪之,且不便明著诏令,而忌之者特以他事中之耳。”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愈阳山之贬,皇甫湜所撰愈神道碑谓疏论关中旱饥,新旧《唐书》愈本传谓因疏论宫市,两说不同。主张因论旱饥为李实所谗而致贬者,有唐庚、马永卿《嬾真子录》、洪迈《容斋随笔》、林云铭、严虞惇、章士钊《柳文指要》诸家之说;主张因王伾、王叔文、刘禹锡、柳宗元构陷下石者,有葛立方《韵语阳秋》、蔡启《蔡宽夫诗活》、方世举注、王元启《读韩记疑》诸家之说。持论大同小异。于韩诗‘上疏岂其由’一语,颇少留意。方崧卿注意及此,而又藉此以坐实叔文之党所陷。今扫除葛藤,引严虞惇、姚范、程学恂三说(见前列)以明诗意。”朱彝尊云:“泛从缘由起。”张鸿云:“曲折而达。”
(8)文谠云:“是年,谓贞元十九年也。按:《帝纪》(新、旧《唐书·德宗纪》):‘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甲戌晦。’”何焯云:“追叙。”
(9)公《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今年已来,京畿诸县,夏逢亢旱,秋又早霜,田种所收,十不存一。”
(10)朱熹云:“‘征’,或作‘兵’。”
(11)《史记·平准书》:“不领于天子之经费。”《索隐》:“经,训常。言封君以下,皆经汤沐邑为私奉养,故不领入天子之常税为一年之费也。”
(12)《顺宗实录》:“贬京兆尹李实为通州长史。诏曰:‘比年旱歉,先圣忧人,待诏逋租悉皆蠲免。而实敢肆诬罔,复令征剥。’又,‘是时春夏旱,实一不以介意,方务聚敛征求,以给进奉。每奏对,辄曰:今年虽旱而谷甚好。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至坏屋卖瓦木、贷麦苗以应官。’”
(13)方世举云:“《诗·召旻》:‘我饥馑,民卒流亡。’”
(14)方世举云:“《周礼》:‘小宰之职,听闾里以版图。’”
(15)魏本引《补注》:“掉,振也,摇也。”《史记》:“冯驩曰:朝趋市者,平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掉臂而不顾,所期物忘其中。”钱仲联云:“《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至闻有弃子逐妻以求口实,坼屋伐树以纳税钱,寒馁道涂,毙踣沟壑。’”
(16)文谠云:“四达谓之衢。”
(17)朱熹云:“‘其’,或作‘为’。”文谠云:“稠,多也。”
(18)朱熹云:“方云:阁本作‘道边死’。而从杭、蜀作‘道死者’。今按:古人谓尸为死。《左传》:‘生拘石乞而问白公之死。’《汉书》:‘何处求子死。’且古语又有‘直如弦,死道边’之说。韩公盖兼用之。此乃阁本之善,而方反不从,殊不可晓也。”
(19)朱熹云:“‘伫立’或作‘停马’。”文谠云:“伫立,久立也。咿嚘,叹辞也。东方朔曰:‘辞未定也。’”
(20)“中钩”,方崧卿校作“出钩”,云:“蜀本作‘出钩’。《选·文赋》:‘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语原此。”朱熹云:“‘中’,或作‘挂’。今按:韩公未必用《选》语,况其语乃鱼出渊,非鱼出钩也。不若作‘挂’为近。然第五卷《送刘师服》诗有‘鱼中钩’之语,则此‘出’字,乃是‘中’字之误,而尚存其仿佛耳。今定作‘中’。”钱仲联云:“《大智度论》:‘著欲之人,如鱼吞钩。’”何焯云:“闻见作两层写。”张鸿云:“戞戞独造,真陈言之务去也。”
(21)《汉书·景纪》:“初除之官。”颜注引如淳云:“凡言除者,除故官,就新官也。”
(22)方世举云:“《说文》:‘,门旁户也。’《新唐书·百官志》:‘监察御史入自侧门,非奏事不至殿庭。开元七年,诏随仗入,弹奏先通状中书门下,然后得奏。’”沈钦韩云:“《六典》:‘宣政殿之左曰东上,右曰西上。’《事文类聚》:‘《续通典》:天佑二年勅:东上西上门,制置各别。至于常事,则以东上居先。或大忌通名,遂用西为便。’知常日章奏于东閤门进也。”
(23)王元启云:“人,读作民。”
(24)朱熹云:“‘喉’,一作‘糇’。”文谠云:“《后汉》:‘霍谞奏记于梁商曰: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鸿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矣。’”
(25)朱熹云:“‘陈’,或作‘言’。‘内’,方作‘事’。”文谠云:“《周礼》:‘王畿千里,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畿甸,谓京师。”王元启云:“上云陈民疾苦,疾苦必有疾苦之状,原状‘弃妻逐子’一节,及此诗‘传闻’以下等云是也。至于畿甸宜优,指原状‘腹心根本其百姓宜倍加优恤’等语,特言其理如此。不当用‘陈’字。”
(26)文谠云:“优,饶也。”
(27)祝充云:“麰,麦也。《孟子》:‘麰麦播种而耰之。’”钱仲联云:“《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今瑞雪频降,来年必丰。急之则少而人伤,缓之则事存而利远。伏乞特勅京兆府,应今年税钱及草粟等在百姓腹内征未得者,并且停征,容至来年蚕麦,庶得少有存立。’”王元启云:“此则原状‘瑞雪频降’及‘容至来年蚕麦’等云是也。以上六句,括《天旱人饥》一状,已无余义。”
(28)马永卿云:“司空,谓杜佑也。《宰相年表》:‘十九年二月,佑检校司空。’”韩醇云:“《诗》:‘绸缪束薪。’”文谠云:“绸缪,犹缠绵也。”宗传璧云:“绸缪,本意为紧密缠缚。《诗·豳风·鸱鸮》:‘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引伸为事先作好准备。”
(29)蒋抱玄云:“《史记》:‘论其行事所施设者。’按:此犹言准如所拟办理也。”
(30)朱熹云:“‘反’,或作‘返’。‘州’本多作‘洲’,古本只作‘州’。”唐庚云:“迁炎洲,谓贬阳山也。”文谠云:“炎洲,南方也。《十洲记》曰:‘炎洲在南海中。’连州虽非其地,以言其远。”
(31)孙汝听云:“时柳宗元、刘禹锡皆为御史。”文谠云:“同官为僚,谓同为御史者虽众,独与柳宗元、刘禹锡友善。时王伾、王叔文得幸太子,刘柳以名重一时,与之交,人不敢指其名,号二王刘柳。”顾嗣立云:“叔文用事,引禹锡及宗元入禁中,与之图议。喜怒凌人,道路以目。按:公本集《永贞行》亦云:‘吾尝同僚情可胜。’是时公与刘、柳同为监察御史也。”
(32)徐震云:“观此二句,则退之上疏论旱,当为密疏。”
(33)文谠云:“或人谓公,恐是交结二子,平居疾恶之言,传及仇人,以成祸衅。公始闻而疑之,中复自断曰,二子必不然也。不,方鸠切。”祝充云:“不者,未定之辞。《前汉书》:‘知捕儿不?”朱彝尊云:“述上疏事。”查慎行云:“终是疑案。”严虞惇云:“公与刘、柳相厚善,伾、叔文当国,刘、柳皆进用,而公仅量移江陵,意深恨之。故于《顺宗实录》深加诋訾。而《永贞行》及此诗,皆直讦而不讳。但因此并疑阳山之贬为出刘、柳,则冤甚矣。”王鸣盛《蛾术编》:“子厚《答许孟容书》:‘与负罪者亲善,奇其能,谓可共立仁义。’叔文母《刘夫人墓铭》:‘叔文坚明直亮,献可替否,利安之道,将施于人。’子厚心事光明如此,若云泄言冤仇,以卖其友,梦得亦不肯,况子厚耶?”章士钊《柳文指要》云:“退之长子厚不过五岁,贞元八年,退之登进士第,九年,子厚继登,两人因缘旧谊,同角试场,才力相距不远,驯至同官御史,势不可能有何恶感存在。永贞变后,退之《寄三学士》诗:‘同官尽才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仇。二子不宜尔,将疑断还不。’所谓‘语言泄’者,乃根上文閤门拜疏,天子动容,司空绸缪,谓即施设而来,此示退之有因言得官之象,消息一漏,同官可能立启猜谗,从而视同冤仇,肆力排挤。又或退之疏言灾荒,为李实所痛恨,而刘、柳曾为实撰文,于实有连,因而退之疑此两友漏言于实,以致实下毒手而己左官。惟柳与刘者,品高学懋,同以天下为己任,益以情亲,断不至此,‘将疑断还不’,语意十分斩截,谓吾曾疑之,旋敢断为决无此理也。如实言之,伾、文初政,即追回放诸名流,退之亦在列,此子厚暗相推挹于其间,不难想见。至退之之贬,及幸臣李实者从而排挤,其时子厚之党并未当路。曩疑韩诗‘或虑语言泄’,不知是何种语言?查赵绍祖《新旧唐书互证》云:‘疑刘、柳漏泄,当是与宗元、禹锡言王叔文之奸,而二子漏其语于叔文,遂为其所中也。’钊案:阳山之贬,乃叔文出山一年前事,叔文当时潜伏东宫,即其谏止太子言宫市事观之,可见是一异常谨慎之人,即令不喜退之,亦何至出头干预朝官之黜陟乎?此类猜测,终嫌不切实际。何况退之之黜,由忤李实而起,别见证据确凿乎?”陈克明云:“实际韩愈远贬阳山,一论宫市流弊,二论天旱人饥。皇甫湜与新、旧《唐书》各有偏重,惜未全提,因而引起不少推测和疑猜,亦不足为奇。但韩愈等被贬,实出自李实谗言相害,并非出自二王、刘、柳等落井下石。时间相隔整整一年,绝不应错乱含糊对待。”
(34)文谠云:“临门,谓御史之门也。”
(35)朱熹云:“‘妹’,或作‘姝’。”
(36)文谠云:“颔头,低头也。谓中使不许归其家也。《春秋传》曰:‘迎于门,颔之而已。’”
(37)文谠云:“公妻卢氏。”何焯云:“老杜家数。”张鸿云:“描写真确,无不尽之情。”
(38)方世举云:“潘岳诗:‘僶俛恭朝命,回心返初役。’”
(39)《文选·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何焯云:“阳山属连州。”朱彝尊云:“出京苦。”
(40)《史记·伯夷传》:“非附青云之士,安能施于后世哉。”《范睢传》:“须贾曰: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
(41)方世举云:“按:《新唐书·地理志》:‘商州上洛郡,属关内道,盖以商山得名也。’公谪阳山,由蓝田入商洛也。”
(42)文谠云:“辀,车辕也。”
(43)孙汝听云:“公《祭张署文》:‘夜宿南山,同卧一席。’又:‘洞庭漫汗,粘天无壁。’南山,即上言商山也。”文谠云:“商山、洞庭,皆贬路之所经过。”
(44)朱彝尊云:“途间苦。”
(45)樊汝霖云:“以二十年春到阳山也。”文谠云:“岭者,西自衡山之南,东穷于海,一山之限尔,而别标名则有五焉。邓德明《南康记》(今佚文氏所引)曰:‘大庾岭,一也。桂阳骑田岭,二也。九真都庵岭,三也。临贺萌王岭,四也。始安越城岭,五也。’《通典》曰:‘骑田岭,今郴州腊岭是也。’公与张豫(当作‘署’)同贬南方,公为连州阳山令,豫郴州临武令。后公祭豫文云:‘余出岭中,公俟州下。’则知公与豫同出骑田岭,豫留郴而公之连也。”
(46)孙汝听云:“君侯,谓连州刺史。”
(47)屈原《九章·惜诵》:“反离群而赘疣。”张衡《西京赋》:“所好生毛羽,所恶生疮痏。”宗传璧云:“疮疣,疮疖。随事生疮疣,即随事生麻烦之意。”
(48)“途”,或作“事”。
(49)朱熹云:“‘多’,或作‘知’。”钱仲联云:“李贺诗:‘教得生狞。’元稹诗:‘生狞摄觥使。’东野《征蜀联句》亦云:‘生狞竞掣跌。’当是唐人常言。”祝充云:“狞,恶也。很,戾也。”
(50)祝充云:“啁噍,鸟声。《礼记》:‘小者至于燕雀,犹有啁噍之顷焉。’此云嘲啁,言不明也。”方世举云:“《说文》:‘嘲’通作‘啁’。嘲啁盖状鸟声。《送区册序》所谓‘小吏十余家,皆鸟语夷面’者也。”
(51)方世举云:“《博物志》:‘鸺鹠,一名鵄鸺,昼目无所见,夜则目至明,人截爪甲弃路地,此鸟夜至人家,拾取爪视之,则知吉凶,辄便鸣,其家有殃。’”
(52)钱仲联云:“《尔雅》:‘中有枳首蛇焉。’郭璞注:‘歧头蛇也。或曰:今江东呼两头蛇为越王约发,亦名弩弦。’《尔雅·翼》:‘《岭表录异》曰:两头蛇,岭外多此类。时有如小指大者,长尺余,腹下鳞红,背锦文,一头有口眼,一头似蛇而无口眼。云两头俱能进退,谬也。南人见之为常,其祸安在哉?’”
(53)朱熹云:“‘蛊’,或作‘虫’。方云:‘鲍明远诗:吹蛊病行晖。’李善曰:‘吹蛊,飞蛊也。’”李详《证选》:“鲍照乐府:‘吹蛊病行晖。’善注:‘顾野王《舆地志》:‘江南数郡有畜蛊,主人行之以杀人。其家绝灭者,则飞游妄走,中之则死。’”详按:旧注不采野王之说,则“飞游”两字无着,故备引之。
(54)方世举云:“《晋书·周岂页传》:‘王敦素惮岂页,每见岂页面热,虽复冬月扇面。’《世说》:‘胡母彦国至湘州,坐正衙,摇扇视事。’按:岭南气候偏于热,遇雨则凉。摇扇重裘,记风土也。”
(55)魏本引《集注》云:“《岭南录异》(上)云:‘岭峤夏秋雄风日飓,发日午至夜半止,仆屋僵树,甚者扬屋瓦若飞蝶,累年一发,或岁再三。’公此诗有是句。又:《县斋有怀》曰:‘雷威固已加,飓势仍相借。’《泷吏诗》:‘飓风有时作。’《赠元十八》诗:‘峡山逢飓风。’皆言其可畏也。”《太平御览》卷九引《南越志》:“熙安间多飓风。飓者,具四方之风也。一曰惧风,言怖惧也。常以六七月兴。未至时,三日鸡犬为之不鸣。”
(56)方世举云:“《广韵》:‘訇,大声。’《说文》:‘哮,豕惊声。’”訇哮,状风之狂吼声也。
(57)“侔”,或作“牟”。
(58)“遘”,或作“沟”。方世举云:“《隋书·地理志》:‘自岭以南二十余郡,大率土地下湿,皆多瘴厉,人尤夭折。’《说文》:‘疫,民皆疾也。’”
(59)魏本引《补注》:“瘳,愈也。《书》:‘厥疾弗瘳。’”
(60)蒋抱玄云:“《魏志·贾诩传》:‘惧见猜嫌,阖门自守。’”钱仲联云:“《隋书·地理志》:‘畜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
(61)方世举云:“《史记·万石君传》:‘对案不食。’”朱彝尊云:“恶地苦。”
(62)文谠云:“贞元二十一年正月丙申,顺宗即位。二月甲子大赦,公以恩内徙江陵法曹参军。”
(63)魏本引《补注》:“集又有诗云:‘伾文未揃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猜。’意与此类。”
(64)“羁”,马络头。祝充云:“絷,系马也。”
(65)顾嗣立云:“《文选》贾谊《过秦论》:‘锄耰棘矜。’孟康曰:‘耰,锄柄也。’”朱彝尊云:“量移。”
(66)文谠云:“此府,江陵府也。《通典》曰:‘江陵春秋以来,战国之都,谓之郢都。西通巫巴,东接云梦,一都会也。其地居洛阳正南,唐为荆州,或为江陵郡。’”何焯云:“入江陵。”
(67)方世举云:“《尉缭子》:‘人人无不腾陵张胆,绝乎疑虑。’”
(68)孙汝听云:“栖栖,犹言皇皇。微生亩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方世举云:“《新唐书·百官志》:‘州司法参军事二人。’”《汉书音义》曰:“正曰掾,副曰属。”
(69)祝充云:“卑,下也。《庄子》:‘子贡卑陬失色。’”
(70)《通典》云:“大理舜时士官,秦为廷尉,汉景更名大理,至唐因之。”方世举云:“《汉书·东方朔传》:‘皋陶为大理。’”
(71)“三”,或作“二”。文谠云:“《尚书·吕刑》:‘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种,农殖嘉谷。三后成功,惟殷于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德。皋陶作士虽助成治道,而不列于三后之俦者,盖圣人右德而左刑也。’”王逸注《楚辞》云:“二人为匹,四人为俦。”顾嗣立云:“《后汉·杨赐传》:‘赐拜尚书令,数日出为廷尉。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与焉,盖吝之也。’”魏本引《补注》:“《笔墨闲录》曰:‘此等语可谓怨诽而不乱矣。’”黄震云:“此语可警世俗。”程学恂云:“明理人亦作糊涂语耶?然真悃正自可爱。此与《答柳子厚书》中语参看。”
(72)祝充云:“犴,亦狱也。《汉书音义》曰:‘乡亭之狱曰犴。’《杨子》:‘狴犴使人多礼乎?’”孙汝听云:“《诗》:‘宜岸宜狱。’犴,与岸同。”
(73)顾嗣立云:“《汉书·项藉传》:‘执敲朴以鞭笞天下。’《东方朔传》:‘愿令朔复射,朔不中,臣搒百。’师古曰:‘搒,击也。’”查慎行云:“四句用事得体。”
(74)“失事势”,或作“事势乖”。
(75)祝充云:“《礼记》:‘田猎罝罘,罗网毕翳。’注:罝罘,兔网也。”文谠云:“言法曹亲犴狱事,敲搒罪隶以发奸偷之情。苟绳恶太过,则小人侧目。自知处非其职,朝夕恐惧,虑蒙仇害也。”朱彝尊云:“理刑苦。”
(76)文谠云:“《尔雅》曰:‘北风谓之凉风。’脩脩,风声也。言此者,怀北归之思。张平子《思玄赋》云:‘寒风凄其永至兮,拂穹岫之骚骚。’李善曰:‘骚骚,风劲貌。’音脩脩。”方成珪《笺正》:“乐府魏武帝《塘上行》:‘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晋乐所奏作‘萧萧’。是古修与萧音义皆通。”
(77)魏怀忠云:“首,向也。”文谠云:“谓泊江陵也。《汉·韩信传》曰:‘北首燕路。’”
(78)韩醇云:“《楚辞》:‘君不行兮夷犹。’”夷犹,犹豫也。朱彝尊云:“思归。”
(79)朱熹云:“‘者’,或作‘日’。”“使”,或作“师”,误。
(80)文谠云:“《淮南子·主术篇》:‘冕而前旒,所以蔽明。’许氏注云:‘冕,王者冠也。前旒,前后垂珠,饰邃延也。自目以下,故曰蔽明。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孙汝听云:“贞元二十一年八月,顺宗内禅,宪宗即位也。”方成珪《笺正》:“宪宗于贞元二十一年八月丁酉朔受内禅,即改是年为永贞元年。是永贞元年无七月,贞元二十一年无八月也。即位之日乙巳,系八月九日。”
(81)朱熹云:“‘吺’,或作‘兜’。”孙汝听云:“八月壬寅,贬王伾开州司马,王叔文渝州司马。二人之罪,如共工、驩兜也。”文谠云:“首罪,渠魁也。谓宪宗逐二王等,若舜之四罪也。《书》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左传》曰:‘帝鸿氏有不才子,好行凶德,天下之民谓之浑敦。少皞氏有不才子崇饰恶言,天下之民谓之穷奇。’杜预注云:‘浑敦,驩兜也。穷奇,共工也。’顺宗在东宫时,王伾、王叔文皆诏直东宫,遂大爱幸。及即位,二人更相倚仗,以攘天权。宪宗即位,即贬王伾为开州司马,王叔文渝州司马,尽逐其党。”王鸣盛《蛾术编》:“昌黎于俱文珍不知其将为恶,而轻以文假借之。于叔文不知其忠于为国,心疑谗谮而恨之,此不知人之故也。”程学恂《韩诗臆说》:“公于伾、文之败,皆痛快彰明言之,所谓雄直气也。”
(82)文谠云:“谓宪宗任贤,若周文王时也。《尚书》:‘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闳夭、散宜生、泰颠、南宫括。’注云:‘五臣佐文王为胥附奔走先后御侮之任。’始宪宗监国,以杜黄裳为门下侍郎,袁滋为中书侍郎,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及即位,以杜佑摄冢宰,又以郑余庆为尚书左丞,郑絪为中书侍郎,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醇云:“谓当时杜黄裳、郑余庆之徒为相,如太颠、闳夭为周文王之佐也。”
(83)蒋抱玄云:“《墨子》:‘高冠博带,以治其国。’”《洪范》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注云:“洪,大也。范,法也。畴,类也。”方世举云:“按《后汉书·蔡邕传》,‘洪范’作‘鸿范’。则‘鸿畴’谓‘鸿范九畴’也。”
(84)班行,谓朝班。行,音杭。肃穆,庄敬谐和也。蒋抱玄云:“荀悦《汉纪》:‘成礼而罢,莫不肃穆。’”
(85)刘石龄云:“《三礼图》:‘凡玉佩有双璜,璜中横冲牙,以仓珠为之。’”孙汝听云:“《书》:‘厥贡璆琳琅玕。’”祝充云:“《尔雅》:‘西南之美者,有昆仑墟之璆琳琅玕焉。’注:‘璆琳,美玉名。琅玕,状似珠也。’”
(86)顾嗣立云:“《唐书·太宗纪》:‘贞观元年正月乙酉改元。’”
(87)文谠云:“四夷来王,则边封息兵。兜鍪,首铠也。”祝充云:“封,边境也。”朱彝尊云:“颂新政。”
(88)魏本引《补注》:“三贤,即涯、建、程也。”
(89)钱仲联云:“左思诗:‘卓荦观群书。’卓荦,犹超绝也。”祝充云:“枚谓枚乘,邹谓邹阳。”谢惠连《雪赋》:“乃置旨酒,命宾友,召邹生,延枚叟。”
(90)朱熹云:“‘化’,方作‘物’,非是。”蒋抱玄云:“《礼记》:‘唯天下至圣,为能与天地参。’”
(91)魏怀忠云:“焕,发也。”蒋抱玄云:“《忠经》:‘皇猷丕丕,行于四方。’”皇猷,大道也。
(92)“协”,或作“同”。方世举云:“《书·毕命》:‘三后协心。’又《冏命》:‘昔在文武,聪明齐圣。’”
(93)“致”,或作“政”。孙汝听云:“理,治也。唐人避高宗讳,故治字皆作理。”韩醇云:“《诗》:‘德輶如毛。’”祝充云:“《尔雅》云:‘輶,轻也。’”朱彝尊云:“三学士。”
(94)孙汝听云:“《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俞樾云:“《小雅》毛传曰:‘鹿得苹,呦呦然鸣而相呼,恳诚发呼中。’《淮南子·泰族篇》曰:‘《鹿鸣》兴于兽,君子大之,取其见食而相呼也。’公时有望于王涯、李建、李程三君之引援,故为三君陈此义也。”
(95)朱熹云:“‘尝’,或作‘常’。‘裯’,或作‘俦’,或作‘稠’,皆非是。”《选》曹子建诗:“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勤。”李善引郑氏《诗笺》曰:“帱,床帐也。”帱与裯,古字通。孙汝听云:“《诗》:‘抱衾与禂。’注云:‘裯,禅被也。’同裯者,取《诗》同袍之义。”樊汝霖云:“公于三贤有同裯之旧,故望之以《鹿鸣》之风也。”朱彝尊云:“望援。”何焯云:“转接自己无痕。”
(96)孙汝听云:“言前期不可知,有如蜉蝣,忽然死矣。”顾嗣立云:“《诗》:‘蜉蝣之羽。’《埤雅》:‘蜉蝣朝生暮殒,有浮游之意,故曰蜉蝣也。’”
(97)文谠云:“‘言以刚直得罪,今始慕柔弱也。’刘向《说苑》曰:‘常枞有病疾,老子往问焉。张其口而示老子曰:吾舌存乎?老子曰:然。吾齿存乎?曰:亡。子知之乎?曰: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柔乎?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乎?曰:嘻,是矣。’《淮南子·原道篇》曰:‘齿坚于舌而先为之弊,是故柔弱者生之干也,坚强者死之徒也。’”查慎行云:“应前御史建言。”
(98)方世举云:“《释名》:‘鼻塞曰鼽,深久不通,遂至窒塞也。’”
(99)文谠云:“渐,几也。言几能别香臭而已。《左传》曰:‘一薰一莸,十年犹有臭。’杜预注云:‘薰,香草。莸,臭草。’莸,《说文》曰:‘水边草也。’”孙汝听云:“喻不分善恶也。”查慎行云:“又深一层。”朱彝尊云:“意奇妙,然却以无心得之。”何焯云:“双关语。”程学恂云:“须知此皆讬言。不然,公岂真败节者。”张鸿云:“此二联可窥造句之妙。”
(100)孙汝听云:“松楸,旧陇也。”文谠云:“松楸,坟墓上所栽者。《齐册文》曰:“映舆于松楸。”
(101)方世举云:“曹植《与杨修书》:‘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李详《证选》:“谢灵运《富春渚》诗:‘始果远游诺。’善注:‘果,犹遂也。’”
(102)文谠云:“言空怀去意而未能果决,但睹时岁之遒尽也。”宋玉《九辞》云:“岁匆匆而遒尽。”魏怀忠云:“遒,尽也。”朱彝尊云:“自述。”
(103)钱仲联云:“《吕氏春秋》:‘汤见祝网者,置四面,其祝曰:从天坠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离吾网。汤曰:嘻,尽之矣!非桀其孰为此也?汤收其三面,置其一面,更教祝曰:昔蛛蝥作网罟,今之人学纾。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汉南之国闻之,曰:汤之德及禽兽矣。四十国归之。”
(104)朱熹云:“‘氛’,或作‘气’。”唐庚云:“《晋书》:‘吴之未灭也,斗牛之间,常有紫气。张华以雷焕为丰城令,使寻之。焕至县,掘狱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中有双剑,并有题刻,一曰龙泉,一曰太阿。其夕斗牛间气不复见。”
(105)文谠云:“自言旅泊江陵,有若酆城之剑,谁能于上前言之乎?前汉张良对高祖曰:‘臣请借前著以筹之。’张晏曰:‘求借所食之著,用指画也。’”
(106)朱熹云:“‘吾’,或作‘朋’。”
(107)孙汝听云:“邹阳书曰:‘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无因而至前也。’”樊汝霖云:“公意以汤譬宪宗,以剑譬己,以借前筹属三贤者。明月之珠,非投暗矣。”李详《证选》:“明月难暗投。”汪琬云:“以寄赠收。”
作品评价
黄震曰:“《赴江陵》诗,叙次明密,是记事体。”
唐宋诗醇》曰:“此自阳山量移江陵,而寄王涯、李建、李程,意在牵复耳。有求于人,易涉贬屈,而齿缺鼻塞等语,借失志衰换写,意似有惩创,然只以诙谐出之,固知倔强犹昔,不肯折却腰骨也。意缠绵而词凄婉,神味极似《小雅》。”
程学恂曰:“直从《九歌》、《九辩》来。”
张鸿曰:“此诗直追少陵。玩其描写,真有不可及处。梅宛陵极力摹仿,而无其雄杰。”
作者简介
韩愈
(768—824)唐代文学家、哲学家,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字退之,河南南阳(今河南孟州)人。因其常据郡望自称昌黎韩愈,故后世称之为韩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谥号“文”,世称韩文公。公元792年(贞元八年)进士及第,先后为节度使推官、监察御史,德宗末因上疏时政之弊而被贬。唐宪宗时曾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中书舍人等职。公元819年(元和十四年)因谏阻宪宗奉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穆宗时历任国子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韩愈在政治上反对藩镇割据,在文学上反对魏晋以来的骈文,提倡古文,主张文以载道,与柳宗元同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并称“韩柳”。诗与孟郊并称“韩孟”。韩诗在艺术上有“以文为诗”的特点,对宋诗影响颇大。有《韩昌黎集》四十卷,《外集》十卷。
最新修订时间:2023-08-31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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