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裕(1909~1949),中央军校第九分校(新疆分校)第三期步科毕业。又名德玉,祖籍河南滑县,生于辽宁辽阳。早年加入东北抗联马占山部,任排、连长。抗联部队溃散后,转赴新疆,任边防队长,骑兵团连、营、团长,新疆骑兵第一师少将师长。1947年11月授少将军街。1949年8月12日在兰州被国民党当局军法处决。
制造邱家灭门血案
1944年秋因国民党势力进入新疆,盛世才被调中央任职,邱氏一家已失去依附的大后台,心中十分恐慌,他深知自己在新疆罪恶深重,激起民愤,故决计去兰州暂时安身,再观动静。
邱氏一家到兰州后,有一些原来在邱、汪部下任过职的一批下级军官和东北同乡,由于新疆形势的变化,也先后流入兰州、都因生活一时尚无着落,他们常在一起吐露在新疆时的遭遇和离新的不幸,把所有的新仇旧恨都归结在盛邱之流的身上,他们都清楚地知道盛世才已腰缠万贯,正逃台湾,最近又得悉,邱毓熊也将1000根金条送往台湾,准备远走高飞,他们都认为既要报仇雪恨,就在此时,万不可错过这个良机,遂由蒋德裕(47岁,原籍河南,早在北满同日冠作战后加入东北抗日救国军中任上尉连长,随东北军进入新疆后在军校第三期毕业。因为盛氏镇压叛乱有功,被盛世才提为新疆骑兵师少将师长。)。减景芝(东北人原在马占山第五军任旅长,在新疆时为盛世才军事顾问)二人将大家联络在一起策划谋杀邱氏全家的周密行动方案。他们秘密招集同伙十二人,分联络、策划、行动等三个小组(以蒋德裕为首指挥,分阶段的执行谋杀计划),另外还收买了邱家门房副官齐雨田为内应,时时传送情报,掌握情况。刘玉山(东北人,1933年随父由苏联入疆、其父原任呼图壁县长被盛世才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一直怀恨在心。)原计划的行动日期定在邱老头的生日,原意使他在出生之日“寿终正宴”。
但考虑这天来宾一定很多,行动起来势必伤人太多。后建议改在五月十六日晚上行动。蒋德裕先后在自己家中召集同伙刘玉山、刘自立、孙立熊、陈永春、王祥仁、童朴庵、刘忠贤、关子章、齐雨田、藏景芝、尚德荣等人(其中藏、尚二人未来开会)商议后决定:
1)齐雨田作内应,指点内幕行动事宜,2)刘玉山、陈永春——把守邱熊夫妇住房,3)孙立熊、刘忠贤——把守邱宗凌住房;4)刘自立、王祥仁、童朴庵三人负责杀人。最后蒋德裕分发手枪5支,已首、刺刀等凶器。各自按分配的任务积极准备。齐雨田(邱家的副宫)当天晚上将大小五条狼狗诱至避静处栓好、晚9时左右,众人乘卡车到达邱氏门口,齐副官听到暗号后将大门启开,一拥而入,先将水夫郭石发、佣人兼保漂何德源、何德发兄弟等三人反剪捆绑在地,口塞手巾,他们在惊慌中尚未明何事,即被刘自立、王祥仁、童朴庵三人分别用爷头砍死。其他各组均按计划闯入邱宗凌卧室将其砍死,又将同室入睡的孙子邱光华(15岁)、邱光锐(7岁)、邱光丽(5岁、女)用斧头或纲管、刀子杀死。此时主仆七人均已被杀,只是邱宗熊房门上锁,刘、陈二人将门撬开、坐在房中暗自等候。其他人员忙在各房屋中仔细检查死角,免出意外,不料刘自立在各房检查并搜寻财物时,发现床下有人声,一把拉出,正是邱光华负重伤未死,地求饶,刘自立为防后患,挥起一斧结束了性命。大家因邱航熊夫妇两人未归,万分焦急。据齐雨田介绍,他们今晚去金城剧院看电影未归。晚11点左右,大门外突然有汽车声,众人蜂拥大门两侧潜状。喇叭声刚落,大门已开,汽车刚进大院停下,大家一拥而上,将汽车包围,迅速将邱航熊的妻子费伯萍从车内架出、用毛巾蒙着头部,将双手反剪。单独将邱航熊拖到东房,逼他交出财产存放的地点,同车前来的赌友陈宗实虽不绝的表白自己是局外人,要求放他回去,未防事泄,也结果了他的性命。汽车司机毕殿俊见势不妙,拼死搏斗,早被刘自立卡着脖子活活掐死在地,别人不放心,又补砍了一刀。费伯萍被绑到上房,眼看地下户体横卧,也已丧魂落魄,伤心落泪地向刘自立、玉祥仁哭诉到:“在新疆杀人是他们盛邱两家的罪恶,为何要我分担,实在太冤杠了,我不能替邱家送命。”刘自立不听她的花言巧语,手起斧落,将她砍倒在地。
邱毓熊在惊慌中稍为静定后想乘机托延时间,寻求一条生路,向大伙道:“朋友们,来了多少人没什么关系,拿些钱去花,要物都可以。有100多根金条存在华侨银行,家里仅有一根金条;二十多两沙金,以及首饰之类你们拿去,不够用,兄弟可以写个条子给你们去拿,或者由我与你们一同去拿”。刘玉山说:“我们来人很多,是为了报仇雪恨,决不是为钱财而来”,正当这时,由上房传来一声惨叫声,邱毓熊听出是自己妻子的声音,顿时神色慌张,绝望地说:“既然都是朋友,请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只是老太爷年纪大了,请你们不要惊动他,事情由我一人承担,还请诸位给我留一条后根……”说着卸下手表和金戒指对刘玉山说:“这只手表与戒指送给你们留个纪念吧!”刘接过手表与戒指继续与邱谈判。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磨蹭,终于逼迫邱毓熊说出存放金银财宝的地方和箱柜,钥匙号码等。此刻已是凌晨三时多了,他们觉得时间如果再延长恐引起不测的后果,刘玉山当机立断答应给邱航熊一个痛快的结果。他考虑到用手枪声音太大,就用邱家的托斯乌枪击能了邱。大家经过一段紧张的翻箱倒柜搜检,将财物弄到手。这时已是五月十七日临晨四时多了,大伙急忙将全部户体移至上房,覆盖被褥等物,浇上汽油,布好引燃装置,并将财物悉数装入车内,然后点火楚烧。此刻天已发亮,城市戒严已除,他们急速开车逃离现场。邱氏一家主仆十一人,在一夜之间均葬身在用搜刮民脂民膏营建的公馆内,受到民惯的严励惩罚。
五月十七日早晨,邱氏公馆浓烟腾空,警方获报,兰州军警要员相继出动,亲临现场,发现大门做开,看门的副官齐雨田也不见踪迹,进到内院,只见北房客厅门窗缝内向外冒烟,叫喊也无人答应,推开门缝,浓烟滚滚,气味呛人,并发出强烈的汽油味,随时有贵发烈火的势头,消防队也在此时赶到,急忙行动,不多时扑灭了火势。原来因门窗紧闭与外面空气隔绝,故房内只有浓烟,未能燃起大火。警方人员走进屋内查看,只见桌椅,沙发木器等物零乱的摘在一边,家具下面又有毛毯、被褥、床单等物,把这些东西搬开后,忽见尸体横列,血肉模糊、自不忍猪。户体下又压着一条浸透汽油的粗线导火索,另一头栓在墙角的蜡烛上,由此分析判断这是一件有组织有计划的特大区杀案。经过验户勘察现场共有户体十一具,依户口薄登记的姓名、性别、年龄和知情人的指点逐个辩认是:
邱宗凌、邱毓熊、费伯萍、邱光华、邱光锐、邱光丽、毕殿俊、郭石发、何德源、何德发、陈宗实(系商业银行会计主任、非邱氏亲属)据悉在邱氏房内墙上还发现有:“二十年冤仇一夜报之”字迹。
“邱氏血案”的新闻很快传遍西北各省及全国各地,新疆人民听到此消息后都认为这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的结果。不管怎么说,它毕竟是一桩刑事凶杀案。兰州军政当局配合西北军政长官公署、警备司令部、宪兵团、警察局、法院检查处等团体联合抽调侦破人员二百多人,对所有怀疑线索与对象开始秘密侦察。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将参与此案的8人从各处抓获,其中刘忠贤、藏景芝、尚德荣、童朴庵、齐雨田五人,因外逃远方尚未归案。后因兰州形势紧张,对外逃的案犯也就未再追踪。于1949年8月12日对上述案犯举行最后宣判,除将蒋德裕、刘自立二首犯处死刑外,其他案犯分别宣判无期徒刑有期徒刑收监服刑了事。
说来奇怪,邱家唯一的独苗邱光慈(13岁)是邱毓熊的长女,乳名亚亚,(是1936年于苏联中亚的塔什干出生的),案发前因患篇桃腺炎,于5月16日由其母及佣人宋嫂陪同送往小西湖中央医院治疗,经医生诊断需住院,并决定17日动手术,邱太太(即费伯萍)把女儿安排好后,答应次晨来院陪伴,并叮嘱宋嫂细心关照、自己返回家院。不料这竞是母女最后的诀别。正是邱光慈的病,才使她免遭一死,给邱家留下了这条独根,同时,也使宋嫂幸免于难。
破获邱案 抓捕蒋德裕
1949年仲夏,蒋家王朝大势已去,其反动统治处于即将覆灭的前夜。全国各地各类恶性案件不断发生。继北平之六户案件、上海之箱户案件后,西北的兰州也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血案即“邱宅大血案”。案由是:1944年以后从新疆迁居兰州的原新疆军阀盛世才的岳父邱宗凌及其子、媳、孙、孙女、汽车司机、保镖等一干11人在邱家大院被悉数残杀。因此案情之严重,涉案人员之多,追捕范围之广,立案侦破均有很大难度。邱宅案在侦破过程中,依据主犯之一刘玉山提供的情况,办案人员范宗湘立即率特高组人员到胜利新村七号的案犯之一蒋德裕公馆进行搜捕,不料蒋已远走高飞,不知去向,查无所获。
特高组人员将要离开蒋公馆时,范宗湘无意间发现院子一角垃圾中有一污的信封,拣起一看,上面的寄信地址是“卓尼保安司令部”。经鉴定,确认此信为蒋德裕所为,并悉蒋的小老婆为卓尼籍人,由此推测蒋十有八九隐匿卓尼,罪犯已露马脚。据此线索,专案组当即请示甘肃省保安司令部,要求卓尼保安司令杨复兴逮捕蒋德裕。恰在此时杨复兴来兰州,又请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郭寄峤召杨复兴面授机宜,令其负责将蒋德裕逮捕归案。
杨复兴接受了郭寄峤的命令后,于第二天早晨速返卓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卓尼博峪将蒋德裕捕获。这是杨复兴任职以来的首次出手。杨复兴又获悉随蒋一起在逃的刘自立近日就住在蒋藏身处,当问及蒋德裕时,蒋却说刘于当日一大早就进了卓尼县城。杨即令部下到县城搜捕,遂在城内一家包子馆将正在借酒消愁的刘自立生擒。之后将蒋、刘二犯暂押在卓尼保安司令部,杨复兴电告省府,并请派员前来押解。
警察局接报后,当即决定由大队副刘玉泉率一行十三人前来押解。临行前,蒋云台军长给杨复兴带了一封亲笔信,嘱咐他协助完成押解任务。押解队于6月30日从兰州出发,因遇大雨行动缓慢,于7月2日才到卓尼。到卓尼后经过对案犯的初审,在蒋德裕小妾住地博峪找出藏匿的十余根金条、一块金砖、四支手枪、四颗钻石及细软若干。
押解人员因雨受阻在卓尼住了三天,后于7月5日冒雨返回,8日到兰州。
杨复兴自陆大毕业回到卓尼后,名望、地位都相应得到提高。此时的他认为要不失时机地壮大自己,必须扩充军事实力。于是他首先整顿军队,在副司令刘济清和参谋长杨生华的协助下举办卓尼军官训练班,时值黄埔军校七七分校的学员杨汝东、昝振华等受训毕业回来,于是让他们担任教官和连级官员,加强军事训练。训练班在临潭、岷县、卓尼三县(局)招收藏汉族学员六十名,受训四个月毕业,大部分分配到新成立的特务营担任排长或司务等职。特务营辖三个连共三百多人,均系民兵中抽调的义务兵,规定一年一换。随着军事力量的壮大,装备问题接踵而来,于是又向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西安绥清公署主任胡宗南、甘肃主席郭寄峤求情,先后通过各种渠道得到步枪三百多支、子弹三万余发。达到了守土自保的目的,消除了随时被马步芳吞并的担忧。1949年6月马步芳被国民党提升为西北军政长官,此时担心被马步芳统治的杨复兴,正好为马之下属。马步芳一就职,杨复兴也学着甘肃各地的国民党高级军政要员向“长官”献了晋见礼,表示祝贺。
蒋德裕自述作案动机
血案震惊全国。已逃至台湾的盛世才得知这一消息后,极为震惊。反复考虑之后,他派亲信找到曾任西北长官公署长官的马步芳,希望他念在旧情的分上,干预此事(兰州当时还未解放)。调查最后真相大白,马步芳的亲信、西北长官公署高级官员,也是盛世才当年的磕头兄弟蒋德裕,竟是幕后元凶。曾是东北军人的蒋德裕自杀,他在遗书中写道:“盛世才背叛了联共联苏的主张,对中共人士进行了大肆逮捕和屠杀。有130多名无辜者遭到盛世才、邱宗凌、邱定坤的杀害。我要为那惨死的130多名无辜人士雪恨……恰好这时,传来邱氏父子想逃到台湾的消息,于是,我决定把当年盛世才和邱家父子在新疆欠下的宿仇大恨,来个总清算……”盛世才终于为他在新疆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民主人士、杀害了大批东北军人的累累血债,付出了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