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是一至情至性之人。他重师生之义。崇桢九年,他的老师
袁继咸被诬陷入狱,29岁的青主率领书院同学100多人进京告状,史载“山徒步走千里,伏阙讼冤。
孙振怒,大索山。山敝衣蓝缕,转徙自匿,百折不回,继咸冤得白。当是时,山义声满天下。”(孙振,指当时诬陷袁继咸的山西
巡按御史张孙振)更可贵的是,当袁继咸重新被启用后,在武昌当官(“湖广武昌道”),邀请傅去武昌,但青主以“违老母久”(很久没有见到老母亲了)的理由
婉言谢绝。他重夫妻之情。他这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在青主26岁时他的爱妻病逝,之后他再也没有续弦。他自己说是作了道士的缘故,而了解他的
戴廷栻则一语道破,“自谓闻道,而苦于情重”。十四年后,在他漂泊的路上,他写了首怀念妻子的诗,其中有“不然尔尚存,患难未能舍”的句子,读来令人心酸欲泣。魏宗禹先生说青主行医精通妇科,想来是因为妻子的缘故,这我是相信的。他重父子之情。他是一个好父亲,把儿子
傅眉培养成了文武全才。
当傅眉因病逝世后,青主悲痛万分,精神上受到极大打击,不久离世。傅眉临终前写了《临终口号二首》的诗:“父子艰难六十年,天恩未报复何言。忽然支段浑无用,世报生生乌哺缘”和“西方不往不生天,愿在吾翁双膝前。我若再来应有验,血经手泽定新鲜。”初读至此,笑天亦是心神激荡,心有所念,眼泪夺眶而出,这是怎样深沉的一种父子深情啊!青主知道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担心是傅眉留下的两个孩子会被人欺辱,于是一生甚少求人的青主分别给他的一些做官的朋友写信,低首托孤。他给李振藻写道,“愚父子怛焉长逝,特以两孙为托,孱弱无依,穷鸟不能不投长者之怀也。”他给
魏象枢写道,“环翁知我为我,使此两两孱小,得安田亩间。隔世拜惠,乃
庄子所谓死生同贯也。”他给载梦熊写道,“家门不幸,两孙失依,内外眷属无可缓急者。罗叉外侮,良繁有徒,群凌沓至,实难支御……特遗此书,求加护持。”我不知道后来这些富贵朋友们有没有帮上忙,但从这些书简中,看到了一个老人最后的心灵挣扎!给载梦熊的信中最后说“篝灯草治,笔自此绝”,已经是绝笔之辞了。
傅青主逝世后,“四方来会送数千人”,有几千名群众自发来为这个野道士送行,这可以说是对他一生最好的盖棺之论。明年,青主诞辰已至400年,希望山西和全国的学界医界以及民间能够好好地纪念一下,毕竟,如斯人杰,400年了还没有第二个,他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是一个永远不会被磨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