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第一代阿尔布菲拉公爵(Louis Gabriel Suchet, 1st Duc d'Albufera,1770年3月2日—1826年1月3日),法国元帅,是
拿破仑一世麾下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在1807年至1814年的
半岛战争中,他证明了自己杰出的独立指挥能力。他不仅是唯一 一个面对西班牙游击队能做到常胜不败的元帅,而且还通过刚柔并济、公正仁慈的行政管理手段巩固了法军在西班牙东北部的地位。拿破仑在晚年称他是最具才干的法国将军。
生平
早年
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于1770年3月2日生于里昂。他的父亲是一位富裕的丝绸厂厂主。殷实的家境让他得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絮歇在年轻时曾就读于家宅附近的规模较小的巴比岛大学,在组织和调查方面表现得相当娴熟。后于17岁时开始学习商业事务。1791年絮歇自愿加入里昂的国民自卫军,成为一名骑兵,并升任少尉。1793年9月20 日,他升任阿尔代什省第四志愿营中校营长,并率领该营参加了土伦包围战。在这里,他第一次与拿破仑相遇;同样是在这里,他活捉了英将奥哈拉,立下大功。攻克土伦后,絮歇和他的兄弟陪伴未来的皇帝参加了许多场愉悦的野餐。不久转入意大利军团,先后参加了洛阿诺(1795.11.22-24)、迭戈(1796.4.14-15)、洛迪(5.10)、洛那图(8.2-5)、斯蒂维耶雷堡(8.5)等一系列战斗,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不过也在4月2日的诺伊马克特之战中负伤。伤势痊愈后,仍然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参加了11月15-17日的阿尔科拉之战。由于在上述作战中表现出色而被提升为上校。1797年1月14日参加里沃利之战,并第二次负伤。伤愈后被任命为布律纳将军的参谋长,并随其于1797-1798年征服了瑞士。在弗里堡、吉米讷和伯尔尼取得胜利后,絮歇被派回巴黎,呈上缴获的19面军旗。3月20日,絮歇被战争部长介绍给政府成员,他向齐聚的官员们发表了激昂的爱国演讲:“你们已经听到了军队那充满勇气的呼声。他们对抗海上的暴君,像对抗路易十八的党羽时那样团结···信赖他们,信赖胜利吧!”督政官梅兰将一对小手枪赠予絮歇,当是时,所有人都相互拥抱,一个管弦乐队演奏起了《自由颂》。1798年3月23日絮歇晋升为准将,时年28岁。8月22日,絮歇取代勒克莱尔将军,出任意大利军团参谋长。在茹贝尔接任意大利军团司令后,他要求督政府将絮歇留在他身边。茹贝尔很器重熟悉当地情况的絮歇,他还看到了后者在组织管理方面的才华。
风波
1798年12月,絮歇接到命令,如果他不立刻回到法兰西,就会被驱逐出国。令人吃惊的是,絮歇被指控在瑞士和意大利搞政治阴谋以及挪用在意大利军队的补给资金。毫无疑问,政治密谋和残暴掠夺在这些地区十分猖獗,但絮歇辩称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插手政治。还有桩奇怪的事,絮歇受到了一项含糊的指控,说他是个贵族。军团司令茹贝尔本人站在了絮歇的一边,甚至还辞掉了军职以示抗议。实际上絮歇很关注平民对军队的疑惧情绪,他将自己视为一个公民、共和国的忠实拥护者以及暴君与暴政的敌人。12月27日,絮歇被解除职务。不过,
马塞纳给战争部长去信,请求让絮歇当他的参谋长。
尽管絮歇已经在年初被列入了随波拿巴远征埃及的军官名单中,但由于瑞士前线要准备新的对奥战事,加上絮歇作为参谋长又很得力,于是布律纳便请求让絮歇回去继续任职。有人提到第十八团本是絮歇的部队,波拿巴将军反驳道:“我在巴黎看到絮歇了,既然他自以为自己在哪里都吃得开,我想他不会回我们这里来了。”由于没有参与波拿巴的行动,絮歇错失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永远都成不了拿破仑的心腹了,只有经过漫长而勤恳的付出后,他才能收获奖赏。
1799—1800年
1799年7月10日,在新任意大利军团司令茹贝尔的请求下,絮歇被晋升为少将,并任意大利军团参谋长。他参加了8月15日的诺维之战,战斗后不久茹贝尔阵亡,死在絮歇怀里,随后絮歇代理指挥军团。莫罗在9月临时担任军团司令,等待继任者尚皮奥内将军到来,絮歇仍旧担任参谋长。
莫罗在与他的参谋长合作后私下对友人评论道:“(絮歇)是法军首屈一指的参谋军官之一。”1799年12月30日至1800年1月5日,絮歇代替因病辞职的尚皮奥内暂任意大利军团司令。3月7日,絮歇在新司令马塞纳将军属下指挥共12,000人的三个师。他在指挥三个师时得心应手,因而为其赢得了更大的声望,这年4月,在奥军优势兵力进攻下,意大利军团被切成两段,絮歇率领军团的左翼约1.1万人撤向补给枢纽尼斯地区,退守瓦尔河一线。他在瓦尔组织的防御无懈可击,梅拉斯元帅的奥军主力约4万人费尽心机也不能突破法军的防线,絮歇带着7、8千人坚守了10天之久。当拿破仑亲率的预备军团突入奥地利人后方时,梅拉斯留下1.8万人监视絮歇所部,自率主力去迎击拿破仑。絮歇为了牵制奥军北上,他虽然只有 7000名士兵,却大胆地向奥军发起了反攻。在纳瓦桥一战中,法军大败奥地利人,使埃尔斯尼茨将军损失了5000人。此外,他还对撤退的奥军进行了成功的袭扰,牵制了敌人大量的骑兵。在几次击败埃尔斯尼茨之后,絮歇到了热那亚河,然后翻越群山,进抵博尔米达(Bormida)河谷。此时他已经擒获15,000人、30门大炮和6面军旗。时任战争部长的
卡尔诺给他发来了特别嘉奖信:“整个共和国都瞩目于这段新的温泉关传奇。您的勇武不逊于斯巴达人,甚至在成就上更胜一筹。”絮歇在尼斯方向的反攻,对于后来的
马伦哥会战,起了重要的作用。12月20日,本来军团的命令是让他的师和杜邦师分两路渡过明乔河,但后者被优势敌人包围;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絮歇主动地循着炮声前进,由于他的及时赶到参战,从而使杜邦的师免遭被全歼的厄运(这个杜邦勇猛有余,而谨慎不足;在西班牙也是因为轻敌以至全军覆没)。
1801—1807年
1808—1812年
1808年3月19日,絮歇获颁骑士级铁王冠勋章、指挥官级萨克森圣海因里希勋章,并受封为帝国伯爵。11月16日,经双方家人撮合,絮歇与芳龄十八的奥诺里娜·安托万·德·圣约瑟夫终于在巴黎卢森堡宫结为伉俪。那里是约瑟夫·波拿巴的家宅,朱莉王后也出席了婚礼。絮歇夫人是朱莉·克拉里和德西蕾·克拉里的外甥女,絮歇从此和法国皇室(拿破仑)、西班牙王室(约瑟夫)和未来的瑞典王室(贝尔纳多特)搭上了关系,晋升之路自然更加顺畅。
12月1日,匆匆度完蜜月的絮歇奔赴西班牙战场,在那里,他成为镇压游击队最得力的将军。絮歇的军事与行政管理才华开始真正地大放异彩。10月2日,任西班牙军团的
莫蒂埃第五军第一师师长。12月,参加萨拉戈萨围城战。1809年4月5日,在拉纳元帅和迪罗克将军的推荐下,拿破仑用絮歇取代
朱诺将军担任西班牙军团第三军军长(后更名为阿拉贡军团),并任阿拉贡省总督。在所有的占领者中间,他算得上是一个公正、严格、成功的管理者。他迅速地平息了布莱克起义,虽然在5月23日的阿尔卡尼斯之战中因为部队士气低落和人数占劣势而败于布莱克(絮歇唯一一次败于布莱克及西班牙正规军),但旋即在6月15日的玛利亚之战中打败布莱克,6月18日在贝尔奇特、1810年1月在阿尔文托萨再败之。絮歇是个体恤关心下属、善于治军的将领。在取得玛利亚之战和贝尔奇特之战的惊人胜利后,絮歇慢慢地向每个人灌输他们是精英部队的一分子,并且有能力成就伟大功绩的观念。他使步兵和炮兵之间形成了更好的协作关系,还成功地让德意志人、波兰人、意大利人甚至西班牙人融入第三军中。絮歇希望部下配合协调,他成功了。
在1809年7月1日凯旋回归萨拉戈萨后,絮歇决定立即采取行动安抚整个阿拉贡省。他的第一个举措是即刻赶到哈卡,给守军提供足够10个月的补给,该地先前被活跃在附近的游击队隔断了。确保哈卡(保卫着萨拉戈萨到法国的最直接的交通线)的安全后,絮歇采取了集中兵力以将各个游击队分别击破的策略。他的总体战略就是清扫一个地区,然后安排各自距离不远的驻军,以避免游击队重新占领该地或者长期截断交通线。这一卫戍体系还有助于阿拉贡重获安宁和商贸的恢复。结果,游击队在1809年12月被逐出阿拉贡之后就再也难以在本省立足了。
1810年3月,絮歇奉约瑟夫国王之命进军巴伦西亚省,事实证明这是场不适宜的行动,约瑟夫寄予厚望的当地民众实际上敌意深重。为保存实力,絮歇以完美的秩序撤军。为平定下加泰罗亚省,他先后发起三场围城战:莱里达围城战(4月30日至5月14日)、梅基嫩萨围城战(5月20日至6月8日)和托尔托萨围城战(1810年6月至1811年1月2日),均克之。在2月8日的一道命令中,絮歇被授予阿拉贡省的一切军事行政大权。3月,下加泰罗尼亚划归絮歇管理,
麦克唐纳军的其中9个团共17,000人转入絮歇的阿拉贡军团。5月,絮歇的女儿路易丝·奥诺里娜出生在巴黎。但他不能耽于个人情感,因为拿破仑告诉絮歇,他的元帅杖就在塔拉戈纳的城墙之内等待着他。
之后,絮歇又受命进兵巴伦西亚。这次使用了26000人的兵力,1811年10月1日,在贝纳瓜希尔镇再次打败布莱克,在10月25日对萨贡托城的总攻中肩膀中枪负伤,不过次日破城。1812年1月10日,巴伦西亚城投降,同月24日,絮歇被封为阿尔布菲拉公爵(阿尔布菲拉是指巴伦西亚城西南方的一个大池塘),为支持这头衔,皇帝奖励了他50万法郎,比其他重臣都要多。在西班牙征战三年,麾下不超过5万人,絮歇占领了三个省,捉获7.7万俘虏,缴获1400门火炮。这一年,
约瑟夫·波拿巴写信给拿破仑,称阿拉贡是最安定的一个省。此后17个月内,絮歇在当地大肆搜刮,聚敛了2亿里亚尔(
西班牙货币)的财富(此事没有给出资料出处,真实性存疑,而且根据絮歇治理民政的表现,很可能是征收军税,用于上交马德里政府金库以及维持当地政府与军队)。
1813—1815年
絮歇的兵力被默里将军所率的来自西西里的英国援军死死拖住,不能增援其他战场上的法军。4月,絮歇被任命为加泰罗尼亚与阿拉贡军团司令。默里在4月13日的卡斯塔利亚之战中击败了兵力处于劣势的絮歇,不过絮歇又在6月12日成功解救了被包围的塔拉戈纳,并将默里的英军赶上英军舰队。
威灵顿在维多利亚之战的胜利标志着絮歇对西班牙东北部的占领开始走向尾声,絮歇被迫在7月撤出了巴伦西亚省。8月15日(刚好是拿破仑的生日)再解塔拉戈纳之围。潘普洛纳在10月31日的陷落,迫使絮歇撤出了阿拉贡省并退到埃布罗河东岸。但这年8月,他终将围困于塔拉戈纳的守军解救出来。11月15日,絮歇被任命为加泰罗尼亚总督,3天后接替阵亡的
贝西埃尔任帝国近卫军骑兵荣誉上将(一项荣誉职务)。1813年5月,絮歇夫人在巴黎为他生下一子。在苏尔特回到半岛并获得全权指挥权(一项非常必要但为时已晚的联合举措)时,絮歇的部队是唯一保持独立的。1814年1月15日,他在莫利纳-德雷伊获得了他在西班牙的最后一次胜利,此后被迫在4月放弃加泰罗尼亚省,撤回法国,并于22日任南方军团司令。
拿破仑一世退位后,继续为法兰西效力的絮歇被封为法国贵族,授予指挥官级圣路易勋章,任斯特拉斯堡的第五军区司令。拿破仑返法后,絮歇回到皇帝身边。暌违七年之后,元帅在巴黎见到了皇帝,后者对他说:“絮歇元帅,自从我们上次见面以来您的名望有了很大的提升啊。欢迎您,您带着光荣和魅力而来,正如英雄们带给他们的同时代人那样。”3月26日,絮歇出任在斯特拉斯堡的第五观察军军长。4月4日,他前往里昂执掌第六、七、八、九、十九军区。6月2日,拿破仑也封絮歇为法国贵族。6月12日,絮歇奉命指挥阿尔卑斯军团入侵萨伏依,此后他在阿尔卑斯山与兵力占优势的联军作战,战绩颇佳。6月14日正式开战,法军直到22日仍压制住较弱的皮埃蒙特军。此后,4,8000奥军压境,而絮歇只有23,617人,其中约13,000人为战斗力弱、装备缺乏的国民自卫军。但絮歇一直抵抗到27日,甚至仍保持攻势。从
达武元帅处得知皇帝战败的消息后,絮歇被迫于1815年7月12日同奥地利军队正式签订了停战条约,规定里昂不受掠夺报复。絮歇还想拯救奈伊元帅,他劝性情火爆的莫斯科瓦亲王出国,还愿意向后者提供一些资金、一本护照和一名护卫,但奈伊拒绝了,最后不幸被枪决。因为絮歇再次为拿破仑效力,路易十八取消了他的贵族资格并将其革职。
晚年
1819年3月5日,絮歇的贵族地位得以重新恢复。在余下的日子里,他一直和家人过着平静的生活。1826年1月3日,絮歇病逝于家乡马赛附近圣约瑟夫庄园自家城堡里,享年55岁。著有《1808到1814年西班牙战争回忆录》。
元帅的代表作
塔拉戈纳围城战(1811年5月24日到6月28日)是絮歇军事生涯中最大的考验,也是他所取得的最为辉煌的胜利。
1811年初,围攻塔拉戈纳所需的补给品已经集中完毕,絮歇布置了大量的火炮,有很多是之前的战斗中缴获的。拿破仑对絮歇前一年的表现十分满意。1811年3月10日,贝尔蒂埃元帅通知絮歇,托尔托萨、莱里达和塔拉戈纳都交由后者管辖。此外他还会得到来自
加泰罗尼亚军团的增援(约17,000人),这样他的总兵力就达到40,000人了。不过起码有一半部队要分散各处驻守,以便在夺取塔拉戈纳的时候保护交通补给线免遭游击队威胁。
这注定是场硬仗。塔拉戈纳是西军在加泰罗尼亚地区掌控的最后一座要塞,而加泰罗尼亚人的抵抗肯定会像阿拉贡人一样顽强。但对于絮歇来说,这样的战斗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在这场关键的冒险行动中预见到了胜利的到来。“此外,经验表明,若要摧毁西班牙军队,就一定要把他们围困在自己的要塞里。只有在那里才能抓到大量的俘虏。”这实际上就是絮歇在西班牙取得那么多胜绩的要领。
絮歇亲自料理阿拉贡的防卫工作,为发动对塔拉戈纳之战役做准备。他重组了部队,将不同的团集结到一起,这样他们就会“产生集体感,互相支持,在收获荣誉的共同愿望的驱动下竭力竞争。”对于远离补给中心的军队来说,足量而可靠的给养供应是十分必要的。小麦、围城材料与装备都是利用本地资源搞到的,没让帝国国库掏一分钱。将水输往塔拉戈纳地区的渠道也得到了修复与保护。絮歇决心要让部队保持高昂的士气与健康的体魄。医护人员和医院设施“以军事方式组织起来,第一次出现在这支部队中。”士兵们知道絮歇尽心竭力地维护他们的利益,而絮歇也清楚自己可以依靠他们。“法国军人懂得感激,他会以热情和爱戴来回报为他所做的一切。”絮歇对他的部下及其能力一向有良好的判断力,而他们也没有让他失望。
三个团(第四十四团,第一 一五团和维斯瓦军团第一团)被布置在埃布罗河左岸,防备来自纳瓦拉省的游击队侵袭。为了保护到法国的交通线,絮歇组织布置了一系列的防御阵地,有效保障了萨拉戈萨到巴约讷的安全通行。萨拉戈萨由孔佩尔将军负责防守,驻军包括第五轻步兵团和第一 一七线列步兵团的两个营。迪佩鲁上校率领他的第一 一五团的1400人驻扎在莫雷利亚要塞和阿尔卡尼斯,受命抵御巴伦西亚省对阿拉贡边境的入侵,并保护来往于萨拉戈萨和塔拉戈纳之间的补给运输队。米斯尼埃将军全权负责埃布罗河右岸的事宜,他的部队分散在众多防御阵地上,如此一来就可以在必要时快速集结。
絮歇用于攻城的部队有30个营。主力走莱里达到塔拉戈纳的道路,而炮兵和工兵则从托尔托萨出发。围城所需的补给囤积在萨拉戈萨,梅基嫩萨和卡斯佩,从那里运到莫拉的前线仓库,然后运输队再运至法尔塞特,接着到罗伊斯,攻城期间的主要补给站就设在此处。补给路线沿途的各个防御阵地之间的路程不多于一天,因而面对游击队显得十分安全。
就在开始准备进攻塔拉戈纳的一切事宜时,麦克唐纳在1811年4月21日的信给絮歇带来了坏消息。他告知絮歇临近法国的上加泰罗尼亚的菲格雷斯要塞已经落入敌手,然后要求絮歇:“把我转调给你的所有加泰罗尼亚部队都派回来,让他们强行军过来,一刻也不能耽搁了。”絮歇并没有得到拿破仑的命令,于是他面临一个艰难抉择,到底是继续执行攻占塔拉戈纳的命令,还是放弃这么做以便支援麦克唐纳呢?一番权衡轻重之后,絮歇认为起码要20到25天来执行恰当的指示,派军前往菲格雷斯,到了那个时候塔拉戈纳的西军肯定已经得到了补给和援助了。此外,康波韦德将军很可能会从塔拉戈纳派出部分兵力支援菲格雷斯,絮歇不调兵才能打下塔拉戈纳。总之,絮歇得出结论,对菲格雷斯之形势逆转的最好回应是,执行准备了如此之久的围城计划。听到絮歇做出这个决定的消息,拿破仑评价道:“这才是个军人的样子。”
1811年4月24日,絮歇抵达莱里达并检阅了阿里斯普将军的部队。28日,他带领阿里斯普旅动身向塔拉戈纳进军,弗雷尔师紧随其后。1811年5月1日,阿贝尔将军——带领第三师从托尔托萨而来——在坎布里尔斯和絮歇会合。2日,絮歇在罗伊斯建立总部,作为围城行动的神经中枢。到了3日,阿拉贡军团出现在塔拉戈纳视线中。
塔拉戈纳城下的部队将近2万人,约14,000个步兵。攻取这个要塞可不轻松,因为其防御非常牢固,而且阿拉贡军团远离其补给基地,很可能面临前来救援的敌军。絮歇得采取一切预防措施来保住士兵们的性命。
塔拉戈纳分为上镇和下镇两个部分,后者傍海。上镇居于难以接近的岩石之上,唯一的入口在下镇以西,二者之间是一片平原。然而此处可被镇北山上奥利沃要塞的炮火覆盖,要塞周围还环绕着20英尺的壕沟,守备包括50门大炮和1200名士兵。另一个罗亚尔要塞则掩护着下镇的西面出口。整个塔拉戈纳被一道巨墙包围,外围还有坚固的堡垒。在港口里还有英国海军准将科德林顿的舰队参与防御。
卫戍部队一共17,000人左右,心里都想着城池牢不可破,因而士气高昂。由于塔拉戈纳是一个海港,所以要完全包围它打消耗战是做不到的,只能强攻。
侦察完城防后,絮歇决定在对城镇采取大行动之前,要把英军舰队给赶出港口,奥利沃要塞也必须被占领。为达到第一个目标,罗尼亚将军准备在1811年5月7日晚开始在塔拉戈纳西海岸修建一个大型堡垒,到时海岸炮组就可以在此瞄准英军舰队,把他们赶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冒着英军舰船的炮火,法军建起了三个堡垒。英军舰队在炮组来到之前就驶离了。不过科德林顿并没有消失很久,14日他又卷土重来,开炮轰击法军炮组,以支援2000名塔拉戈纳守军突袭法军堡垒。阿贝尔将军反应神速,马上从兵营带兵赶来击退了西军,并挽救了炮组和未完工的堡垒。
与此同时,萨尔梅的旅在奥利沃要塞前进行加固,守军每天都在持续炮火的支援下突围。尽管法军坚守住了阵地,但平均每天要蒙受50到60人的伤亡。絮歇在13日晚上亲自视察阵地,次日他打算“和要塞守军赌一把,打探城中部队的部署情况,不过只得到愤怒的叫喊声和子弹作为回应。”絮歇很快意识到这场围城战没那么容易完结,塔拉戈纳必须全方位地被削弱。
守军也没耐心等到法军修完工事然后打过来那一天,于是在1811年5月18日又发起了一次突围。6000守军直奔西面的法军营地而去,那是阿贝尔将军的所在。絮歇亲率第一轻步兵团和一支骑兵纵队支援反击,一起把他们又赶回了塔拉戈纳城内。西军损失了200人,法军伤亡150人。而絮歇记下了戏剧性的一幕:“第五轻步兵团英勇非凡的埃利中尉战死之时,他的剑正刺过一个西班牙人的身躯。”
在长达两个月的围城战期间,法军每日损失60人。每一次伤亡都在降低絮歇的胜算,因为他孤立无援,而塔拉戈纳则从海上源源不断地得到增援。正如有一支巴伦西亚来的运输队给西军送来了弹药,补给和4000援军,开小差的西班牙士兵给絮歇带来了更多的坏消息:康波韦德将军正准备领兵前来解塔拉戈纳之围。
顶住不停歇的炮火和无休止的突围之后,法军工事总算在奥利沃要塞附近建成了,因而于1811年5月28日对其开火。到了晚上,许多护墙已经被摧毁,城墙上也赫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第二天,敌军大炮大部分都哑火了,法军开始准备进攻。根据命令,第七和第十六团获准带头突击。絮歇检阅了这批部队,并接见了军官以亲自下达进攻指示和传达任务的重要性,时间很紧要。暮色四合之际,战斗以四发加农炮炮弹为信号开始了,法军纵队向前挺进。守军震惊于这一事态发展,从四面八方予以回击。奥利沃要塞附近的混乱引起了英军舰队注意,船队移动就位,为西军提供支援火力。
到了要塞面前,一支法军纵队设法打开了一扇大门进去。另一支纵队则在缺口处发现,他们5英尺高的梯子实在太短了。在一阵弹雨打击下,士兵们正准备退却,一群意大利掷弹兵却顺着一根旧引水管爬上了城墙,翻了过去。其他人被这一壮举所激励,重新集结起来效仿之。在第二天的朝阳俯视之下,尽管损失惨重,要塞已被法军收入囊中。尸体被抛在出口处的砾石上,城墙脚下也是死尸累累。
奥利沃要塞的陷落只是为攻取塔拉戈纳提供了一块垫脚石而已。絮歇完全清楚面前威胁重重,他面前有英军舰队,一支敌方援军,和意志坚决,戒备森严的守城军队。他马上准备进攻塔拉戈纳的下镇。此后的三个星期里,法军将工事修筑前推,以便让大炮对付下镇的西墙和罗亚尔要塞。在此期间,絮歇得知康波韦德已经到达蒙布兰奇,可以切断围城部队的运输线或者向塔拉戈纳外的法军营地背后移动。絮歇派阿贝尔将军带3000人挡住康波韦德,阿贝尔成功打垮了一支前进的纵队,然后康波韦德没有阻止絮歇围城就撤退了。
6月7日,法军攻克了下镇的弗朗科利要塞。西军的抵抗极其凶猛。鉴于壕沟内的敌军尸体堆积如山,难以掩埋,法军在城内守军的注视下烧毁了1,354具尸体。之后,絮歇又花了两周时间来扩建工事和更深入地布置炮组,以破解城市的防御。工事向城墙靠近期间,法军一直承受着伤亡,并且越来越容易被敌军火力打击。6月14日,英军舰队停泊在港口上,卸载了2000生力军,这使絮歇更急迫地要攻占此地,他可没有办法弥补每天损失的那60人。他敦促工事以最快速度完成,到了6月21日下午4点,下镇城墙上终于被打出了三个豁口。在7点钟,两支300人的纵队分别由布维耶上校和丰泽尔斯基带领发起进攻。布维耶的纵队用梯子登上罗亚尔要塞的缺口,而丰泽尔斯基的纵队则从圣卡洛斯堡垒旁边的城墙缺口穿过去。西班牙守军的防守十分坚决,罗亚尔要塞的部队是战至最后一人的。夺取了罗亚尔之后,在更多纵队支援下,法军涌入城镇中。当晚的战斗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依然是寸土必争的血战。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法军才占领了整个下镇,其余守军已经退到上镇的城墙之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絮歇视察了在下镇巩固其地位的法军,下令向上镇的城墙开炮。26日晚上,絮歇接到情报称康波韦德的军队已经得到增援,打算在29日为城市解围。于是他决定对上镇的最终进攻必须在28日早上执行。到了27日晚上,炮组已经部署完毕,一切就绪。
1811年6月28日拂晓,法军猛烈开火。到了中午,絮歇接到战报称已经打出了一个缺口,于是他骑马前往前线。当他赶到现场,守军也在迅猛地还击。在一片混乱中絮歇检阅了他挑选出来担任进攻任务的1500人。这支部队选自第一和第五轻步兵团,第十四,第四十二,第一 一四,第一 一五,第一 一六,第一 一七和第一二一团,分成三支纵队。下午5点,命令下达,纵队向缺口发起突击。
经受了子弹与霰弹的血洗,法军纵队在城墙下动摇了。絮歇马上让预备纵队投入战斗。先攻的部队在战友赶来后开始反击,两支部队一起以无人可挡之势从城墙缺口倾泻而入。冲入城镇中的士兵有许多被城墙上的火力击倒,然而他们还是勇猛地向前推进,逼得守军节节败退。一个意大利工兵连从内部打开了一扇大门,往城镇里放进了更多援军。取得了立足点之后,絮歇亲自带领又一支预备纵队冲进缺口中。经历了几小时的寸土必争的血腥战斗后——给双方都带来了惨重伤亡——上镇最后被占领了,剩余守军大部分都身披战创,也投降了。但法军因为守军的顽抗而大为光火,抵抗结束后,法军军官几乎无法制止士兵们的行动。他们在盛怒之下恣意破坏,不会因为劝告和请愿就停止杀戮。连严于治军的絮歇也承认,“他们怒不可遏,听不进任何东西。”不过,几乎没有证据表明死者当中有大量平民,实际上大部分平民在战前就逃之夭夭了。
占领塔拉戈纳后,下加泰罗尼亚落入法军的控制之下。法军俘获了10,000名敌军,还缴获了337门火炮、15,000支步枪、40,000发炮弹和炸弹、4百万发子弹和50,000单位的火药。法军损失较少,但依然十分严重——924人战死,3,369人负伤,其中一半的伤员再也无法作战了。根据塔拉戈纳总督孔特雷拉斯记录,西军伤亡高达6千人。因为这一卓越的功勋,拿破仑在1811年7月8日封絮歇为帝国元帅,征战西班牙的人当中唯有他获此殊荣。絮歇在塔拉戈纳的表现标志着其辉煌的军事生涯臻于顶点。
行政才干
絮歇值得称道的不只是其军事才能,还有其卓越的行政管理才干,堪称半岛法军中最得力的总督。
尽管军事策略是平定阿拉贡省的必要前提,不过让絮歇在本省站稳脚跟的则是赢得阿拉贡人之欢心的战役。这场战役的胜利得益于三个要素:对西班牙人采取的措施的一致性,他们在心理上的认可(随后从中获益),还有建立了一个由西班牙官员而不是法国人运行的有效率的地方政府。
他很快就意识到,必须按照阿拉贡人自身的习惯和生活方式去管理他们。在一份公告中,他试着解释自己的意图以安抚阿拉贡人。“我的军队不会阻碍你们收割庄稼,他们会住在乡村里面保护你们···军队的给养会平均分摊···各个区域的中心会派出一名代表组成委员会,保证你们得到合理的赔偿费用···宗教事务和神职人员会得到尊重。”最后一句的附加条件是,神父只能进行布道工作,发现神职人员携带武器则一律枪毙。
在阿拉贡的战事导致大部分地区都处于贫困状态。萨拉戈萨的人口锐减情况尤为严重。商业,工业和农业都遭到荼毒。在把游击队赶出阿拉贡之后,絮歇就努力地改善境况,首先是重整秩序和安抚人心。一支尽职的警察部队(絮歇明智地雇用了熟悉当地情况的阿拉贡人)被组建起来以维护秩序,确保财产所有权的措施也得到了施行。譬如,皮拉尔圣母大教堂收藏有许多为当地人所珍视的宝物。而约瑟夫·波拿巴的财政大臣卡巴吕一再要求将教堂的财物送到马德里以资助政府金库。絮歇拒绝转移这些财物,也没有将其用于自己的开支。这一尊重财产的示范为他赢得了阿拉贡人应有的敬意。他还保护了哈卡附近的圣琼德拉佩纳修道院,那里容纳着前代阿拉贡国王们的墓穴,这种做法让他和阿拉贡人相处得更加融洽了。
絮歇接到通知,巴黎不会向他提供财政援助。他完全清楚,对被征服者强行征税和征用物资以满足征服者生存所需,必将挑起对法军的忿恨。他也知道阿拉贡存在着强烈的地方主义(阿拉贡人一直嫉妒卡斯蒂恩人)和当地古老的爱国主义,于是他就利用了这些情绪。他广泛接触贵族、前政府官员和名流要人,以让他们为建立一个新的阿拉贡的民政系统服务。他称赞了他们此前对法军的不屈抵抗,还宣扬了他的让阿拉贡重现昔日辉煌的计划。不少人加入了政府,而且办事很有效率:特别是马里亚诺·多明盖兹(警察局长)和路易斯·门切以及奥古斯丁·德·金托(后二者都参与管理了军队在1810年和1811年的行动所需的庞大的后勤支持工作)。
新财政制度统一税收并抑制垄断。阿拉贡的居民们被征以比旧制度时期更高的税收,不过当资金不断流入他的金库时,絮歇保证居民们是在为他们自己争取好处。因为法军对农业和制造业产品的需求创造了一个新的市场,然后阿拉贡的民众们赚取了更大的利润。新财政体系非常成功,到了1811年,絮歇的政府已经征收了660万法郎,直到年底,阿拉贡为马德里的财库贡献了800万法郎,是以往最繁荣时候的两倍之多。
在絮歇势力扩张所及之处,他都建立具有同样的公正、警力和财政的政府,创建了一致的由西班牙官员管理的有效体系。在每场胜利过后,他都竭尽所能地阻止对战败者的报复或者严酷处置,还亲自向他们许诺战争的破坏之后将是未来的繁荣。絮歇从不允许手下军队掠夺抢劫,而这种行径在拿破仑的军队中是很常见的。
絮歇还组织实施了大规模公共工程以改善阿拉贡的境况。大片土地的农业都依赖于帝国运河提供的水,但是法军在围攻萨拉戈萨时毁坏了很大一部分。于是絮歇派人把它修好了,还监督建造了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附近广场上的萨拉戈萨的第一个公共人工喷泉。萨拉戈萨的医院也得到了修缮整顿并且被拨予了充足的资金。圣恩格拉西娅教堂大门附近,有四分之一的城市被严重毁坏,絮歇派人把瓦砾清除掉了,还在这个地方修建了一条两旁植树的林荫大道。一个战前已经开工的斗牛竞技场建成了,从此成为一个公众娱乐场所。絮歇还给教育拨款。国家之友学院重新开放,很多学生回校学习绘画,建筑和数学。出于感激,教职员们将絮歇选为学院的荣誉主席。
值得一提的是,絮歇的妻子在赢取阿拉贡的民心方面也起了作用。赶走游击队之后,絮歇夫人就到了阿拉贡和他团聚。她颇具勇气,多次陪伴絮歇参加萨拉戈萨城墙外的远行,哪怕游击队已经下令要把怀孕的絮歇夫人的头割下来。这为她赢得了当地人的敬意,此外她也花了很多时间和当地的女士们交往。絮歇回忆说这种交际“确实带来了满足和愉悦···这种环境无疑影响了公众的心理,让他们友好地对待我们。”
絮歇在西班牙取得的声誉是当之无愧的。他用实干,而不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在阿拉贡建立了一套高效的行政体系,而军队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事实上,他能向政务会提交一份年度预算案,然后由他们代絮歇分配各地区的税额。此外,他还给政务会提供一份关于收入支出和本省已完成与正在进行的工作的账务报告。依靠严格的财务会计,絮歇定时给士兵们发饷,这在法军中是前所未闻的。物资征发迅速执行,阿拉贡的行政官员能领到工资,西班牙军人的遗孀也得到了抚恤金和养老金。絮歇认识到残酷的镇压会带来无情的报复,所以他转而寻求“和平共处”。
总的来说,争取民心的工作做得相当成功,在1809年下半年取得的成就让人记忆深刻。当地名流参与建立了一套高效的行政管理体系,定期征税则为更多的军事成果打下了基础。正如拿破仑坚持的那样,法军在阿拉贡省做到了以战养战。从此以后,阿拉贡省就不存在进一步的抵抗了。从此游击队就只能从外省入侵了。1810年1月,约瑟夫写信给他的弟弟拿破仑,称阿拉贡是西班牙最安定的省份。
絮歇在阿拉贡省取得的无与伦比的记录应该归功于4个因素:萨拉戈萨围城战以及玛利亚与贝尔奇特会战的胜利削弱了民众对法军的敌意;游击队还不足以有效地损害法军的地位;絮歇在游击队建立坚固巢穴之前就动用全部兵力平定了该省;絮歇采取了使用当地名流进行管理,尊重宗教事务与西班牙风俗,刚柔并济地进行统治的政策,最终取得了西班牙其他地方所不及的成功。
他是如此受西班牙人尊敬,在得知这位几乎已被法国人遗忘的元帅去世后,萨拉戈萨的人们举行了弥撒来纪念这位元帅,祈祷他灵魂安息。民众还用他的名字来为一条主要街道命名。西班牙国王费迪南德曾在1814年当面感谢过絮歇的仁慈品行,在后者逝世后又写信向絮歇的遗孀表示敬意。
家庭
絮歇与妻子奥诺里娜·絮歇(1790年—1884年)育有3个子女:
路易丝-奥诺里娜·絮歇(1811年—1885年)
路易-拿破仑·絮歇(1813年—1877年)
安妮-玛丽·絮歇(1820年—1835年)
趣闻
絮歇在半岛上赢得了阿拉贡人和加泰罗尼亚人的敬意,但依然有一些心怀不满的加泰罗尼亚人对其出色的管理手段又恨又无奈,于是他们就给絮歇起了一个外号:“西班牙的老狐狸”。
人物评价
絮歇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善于治军,精通多种作战方式,在指挥作战时敢于冒险、镇定自若而且勇气可嘉。他的管理天才也是同样闻名的,以其公正仁慈和高效有力赢得了敌国的民心。在组织筹划方面,絮歇也有大师级的造诣,证据就是在西班牙进行的一系列成功的围城战。他在对付西班牙游击队时的表现无人可比。作为唯一在西班牙被晋升为元帅的将军,拿破仑对他评价很高。在圣赫勒拿岛上, 拿破仑回忆说:“絮歇是一个品质和精神都得到了惊人提升的人。”当被问及麾下哪位将军最具才干时,拿破仑回答道:“这很难说,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是絮歇。之前是马塞纳······我认为絮歇、克洛泽尔和热拉尔是法国最优秀的将军。”另一次他又提到:“很遗憾人类中不能拼凑出他那样的人。如果我有两个象絮歇这样的元帅,我将不仅征服西班牙,而且还可永远占有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