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
泰州海陵区城北地区、
新通扬运河以南。明清时,泰州为里下河地区农产品集散地,粮行、油坊、栈房等,大多沿河而设,稻河曾形成“小桥、流水、人家”的古街区,仅古桥就有八座。近年来,稻河几次修整,其干河河底高程负一米,底宽约八米;支河河底高程负零点五米,底宽约六米;入新通扬运河口处建有闸站,通航孔净宽八米,边孔净宽三点五米。
稻河历史
稻河是条流淌着泰州历史文化的河,它的诞生、发展、繁华、衰落和再兴,许多人文故事帮助人们穿越
历史,感知泰州。
有关稻河的记述
《道光
泰州志·河渠》中记泰州之水“总名有四,曰上河、曰
济川河、曰下河、曰城内市河”,稻河在城北,归为下河,属淮河水系。与东西两侧的卤汀河、草河相比,稻河在史籍中见诸最晚。
卤汀河旧称“浦汀河”,在《崇祯泰州志》有注曰“在州治北自渔行坝直抵
兴化高邮
宝应,即海陵溪也”,草河出现在《续纂泰州志》中,言其“在北门东坝下,为草船业聚之地”,且附注道“旁有嘉庆年草河石碑”,一早于明崇祯,一不迟于清
嘉庆,姗姗来迟的稻河记载直到
民国二十年才在志书中第一次出现,《民国泰县志稿》有记曰:
“中间河,即稻河,亦称市河。由西坝北犁山嘴北流起,经通仓桥、演化桥、韩家桥至罗浮山汇老西河,过渔行镇西坝直通下河,由罗浮山折北而东过赵公桥汇东草河北行,亦通
下河。”
从河道的流向看并不陌生,《道光泰州志》讲“水利”时言“下河水道其道有三,一自小溪东至浦汀河南经港口渔行入韩家桥至板桥”,明末顾炎武《泰州河渠考》谈及“淮水”时亦有“自兴化凌亭阁南流,接州境新城殿河东,沿施家湾西至犁山嘴板桥口”之述,虽都无“稻河”两字,然一水南来犁山嘴,与民国志书中所述如出一辙。顾文中的“施家湾”亦出现在同时期的《崇祯泰州志》中,注曰“在州治北三里,鱼
盐蟹稻往来舟楫骈集之所”,对照《道光泰州志》注“施家湾”言“新城殿河东”,联系顾文,或许可以推测“稻河”早时即称“新城殿河”。
泰州新城初为南宋端平二年(1235)知州许堪在州城北五里湖荡中所筑城堡,元末
张士诚曾于此设扬州义兵元帅府和泰州州治,至正二十五年(1365)十月被
朱元璋军队攻占并夷平城池,万历年间邑人
陈应芳著《敬止集》在《泰州下河图》标此地为“新城大水”,《崇祯泰州志·舆图》沿用陈图,《道光泰州志·
舆图》其处则标为“新城殿”,“河渠”中亦有“新城殿河”,言“赵公桥北附郭一带”,另有“自新城殿折而东北者为通场道
盐河”、“自新城殿折而直北者为兴泰往来官河”等述,“新城殿”此时不似河名而如一湖名了。由“新城殿”向南,《道光泰州志·舆图》标为“运河”,该志注“运河”时讲“有西南北三河”,具体讲“北运河”时注“在州治北,通东台及各
盐场”,由此可见,“运河”亦是“稻河”旧名。
这亦不是孤证,
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注“泰州北堰”道:“
绍兴年,于清化桥南荆开运河支流,直达城北”,可见清化桥下确为运河之水。南宋初年的这次开河,沟通上下河通舟楫之便,《泰州河渠考》却记曰“海陵虽号为泽国乎,然河腹甚浅,易盈易涸”,水患也随之频发,直至明洪武二十五年(1392),筑东西两坝规定永不许开,往来船只必须在此过坝。明武宗正德十年(1515),判官简辅开拓东西坝,北门一带街市渐成,商贾云集人烟稠密。
值得一述的是,由于“泰形前高后低”,人们习惯认为“江水高淮水低”,东西二坝只为防江水灌涌下河,其时这是个误区。由于泰州城南隔有济川坝,与长江并不直接相通,《退庵笔记》中云“泰之水自运盐河东来,注由白塔芒稻二河”,江水经由西运河蜿蜒流入城壕早已没有浩荡气势,相反由北运河而来的淮水却是泰城之大患。每逢淮水暴涨,因无归海正路,多经京杭大运河入江宣泄,运河不堪容纳,堤身常有溃决危险,只有放坝以减轻压力,泰州等下河各地随之陆沉堪虞,此即所谓“西水之患”,昔人李啸东《民国二十年大水》有文记曰:“……西堤溃决有数十处之多,直泻里下河。一夜之间,到十二日早晨,泰城河下水势陡升二三尺,城北篮子行大街、徐家桥大巷口水深没膝,孙家桥直抵赵公桥,大街全没于水……”
稻河上的桥
孙家桥、赵公桥都是稻河上的古桥。赵公桥在最北,由之向南,依次为清乾隆七年所建丰乐桥、明景泰三年所建演化桥、清乾隆年间所建孙家桥、明永乐三年所建清化桥、明正统年间所建通仓桥、清乾隆年间所建板桥。
赵公桥古称凤尾桥,位于城北老渔行南。泰州旧称凤凰城,有“高桥似凤首,赵公桥似凤尾,东西凤凰墩似凤之二翅”之记。高桥为凤首因其高,赵公桥为凤尾自因其长,旧日此桥为泰州境内最长之砖孔桥,跨度逾五十米,桥下有桥墩十八个,桥上建了五座土地庙,“一桥五庙”足可见桥身之长。桥西旧有罗浮山漂于水上,山中旧有供奉葛洪之茅庵,“荡舟凤尾桥,罗浮指山麓”,州中名士常唱和于此,沉醉于烟波浩渺,斯文故事亦是一时之胜,“长桥烟景”日渐闻名。
通仓桥、板桥旧时为盐业重地,其名也源于此。旧时,泰州是淮盐的主产地,南唐初年海陵县即因“咸鹾赡溢、职赋殷繁”升建为泰州,南宋在此设淮南东路提举盐事司,明初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也设在泰州。洪武二十五年东西坝筑成后,泰属十一盐场的盐船由北运河行至稻河头停下,即停泊在自通仓桥至板桥之间,有“千帆压云”之景象,稻河水亦因之见涨,所谓“来往行船唱棹歌,淮南盐舶北门多。不知清化桥头水,近日平添几尺波”。
清化桥在通仓桥北,与演化桥同为稻河上最富传奇色彩的两座桥。周志陶老先生有《一寺两座桥》诗,曰“王屋禅师佛法高,三徒顿悟放屠刀。开清演化传衣钵,一座丛林两座桥”,诗前有跋说,“北山寺唐宝历元年建。相传一日王屋禅师设道场,有三巨盗路经于此,听王屋禅师讲经,顿然悔悟,解刀掷地,叩求皈依佛门。禅师曰‘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遂收三人为徒,分别赐法名曰开化、清化、演化。三徒发愿向善各自游方募化。数年后,开化重修寺宇,名曰‘北山开化禅寺’,清化、演化各建石桥一座,横跨稻河之上,各以其名命之。”夏耐庵的《吴陵野记》中也有关于“三化”的类似记载。
丰乐桥又名韩家桥,即今韩桥,其名不见经传,亦几经修建,早失原貌。作为稻河上唯一保存下来的古桥,孙家桥至今仍为稻河两岸人往来之要道。此桥又名利涉桥或五泉桥,原为东西走向,建国初改建为方孔踏步桥,拆除石拱部分,保留原来桥基。百年沧桑,如今那由长方形厚麻条石砌成的桥身早已磨平,桥栏立柱上原有的几只石狮也残存无几。
稻河的“稻”
稻河之“稻”更是明清时泰州经济的主要命脉之一。
《说文》释“稻”作“稌也”,“禾”与“余”会意为“不在日常食谱中的谷类”。旧时百姓日常食用多为小米,即“粟”,稻及大米仍属贵稀。泰州其时为红粟产区,汉初刘濞于此建海陵仓,左思《吴都赋》云“郦海陵之仓,则红粟流衍”,骆宾王一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更是气势如虹。隋唐以后,植稻面积渐多,《隋书》中有“海陵盛产桃花米”之句,不知是稻是粟,及至与泰州有些渊源的陆游戏作“香粳炊熟泰州红”时,则是稻无疑了。“粳”是稻属,“泰州红”则是以“泰州”命名的水稻品种了,南宋宁宗时期《嘉泰会稽志》所列当地水稻品种中即有泰州红,《乾隆乌青镇志》亦载“泰州籼,种自泰州来,其色赤,俗名赤籼”。由粟及稻,红赤不易,声名依旧,《道光泰州志》列“物产·谷类”时,“泰州红”仍排粇稻(即粳稻)第一。当然其时稻种已丰,尾其后有“马尾赤、鹤脚乌、雀不知、随犁归、救公饥、六十日白、观音秈、驼儿白、小香、早香、黑早……”其名近百种。
泰州稻田,多在里下河一带,《退庵笔记》中有云“下乡居什七八,俗呼为小湖广,甚言产稻之多也”。船载稻花香,相随盐船,北运河上的粮船亦是“水行满河”。与食盐官营不同,粮食可以流通买卖。洪武年东西二坝筑成后,下乡粮船亦阻在稻河头,以经营粮食为主的陆陈行在稻河两岸日渐增多,至清中后期达到极盛。所谓陆陈行即粮行,“陆陈”指大米、大麦、小麦、大豆、小豆、芝麻六种粮食,可见稻河的“稻”应是“粮食”之泛称了。
从坝口向北过板桥到通仓桥,稻河两岸都是盐栈和数十家过载行,再向北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粮行了。清人赵瑜记曰“清化桥东为孙家桥,西为通仓桥,皆沿河米市也,其米由下河七邑装载而来”,七邑之粮一水买卖,《吴陵野记》述其时“两岸终日量升斛斗生涯极盛,劳工邪许声不绝于耳,露天之粟一望如云”。及至民国后期,稻河两岸粮行达六百多家,占泰城商号四分之一,《泰州商业志》中云其时粮食最高到货量日达万担以上,江南江北粮食行情,均以泰州粮价为准,视其涨落而涨落。
位于孙家桥西的广胜居是稻河边的“粮食交易所”,每天早晨人们多集中于此品茗议价,谈买谈卖讲的都是“暗舌子”,一到十在他们口中变成“州关市镇乡街桥井殿州”,外人乍听莫名其妙。光绪三十四年(1908),稻河边的粮行成立了陆陈公所。过去泰州迎会,以粮食业的乐队首屈一指,理发业次之。演奏的皆为昆曲牌子,
抗日战争期间红豆馆主溥侗曾特来泰州向他们采录昆曲曲牌乐谱,可见其音乐水平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