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起,由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中央博物院、
中国营造学社联合组成的
川康古迹考察团来到
彭山县进行汉代崖墓的清理发掘。6月14日,发掘组在位于江口镇梅花村(现已改名叫石龙村)一组的一座汉代崖墓内发现了这座浮雕,第一个发现这幅浮雕的是史语所的一位叫
高去寻的年轻人。
这幅浮雕被发现时是在在一处
崖墓洞穴的第三层门楣上,高约50厘米,宽约40厘米,一对男女全身赤裸,拥抱着席地而坐。男子头戴圆顶头巾,右手搭着女子的右肩,并握着她的右乳,左手伸到女子裙下;女子左手搭在男子的左肩上,右手握住男子的左手;两人侧面相拥而吻,态度亲密,栩栩如生。
这座赫然出现的浮雕上,让所有人感到惊世骇俗。1941年11月26日,考察团团长
吴金鼎写信给在重庆的被称为中国现代考古学之父的
李济说:“自今午出现以后,好奇来观者大有其人。其践损洞下麦苗以致地主厌烦,青年男女以此画为调笑资料。由此二事可以推测:将来此处石刻不毁于地主之手,即遭道学先生敲碎。似不妨站在卫护彭山风化的立场上,将其移运嘉定存藏中博院仓库,地方人士当能谅解,甚或钦佩吾人之卫道精神,而同时亦不违反保护古物之旨。其惟一困难即石质不佳,石匠能否凿下而不致碎,极有问题。”
依
吴金鼎信中所言,“秘戏图”引发的关注已经带来了极大的隐患,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看,受到的关注越高,表明受到破坏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当时的封建保守势力绝不会容此图于世上,当地乡绅已经有了要破坏这一文物的思想苗头。把“秘戏图”保护起来,已成为考察团迫在眉睫的大事。
为了更为妥善地保护,“秘戏图”被考察团成员从
崖墓门楣上完好地切割下来,进行了暂时的封存。考察团继续在江口进行
考古发掘。图1所示是1941年
川康古迹考察团从李庄出发到彭山江口考查发掘崖墓的主要人员合影,左起:
吴金鼎(团长)、王介忱、
高去寻、冯汉冀、
曾昭燏(yù)、李济、
夏鼐、陈明达。
1942年12月9日,随着严寒的冬天的到来,考察团结束在彭山的
考古发掘工作,并将出土的各类随葬品、所采集的石质建筑实物标本等,分装三条大船从江口镇起程,顺着
岷江浩浩荡荡驶往宜宾李庄镇码头。“秘戏图”浮雕也跟随考察团成员作别家乡彭山江口镇。
离开彭山江口后,“秘戏图”后来又辗转到了
南京博物馆,现被珍藏于北京国家博物馆。据
彭山县文管所驻
江口汉崖墓博物馆工作人员赵尚春介绍,1984年,彭山县相关部门曾组织人员去
南京博物院,参观了藏有彭山出土文物的库房,回来后惊叹不已。大家认为,虽然“秘戏图”离开了家乡让人遗憾,但能够得到妥善保存,还是让人感到欣慰。
有学者认为,“秘戏图”浮雕石刻画面动感强烈,人体形色的刻画,动作造型的准确,感情瞬间的表露无不说明作者具有熟练的技术和把握感情的能力,如此画面在今人看来也属大胆,却出自汉代艺术家之手笔,令后人惊叹。其在人类艺术史上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与历史正统观念相悖的题材,值得重新审视。
“秘戏图”究竟是何意?是表现当时生活的写实反映,还是用于辟邪的巫术,至今仍有争论。这种被现代人斥之为黄色淫秽的“流氓行为”,为什么却在古代流行,而且还把它作为吉祥、如意、美好、神圣的象征画在墓砖上呢?
有一种说法认为,有一种原始性风俗允许这样做。也有人曾指出“秘戏图”中的两人恩爱隐秘不宣,却抑制不住万千欢喜。“发乎情,止乎礼”,是人们对性与道德的正统观念,或许在那个年代的人们只是尊重内心感受,并不受礼教的束缚。
当年
川康古迹考察团成员高去寻在考证此图时,却把秘戏图功能归结于辟邪厌胜,并写出了《崖墓中所见汉代的一种巫术》一文。他认为:“汉墓之有这类图像乃为保护葬或死者之尸体及灵魂的一种巫术之用也”。
既然在古代有这种野合的风俗,那么在一些绘画和雕刻艺术中反映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人认为,在古墓中有这种秘戏图形,可能是起着一种“厌胜”作用,可备一说,但可以肯定地说,那时的古人并不对性交、野合视如多么淫秽、不洁,反而认为是吉祥、美好、子孙繁昌,这和今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