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是聚居在新平彝族
傣族自治县山区的卡多人(哈尼支系)一项有意义的活动,具有悠久的历史。
相传从前有个卡多寨
寡妇领着一孤儿过活,母亲把儿子视为掌上明珠,费尽苦心把儿子养大。可是儿子长大成人后对母亲不孝,张口就骂,动手便打。一天,儿子去犁地,地边草丛里见到一雀窝,雀妈妈正给全身光秃秃、张着嘴的小雀喂食。这一情景使他想起了小时候阿妈就像老雀喂小雀一样,辛辛苦苦哺育自己长大,他越想越内疚,决心痛改前非。正在此时,阿妈手提饭篮来到地边,他急忙上前迎接,可母亲以为儿子又要打她了,丢下饭篮转身便跑。儿子边呼唤着“阿妈”边追赶,前面一条大河挡住去路,阿妈无奈跳进了河里。儿子也急忙跳进河中,结果捞到一根焦木,他认定那就是阿妈,便扛回家里,雕成阿妈的像供在堂内祭奠,这天是二月属牛日。人们被他的孝心感动,各村寨都指定一棵大树象征“母亲”进行祭奠,“祭母”活动就此兴起来了。
至今每年农历二月属牛日,各
山寨停止农事活动,安排小伙子们捕雀打鸟,妇女拿鱼,留下部分人杀猪宰羊。各家按一个儿子送0.5公斤大米和酒给经办人,留在家中的人备好酒席。夜幕降临时,在一棵象征母体化身的大树下,燃起篝火,献上祭品。主持者领着全寨男女老少,跪拜着唱起《思母歌》,唱毕,众人入席饮酒吃饭。年轻儿媳们给老人们敬酒添菜,谈论着寨中小辈儿女们一年来孝敬长辈的情况。
每年农历二月第一个属牛日这天,卡多山寨停止了一切农事活动。一大清早,小伙子上山捕雀打兽;妇女下河拿鱼;成年男人留在家中杀鸡宰羊。早饭后,经办人把各家提来的粮食和酒(酒按每家有几个儿子来收,每人一斤半)连同早上派出去捉拿到的东西一齐收拢,由一些人备办
酒席。太阳当顶的时候,备办酒席的人们在一棵传统的象征母体的大树前,摆好酒和丰盛的食品。当主持“祭母” 活动的长者宣布“祭母”开始时,置于近旁的大鼓和大锣一齐敲响,伴随着锣鼓声,早已经站立在母树前的男女老少以怀念之情,唱起《思母》歌:
歌毕,全寨人按年龄大小顺序入席饮酒吃饭。席间,大家议论着寨子里的儿女们对父母、媳妇对公婆的好坏,直到
太阳下山才慢慢散去。 为什么卡多人每年都要“祭母”?老辈子人是这样讲给我们听的。
相传,很早很早以前,在哀牢山的一个卡多寨子里,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儿子还不满周岁,丈夫就去世了,她孤单单的守着这棵独根根过日子。这个妇人待儿子的心比春蜂蜜还要甜。十冬腊月天气冷,怕娃娃冷病了,鸡叫头遍就忙起来烧着
床面前的火塘给儿子烘被子;热哈哈的六、七月间,又怕儿子热伤风啦,她就领着娃娃到寨子头那棵冬青树脚下做针线活计。逢年过节,隔壁邻居给她一块麂子肉,她舍不得吃一嘴,就把它晒成干巴,一片一片切下来,放在火塘上烤给儿子下饭吃。有时候,儿子少吃几嘴,她就咽不下去。多吃一碗,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寨子旁边的金雀花开了十五次,山坡上的
酒瓶花谢了十五回,儿子已经长成象小牯子牛一样的伙子了。可是,母亲的头上象开满了白生生的
苦刺花,身体也渐渐衰弱下去。儿子良心不好,他每天只做田地里的活计,家务事都要母亲操劳。更恼火的是不管栽种还是收割,也不管热天还是冷天,他在外边做活计,都要母亲早一顿晚一顿给他送饭。饭送去早啦,开口就骂,饭送去迟啦,动手就打。有一天早上,他到离寨子很远的大河边耙地,地耙完后坐在耙上等饭吃。在地边的草棵棵里,他看见一只老黑头翁飞来飞去忙个不停,朝黑头翁落脚的地方一瞧,原来这只老雀正在给刚刚出
蛋壳的小儿一口一口地渡食。他仔仔细细地望着那些全身光秃秃的小儿,一个一个张开又大又红的小嘴接食的样子,联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喂饭喂汤的情景,这还不算,母亲还经常省下盐巴钱,请上街的人买点糖回来,总是一小点一小点掰开放在自己的嘴里,亲眼瞧着吃下去。正想着,老人已经提着
饭箩来到不远的地方啦。他望着母亲象竹筷拌笋丝一样歪歪倒倒走不稳的双脚,眼泪仿松毛尖尖上的露水珠快滴落下来了。他痛恨自己的过去,用双手猛猛地捶打自己的头,下决心痛改前非,从今后要好好孝敬老人。很快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向母亲迎上去。老人以为儿子又发大火啦,追过来怕是因为饭送迟了又要打她,歇下饭箩折返身就跑。“母亲不要跑,等一等,听我说。”老人哪里还敢停脚,一股劲朝前跑,心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巴望儿子长大成人后过几天好日子,哪知道养着个黑心肠的儿子。现在上年纪啦,还时常受儿子打骂,多命苦啊。老人边跑边流眼泪,越是伤心,跑得越快,不觉已经来到大河边了。前面没有路,后面儿子马上就追着啦,老人想想往后的日子,心一横,咬紧牙跳进河里去了。等儿子赶到,母亲早被旋涡涡卷走啦,儿子急忙跳进水里,一边哭喊“母亲”,一边打捞着。他继续捞呀捞呀!捞着捞着,一头子想起六岁那年的事:那年,自己哭着要一条包头。为了自己有一条卡多娃娃人人应该有的包头,母亲抱着自己,背上背着舍不得吃的核桃,翻过一架又一架山到街子上,用核桃换包头,当母亲把抱头缠在自己的头上,背着自己往回家的路上走的时候,半路上遇着大雨,母亲脱下衣裳给自己盖着,她老人家却被大雨淋病了。母亲睡在火塘边一阵一阵说昏话,自己生怕母亲死了,大声哭喊着呼唤母亲。哭声惊醒了老人,母亲睁开眼睛后替自己把头上的包头扶正,擦掉脸上的泪水,双手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想到这里,他哭得更伤心了,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从水中摸着一根木头。他认定就是母亲的遗体,扛回家去抱着木头一直哭到天亮。从第二天起,他把木头雕成母亲的像,又在门前砌了个土台台,把木雕供在上面,跪在土台前边,边哭边诵扬母亲抚养自己的深思,边数自己的罪孽。寨子里上点年纪的人都听到了,年轻人和小娃娃都围着听他哭。一位年纪最大的人把全寨子的老人喊到他家的火塘边,商量出了让小辈子人学着他做的办法。还请呗玛编出歌来教大家唱,把他母亲去世的这一天订为“祭母”的日子,让寨子里的人都来祭奠。慢慢地,“祭母” 活动在卡多山寨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