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狡计”也称为理性的机巧、狡黠等,是黑格尔历史哲学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概念,它表达了理性利用某种手段、工具以实现其目的并从而使历史的发展表现出某种规律性的重要哲学思想。
存在着两种理性:个体的理性和普遍的理性。从个体的角度看,每个人自己的行为都是合乎理性的,有着自己的目的。人们在追求自己的目标、实现自己的欲望的时候充满了热情,甚至不惜生命。这种热情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主要动力。“这一大堆的欲望、兴趣和活动,便是‘世界精神’为完成它的目的所用的工具和手段。”每个人都热切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却在同时实现了普遍理性的目的。那个普遍理性仿佛隐藏在幕后,观看着人们的悲喜剧,坐收渔利。个体的人,人的热情,都成了普遍理性实现自身的工具。从总体上看,个体的行为却是盲目的,没有目的的。因为,人们一旦将自己的目的付诸实施,就会相互之间产生矛盾,由此就导致了如下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实现自己的目的。普遍理性就是这些个体冲突所构成的一个合力,这个合力规定了历史的方向。普遍理性则是超越于个体理性之上的,它贯穿于历史的过程之中。
普遍的理性——黑格尔称之为“世界精神”,正是通过个体目的之间的相互冲突而实现了自身就个体而言,他们的行为是有理性的、合目的的。普遍理性看起来是无意识的,它并不走上历史的前台,却轻松实现了自己的目的;人虽然是有意识的,却往往事与愿违,抱恨终生。这就是“理性的狡计”。
“理性的狡计,一般讲来,展示在一种利用工具的活动里。这种理性的活动一方面让事物按照它们自己的本性,彼此互相影响,互相削弱,而它自己并不直接干预其过程,但同时却正好实现了它自己的目的。在这种意义下,天意对于世界和世界过程可以说是具有绝对的狡计。上帝放任人们纵其特殊情欲,谋其个别利益,但所达到的结果,不是完成他们的意图,而是完成他的目的,而上帝的目的与他所利用的人们原来想努力追寻的目的,是大不相同的”。
“热情的特殊利益,和一个普通原则的活泼发展,所以是不可分离的:因为‘普遍的东西’是从那特殊的、决定的东西和它的否定所生的结果。特殊的东西同特殊的东西相互斗争,终于大家都有些损失。那个普通的观念并不卷入对峙和斗争当中,卷入是有危险的。它始终留在后方,在背景里,不受骚扰,也不受侵犯。它驱使热情去为它自己工作,热情从这种推动里发展了它的存在,因而热情受了损失,遭到祸殃——这可以叫做‘理性的狡计’。这样被理性所播弄的东西乃是‘现象’,它的一部分是毫无价值的,还有一部分是肯定的、真实的:特殊的事物比起普通的事物来,大多显得微乎其微,没有多大价值:各个人是供牺牲的、被抛弃的。‘观念’自己不受生灭无常的惩罚,而由各个人的热情来受这种惩罚”。
恩格斯晚年在关于
历史唯物主义的书信中,运用力的
平行四边形的比喻阐明“历史合力”论,间接地回应、批判了黑格尔的“理性的狡计”说。“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所以以往的历史总是象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但是,各个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个都希望得到他的体质和外部的、终归是经济的情况(或是他个人的,或是一般社会性的)使他向往的东西——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