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至三十,还未出名,有人说他痴呆。司徒
王导以本族门中之人召为中兵属。王述求见时,王导别无他言,只问江东的米价。王述瞪大两眼不予回答。王导说:“王掾不痴,人们为何说他痴呢?”平常见王导发言,满座宾客无不赞美,王述正色道:“人非尧舜,岂能做到事事都对!”王导和悦地向他道歉,对庾亮说:“王怀祖清高尊贵,简朴刚正,不比其祖、父差,只是心胸稍欠开阔而已。”
咸和九年(334年),琅琊王
司马岳获授骠骑将军,召王述为
功曹,出任
宛陵县令。太尉、司空频频征召王述,又任命为尚书吏部郎,皆不应召。就任庾冰征虏长史。其时庾翼镇守武昌,因为屡次出现妖怪,又加猛兽闯入府第,便打算迁移驻地以躲避凶兆。
王述给
庾冰写信说:“闻说安西将军准备将驻地迁至乐乡,不知这是为国家打算呢,还是个人的感情用事呢?如果说是为国家打算,那么乐乡离武昌千余里路,数万之众仓悴迁徙,重建城堡,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将受辛劳搅扰之苦。即使乐乡确系要害之地,适宜进驻,仍须考虑迁徙的烦劳,权衡二者的轻重得失,何况乐乡并非今日的要害之地呢!当今强胡猖獗,正该蓄精养锐,而无故迁动,乃是自寻失误。再加上移镇乐乡,从江州逆流而上供给军需,需行数千里,将使劳役倍增,疲惫困顿于路途。武昌实为镇守江东的中心之地,不只是抵御上游之敌而已,遇紧急军情,容易快速赴告京师。如果迁至乐乡,远在西部边缘之地,一旦江东有难,将无法救应。朝廷派得力将佐镇守四方,本当占据要害之地,造成内外有利形势,使伺机而动的强敌无从下手。若是出于厌恶妖异的感情,可天道幽远,鬼神难测,妖祥吉凶,谁知其中的缘由!所以达人君子依正道行事,不因感情上好恶而误事。从前秦朝忌讳‘亡秦者胡也’的预言而大修长城,结果给刘邦、项羽以可乘之机;周厉王厌恶‘厌木弧亡周’的歌谣而焚弃弧矢,结果却造成了褒姒乱国。此事也是如此。纵观古今,考察前人的事情,盲目迷信妖异而招致速败的,大概为数不少。去邪避祸之道,如果不是很清楚,就应该依照事情的至理,考虑国家的大计,这样天下才会幸运平安,美名可保。倘使安西将军决心已定,不能安心镇守武昌,那么也只能就近迁徙到夏口,这实为下策。迁徙乐乡的举动,普遍认为不可。希望将军为国家着想,对此举必须慎重审察。”
王述出任临海太守,升为建威将军、会稽内史。理政严肃公正,终日清静无事。因母亲去世离职守孝。服孝期满,代替殷浩为扬州刺史,加封征虏将军。初上任时,主簿请示避讳事宜。王述回答说:“亡祖和先君,名扬海内,远近皆知,只须亲族内部避讳,其余的人无须避讳。”不久朝廷任命他为中书监,王述坚决辞谢,经年不就职。又加封征虏将军,晋升都督扬州徐州之琅王牙诸军事、卫将军、并冀幽平四州大中正,扬州刺史不变。不久又迁为散骑常侍、尚书令,将军封号如故。
王述每尝接受职位,不作假意推辞,如有推辞,一定不会接受某一职位。此次任职时,儿子
王坦之劝谏,认为依照常例应该谦让。王述道:“你认为我不胜任吗?”王坦之说:“不是。只是辞让可以传为美谈而已。”王述说:“既然能胜任,为何要辞让!人都说你比我强,肯定比不上我。”王坦之做桓温的长史,桓温打算为儿子向王坦之求婚娶他的女儿。王坦之回家看望父亲,王述宠爱王坦之,虽然已长大成人,仍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王坦之说明了桓温的意思。王述大怒,猛地推下王坦之,说:“你竟痴呆了吗?岂可害怕桓温的脸色而将女儿嫁给武夫!”王坦之便以别的理由推辞了桓温的求婚。桓温说:“这不过是因为你父亲不肯罢了。”于是婚事告吹。简文帝常说王述才干虽不突出,但凭真诚直率便足以匹敌于人。
谢安也十分赞佩王述。
隆和元年(362年),桓温平定了洛阳,建议朝廷迁都洛阳,朝廷忧惧,准备派遣侍中劝阻桓温。王述说:“桓温不过是想虚张声势威慑朝廷而已,并非真心想迁都。只管依从他,自然不会真去做。”迁都之事果然没有行动。桓温又建议迁移洛阳旧宫里的大钟及钟架,王述道:“永嘉时为强胡所逼,暂时定都江东。如今正要平定天下,返还旧都。即使不还旧都,也理应先改迁先帝园陵,不应先张罗钟..之事。”桓温终因无法驳倒他而作罢。
太和二年(367年),因年近七十,上书请求退职,说:“臣的曾祖父魏司空王昶写信向文皇帝表白说:‘从前与南阳宗世林同为东宫官属。宗世林少负美名,为州里人士所敬重。及至年老,勤奋自勉,惟恐被朝廷废弃不用,时人都讥笑他。若上天垂恩,让臣延寿于人世,愿辞官归隐,不愿效法宗公迷恋仕途的行为。’情辞慷慨,对迷恋仕宦者甚为鄙薄。虽是书笺,实为训诫。臣愧居尚书令,身患疾病,不能再行礼敬之事,怎可以处理公务。日复一日,而年迈体衰,疾病经久难治,永无再瞻仰华幄的期望。恳请朝廷允许我遵奉先人训诫,告老还乡。”朝廷不许。王述竟卧病不能上朝理事,三年后病逝,终年六十六。
司马昱:“才既不长,于荣利又不淡;直以真率少许,便足对人多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