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斯开湾是一个狭长的水域,其东面和东北面是法国海岸,南面是西班牙海岸。海湾仅宽约300海里,但它却是德国3/4的潜艇往返作战的必经之地,德军邓尼茨元帅的“狼群”就由这里出发扑向大西洋,扑向加勒比海,扑向北美洲的东海岸,贪婪而残忍地嘶咬着大洋上的“羊群”——同盟国护航运输队。
同盟国损失惨重,正如
德国广播电台得意洋洋报道的那样:“您听到过钟摆的响声吗?钟摆每响一声,就有一吨物资沉入海底,然而,使您感到神经紧张的钟摆声仍然不停地响着……”盟国的战争决策者们发誓要向“狼群”开战,比斯开湾的航道顿时成了双方关注的焦点,在这里,盟军航空兵与敌潜艇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1942年6月5日凌晨,一艘德国潜艇“卢吉托腊利”号在比斯开湾西南角的水面航行。当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海面上一片漆黑。 突然,潜艇指挥室值班员发现艇首方向一盏耀眼的白色灯光迅速向潜艇接近。下潜已来不及了,那很可能是一架英国的飞机,为规避其攻击,值班军官命令左满舵,全速航行。约20秒种之后,灯光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 灯光确实来自一架英国飞机。它是英国皇家空军第172中队杰夫·格雷斯韦尔空军少校驾驶的“威灵顿”式飞机,该机首次使用利式探照灯作战。机上雷达员在约6英里的距离上用ASV雷达捕捉到目标,随即引导飞机向目标飞去。机组人员进入战斗岗位,放下利式探照灯。飞机逐渐降低高度,直到有照明的高度计读数为250英尺为止。这时雷达员报告:“目标一英里。” 坐在机首的特里格少尉打开探照灯,慢慢转动面前的操纵手柄、灯光由近及远地移动,越升越高,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特里格又将光束向下照射,一艘大型潜艇在左机翼的下方一闪而过。格雷斯韦尔气恼地诅咒着:“他妈的,溜掉了。”因为他凭自己的经验知道,在他重新进入攻击位置之前,敌艇有充分的时间下潜到安全深度。 这时,在潜艇指挥室里,正进行着一场热烈的争论。艇员们解释着刚才的现象:“一定是一架己方的飞机,否则为什么不进行攻击呢?”因为意见不能统一,于是决定发射识别信号弹。 正当格雷斯韦尔调整航向准备再次进入攻击位置的时候,吃惊地看到红、绿、白三颗火球腾空而起。于是飞机的机内通话也变得活跃起来,飞行员们争论着,就像下面潜艇里发生的情况一样:这是不是一艘英国潜艇呢?但飞行员们很快想到,英国潜艇不向空中发射识别信号,它们只在水面点燃各种颜色的浮灯。于是争论结束,准备攻击。 潜艇的信号弹给格雷斯韦尔提供了潜艇的准确航向,在信号弹的亮光熄灭之前,雷达员已准确地捕捉到潜艇回波。格雷斯韦尔再次向潜艇接近,又降到250英尺的高度,在距离目标34英里处,特里格打开了探照灯。他按通常的办法将光束慢慢地由下而上照射,果然发现了一艘潜艇。格雷斯韦尔听到一声喊叫:“目标正前方!”便立即投弹。操纵机首机关炮的皮利少尉开始射击,一串炮弹直奔潜艇指挥室。格雷斯韦尔将飞机下降到50英尺,在潜艇的正上方投掷了4颗250磅深水炸弹,每颗间隔35英尺。 深水炸弹几乎就在潜艇下方爆炸,潜艇遭到重创。电罗盘被打碎,操舵装置严重损坏,蓄电池起火。艇长命令把弹药舱淹没在水线以下,以避免发生爆炸。潜艇已无法继续进行作战巡航,艇长决定将潜艇驶往最近的一个己方港口,即比斯开湾东南角的法国小港圣让德吕兹,准备在那里进行一下小修,然后开赴波尔多再进行大修。 6月5日一早,这艘严重毁坏的游艇以15节航速,保持正东航向,摇摇晃晃地航行在距西班牙海岸约6海里并与海岸平行的海面上。大雾向潜艇逼来,由于罗盘已部分损坏,未能指出艇首已过于向右舷偏转。艇长猛然发现,在100码远的地方,耸立着西班牙佩尼亚斯角的岩石海岸。艇长大喊全速倒车,但已经来不及了,艇首重重地撞在了岩石上。 两艘拖船救出了这艘潜艇,把它拖到了西班牙的小港阿维莱斯。地方当局态度明确:按照国际法规定,军舰只允许在中立国港口停留24小时,超过时限则要受到拘留。如果到6月6日午夜意大利潜艇还不离开西班牙领土,它将被永远扣留在这里。没有别的办法,这艘可怜的潜艇于深夜以4节航速缓慢而又艰难地驶离阿维莱斯。出港后向东转向,与海岸相距3海里向法国航行。几乎在潜艇转向的同时,澳大利亚空军第10中队的埃杰顿少尉驾驶着“桑德兰”式水上飞机,离开德文郡的蒙特巴顿基地,在比斯开湾内的西班牙海岸以北进行反潜和反舰巡逻。7日晨,飞机发现了这艘倒霉的意大利潜艇,于是便进入攻击。潜艇艇员用100毫米甲板炮和13毫米机关炮反击,飞机遭到损伤,两名机组人员受伤。然而埃杰顿仍然坚持攻击,他连续投掷了8颗250磅深水炸弹,潜艇在飞溅的水雾浪花中消失了。然而当浪消雾散后,它又顽强地浮了上来,只是舵装置遭到了更严重的损坏。 这艘倒霉的潜艇所受的折磨并未结束。 第10中队约曼上尉驾驶的另一架“桑德兰”式飞机赶到了出事地点, 在潜艇上方盘旋。潜艇上的炮手主动向飞机开火,击伤了飞机尾部。被激怒的约曼调头进入攻击,双方互相射击,飞机尾部又一次被击中。愤怒的约曼向潜艇四周连续投掷了8颗深水炸弹,潜艇被抛出水面,又跌回水中。两架飞机燃油耗尽,不得已返回基地,而这艘意大利潜艇经过轮机兵15分钟的努力,又向西班牙的桑坦德港驶去。艇体严重倾斜,全体艇员站在甲板上高坡的一侧来保持平衡。潜艇终于靠岸了。它已无法离开中立国国土,西班牙当局宣布扣留这艘潜艇。 然而故事并未结束。潜艇在港口进行了临时修理。一个月后,准备进行大修并移交给西班牙海军。在拖入内港的途中,意大利艇员起动了一个发动机,割断拖缆,急速驶向公海。它逃掉了。 后来这艘潜艇由意大利转交给德国,又由德国转交日本,日本投降后它又落到美国人手中,最后于1946年由该艇的第6个主人炸沉。
显然,德国潜艇夜间遭到攻击的原因是盟军飞机装备了ASV雷达和利式探照灯。然而,这两种装备的诞生却经历了器具戏剧性的过程。 1939年11月,英国研制的第一批ASV机载雷达开始试验。其中有一部于12月进行试验,以确定其能否有效地测定潜艇位置。一架“赫德逊”式飞机载着这部雷达,与英国潜艇事先拟定了一套用飞机的灯光和照明弹进行识别的信号。英机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了,潜艇便发出了识别信号,然而它这自作多情的“媚眼”却遭来一阵炸弹的攻击,原来这是一架偶然飞过的德国飞机。潜艇急忙下潜,等它再次浮上来时,己方的飞机已飞过这里到别处去了。后来又飞来一架飞机,艇员们又一次发出信号,这次遭到的却是英国战斗机用机枪进行的扫射,潜艇不得不再次下潜。又过了很长时间,这艘潜艇的艇长才和“赫德逊”式飞机联系上,完成了实验。 在1940年末使用的雷达有一个严重的缺陷——其最小观察距离总是稍大于夜间目视观察潜艇的最大距离。理由很简单:当雷达发射一束短促的大功率脉冲时,异常灵敏的接收机在近距离时必须关机,否则便会被烧坏,这样便使雷达对附近大约34英里处的目标有一个盲区。因此,当潜艇夜间位于水面状态时,几乎总能够避开空中攻击。 1940年9月,英国空军上将鲍希尔向所属部队发布通知,要求全体军人为打败潜艇而献计献策,解决夜间攻击潜艇的技术难题。 利空军少校当时是岸防航空司令部的一名行政官员,本不应当知道英军高度机密的ASV雷达的情况,更不应当知道它有那些缺点可被潜艇利用。然而,他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些情况:用ASV雷达能在夜间发现潜艇,但当飞机接近到1英里以内时,雷达会自动关机,潜艇将从雷达屏上消失。除非有月光或灯光使潜艇能在1英里以内被目视发现,否则将无法实施攻击。 利想到了探照灯。他设想在飞机上安装一个探照灯,到1英里以内时打开探照灯,便可发现德国潜艇。他克服了种种技术难题实现了这一设想。他发明的利式探照灯成为夜间攻击潜艇的有力武器。 1942年9月,德国潜艇找到了对付飞机夜间攻击的技术措施。德国海军早就知道英国反潜飞机上的ASV雷达,1941年德国工程师曾将一部缴获的ASV雷达装在一架“兀鹰”式飞机上,并进行了
飞行试验。但在1942年夏天以前,这种雷达并未对德国潜艇造成严重威胁,利式探照灯出现后才根本改变了这种情况。邓尼茨不得不考虑采用新的对抗措施。 德国制造了一批简单的接收机,探测巡逻飞机上的ASV雷达的辐射波。接收机操作员位于潜艇无线电室内,当雷达发出的波束照射潜艇时,耳机中能听到一种嗡嗡声,这种声音警告潜艇“敌机正在接近”。潜艇得到警报后完全来得及在飞机攻击之前安全下潜。当时德国还没有永备式耐压天线,德国海军信号专家们先为接收机设计了一种简单的木框架天线,这种天线能紧夹在指挥室的构架上,用电缆穿过敞开的指挥室升降口通到无线电室内。下潜之前,由水兵将天线和电缆收回舱内。 这种接收机能捕捉到30英里外飞机发射的波束,比飞机上雷达员发现潜艇的距离远两倍以上。邓尼茨命令所有作战潜艇紧急安装这种接收机。 德国国内工业无法完成这项繁重的任务。所以,法国两家公司接受了大量生产这种接收机的定货,它们是巴黎的梅托克斯公司和格朗丹公司。以后这种接收机便被命名为梅托克斯接收机。 到9月中旬,几艘德国潜艇装备了梅托克斯接收机。在横渡危险的比斯开湾时,它们为没有接收机的伙伴护航。到年底,这种接收机几乎装备了所有德国潜艇。10月份,比斯开湾上空的飞机仅发现一次潜艇。德国空军元帅米尔其当时在笔记中写道: 元首告诉我,自从潜艇有了这种装备,在比斯开湾便没有再损失过一艘潜艇,而以前那里却是我们的坟墓。过去潜艇被敌人发现后,自己还一无所知便遭到敌人攻击。现在潜艇艇长对敌情了如指掌:“啊哈!有人现在在打我的主意呢!” 由于接收机采用的是木质交叉形框架天线,因此德国潜艇艇员们将这种天线亲切地称作“比斯开湾十字架”。这意味着潜艇又一次享受到在夜间通行比斯开湾几乎不受空中攻击的“自由”。
梅托克斯接收机使德国潜艇在比斯开湾得到了通行自由,然而好景不长,1943年3月份,U-333艇艇长施瓦夫海军中尉向司令部报告: 我艇在B5897海域,在未收到任何预先警报的情况下,遭到一架敌机的夜间攻击。我艇轻微损伤,敌机被击落。ASV是一种米波雷达,梅托克斯接收机也只能接收到
厘米波雷达波束。当时德国人认为厘米波不具备反射性质,不能用于雷达。而现在,潜艇突然受袭事件越来越多,德国人已怀疑到厘米波雷达的出现是这些袭击事件的原因了。邓尼茨在他的战时日记中忧郁地写道: 敌人正在使用一种雷达,现在的梅托克斯接收机收不到这种雷达的信号。迄今为止,只知道在荷兰击落的那架飞机上有一个9.7厘米波长的雷达…… 确实,英国飞机上装备了新式ASVⅢ型雷达,这是一种厘米波雷达。邓尼茨一方面命令加紧研制能接收到厘米波信号的纳克索斯-U接收机,另一方面改变潜艇的战术以应付目前的困境。这种战术就是反击战术。 新战术要求潜艇夜间潜航通过比斯开湾,白天上浮充电,因为白天潜艇能用目视发现巡逻飞机,在飞机攻击之前或下潜或反击。由于这种反击的费效比太高,不久邓尼茨又命令其潜艇编队通过比斯开湾,遇到飞机攻击时,不得下潜,而应集中火力驱散或击落飞机。 一开始,这种集群编队航行的效果很好。一对从大西洋返航的潜艇,结伴安全通过了海湾,于6月7日抵达布勒斯特。11日又有一对安全通过。但情况并非总是这么理想。12日,5艘德国潜艇结伴航行在湾内,1架英国巡逻飞机发现了这个艇群。但增援机群在天黑之前未赶到这里。潜艇夜间进行了潜航。次日傍晚,李中尉驾驶的一架“桑德兰”式飞机再次发现了那个艇群。飞机冒着敌人猛烈的高射炮火,对潜艇进行了致命的攻击,深水炸弹击中了一艘潜艇,但飞机也受到重伤,摔到了海里。受了伤的U-564潜艇离开艇群,在U-185艇的护卫下返回布勒斯特。 6月14日正午刚过,1架“威特雷”式飞机发现了这两艘返航的潜艇。增援飞机还没到,机长本森中士便单机向潜艇发动了攻击。他用深水炸弹击沉了U-564潜艇,“威特雷”式飞机也受到重创。飞行员用无线电向基地报告飞机受伤,正在返航,后来又报告受到德国战斗机群的围攻,以后再也没有得到那架飞机和飞行员的消息。也许它已沉入了海底。U-185潜艇载着U-564潜艇的19名幸存者向布勒斯特驶去。 这种战术持续了两个星期,邓尼茨便感觉到得不偿失。他于6月17日改变战术,命令潜艇白天成群浮出海面,停留的时间只能以充电所需的最短时间为限,也就是每24小时上浮4小时。另外,他改装了一艘潜艇,把潜艇上88毫米的甲板炮拆除,装上两座装甲炮台,炮台上装有两座4联装20毫米机关炮和1座单管37毫米半自动炮,组成了强大的对空攻击系统。这就是所谓的“诱杀飞机的潜艇”。该艇载有67名乘员,超编16人,超编的人员中有一名艇医,两名侦察同盟国搜索潜艇手段的科学家和一些受过特别训练的炮手。它的任务十分明确——一定要击落敌机。 该艇开始了巡逻。1架“桑德兰”式飞机终于上钩了,它绕着潜艇盘旋,伺机攻击。 潜艇上的炮手们一点也不着急,“宝贝儿,来吧!靠近点儿,好,就这样”。突然,艇后部的炮手惊叫来:“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见鬼!”他在拼命地踢踹着那门4联装20毫米机关炮的炮座,炮座受海水侵蚀生了锈,转不动了。飞机正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冲进缺少火力的潜艇上方空域,投下了深水炸弹。不过飞机已经被击中,受了重伤。潜艇舵机被损坏,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驶回布勒斯特。那架受伤的飞机在返航途中,遭到一架德国远程战斗机的截击而被击落。 这艘潜艇经过修理,准备执行第2次“诱击飞机”的任务。后主炮已修好,艇长冯·哈特曼完全相信他那艘威力强大的潜艇在战斗中可以风光一下。如果他的炮手能击落3架或4架飞机,再击伤2架,就可以给比斯开湾的盟军飞机一个下马威了。 7月8日,这艘“披着羊皮的狼”又驶出了布勒斯特,在海湾内徘徊了4个白天。但盟军飞行员似乎识破了它的真面目,没有去攻击它。一直到12日下午,英国空军第248中队的一个由3架“勇士”式战斗机组成的小队发现了它。本来这个小队是出来寻找活跃在这一区域的德国容克-88飞机的,但遇到潜艇又岂能放手。于是斯科菲尔德空军上尉带领他的小队一个俯冲转弯便向这个意外的目标冲去。出乎德国水兵的意料,这3架飞机并没有像其他反潜飞机那样投弹轰炸,而是用12门20毫米机关炮和18挺机关枪的联合火力对他们进行了快速俯冲扫射。 这时,如果冯·哈特曼采取下潜躲避的办法,他还可以逃掉,但他太相信自己的火力了,根本没把这3架飞机放在眼里。他命令所有炮手就位,对准实施第2轮攻击的敌机射击,于是激烈的对射开始了。炮弹爆炸,曳光弹飞窜。“勇士”式飞机的飞行员看到敌艇舰桥和甲板上挤满了射击的人。斯科菲尔德正向潜艇指挥室射击,忽然看到大约有一个板球大小的东西从他的座舱旁一闪而过,可能是一发37毫米的炮弹。波浪汹涌,潜艇剧烈地摇晃着,炮手们在这种条件下很难打得准,而飞机则在无线电指挥下,不停顿地从四面八方进行轮番攻击。飞机在第2轮扫射中的一个齐射击中了潜艇要害,一串炮弹穿进指挥室和炮位,像用长柄镰刀割草似的扫倒了艇长和炮手,10个水兵被打死,13人受伤。斯科菲尔德拉起飞机盘旋到有利的观察位置,准备再次攻击。他看到潜艇的全部炮火停止了射击,便命令飞机降低高度,狠狠收拾这匹“狼”。在德国潜艇上,唯一没有受重伤的军官就是外科医生气法芬格尔博士。当“勇士”式飞机对失去作战能力的潜艇进行第3次扫射时,他指挥艇员将伤员收入舱内。外科医生表现了惊人的冷静,他并不能断定飞机有没有携带深水炸弹,但他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下潜。就是这个下潜的命令,拯救了这艘潜艇,它安全返回了基地。普法芬格尔博士因此被授予了最高军事勋章——“德意志十字”勋章。 两次“诱击飞机”得到的教训是明显的。邓尼茨在日记中写道: 这次行动充分证明,潜艇不是打飞机的理想武器,…… 此后,邓尼茨命令潜艇仅在没有选择余地时,或在结队航行能够集中火力时,才可同飞机交战。改装过的那艘德国潜艇重新恢复了以前的任务,但还保留着大部分对空武器。
针对邓尼茨的潜艇结队航行通过比斯开湾的战术,英国岸防航空兵经过仔细的研究,很快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机群攻击。这种方法与邓尼茨的“狼群”战术极其相似,邓尼茨的“狼群”战术要求先用1艘潜艇对护航运输队进行搜索定位,再集中其他潜艇在其周围实施攻击。英国岸防航空兵的集群攻击战术是:用1个包括7架飞机的机群每天3次飞过横跨潜艇交通线上的两个区域(代号为“步枪队”和“海参”)进行平行搜索监视,如果某架飞机发现了敌潜艇群,便在其周围盘旋紧紧咬住,同时用无线电向司令部报告方位,司令部便命令该机群的其他飞机赶赴现场。每次巡逻的东西长度超过115英里,这是潜艇于水面航行4小时、水下航行20小时所能行驶的最大距离。如果该区域有潜艇通过,其被发现的可能性达1/3。“狼群”面临着灭顶之灾。 潜艇群在通过海湾时,空中的不断袭扰经常使它们彼此间失去联系。离群的“孤狼”便成为飞机攻击的对象。1943年7月8日,U-514潜艇通过
菲尼斯特雷角时处于水面孤艇航行的境地。英军第224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上的左炮手坎贝尔空军中尉发现了这艘潜艇。飞机一个转弯便进入了潜艇的正横攻击阵位。看来这艘潜艇是难逃厄运了,因为这架“解放者”式飞机不比寻常,驾驶它的是英军最优秀的反潜飞行员布洛克空军少校。他曾经单机粉碎过敌人的“狼群”战术,另外他刚刚度过7个月的休假回到岗位,在“休假”中他试飞了装备各种最新式反潜武器的“解放者”式飞机。布洛克对新式武器很感兴趣,他这架飞机上装备了8管空对舰火箭弹发射装置,8枚深水炸弹和1枚令德潜艇闻风丧胆的“MK-24”型
自导鱼雷。潜艇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没有做出充分估计,艇长奥弗尔曼海军上尉仍在向南航行。布洛克运用高超的驾机技术,紧盯住潜艇发射了第1对火箭弹,距离800码。1分半钟以后,英机从600码的距离上发射了第2对火箭弹,过了3、4秒后又在500码的距离上把剩下的4发火箭弹一个齐射打了出去。不一会儿,炮手看到一发火箭弹从潜艇另一边的水中钻了出来,他断定这枚弹已经穿透了艇体的水线下部。潜艇竖起来沉入海浪之中。布洛克不知潜艇是有意下潜规避攻击还是被击沉,他一个盘旋把飞机拉了回来,对准潜艇下潜的漩涡又投下了8枚深水炸弹,在起爆炸后又立即发射了一枚自导鱼雷。究竟是哪种武器击沉了U-514艇的?这已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当汹涌的波涛平静下来后,海面上剩下的只是一大片夹杂着漂浮物的油迹。 两个星期过后,在“步枪队”巡逻区的中部,爆发了另一场激烈的战斗。英国空军第172中队的詹宁斯空军中尉驾驶一架“威灵顿”式飞机执行昼间巡逻,发现了德国U-459号潜水油船。在相互射击中,“威灵顿”式飞机受了重伤,但它仍然强行攻击潜艇。飞机上唯一的幸存者后炮手特纳中士后来回忆:“潜艇上的火力异常猛烈,我正在射击,突然听到一声爆炸,然后就发现自己在水中挣扎。”飞机被击中了,詹宁斯中尉强行驾驶着失去控制的飞机撞向潜艇,飞机重重地撞在潜艇右舷,撞掉了潜艇上的单管和4联装20毫米机关炮,撞死了射击的水兵;机翼、机尾和发动机摔到了海里,残存的机身撞在指挥室后部。当德国水兵把飞机残骸砍断扔到海里后,吃惊地发现两枚深水炸弹躺在甲板上。艇长冯·维拉莫维茨-默伦多夫海军少校决定用驱逐舰采用的办法来排除这两枚深水炸弹。他命令高速航行,让两名水兵把深水炸弹从后甲板推入水中。炸弹落水了,艇长长吁了一口气,可他还未来得及转身,炸弹爆炸了。爆炸深度只有25英尺,简直就在艇尾的正下方。舵机被毁,柴油机的底座被震掉,电机机舱起火。默伦多夫做梦也没有想到,英国空军早就生产了一种近水面爆炸的深水炸弹,对一般舰用深水炸弹行之有效的处理方法对这种炸弹不灵了。当受伤的潜艇正在水上打转的时候,英国空军第547中队的1架“哈利法克斯”式飞机飞了过来,U-459潜艇几乎绝望了,它的武器已不能使用,潜艇本身也已严重受损无法下潜。艇长在万般无奈之中下令弃艇,然后他打开海底门和潜艇一同沉入海底。10个小时以后,一艘英国军舰把特纳中士和44名德国艇员救了上来。 整个7月份,比斯开湾的“狼群”都在呻吟。7月份的最后一仗,是一场空中“猎鹰”对海上“狼群”的混战。30日早晨,英国空军第53中队的“解放者-0”式飞机发现了由3艘潜艇组成的德国艇群企图通过“步枪队”巡逻区。飞机驾驶员欧文空军中尉紧握操纵杆在潜艇上空盘旋,并命令报务员向设在普利茅斯的司令部报告情况。6架飞机很快赶到了现场。詹森空军中尉驾驶“哈利法克斯”式飞机首先进行攻击。他的飞机上带着3枚600磅的新式反潜深水炸弹,这种炸弹威力巨大,弹体呈流线型,适于高空投掷。飞机在1600英尺的高度准备投弹,但潜艇炮手技术娴熟,他迅速开炮击中了这架飞机。炸弹投偏了,飞机由于受伤向东北方向退出战斗。另1架由亨索空军中尉驾驶的“哈利法克斯”式飞机紧接着从3000英尺的高度对潜艇进行了3次准确的投弹,每次投下1枚600磅的深水炸弹,其中1枚炸弹落到了U-462潜水油船附近,潜艇受了重伤,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这时,担任主攻的飞机飞了过来。两架“解放者”式首先进行攻击,但德国炮手集中火力抗击,击中了它们。此时,因速度稍慢而被甩在后面的“桑德兰”式飞机趁乱向潜艇猛扑过去。直到最后一分钟,U-461的炮手才将炮口转向这架飞机,但飞机的前炮手已经进入了射击距离,他进行了长时间的准确射击,打哑了德国潜艇的机关炮。混乱中,飞行员对准潜艇投下了7枚深水炸弹。U-461如一根筷子被一折两半,旋即沉没。U-504潜艇的路易斯海军上尉看到同伴沉没,便决定深潜。而此时,1架“卡塔林纳”式飞机在其他飞机混战的时候用无线电召来了在附近巡逻的英国皇家海军的舰艇部队。编队司令官下达了全体追击的命令,很快就看到了两艘潜艇和在其上盘旋攻击的飞机。所有军舰同时用4英寸火炮向U-462潜水油船射击,很快便将其击沉。U-504此时已下潜,军舰用声纳很快就发现了它,旋即用大定深深水炸弹将其击沉。 8月2日,邓尼茨在英军猛烈的空袭面前屈服了。他命令已在湾外的潜艇群分散行动,在夜间浮出水面充电。至此,比斯开湾的战斗高潮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