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毛岭战役,是1934年秋中央苏区主力红军长征前夕,在中央苏区东线的最后一场重大战斗。松毛岭是
中央苏区的东方门户,1934年4月,国民党东路军蒋鼎文辖第三、第九、第十、第三十六、第八十、第八十三共六个师和炮兵第五团(缺一营),向松毛岭逼进,红军一军团,九军团和二十四师于8月先后奉命调集松毛岭阻击国民党东路军。9月1日-3日,温坊战斗红军告捷,国民党第三师八旅旅长许永相只身潜逃。9月23日-28日的松毛岭阻击战,战事空前激烈,双方伤亡甚重,后红军被迫辙离,作战略转移。
战役背景
松毛岭在福建省连城县与长汀县交界线上绵延80多里,是守护中央苏区福建省苏维埃政府所在地长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江西瑞金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1934年六七月间,国民党军队分六路向中央革命根据地进犯,临时中央由“全线出击”转变为“全线防御”,以六路分兵的办法对付敌人的进攻。一是以第六师、第二十一师在兴国西北沙村地区,抗击敌人第八纵队6个师的进攻;二是以第二十一师和江西独立团在兴国东北龙冈地区,抗击敌人第六军4个师的进攻;三是以第十三师在广昌头陂,抗击敌人第五纵队4个师的进攻;四是以第四师、第五师、第三十四师在广昌驿前以北地区,抗击敌人第三纵队、第十纵队5个师的进攻;五是以第一军团、第九军团和第二十四师在连城、朋口地区,抗击敌人东路军6个师的进攻;六是以第二十二师一部在会昌门岭,抗击敌人南路军3个师的进攻。红军的这些防御作战,从7月3日开始,历经两个月。
虽然红军广大指战员英勇作战,但都不能阻止敌军进攻。各路红军的节节抵御,实际是节节败退。到了1934年9月下旬,中央革命根据地仅存瑞金、会昌、于都、兴国、宁都、石城、宁化、长汀等县城和这些县城之间及其周围的狭小地区。中央红军在根据地内粉碎国民党军第五次“围剿”已失去可能性,临时中央随后做出了撤出中央苏区、实行战略转移的决策。
为了迟滞国民党军的进攻,顺利实现中央机关和主力红军的战略转移,中革军委在松毛岭一线集结了红一军团、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辅以福建地方武装,阻击国民党军东路军第三师、第九师、第三十六师、第八十三师的进攻。
战役过程
第一阶段
1934年9月1日至3日,朱德亲自部署指挥了温坊战斗。汀州方向防御战的敌我态势很清楚,国共双方都调集了各自精锐主力。国民党军在兵员数量上较红军多,装备精良,辅以飞机火炮支援,且狭其各路进攻节节取胜的优势,采取稳扎稳打的“堡垒战术”,向汀州方向推进。处于内线防御态势的红军,是否仍然坚持博古、李德制定的“以堡垒对堡垒”进行“短促突击”战术,实行防守中的保守主义,还是擦弃已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短促突击”,采取符合实际的在运动中消灭敌人的积极防御战术以挫败敌人的进攻,成为摆在朱德和红军将领面前的重大块择。
朱德选择了后者。朱德作出这一选择有两个重要的因素。一个因素是李德困于四面告急,广受批评,抱病消极,由朱德担负起战争的指挥责任,使朱德有可能改变消极防御战术。另一个因素是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在广昌战役失败以后对于“短促突击”表示反对,强烈要求采取运动战战术,“于运动战中以我主力军大量的消灭敌人,每次消灭他几个师”这就保证了战役指挥思想的一致,为取得战斗的胜利提供了条件。
还有一个原因是,朱德早就已经掌握李延年纵队会攻汀州的动向,判断敌军骄纵轻狂,不满足于步步为营式的筑垒前进而采取轻率急进的行动,有利于集中红军主力在运动战中予以打击。8月2日、3日、5日、8日、11日,朱德多次电令红一军团、红九军团向李延年纵队推进方向集中,“准备在朋口敌人进攻时,适时突击之”。8月16日,朱德再次下令红一军团作好向朋口方向转移的准备,并特别指令“防止过早暴露我主力的部署”;8月23日,朱德又电令红一军团集结于长汀以北宁化县曹坊地区待命。8月24日,朱德又电令红一军团以一个师公开行动全部西移江西兴国老营盘方向,而主力继续隐蔽集结。显然,这是朱德的声东击西之计,给敌人以红军在东线空虚的假象。
“李延年纵队果然中计,集中四个师的兵力向朋口、温坊一线快速推进。朱德抓住这一时机,于8月26日电令红一军团“秘密地迅速东返,于29日上午集中河田地域”,会合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在朋口西侧的童坊及河田地域隐蔽集中”;同时,又指示红一军团一部即十五师伪装成整个军团于27日从宁化向西石城方向转移,“以迷惑李敌以为红军主力已远离闽西”;又另电示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伪装成地方部队“休息整理”或“修补工事”,“诱使李敌纵队大胆地向长汀跃进”从这个时候开始,李延年纵队在骄纵麻痹和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放
胆从朋口向中屋村(原名钟屋村,现名中复村)、长汀方向推进。朱德断定,李纵队向长汀急进必将经过朋口以西10余里的温坊,这一区域地势险峻,可以埋伏大部队,有利于在运动战中歼击敌人。8月28日、30日,朱德连续给红一军团、红九军团、红二十四师发出电报,对温坊战斗作出一系列部署,采取隐蔽集结和伪装行动到达指定地点,指令战斗行动由林彪、荣臻指挥并“在行军及到达宿营地时应保持绝对秘密”。8月31日,朱德获得情报,李延年纵队一部将由朋口向温坊前进。当天晚上24时,朱德急电林彪、聂荣臻:“敌李纵队于明一号起向温坊中屋村筑调前进”,“一、九军团及二十四师应在温坊中屋村间实行突击李纵队的任务”,同时对作战的各项技术作了十分具体的布置。根据朱德的部署,红一、九军团和二十四师迅速隐蔽集结于温坊附近指定地点,等待敌人进入伏击圈。
9月1日中午,李延年纵队之第三师李玉堂部第八旅旅长许永相,率领其3个团进入红军布置的伏击圈。当天晚上,红军向狭不及防的敌军发起猛烈攻击。为确保战斗彻底胜利,朱德又于9月2日零时三十分致电林彪、聂荣臻,指令务须于“二日挑晓前解决战斗”,并继续袭扰敌人和侦察攻击,拒守要点,断敌退路,防止敌人突围与朋口之敌来援。9月2日凌晨,战斗结束,全歼进入温坊地区敌第八旅两个团,红一军团俘敌1600人左右,仅该旅旅长许永相和约一个营部队脱逃。
为防止敌人报复和反扑,朱德于9月2日凌晨接到林彪、聂荣臻告捷电报后立刻于凌晨和早晨八点两次复电,指示部队分别转移到附近山地隐蔽,并作好战斗准备,再次打击并消灭朋口李延年三师来援部队。
不出朱德所料,9月2日上午亲赴朋口督战的东路军总司令蒋鼎文,在召开了3个小时紧急会议之后,决定派李延年纵队第九师和第三师共3个团,再次开赴温坊寻求报复,与红军决战。敌人的部署刚刚确定,远在瑞金的中革军委就获悉了这一情报。9月3日凌晨2时,朱德急电林彪、聂荣臻,指令红一、九军团及二十四师在有利条件下“应在温坊阵地前,给敌以短促突击,以消灭其先头部队”。
9月3日上午9时至下午4时,红军各师团按照朱德的部署,将进攻温坊之敌包围,再次给以沉重打击。据荣臻回忆,战斗十分激烈。红二师四团一营连续冲锋6次,占领敌人据守的8个山头和3座半截子调堡;三营连续突击,攻占敌人6个阵地。其他部队也都奋勇当先,不怕晒性,直至战斗胜利
一温坊战斗短短3天,却准备了一个月。在朱德直接指挥下,红军以4个师的兵力,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军东路军的进攻,打死打伤敌人2000多人,俘虎2400多人,取得了第五次反“围”近一年来最大一次胜利。但是,国民党军的“六路进攻”尚未结束,红军在对敌东路军进攻的汀州方向防御战也只是告了一个段落。温坊战斗只是完成了松毛岭战役的第一阶段,此后即将展开的是更为艰苦卓绝的松毛岭战斗。
第二阶段
温坊战斗结束以后,红军各参战部队随即于9月4日转移至松毛岭周围各处。红一军团军团部和二师驻中屋村,红一军团一师驻管溪管科(畲),红九军团驻吴家坊,红二十四师驻三溪,以待新的作战任务。
温坊战斗前后,中央红军按照“六路分兵”计划,继续在各个方向作“全线抵御”,浴血苦战。特别是在北线的四路各个战场,战斗打得极为艰苦惨烈。8月28日,陈毅、袁国平率红三军团第六师和红二十一师在兴国老营盘地区节节抗击,陈毅负伤,老营盘失守。
在此情况下,9月8日,朱德致电红一、九军团,指出敌李延年纵队在温坊战斗挫败以后,“现已改为稳进,我军在东南战线已少较大的机动可能”;而北线敌周浑元纵队“则已逼近高兴圩,直接威胁兴国”。因此命令红一军团西移兴国方向抗击周浑元纵队,红九军团与红二十四师主力仍留在东线“钳制与抗击李(延年)纵队”。
显然,中革军委把第五次反“围”最后阶段的主要战场放在北线的四路,东路仅留罗炳辉、蔡树藩率领红九军团第三师和红二十四师驻守松毛岭,以抗御敌军的进攻。9月11日,红一军团奉命从中屋村出发,向兴国方向转移。此前一天,朱德和周恩来致电罗炳辉称,“九军团正在东南战线领导两个师抗击李(延年)敌,责任极重”,因为你不可能抽身到瑞金晤谈,特委托林彪在9月11日早上“与你约地会谈,为你解决与转达一切问题”。
不过,现存史料未曾见到林彪与罗炳辉这次谈话的内容。但是可以明确的是,朱德、周恩来所说红九军团“责任极重”,是指罗炳辉所率这2个师都刚组建不久,总数大约14000人,加上地方武装参战的青壮年约2000人,总共大约16000人,依靠这些力量承担“六路分兵”中之一路,在东线战场抗击国民党军东路军4个师的进攻,是极为艰巨的任务。红一军团转移江西之后,罗炳辉、蔡树潘即率这2个师布防于松毛岭一线。松毛岭西南主峰为白衣洋岭(现名白叶杨岭),是通往长汀的重要溢口,红军主力即在这一线作了重点布防。红军把守的另外一处主阵地是松毛岭西北侧的金华山。这样就构成为金华山——松毛岭——白衣洋岭的前沿防线。
在国民党军方面,东路军李延年纵队在温坊战斗的失败,引起了蒋介石的重视。9月中旬,蒋介石委派北路军总司令顾祝同飞抵龙岩,协助蒋鼎文策划向汀州方向进攻的部署。按照顾祝同新的作战方案,调第三十六师宋希廉部主攻白衣洋岭主阵地;第九师集结于朋口以西地区,以一部在三十六师右翼协助进攻;第八十三师集结于连城、朋口之间,担任右翼警戒,并派一部向连城以西地区活动。
宋希廉在领受主攻任务之后,经过实地考察,发现白衣洋岭形势险要,“红军利用这线山岭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在最高的几个山峰上构成主阵地带,阵地布置相当周到”。在宋希廉看来,红军阵地极为巩固且隐蔽,且火力交叉,沟壕纵横,警戒严密,很难摧毁攻取。他随即向龙岩顾祝同作了报告,请求在南昌的空军给予支援。
9月24日,国民党军东路军司令部下达向长汀方向发起总攻的命令。在开始几天,国民党军主要是扫清外围,谨慎推进,先后占领了松毛岭东侧一些据点。从9月27日开始,国民党军全线发动强攻。上午6时,主攻白衣洋岭的敌三十六师和第十师一部进入阵地;7时,炮兵向红军阵地轰击;8时以后,从南昌起飞的两批6架、9架飞机先后向红军主阵地扫射和轰炸。下午,敌人又一次出动飞机向红军阵地轰击。红军在白衣洋岭及附近各山头阵地与敌人作反复冲击拼杀,战斗极为激烈。
据宋希廉回忆,“双方争夺异常激烈,有的山头彼此反复冲击达五六次。由于我部在火力上占绝对优势,加上又有空军的支援,红军遭受相当大的伤亡”。当天下午,红军放弃白衣洋岭阵地。国民党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宋希廉被红军枪弹击伤,险些丧命。
在松毛岭北侧金华山阵地上,坚守阵地的红九军团第三师展开了悲壮激烈的防御战。据当时战场指挥员红三师第七团团长刘华香回忆,“敌人不顾大量伤亡,硬要突破我军防线,投入的兵力也越来越多,战斗打得异常艰苦,连续搏杀了几天,双方人员伤亡都非常惨重”。9月29日,金华山被敌人攻占。同一天,红军在各前沿阵地与敌人反复冲杀搏斗。当天傍晚,敌人又分别占领了大园山、大洋山等阵地。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全部退出松毛岭一线,向中屋村转移。
其实,松毛岭战斗一直在朱德的密切关注和直接指挥下展开。对于这场战斗,根据当时的战场情况,朱德并未如温坊战斗那样主动出击,歼敌于运动之中,而是构筑坚固的工事,坚守防御。但根据敌我兵力悬殊的总体评估,朱德也并未要求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死守阵地,而是保持实力,避免损失,适时撤退。
9月25日,朱德致电罗炳辉和蔡树潘,指出敌李延年纵队“目的是在占我们的中心瑞金”,要求红九军团和其他各路红军,从9月26日开始,“一方面你们应给敌人相当的损失和抵抗,另一方面应很爱惜地使用自己的兵力,并且坚决避免重大的损失”。朱德还明确指示:在敌人飞机大炮轰炸及我工事不十分巩固的情况下,“指挥员应适时放弃先头阵地,以便于我们阵地的纵深内实行突击”;“在失利时,应有有组织地退出战斗的计划”。显然,红九军团和红二十四师的松毛岭战斗并不是在一败涂地的情况下“败退”,而是在付出重大牺牲处于不利的情况下“有组织地退出战斗”。
战役评价
松毛岭阻击战失败了,主力红军和福建地方武装同国民党军激战七天七夜,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最终没能挡住国民党军队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然而,松毛岭阻击战贯彻并胜利完成了中革军委的战略意图,迟滞了国民党军的进攻,保证了中央机关和主力红军顺利实施战略转移。从这个意义上说,松毛岭阻击战是胜利的。所以,松毛岭阻击战是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前夕,中央苏区东线的最后一次重大战斗,在中共党史、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及中央苏区史上留下了重要的历史地位。
历史影响
民国版《长汀县志》记载:“民国二十三年九月(即1934年9月)……是役(指松毛岭战役)双方死亡枕籍,尸遍山野,战事之剧,空前未有。”松毛岭战役整整进行了七天七夜,打得非常激烈、残酷。在血与火的激战中,红军给敌军重创,但终因敌我力量悬殊而被迫全线后撤。1934年9月30日,红九军团在长汀县钟屋村“观寿公”祠堂前的大草坪上召集了由赤卫模范队员、少先队员和群众等人参加的万人誓师大会。当天下午3时,红九军团兵分两路,前往江西瑞金红都,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后世纪念
2018年,松毛岭战役遗址群被福建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九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松毛岭战役遗址群位于长汀县南山镇廖坊村、连屋岗村、邓坊村、桥下村、黄家庄村、蔡屋村、中复村、白叶洋村、长窠头村、官坊村、五杭村、杨谢村、塘背村,连城县朋口镇文坊村,年代为1934年。保护范围:松毛岭战役战地遗址:南北长约15公里,东西宽约600~900米,包括金华山、猪鬃岭、隘岽头、曹莫邻、七岭横排、白叶洋岭、杉树岭、狗耳岽、张家塘、刘坑、寨背山一线的红军阵地遗址约1200公顷;松毛岭战斗烈士纪念碑:建筑四周外墙各向外延伸500米;其他旧址:建筑四周外墙各向外延伸2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