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枝词》是唐代诗人
白居易创作的一首
七言绝句。这是一首写景寓意诗,前两句写景,极写柳树的美态,诗人所抓的着眼点是柳条,写出了动态、形态和色泽显出它的材质之美。后两句写的是诗人对柳树遭遇及自己的评价,因为柳树所生之地不得其位,而不能得到人的欣赏,寓意怀才不遇而鸣不平,含蓄地抨击了当时的人才选拔机制和相关政府官员。
关于这首诗,当时河南尹
卢贞有一首和诗,并写了题序说:“永丰坊西南角园中,有垂柳一株,柔条极茂。白尚书曾赋诗,传入乐府,遍流京都。近有诏旨,取两枝植于禁苑。乃知一顾增十倍之价,非虚言也。”白居易于武宗
会昌二年(842)以刑部尚书致仕后寓居洛阳,直至会昌六年去世;卢贞于会昌四年七月任河南尹(治所在洛阳)。白诗写成到传至京都,须一段时间,然后诏旨下达洛阳,卢贞始作和诗。据此推知,白居易此诗约作于公元会昌三年至五年之间。移植永丰柳诏下达后,他还写了一首《诏取永丰柳植禁苑感赋》的诗。
诗中写的是春日的垂柳。最能表现垂柳特色的,是它的枝条,此诗亦即于此着笔。首句写枝条之盛,舞姿之美。“春风千万枝”,是说春风吹拂,千丝万缕的柳枝,随风起舞。一树而千万枝,可见柳之繁茂。次句极写柳枝之秀色夺目,柔嫩多姿。春风和煦,柳枝绽出细叶嫩芽,望去一片嫩黄;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荡,比丝缕还要柔软。“金色”、“丝”,比譬形象,写尽早春新柳又嫩又软之娇态。此句上承春风,写的仍是风中情景,风中之柳,才更能显出枝条之软。句中叠用两个“于”字,接连比况,更加突出了“软”和“嫩”,而且使节奏轻快流动,与诗中欣喜赞美之情非常协调。这两句把垂柳之生机横溢,秀色照人,轻盈袅娜,写得极生动。《
唐宋诗醇》称此诗“风致翩翩”,确是中肯之论。
这样美好的一株垂柳,照理应当受到人们的赞赏,为人珍爱;但诗人笔锋一转,写的却是它荒凉冷落的处境。诗于第三句才交代垂柳生长之地,有意给人以突兀之感,在诗意转折处加重特写,强调垂柳之不得其地。“西角”为背阳阴寒之地,“荒园”为无人所到之处,生长在这样的场所,垂柳再好,无人来一顾,只好终日寂寞了。反过来说,那些不如此柳的,因为生得其地,却备受称赞,为人爱惜。诗人对垂柳表达了深深的惋惜。这里的孤寂落寞,同前两句所写的动人风姿,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对比越是鲜明,越是突出了感叹的强烈。
这首咏物诗,抒发了对永丰柳的痛惜之情,实际上就是对当时政治腐败、人才埋没的感慨。白居易生活的时期,由于朋党斗争激烈,不少有才能的人都受到排挤。诗人自己,也为避朋党倾轧,自请外放,长期远离京城。此诗所写,亦当含有诗人自己的身世感慨在内。
此诗将咏物和寓意熔在一起,不着一丝痕迹。全诗明白晓畅,有如民歌,加以描写生动传神,当时就“遍流京都”。后来
苏轼写《
洞仙歌》词咏柳,有“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昼”之句,隐括此诗,读来仍然令人有无限低回之感,足见其艺术力量感人至深了。
唐·皎然《
诗式》:《诗·葛蕈》一篇,托于时物起兴。诗须能兴,为合于《三百篇》之旨。假如此题直写己年已高迈,小蛮方丰艳,则索然兴尽,全失诗人之旨。惟寄托于杨柳。首句、二句写杨柳之盛时,即言小蛮之丰艳。三句“永丰西角”与“荒园”,即言乐天之年迈。四句总收,合小蛮、乐天都到,仍跟三句来,题意、题面无不关照。昔称乐天诗老妪都解,谓乐天诗之平易近人则可,谓乐天率意写意、全不斟酌则不可。
明·周珽《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一树春风”四字,便为杨柳写神;嫩、软、金丝,极状其容态之妖娜。后二语乃“君王行幸少,闲却舞时衣”之意。
近代·
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王渔洋《秋柳》七律,怀古而兼擅神韵,传诵一时。乐天以二十八字写之,柳色之娇柔,旧坊之寥落,裙屐之凋零,感怀无际,可见诗格之高。乐天尚有《杨柳枝》诗云:“红板江桥青酒旗,馆娃宫暖日斜时。可怜雨歇东风定,万树千条各自垂。”专咏柳枝,不若《水丰》篇之有余味也。
近代·
刘永济《
唐人绝句精华》:此喻贤才不得地也。如此婀娜之柳,乃在荒园无人知之地,岂不可惜。但诗只言“尽日无人属阿谁”,而惜之之意自在言外。《本事诗》谓为放樊素而作,非也。
白居易(772~846),唐代诗人。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其先太原(今属山西)人,后迁下邽(今陕西渭南东北)。贞元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元和年间任左拾遗及左赞善大夫。后因上表请求严缉刺死宰相
武元衡的凶手,得罪权贵,贬为江州司马。长庆初年任杭州刺史,宝历初年任苏州刺史,后官至刑部尚书。在文学上,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含为事而作”,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其诗语言通俗。和元稹并称“元白”,和
刘禹锡并称“刘白”。有《
白氏长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