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在本书的七十八篇文章,有新凤霞童年生活的追忆和拜师学艺的经过,也有她从事舞台艺术的经验总结和对老一辈艺术家的追怀。作者还为本书提供了许多生活和舞台照片,、绘画作品等。此外著名画家丁聪、黄永玉的儿子黄黑蟹所作的插图,诗人艾青和作者的丈夫,剧作家吴祖光写的序和後记,不但使本书增色不少,且有助于读者对新凤霞的认识和了解。
凤霞的一生过来不易,受过
贫穷,受过冻饿,受过说不尽的欺侮折磨,但是她都能禁受。在最强大的压力和打击面前没有屈服,没有讨饶,没有流泪。然而她却受不得哀怜和同情,常常在人家安慰和怜惜她的时候便哭起来了。我想,经过了这十年灾难的同志们将都会理解和体验过这样的感情。而现 在,噩梦一般的生活终于过去,我们应当高兴,像我们的老朋友画家丁聪告诉我的:“我给凤霞画插图,就是为了让她高兴。”他画的那一幅幅生动有趣,意味深长的插图,又岂止是使我们高兴而已。像诗人艾青对我说的:“给别人写序我实在没有时间,可是给凤霞写序我不能拒绝……”当高瑛夫人把艾青的序文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读着读着,流下感激的眼泪。这样,书店给这个识字不多、文化不高的民间艺人新凤霞出版回忆录,即使本来没有为了使她高兴的原因,但却真是会使她高兴,也使许多关心她的人高兴的。
最后我要提一下“关心她的人”。凤霞从1966年被迫离开
舞台,后来又因病不能登台,至 今已经十四年之久。但是多情的观众没有忘记他们心爱的演员,从1976年到现 在的四年当中,有无以数计的不相识者通过来信、登门来访、寄赠药品和其他礼品、食物,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表示了对病人的深切关怀。
尤其是近两年来她的两部影片《刘巧儿》和《花为媒》在全国重新放映,收到的观众来信就更多了,使病中的凤霞如同生活在澹荡的春风和温暖的海洋里一样。对这么多热情洋溢的来信是难以一一答复的,但对病人来说,这种珍贵的同情和友谊,可是最大的鼓舞。因此,这本《新凤霞回忆录》的出版也应是作为这个病人、一个最知道感恩的病人对无数的关心者的答谢吧!
可是晚上他没来,我心里很不平静。我思绪很乱想了很多,为什么他今 天晚上说好看戏没有来哪?他准是有女朋友,人们都说搞电影的人靠不住,悔不该自己这么坦率向他说出来心里的话……准是他小看了我,以为我是把婚姻、爱情当儿戏的人了,真悔呀!他把我看成那种不三不四的轻薄人了。
这一晚上,尽在
胡思乱想,我戏也没有演好真对不起观众。散了戏一路上痛苦仍然折磨着我:“我可不是
朝三暮四的人,你吴祖光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这个唱戏的人……”我房间后窗户临街,我走近家时,看见电灯亮着:有人来了吧?我紧跑了几步,进了大门就喊:“二姨……”二姨在屋里说:“凤啊,你快进来看看,今 天吃完晚饭,你上戏园子刚走,教你认字的那位先生就来了。”我赶忙进屋里一看,啊!在我床上挂着一个非常漂亮的珍罗
蚊帐,真高级,谁这么好心呢?二姨用手拉着我说:“这位教书的先生真是好人,我让他上剧场找你去,他说他不看戏,也不找你,说是给凤霞送蚊帐来了,人家进来都没坐会儿,连铁丝、钉子、锤子都带来了,爬高上梯的,挂好了蚊帐就走了,连碗水人家都没有喝。--还说要是你看挂得不对,哪不合适,就打电话给他,他再来给你换地方。”这样的漂亮珍罗蚊帐,我可长了这么大也没有挂过,何况今 天在我床上挂着了!又是我心里的人亲自为我挂的。他是读书人还会干这个活儿,心里感激他的一片心惦记着我,他是这么细心!这一夜我睡在蚊帐里睡得特别香甜。
我们评剧界当时有两个评剧团,一是以我为主的“首都实验评剧团”,另一个是以小白玉霜为主的”新中华评剧团“。小白玉霜请了延安的老戏剧家杨绍萱为她写《
天河配》,我请祖光写《牛郎织女》。祖光对我的要求热情答应了。他是按着传统的幕表提纲《牛郎织女》本,又结合他的话剧本,重新结构写的评剧《牛郎织女》,基本上是照原来的人物场子,提高了文学性,人物深刻了。
这一出《
牛郎织女》演出后,我有了对象了,在恋爱了……祖光对我说的那句话,老在我脑子里转:“我要向你一生负责。”我也要用它来对照自己,像祖光说的那样,也要向他的一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