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辞二首》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后主
李煜创作的一组五言律诗,共二首。第一首重在写诗人遭遇死亡的生者悲痛,前二联痛述丧子亡妻的接连打击,颈联写旧物仍在而人已永逝,尾联写悲哀过度后的麻木。第二首则着重抒写诗人独自存活的生命哀伤,首联写妻子正当盛年而撒手人寰和儿子正在成长而早年夭折,颔联写丧子继以亡妻之间的时间间隔之短,颈联写关于生命的所有疑问都无问处且无可问,尾联写诗人因怕春风引起哀思而愿春风不要再来。二诗情辞诚挚沉痛,极写诗人的失子之悲与丧妻之痛,将诗人忧思无尽的苦情表达得穷哀至恸,令人倍感悲戚。
《全唐诗》于题目下有注: “宣城公仲宣,后主子,小字瑞保,年四岁卒。母昭惠先病,哀苦增剧,遂至于殂。故后主挽辞,并其母子悼之。”由此可知,二诗是诗人为悼念儿子瑞保与妻子昭惠周后二人而作,是一组合悼诗。瑞保与昭惠卒于
乾德二年(964年),二诗创作于此后不久。
第一首开篇即以珍珠喻爱子、春花喻娇妻。说“眼前”,是回忆孩子绕膝弄戏的情景,而此时无复再见;称“世外”是妻子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而此刻真的去了世外;因以“珠碎”与“花凋”写出自己的无限痛惜,而“碎”与“凋”也同样指自己的心。一联十字,内蕴深刻,字字舍情。次联抒写失子之痛尚未平复,妻亡之祸又接踵而至。诗人妻子卧病之时,夫妇二人儿子的突然得疾而过世,诗人怕加重妻子的病情,非但不敢言及此事,甚至也不敢流露自己的感情,将痛失爱子的悲伤深深地藏在心底里,在妻子的病榻之前,温语劝慰,一如既往,只能在兀然独坐时默默地流泪。由此来体会此联中的“心里恨”三字,表面上下得很平常,其实是泣血之诉,藏含着无尽的辛酸与悲苦。第三联转而写物,却是物是人非。药犹在笥,爱子已去;香奁依旧,爱妻已亡。室内弥漫的药味,奁上薄薄的灰尘,在在都令人回忆死者生前的情景,又无一不在提示生者死神已经来过。故诗的末联只说诗人自己在如此沉重的打击之下已无泪可流了。人之流泪,不仅是悲伤的表达,也是悲伤的宣泄,诗中却说“无泪可沾巾”正是所谓的“最深重的悲痛不是流泪的宣泄而是无以表达的无泪”,这是诗人痛彻肺腑的感受。
第二首首联将人的生命“艳质”与自然的生命“芳树”同举,以启颔联之“春落实”、“雨伤丛”,既用以比喻娇妻爱子的生命夭折,又用凄风苦雨的春景来展现内心悲哀的情感,有一种惨淡无奈的生命哀伤回荡其间。故首联的对句“浮危道略同”,是总此两联的感慨。不过,自然界虽然有春花秋叶的变化,但其生命是流转不息的,今春花谢了,明春花又开,有迁逝,无终结。可是人是一去不复返的,无论生前有多少珍爱,多少欢乐,也无论死后有多少眷恋,多少回忆,逝者永逝,不知道该向谁去问死者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有谁能回答生死能否重逢,一切于存者都只是徒劳。既然关于生命的所有疑问都无问处,也无可问,人自当死心平静;偏偏春来东风轻吹拂,吹绿了树,拂红了花,也惹出人心中的无奈:它唤不回逝去的亲人。“千载谢东风”,既然如此,那就请春风不要再来了,“千载”都不要来——只要生者在就不要来,因为年年的春色都会唤起孤独生者无限的忆念、无限的悲哀,这也是极度悲痛中的奇想。就此时心情而言,诗人不再有春天。
二诗情辞诚挚沉痛,极写诗人的失子之悲与丧妻之痛,将诗人忧思无尽的苦情表达得穷哀至恸,令人倍感悲戚。在遣词上,哭子与悼妻反复更迭、交错变化,又义兼复指、双重哀悼,其前后交织、悲怆凄惋,令人难以卒读。
清代
王士祯:初,仲宣殁,后主恐伤昭惠后心,常默坐饮泣,因为诗以写志。诗曰:“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雨深秋寂寞,愁剧病增加。咽绝风前思,昏蒙眼上花。空王因念我,穷子正迷家。”吟咏数四。左右为之泣下。又挽昭惠后,词曰:“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未销心里恨,又失掌中身。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艳质如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伤丛。秾丽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皆并其母子悼之。(《五代诗话》)
山东大学文史哲研究所所长、教授
张忠纲:二诗同为哀悼昭惠母子,以形象生动的比喻,表达了诗人亡子失妻之悲痛心情。感情深挚,哀婉凄绝。(《全唐诗大辞典》)
李煜(937—978年),字重光,号钟隐,初名从嘉,南唐中主李昇第六子。文献太子卒,以尚书令知政事被立为太子。
建隆二年(961年)即位。
开宝八年(975年),宋军南征,曹彬攻破金陵后出降,被俘至京师,封违命候。
太平兴国三年(978年),被宋太宗
赵光义赐服牵机药而死。他通晓音律,工书画,善诗文曲词,词的成就尤高,开拓了词的境界,被俘后,尤多慷慨悲凉之音,所作诗词,今有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