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家民族患难与民众疾苦的忧虑。是儒家政治文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除此,忧己患名,优生惧死等,也表现为一种忧患意识。
儒家的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是忧患意识的主体,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意识之一。
产生与发展
中国历史上的忧患意识源远流长,它萌发于商周之际。殷商覆亡给周初统治者敲响了警钟,使他们认识到天命靡常,只有自己心存戒心,敬德从事,方可免于祸患,延长国祚。同时,周灭商后,残存的殷民并未全部宾服,这就给尚未稳固的周王朝形成一种潜在的威胁,使周初统治者不能不以忧虑戒惧之心去保守政权。周文王说:“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诗·大雅·荡》)周公在讲述殷王逸乐亡国教训时说:“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尚书·周书·召诰》)召公告诫成王说:“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忧)。”“惟不敬其德,乃早坠厥命。”(同上)一部《周书》贯穿了一个“忧”字。这是中国早期的原始的忧患意识。
春秋战国时期,忧患意识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意识。当时,诸侯争霸,社会矛盾加剧。诚如庄子所说:“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庄子·骈拇》)这一时期是忧患意识的第一次高涨和发展时期。其中最早明确而系统地论述到忧患意识的是孔子。孟子说:“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孟子·滕文公下》)惧即是忧患。孔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论语·卫灵公》)“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论语·述而》)孔子又说:“君子忧道不忧贫。”“君子谋道不谋食。”(《论语·卫灵公》)他认为道比人的富贵和生命更为重要,“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孔子突破了周初统治者以忧位为中心内容的忧患意识,而把忧道、忧国、忧民放在首位。王充说:“孔子仁圣之人,忧世忧民。”(《论衡·指瑞》)孔子的忧患意识及其所表现的价值观念,为以后儒家忧患意识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孟子丰富和发展了孔子的忧患意识,在忧患意识发展史上,是孟子最早明确提出“忧患”这一概念,并对忧患意识的内涵有所拓展,从而形成了内容丰富的忧患意识的理论。孟子说:“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孟子·告子下》)孟子认为,从个人的生命、事业的发展,到国家的兴亡存衰,都与是否具有忧患意识密切关联。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孟子忧患意识理论的基本思想。孟子提出的患重则强、忧深则达,则是这一基本思想的延伸。孟子说:“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孟子·尽心上》)朱熹注说:“疢疾,犹灾患也。言人必有疢疾,则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孟子才提出:“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告子下》)孟子还说过:“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孟子·离娄下》)这是从负面意义上讲忧患意识的作用,认为无忧则可能有患,有忧则可避免祸患。孟子对忧患意识的突出贡献,是把民本思想引入忧患内容。他说:“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与民同忧同乐,是儒家忧患意识的重要特色之一。
《周易大传》是以孔子的名义立论的,继承和发挥了孔子的思想,对儒家忧患意识的理论也有许多贡献。《易传》中也明确地提出了“忧患”这一概念,说:“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易传·系辞下》)不仅明确提出“忧患”概念,而且把《易经》的起源与忧患意识联系起来,认为有了忧患意识才有《易经》的产生,表明《易传》对忧患意识这一文化现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易传》说:“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系辞下》)这是《易传》对周朝初年统治者忧患意识所做的总结,所谓“有忧患”、“其辞危”、“惧以终始”,表明他们有强烈的、自觉的忧患意识,因而才“危者使平”、“其要无咎”。由此《易传》得出结论说:“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系辞下》)《易传》的这种防微杜渐、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对后世产生了重要影响。《易传》还继承了孟子的思想,强调“吉凶与民同患”(《系辞上》),贯穿了民本思想;告诫统治者要“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系辞下》),加强修养,“君子以恐惧修省(《震象》),“君子以反身修德”(《蹇·象》),“君子以惩忿窒欲”(《损·象》),抛开个人荣辱的计较,以人民的利益为依归,“见善则迁,有过则改”(《益·象》)。
宋代是忧患意识在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高涨和发展时期。宋朝建立之后,面临着三种矛盾,一是国家“积弱积贫”带来的社会政治经济危机,二是外族侵入造成的国家分裂和解体,三是佛教冲击所导致的儒家文化的衰落。宋代是一个充满了内忧外患的时代,因此,忧患意识在宋代也达到了历史上的巅峰。两宋的忧患意识,继承了先秦儒家忧国忧民的传统。如苏洵在《管仲论》一文中所说:“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陆游在《病起书怀》、《春晚即事》等诗歌中所说:“位卑未敢忘忧国。”“杜门忧国复忧民。”一些思想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又赋予忧患意识以新的内容。范仲淹在孟子的“与民同乐”思想的基础上,又提出了“先忧后乐”的忧患观。他在《岳阳楼记》一文中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为儒家树立了新的人格典范。因此,宋代的一些思想家,都把这种忧患意识看得很重要。张载说:“圣人则岂忘思虑忧患,虽圣亦人耳,焉得遂欲如天之神,庸不害于其事?圣人苟不用思虑忧患以经世,则何用圣人?天治自足矣。圣人所以有忧者,圣人之仁也。不可以忧言者,天也。”(《横渠易说·系辞上》)圣人之所以异于天,异于他人,就在于圣人有忧患意识,圣人之仁与忧患意识是密不可分的。叶适也说:“读书不知接统绪,虽多无益也。为文不能关教事,虽工无益也。笃行而不合于大义,虽高无益也。立志不存在忧世,虽仁无益也。”(《杂著·赠薛子长》)他认为仁必须与忧世结合起来才有意义。两宋忧患意识的空前高涨,激发了抗敌救亡,改革图存运动的兴起,激发了士大夫参政的热情,并推动了儒学本身的发展。宋代儒学的复兴,也是一种忧患意识的表现。
意义
儒家文化中的忧患意识,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传统意识,是一种社会历史责任感、民族主义的爱国热情及其献身精神的反映,也是积极进取、奋斗开拓的精神。儒家政治文化的忧患意识,培育了中国历史上知识分子的优良品格和许多爱国志士,在今天仍不失其进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