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轶事汇编》是201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周勋初。
内容简介
新编《宋人轶事汇编》二十卷,收录人物二千多人,上起
五代十国入宋而主要事迹在入宋以后者,下至入元而主要事迹在入元以前者。较近人丁传所编旧著,篇幅倍增,且网罗更为齐备。全书人物编排次序与
上海古籍出版社已出《
唐人轶事汇编》相同,首列宋代诸帝及后妃、宗室、王子、公主,次列宋代各朝人物,由宋入元的人物,均以其活动时代先后为序;末列不易确定具体时代者,则以所出资料之年代为序。全书以人为目,主要事迹依时间先后为序排列,年代不详者则大体按类编排。对所收资料,一事而涉及数人者,悉列于主要人物名下,其它人物处则酌情以参见法提示。本书堪称宋代人物轶事的翰海,具有重要的史料参考价值。同时饶有文化趣味,更可供读者品味赏读。
保存情况
唐人轶事的史料来源,如笔记、杂史、诗话等,时见散乱之病,往往出于后人编纂而非原作。流传至今者,大都出于明代书贾之手,或自宋元之后的总集或类书中摘引,因而离原貌较远。这当然与印刷术的发明与使用的情况有关。
自唐代起,中国即已发明印刷术,但要到唐末才逐渐发展起来,因为刻印技术与经济条件的限制,首先考虑付印哪些书,只能由具备行政权力、经济实力的官府、团体或个别文士来决定。他们当然先去刻印正经、正史或宗教典籍,而像笔记类的书籍,一般就很少能顾及了。
而且唐代笔记类书籍的作者,社会地位一般都较为低下,想来经济实力有限,更是难以付之刊刻。因此,目下能够见到的唐人笔记,不见宋版传世之作,见之清人著述者,只有高彦休的《阙史》一书,清初尚有宋版传流,御定《全唐诗》的编者还曾从中摘引诗篇,只是其后也已失传。又如范摅的《云溪友议》,《天禄琳琅续编》曾有着録,云是宋本,然今已不存。因此绝大部分的唐人笔记类著作,都是到了明清以后才有刻本传世。
唐人笔记小说中,有几种著名的著作,如《隋唐嘉话》,顾元庆本书尾注曰:‘夷白斋宋版重雕。’则是此书曾在宋代刊刻。《幽闲鼓吹》一书情况类同,详情不明。而如《刘宾客嘉话録》,顾元庆亦据干道间海陵卞圜刻于昌化县学的南宋本刻出,实则内容杂乱,不可信据。〔一二〕《酉阳杂俎》的情况类同,因无宋代传世之本,内容难以细究。《剧谈録》等情况均如此。又如《朝野佥载》、《刊误》、《中朝故事》、《开元天宝遗事》等书,据云均有影宋钞本传世,然均告亡佚,无法判断其所据者为何种本子。因为年代久远,传承不明,这些书的传世者均已很难确定是否完整地保存着著作原貌。
宋代笔记类的著作就要幸运得多。一些北宋名人的著作,如宋祁的《
宋景文公笔记》、欧阳修的《归田録》、苏轼的《东坡志林》、苏辙的《龙川杂志》,都有宋本传世。南宋文士的著作,如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岳珂的《桯史》等,也有刻印甚佳的本子流传至今。一些不太知名的文士的笔记,也有机会付之刊刻。我们只要阅读当今学者整理过的几种宋人笔记,就可知道这些本子往往有宋本为基础,因此流传有绪,窜乱较少。
其他宋代文献材料内,如杂史、诗话、类书等内容的著作,情况类同,大多有较为可信的版本传世,这就与唐人轶事著作流传的情况大不相同了。只是自南宋起,类书的编纂趋于草率,如果仅凭类书考索宋人轶事,得加倍小心。
丁传靖本评述
大家知道,民国时期曾有一部丁传靖编纂的《宋人轶事汇编》传世。该书是‘从宋元明清约五百余种著述中辑録宋代六百余人的材料编成的’〔一三〕,几十年来,曾为有关宋代文史的学界中人提供过不少帮助,可以说是一部学术价值颇高的著作。但外界对丁氏其人与此书的编写经过,却知之甚少;有关此书的得失,也未见到过系统的论述。今日吾等新编《宋人轶事汇编》,自应对丁氏之作作些客观的分析,从而说明吾等何以要重起炉灶,编一本新着起而代之。
丁传靖(一八七〇—一九三〇),字秀甫,一字岱思,号湘舲、闇公,别号沧桑词客,又有鹤睫、鬼车子、招隐行脚僧等别号。他是清末民初江苏镇江的文史学家,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富藏书。他本想由科举晋身,然屡应乡试,未能中举。四十一岁时入都应礼部贡,亦报罢。而他早负才名,诗文俱佳,后乃屡就北洋军阀时期之幕职,任至大总统冯国璋的总统府秘书兼国史馆纂修,负责应酬诗文。晚年在北京与天津等地度过,结交者多清廷遗老与一时名流。其时他除热衷于参加诗社等活动外,仍笔耕不辍,著述繁多。词曲以《沧桑艳》、《霜天碧》二传奇负时誉,长诗有《红楼梦本事诗》一卷为世所称,而在学术著作类中,要以这部《宋人轶事汇编》的影响为大。
丁氏殁后,陈宝琛作《清副贡丁君闇公墓志铭》,〔一四〕裔孙丁永选作《丁闇公传略》。今易见者,有江慰庐作《丁传靖年表》,南京师范大学古文献研究所将此《年表》与其他有关资料一起辑入《文教数据》中,可以由此窥知丁氏生平大略。
《沧桑艳》传奇以吴三桂、陈圆圆二人为中心,叙明末覆亡时叛臣迎
清军入关事,中以男女之间哀感顽艳之情节编织,容易引起一些遗老遗少的共鸣,故缪荃孙、樊增祥等人均交口称誉。其后丁氏将此剧作送与时称曲学大师的吴梅,请提意见,吴梅覆书云:‘就文而论,无可献疑,弟敢渎进一言于左右者,则以足下之才大,若范之以韵律而不逸于先正之规,虽玉茗、百子犹将敛手,而惜乎出之之易也。’〔一六〕这也就是说,丁氏之作文笔虽佳,然就格律而言,可不能称为合乎规范。这或许也可以说是一些才子兼学者常见的弊病。创作上虽颇有华彩,而在文体方面却往往出现不规范的地方。
《宋人轶事汇编》内常见的一种弊病,则是编者随意改动原文。
此书卷一‘太祖’内引《随手杂録》曰:
太祖皇帝初入宫,见宫嫔抱一小儿,问之,曰:‘世宗子也。’时范质与赵普、潘美等侍侧,太祖顾问普等,普等曰:‘去之。’潘美与一帅在后,独不语。太祖问之,美不敢答。太祖曰:‘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为。’美曰:‘臣与陛下北面事世宗,劝陛下杀之,即负世宗,劝陛下不杀,则陛下必致疑。’上曰:‘与尔为侄。世宗子不可为尔子也。’美遂持归。太祖后亦不问,美亦不复言。后终刺史,名惟吉,潘夙之祖也。
复核原书,知‘不语’上无‘独’字,‘问之’上有‘召’字,‘朕不忍为’下有‘也’字。‘太祖后亦不问’为‘其后太祖亦不问’。短短一段文字中,就有这么多字的出入,可见丁氏随手涂抹的严重。
又如卷八‘富弼’内引《老学庵笔记》曰:
宣和初,景华苑成,移植于芳林殿前,画图进御。
按此文原出该书卷九,文曰:
凌霄花未有不依木而能生者,惟西京富郑公园中一株,挺然独立,高四丈,围三尺余,花大如杯,旁无所附。宣和初,景华苑成,移植于芳林殿前,画图进御。
两相比较,可知丁氏删削过甚,几致文义不明,读者难以领会。如此撰作,也就有损其书的学术价值。
《宋人轶事汇编》中有好多条文不注出处,如卷二‘韦后’内有如下一条,曰:
初,太后与乔贵妃同在郑皇后殿,相叙为姊妹,约先遭遇者为援引。既而贵妃先遭遇,遂荐太后,故二人相得。北狩,二人皆从。及金人归太后,贵妃乃举酒以劝曰:‘姊姊此归,见儿即为皇太后矣。宜善自保重。妹妹永无还期,当死于此。’太后恸哭,贵妃亦哭。太后接杯欲饮,贵妃一手执杯而后缩,以一手止之曰:‘未可,妹妹更有一语。’太后曰:‘如何?’贵妃曰:‘姊姊到快活处莫忘了此间不快活。’太后曰:‘不敢忘今日。’贵妃方授杯,太后执杯饮釂,大哭不止。天眷之在旁者皆哭。
其下一无出处,实则此文摘自《
三朝北盟会编》卷第二百十一。又如卷三‘高宗’下引文曰:
上每侍光尧,必力陈恢复大计以取旨。光尧曰:‘大哥俟老者百岁后,尔却议之。’自此不敢言。
其下亦不注出处,实则此文出于《四朝闻见録》乙集。书中如此情况颇多,丁氏何以如此处理,读者很难理解。
丁传靖在《宋人轶事汇编》中的一些条文之内,时或加空格,说明本知出处,而又不便言明。如卷四‘石熙载’名下加注曰:‘子□□字表臣。’查丁氏年表,知其嗣父名中立,故此处乃避讳而不书。上文其下又有文曰:‘杨大年方与客棋,石参政自外至,坐于一隅。’查此文原出《归田録》卷一,文曰‘石中立自外至’,此处亦避父讳而擅改。古人云‘诗书不讳,临文不讳’,作者著述之时确应多为读者考虑,不必恪遵古礼而尤过之。书中有些加上空框的地方,原文一时难以查到的,也就会增加读者的困难,甚至对材料的是否有残佚也难判断。
《宋人轶事汇编》中还有另一种情况。有些条文,虽注出处,然经复核,发现情况并非如此。如卷四‘陶谷’名下‘陶谷使江南,以假书为名,实使觇之’一条,引《玉壶清话》,下又续引《十国春秋》、龙衮《江南野史》,然遍查各书,均未发现上引文字,不知何故。
又丁书卷五‘陈抟’名下引《后蜀纪事》曰:‘孟昶时,舍人刘光祚献蟠桃核酒杯,云得之华山陈抟。’遍查诸家目録,均不见《后蜀纪事》一书,实则此条见于《类说》卷二十七引《外史梼杌》。
《宋人轶事汇编》中引用的有些书,实为异称,引用之时应该把原名标出,如卷六‘张咏’名下曰:
傅霖尝与乖崖会于韩城,终夕谈话,邻有病疟者为之不作。公每有书与傅,傅必先梦,故傅有句云:‘剧谈驱夜疟,幽梦得乡书。’条文下注出处云《复斋漫録》。案此书即吴曾《能改斋漫録》,部分保存在《诗话总龟》、《
苕溪渔隐丛话》等诗文评总集中的文字,则用异称《复斋漫録》。上面提到的‘张咏’一条,即为《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一九所引。《能改斋漫録》卷一八《神仙鬼怪》中此则原名《谈驱夜疟梦得乡书》。吴书常见易得,后人自当首先引用,不必由他书转引。丁书卷十二‘黄庭坚’名下第一条文字曰:‘无己呼山谷为金华仙伯。’注出《复斋漫録》,实则此亦自《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一中引,然今本《能改斋漫録》已佚,或系《苕溪渔隐丛话》误引,丁氏引用之时应当有所说明。
与此相类,卷九‘蔡襄’名下引‘《文献通考》引直斋陈氏语’,有‘余尝官莆’一条,叙蔡襄之孙佃为蔡京所抑,实则此文出于《直斋书録解题》卷一七《蔡忠惠集》三十六卷之提要。陈振孙书虽曾亡佚,然经四库馆臣从《永乐大典》中辑出后,已不难获得,径可根据原书引入,不必再从《文献通考》中转引。又此条文字之前有‘蔡襄病革’一条,下注:‘续同书,不知引何书。’实则此文出自《泊宅编》卷中。书中时见此类失考之处。
至于有些事件,如太祖‘杯酒释兵权’的轶闻,为影响宋代政局的特大事件,丁氏仅采记载有误且嫌后出的王巩《闻见近録》一种,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
又此书承清人余习,引文不注卷数,如《文献通考》、《
三朝北盟会编》等典籍,篇幅巨大,读者无法查对与覆核原文,也是严重的缺点。
以上列举《宋人轶事汇编》中的一些不足之处,目的只在说明这类著作的时代局限。如上所言,丁氏综才人与学者于一身,而此书产生的年代,仍承前代遗风,在文献的处理上很不规范,每有任意删削或改动的地方。又加此书篇幅过大,丁氏以垂老之年一人为之,难免会有很多疏失之处。书中留下的许多缺憾,均可理解。因此,上述种种指正,目的只在说明时代变迁而呈现的不同要求,而绝非责备前贤。
一部著作,在学术界流行了将近一个世纪,推动了宋代文史研究的发展,这样的成绩,总的来说,还是应该予以足够的估量。
《宋人轶事汇编》卷五‘寇准’名下有文曰:
寇忠愍为执政尚少,上尝语人曰:‘寇准好宰相,但太少耳。’忠愍乃服何首乌,而食三白,须发遂变,于是拜相。
下注《闻见近録》。丁氏下加案语曰:‘靖按: 莱公太平兴国间登第,年十九,景德元年始拜相,计其时四十余矣。此条李心传《旧闻证误》已辨之。’可证丁氏学识甚佳,章法亦好。
吴梅晚年在金陵大学讲学时,也曾提及丁氏编纂此书的一些情事,云是丁氏仿古时学人处理材料的方法,置坛子数十个,然后将积储的材料分别投入各人名下。然而其时丁氏已进入晚年,或因老眼昏花,或系精力不济,时有投错坛子之事。书中有些张冠李戴的情况,就是由此产生的。关于书中提到的书名时见错误的情况,我在《
唐人轶事汇编》的《前言》中已经提及,此处不再重复。
凡例
一、 本书所收人物,上起自
五代十国入宋而主要事迹在宋代者,下至入元而主要事迹在宋亡以前者。酌收极少数元初重要涉宋人物事迹。全书收入二千二百馀人。
二、 本书人物编排参古史体例,首列宋代诸帝及后妃、宗室等,次列宋代各朝人物。各卷所收人物,以身份地位、活动时代先后为序。末列不易确定具体时代者,则以所出资料之年代为序。
三、 本书以人为目,每一条目均加以编号,主要事迹依时间先后为序排列,年代不详者则大体按类编排。
四、 本书所收资料,一事而涉及数人者,悉列于主要人物名下,其他人物处则酌情以参见法提示。有事相近而不同史料中归于不同人物所为者,亦酌情于相关条目下注明参见某人某条。
五、 本书不录正史,搜采范围以宋、元、明人撰杂史、传记、故事、小说为主。与正史记载类同之资料,其成书在正史之前者录入,以见正史来源; 其成书在正史之后而显系采自正史者则不收。清以来资料,除真实可信、未见更早记载者外,一般不再收入。类书从严。
六、 本书不录志怪、传奇或语涉迷信、荒诞不经之记载;其记录名人佳话与反映社会风气者,则酌情采用。
七、 本书于每条后均注明史料出处。记载相近者,仅录其首出文字或记述较完备者,其他则将书名卷次附后。
八、 本书酌量采录有关宋代制度、掌故、习俗、异闻之记载,目之为‘杂录’,殿于书末。
九、 本书采录书籍,选较好版本一种为主。一般仅录原文,不作校勘。原文附有小字夹注者,视其与原文关系紧密程度,酌情采录。遇有显误或冷僻之异体字、避讳字等则径改。改正或补足文义之字加六角括号〔〕。偶有考辨则附于后。
十、 书后附引用书目表。凡原书已佚、佚文仅见于他书引录而未单行者,则不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