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邸抄
邸报
天变邸抄是1626年(明朝明熹宗天启六年约五月间)在北京一份由民间报房编辑发行的邸报。内容集中报道了同年5月30日(天启丙寅五月初六)爆发的王恭厂大爆炸
简介
“天变邸抄”四字是由收录者自己添加上去的,意为报道王恭厂灾详情的邸抄。“天变”源于当时的一条上谕,系因为厂灾爆发正值明朝政局不稳之时,故爆炸事件被理解为上天示警。
由于《天变邸抄》为各史料中对王恭厂灾报道最详尽者,篇幅近三千字,记录了众多的细节及具体情况,再加上其写法新颖,出现了类似今天的导语倒金字塔结构,以引言逐步展开,地点上由近及远,时间上由当天当时追溯前因,延伸后果,已具现代新闻写作的部分特色,因此一出版就风行一时,更为后世研究者及史学家提供了大量的一手资料,而受到重视、推崇,同时也象征当时的新闻采访、写作水平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要素亦较齐全。
《天变邸抄》的原报已经无存,但明末初不少文人的文集,如金日升的《颂天胪笔》、黄煜的《碧血录》、计六奇的《明季北略》等,都收录其内文而使之得以保存。
全文
天启丙寅五月初六日巳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王恭厂一带,糜烂尤甚,僵尸层迭,秽气熏天,瓦砾盈空而下,无从辨别街道门户。伤心惨目,笔所难述。震声南自河西务,东自通州,北自密云、昌平,告变相同城中。即不被害者,屋宇无不震裂,狂奔肆行之状,举国如狂。象房倾圮,象俱逸出。遥望云气,有如乱丝者,有五色者,有如灵芝黑色者,冲天而起,经时方散。合科道意火药局失火,缉拿奸细而报,伤甚多,此真天变大可畏也。
钦天监占语曰:“候得五月初六日巳时地鸣,如霹雳之声从东北艮位上来,行至西南方,有云气障天,良久未散。占曰:“地鸣者,天下起兵相攻,妇寺大乱。”又曰:“地中汹汹有声,是谓凶象。其地有殃,地中有声混混,其邑必亡。”魏忠贤谓妖言惑众,杖一百,乃死。
后宰门火神庙栋宇殊巍焕,初六日早,守门内侍忽闻音乐之声,一番粗乐过,又一番细乐,如此三迭,众内侍惊怪。巡缉其声,出自庙中,方推殿门跳入,忽见有物如红球从殿中滚出,腾空而上,众共瞩目,俄而东城震声发矣。
哈哒门火神庙庙祝,见火神飒飒行动,势将下殿,忙拈香跪告曰:“火神老爷,外边天旱,切不可走动。”火神举足欲出,庙祝哀哭抱住,方在推阻间,而震声旋举矣。张家湾亦有火神庙,积年扃锢不开,此曰锁钥俱断。
有一乔老儿,骑一马行至泊子街,地动堕马,此老头旋眼暗,自疑痰晕曰:“不好了,我中风也。”急觅路旁一酒柜靠定,少顷明亮,抬头见左右伏两人,一人纱帽无翅,一人纱帽盖眉,细看之俱是豸补,各面面相觑而散去,此老方知不是痰晕。
屯院何廷枢全家,覆入土中,长班俱死。屯院内书办雷该相与持锹镢,立瓦砾上,呼曰:“底下有人可答应?”忽应声救我。诸人问曰:“你是谁?”曰:“我是小二姐。”书办知是本官之爱妾,急救出,身无寸缕,一书办脱大褦裹之,身无裙裤,骑驴而去,不知所之。
前门上一卖棺店,初七日有一人买棺二十四口,讶其多。又有一人至曰:吾要买五十二口。主人曰:“没有许多。”其人曰:“没有便小的也搭上几口罢。”主人曰:“你要几口大几口小?”其人曰:“你不要管,只与我五十二口,我回去自配。”
皇上此时方在乾清宫进膳,殿震急奔交泰殿,内侍俱不及随,止一近侍掖之而行,建极殿槛鸳瓦飞堕,此近侍脑裂,而乾清宫御座御案俱翻倒。
有一绍兴周吏目之弟,殊贫因,兄荣选思做公弟,到京才两日,从蔡市口买一蓝纱褶摇摆,途遇六人拜揖,尚未完,头忽飞去,其六人无恙。
有一部官,家眷于私宅中因天黑地动,椅桌倾翻,举家惊惶无措,妻妾抱柱而泣,随仆于地乱相击触,逾时天渐明,俱蓬跣泥面若病也。
大殿做工之人,因是震而坠下者约有二千人,俱成肉袋。
潘云翼夫人,虽同来京已十年,夫妻不相见,夫人独住后房一带,日事持斋诵佛。变起之时,夫人抱一铜佛跪于中庭,其房片瓦不动,前房十妾俱压重土之下。
北城察院,此日进衙门,马上仰面,见一神人赤冠赤发,持剑坐一麒麟,近在头上,大惊堕马伤额,方在喧嚷间,东城忽震。
嘉兴项氏寓,不损墙屋,压死一儿,养一骏马,腾空而去。客来唁者,问其仆曰:“你家无伤损否?”仆曰:“一个官官,一个妈妈。”
有一人王姓者,在寓临池,忽心动出位,一声响亮,椅桌进碎,拾一铁弹丸,大如鹤卵,称重三斤四两。
粤西会馆路口,有蒙师开学童子三十二人,一响之后,师徒俱无踪迹。
初六日五鼓时,东城有一赤脚僧沿街大呼曰:“快走!快走!”
草厂在东城,巡更逻卒见一白须老人忽出忽入,知是草场土地也。
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有一长班于响之时,鬃帽衣裤鞋袜一霎俱无,生者如此,死者可知。
有一人,因压伤一腿,卧于地,见妇人赤体而过,有以瓦遮阴户者,有以半条脚带掩者,有披半边褥子者,有牵一幅被单者,顷刻得数十人,是人又痛又笑。
屋宇至东华门坍颓稍缓,闻内阁格窗倾毁殊甚。
宣府新推总兵拜客,行至圆宏寺街,一响连人和马同长班共七人并无踪影,闻其马买以千金者。
一相公夫人,单裤走出街心,相公从阁内步奔回来,亲救得免,家中古董毁伤殆尽。
都城隍庙中道士,初五夜,闻殿中喧嚷叫呼,绝似唱名之声。
王恭厂一小太监,初五日给假城外省亲。初六日早至厂,见团团军马围住,听得内边云:来一个,缚一个。疑是驾上拿人,此太监飞奔回家。行出城,响声大震。
大轿在路打坏者薛凤翔,房壮丽吴中伟,缙绅伤者甚多。而董可威、邱兆麟、牟志夔、萧命官为甚,但无致死者。其压死家眷者,难以枚举。嗟乎!此变幸出白日间,倘若发于暮夜寤寐中,当无噍类矣。
五月初一日,山东济南知府往城隍庙行香,及庙门,忽然官吏舆从俱各昏迷。有一皂隶之妻来看其夫,见其前夫死已多年,乃在庙管门。前夫曰:庙里进去不得,天下城隍在此造册。
四月廿七日午后,有云气似旗,又似关刀见,在东北角上。其长亘天,光彩初白色,后变红紫,经时而灭。五月初三日,又见于东北方,形如绦,其色红赤。初四日,又见类如意,其色黑。占者曰:“此太白蚩尤旗之变幻,总一物也。五月初二夜,鬼火见于前门之楼角,青色荧荧,如数百荧火,俄而合并,大如车轮。”
绍兴周姓者,同数人夜饮归,共见正阳门上有人,呵曰:“小鬼辄敢如此。”
京师鬼车鸟昼夜叫,及月余,其声甚哀,更聚鸣于观象台尤异
长安街一带,时从空飞堕人头,或眉毛和鼻,或连一额,纷纷而下。大木飞至密云石驸马街,有五千斤,大石狮子飞出顺城门外。
承恩寺街,有女轿八肩来过,震后止见轿俱打坏在街心,妇女舆人都不见。
圆宏寺街有女轿过,一响掀去轿顶,女人衣饰尽去,赤体在轿,竟亦无恙。
新选陈州吏目纪姓者,寓石驸马街,与一陈姓者相交好。初五夜陈忽得一梦,为金甲神呼去,至一大衙门,系累者相属,纪吏目亦在其内。闻内呼曰:“无脚的俱斩。”忽点名至陈,旁一人曰:“此人无罪。”堂上主者曰:“可放去。”陈行数步,忽呼转曰:“便宜了他,与他腰下着二锁。”鬼卒把锁讫,梦醒。明日,陈正与纪同饭,地动,陈忆昨梦,急走出户外,房倒纪已压死矣。陈无恙,二锁之故尚未验也。
震后有人来告,衣服俱飘至西山,挂于树梢。昌平州教场中衣服成堆,人家器皿、衣服、首饰、银钱俱有。户部张凤达使长班往验,果然。
德胜门外堕落人臂、人腿更多。
苏州城东角,震坍坏屋数百间。是州离京一百八十里,初十日地中掘出二人尚活,问之云:如醉梦。又掘出一老儿,亦活。
以上俱天启丙寅五月初六一日事。
事件背景
王恭厂大爆炸
公元1626年5月30日上午9时(明熹宗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巳时),在北京王恭厂一带发生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
公元1620年,16岁的朱由校即皇帝位,年号天启。明熹宗朱由校是明代第十五位皇帝,在位七年。在他即位的第六年,京城发生了一起“上警九庙列祖,下致中外骇然”的旷古奇灾。据后人估算,此次爆炸的威力约为1万至2万吨当量的黄色炸药(TNT)。
灾难发生在火药厂局王恭厂。天启年间,明朝为抵御后金等外敌,先后设立过6处火药厂局,争造武器,王恭厂便是其中之一。北京城内驻京军队三大营所需铅子、铳炮、火药,均由工部王恭厂等预造。王恭厂坐落于北京西南角,由一名太监掌管,下面有10多名文书,60多名工匠头目,小工匠则有若干名。王恭厂内日产火药约两吨,常贮备量约千吨。
在爆炸发生之前,王恭厂还只是一个大明王朝制造和储存火药的手工业军工厂。然而,随着一声巨响,“王恭厂”这3个字永远地留在了历史上。
王恭厂所在位置是大约今西城区新文化街以南、象来街以北、闹市口南街以东、民族宫南街以西的永宁胡同与光彩胡同一带。当时为工部制造、储存火药的仓库就在王恭厂。
据当时的“参考消息”《天变邸抄》描述,当日,“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今宣武门内大街),北至刑部街(今西长安街),西及平则门(今阜城门)南,长三四里,周围二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
又及,“两万多居民非死即伤,断臂者、折足者、破头者无数,尸骸遍地,秽气熏天,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一时间人畜、树木、砖石突然腾空而起,不知去向。爆炸力之大,乃至炸飞的“大木远落密云”,石驸马大街上有一五千斤重的大石狮竟被掷出顺成门(今宣武门)外,其后,“木、石、人复自天雨而下,屋以千数,人以百数”,衣物、银钱、器皿更是飘至昌平的阅武场中或散落到西山上或东北郊去了。灾后,“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而且“死者皆裸”。
皇帝明熹宗正在乾清宫用早膳,突然地动殿摇,“乾清宫御座、御案俱翻倒”,明熹宗不顾九五之尊,起身冲出乾清宫直奔交泰殿,“内侍俱不及随,只一近侍掖之而行”,途中“建极殿槛鸳瓦飞堕”,正中近侍头部,脑浆迸裂倒地而亡。紫禁城中正修建大殿的工匠,因“震而下堕者二千人,俱成肉袋”。
奇怪的是爆炸中心却“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而爆炸威力之大,撼天动地之巨,远非火药库失事或地震引起灾变所能解释。一时间,全国震动,熹宗皇帝不得不下罪己诏,大赦天下,祈天安民,发府库万两黄金赈灾。此事亦被载入明朝正史。
对于王恭厂特大爆炸,几百年来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地震引起的,有人说是火药库失事,也有人以为陨石坠落,或隐火山热核强爆,或是由地震、火药及可燃气体静电爆炸同时作用。到了现代,就有人说是外星人入侵。但没有一个观点或说法使人完全信服,也没有一个说法可以解释天启大爆炸的所有现象。
爆炸影响
这次爆炸的破坏半径大约为580米,面积达2.25平方公里,其影响波及上至皇帝下至京城的平民百姓。邸抄记载:出事时,皇帝朱由校正在乾清宫吃早饭,突然大殿震动,只见皇帝扔下饭碗,起身直奔交泰殿。速度之快,惊慌的内侍们一时未来得及跟上,只有一个贴身侍卫扶着他。但行到建极殿时,此侍卫却被飞落的瓦砸中脑袋,一命呜呼。熹宗皇帝喘息未定一人跑入交泰殿,躲到大殿的一张桌子下。而乾清宫此时也早已一派狼藉,御座御案都翻倒在地。
这次灾难的目击者之一、当时的司礼太监刘若愚,在其著作《酌中志》中也记录了一些细节:爆炸时,皇极殿最高危处有一木先坏,乾清宫皇上住的冬暖阁的窗格扇被震落,打伤了两个内官。皇贵妃任娘娘住的地方器物飞落,任娘娘于去年十月初一所生的皇三子受到惊吓,不久弃世。
京城的官员们也不无伤亡。工部侍郎薛凤翔等人的轿子在街上被打坏;工部尚书董可威折断了胳膊,更倒霉的是他因灾难而被罢职,由薛凤翔继任;御史何枢廷、潘云翼在家中被震死,全家被埋入土中;有一官宦人家,桌椅因震动倾翻,一家人抱着柱子痛哭,“随扑于地,乱相击触”,到天渐明时,都蓬头垢面,若病若鬼;金日升的《颂天胪笔》中记载:当时,魏忠贤正跟其同党在宫中密谋,地面忽然震动,屋脊上的吻兽蓦地飞落,把魏身边的两个宦官当场砸死,魏也吓出一身冷汗。
当时皇宫中正在修建三大殿,无数工匠在工地上忙碌,爆炸发生后,有2000多工匠被砸成“肉袋”。为皇帝出宫准备的仪仗队中的大象受惊从象房中奔逃,满街乱窜,践踏百姓,死者无数。
爆炸疑云
王恭厂大爆炸之诡异令人瞠目结舌,不仅有许多人在灾难中莫名其妙地消失,而且,还伴随着衣衫尽褪的现象。
有一绍兴人士周吏目的弟弟,名周季宇,到京才两天,当天上午去菜市口买一蓝纱褶,中途遇上6个友人,于是停下行礼拜揖,礼还没拜完,头忽然飞去,而另外6个人却纤毫未伤;在粤西会馆路口,有一学馆,其中有学童32人,一响之后,先生和学生俱无踪迹;宣府新推总兵正出门拜客,走到圆宏寺街时,一声巨响,一行7个人都没了踪影,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匹据说是花千金才买到的宝马;承恩寺街有一女轿经过,震后,只见打坏的轿子仍在街心,而女子、轿夫都不见了;而经过玄弘寺街的女轿则幸运多了,一响掀去轿顶,轿中女子身上的衣服没了,人却没事。
很多死者和伤者均赤身裸体,寸丝不挂。有一长班(侍从),巨响之后,帽子、衣裤、鞋袜一霎那全都不见了;有一人因压伤一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见街上妇女赤体而过,有的用瓦片遮住下身,有的用半条脚带遮掩着,有的披了半条褥子,有的披着一幅被单,一会工夫就过去了数十人,那人见了哭笑不得。
屯院何廷枢,正要出门拜客,大震一声后,全家人被埋入土中。何廷枢的两三个文书手持锹镢站在瓦砾上,大呼道:“底下有人可答应!”忽有人应道:“救我!救我!”众人问道:“你是谁?”应道:“我是小二姐。”原来是何廷枢的爱妾,赶紧把她刨出来,只见她“身无寸缕,以手掩阴,羞赧无措”。一文书急忙脱下大褂给她盖上,扶着她骑驴走了。
震崩后,有人报信说,许多红细丝衣等都飘至西山,大半挂在树梢上;还有的飘到了昌平教场中,器皿、首饰、银钱无所不有。户部张凤逵派长班前去验对,果不其然。丰润等县治,树上也挂满成堆的衣服;还有的人,莫名其妙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别人家中;“更有失手足头目于里外得之者”。
爆炸时,裹挟的力量之大也前所未有,竟可移他山之“石”。石驸马街上有一重5000斤的石狮子飞出顺成门外,树木则飞到了密云。除了“飞”走的树木,《酌中志》中还记载,王恭厂旁的20多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树根向上,而树梢向下,地下的大坑有数丈深,烟云直冲天空,形如灵芝,一路滚向东北。到达西安门一带,天空纷落铁渣。而自宣武街迤西,刑部街迤南,许多厂房猝然间倾倒,屋顶上尽覆土木。至于坍塌的平房,则炉中之火皆灭,但只有卖酒的张四家的两三间房子着火焚烧,其余的平房则安好无毁……
仿佛被爆炸的气流卷入高空,《天变邸抄》记载道,在长安街一带,不时从空飞坠下人头,或眉毛、鼻子,或额头,纷纷扬扬;而德胜门外,坠落的人臂人腿更多不胜数,伴随木头、石块、家禽等,像天雨一样落下来,景象惨不忍睹。
这次灾变伤亡巨大,以至于收殓尸体都成了问题。《碧血录》中有一段生动的描述:前门有一家棺材店,灾后第二天,有人去买14口棺材。转眼间,又来一人,说要买52口,店老板很是为难,说没那么多,那人让老板把店里的棺材不论大小都拿出来搭上,他回去自配,足可见当时伤亡之惨重。
此灾难使原本就风雨飘摇的明朝举国上下一片慌乱,灾后第三天,熹宗颁发圣旨,一方面追究大臣的责任,将主管王恭厂火药库的工部尚书、在爆炸中失去双臂的董可威撤职,另一方面也承认此是天灾,下罪已诏,痛加修省,亲诣太庙恭行慰礼,同时还拨出一万两白银慰抚死难者家属。
御史王业浩上书说,王恭厂星火未尝入门而火药自焚,怀疑是奸细纵火,但兵部尚书王永光却不同意此说,他认为奸细纵火不过是火药爆炸延烧而已,何以能震撼数十里作霹雳之声?
意义
《天变邸抄》是明熹宗天启六年五月间在北京出版的一份由民间报房编辑发行的报纸。内容集中报道了1626年5月30日即明熹宗天启六年五月初六日发生在北京的一次特殊的灾异事件。原报已经无存,但明末清初的不少文人的文集如金日升的《颂天胪笔》、黄煜的《碧血录》、计六奇的《明季北录》等,都收录了它的全文,使这份报纸的内容得以保存了下来。
“天变邸抄”这几个字,是收录时由收录者自已添加上去的,意为“天变”那一天出版的“邸抄”,或报道那次“天变”情况的“邸抄”。“天变”这一提法,源于当时的一条“上谕”。其实,这份“邸抄”所报道的内容与“天变”无关,它所反映的只不过是一次原因不明的特大灾异事件。由于有阉党擅权,诏狱繁兴,政局不稳的特殊历史背景,被当局者理解为上天示警,才称之为“天变”,也才引起当时人的广泛重视。
关于这一次所谓的“天变”,《明史》、《明实录》、《明会要》都有所记载,但十分简略。《明史》的记载,见于《熹宗本纪》和《五行志》,只有简单的三句话,即:“五月戊申,王恭厂灾,死者甚众。”《明实录》和《明会要》的记载更简单,只有两句话,即:“天启六年五月戊申巳刻,王恭厂灾。”而《天变邸抄》则用了近三千字的篇幅,对这次事件作了全方位的十分详尽的报道,记录了众多的细节,为研究这次事件,提供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据这份”邸抄“的报道,这次特殊的灾异事件发生在1626年5月30日上午9时,中心地点在北京内城西南隅的王恭厂,即今北京西城区新文化街以南,宣武门西大街以北,佟麟阁路以西,南闹市口以东的这片地区。受灾较重的是以此为中心,直径约750米,面积约2.25平方公里的这部分街区。伤亡约两万多人,塌房约十万余间。
其中有三点值得注意:
一是记录下了不少事件突发时的具体情况。如”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长安街一带,时从空堕人头,或和鼻,或连额,纷纷而下“,等等。
二是涉及的人物众多,上自皇帝、各级政府官员,下至吏目、蒙师、士绅、小监、庙祝、僧道、逻卒、长班、轿夫及卖棺者等社会各阶层人士。说明它的发行者在编写前作过大量深入的采访工作。
三是写法新颖,先有一个简短的导语,然后逐步展开:地点上由近及远;时间上由当天当时追溯到事前,延伸到事后。十分接近现代新闻写作所强调的倒金字塔的写法。这些,都充份考虑到了读者的阅读心理和对相关信息的需求,不仅一出版就风行一时,而且为后来的研究者,特别是明史研究者,提供了大量的可供参考的第一手的材料。
正因这些报纸保存了不少第一手材料,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历代的官家和史家都十分重视收集和保存前朝或当时的报纸,作为修史时的参考。这一情况,各时期的史籍和文集中都有所记载。
最新修订时间:2022-02-23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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